稻草和草
李曉
秋收後，大地像産後女人一樣安靜，散發着迷人的芬芳。此時的節日天空，藍色并沒有那麼耀眼，它被沖刷過的夏日陽光瀑布褪色後，幾朵白雲慵懶地飄在上面，在風中走着大象優雅的腳步，慢走着。
谷物飛翔，新的米晶，撲向世界，等待着飯碗。稭稈造粒後，被農民在糧田裡代号成高高的稭稈堆，清新甜美的香味，直至肺，骨頭上也有谷物的香味。
從遠處看，方形排列的稻草堆就像城堡，如果從更高的地方鳥瞰，它們就會像雲一樣落到地上，但雲卻是淡黃色的。
在遙遠的時代記憶中，要看一個村子的豐饒，就是稻草堆是否壯觀。稭稈堆堆滿了固體，米飯産量很大，不用擔心沒有足夠的食物吃。稻草堆又小又冷，肚子一見就平。
稭稈托盤成為媒人。我的三個姨媽，剛看完我們村裡的一堆稻草，就從60多公裡外的一個村莊嫁了婚。第一次來我村約會，是秋收後，三姨的父親，腰上系着一根稻草繩，他站在山梁上，親手搭棚子，比如一位将軍來視察我們村打的糧田院子等小山稻草堆，果斷拍了拍大腿說，兒媳啊， 在這裡，肯定能吃到足夠的米飯。一旁的三位阿姨回答說，我聽你的。我的三個叔叔有點木讷，他們非常興奮，他們的腿顫抖着。
三姨嫁到我村後的第二年，實行了以家庭為主的包裹生産政策，即集體土地歸家庭耕種。三叔三嬸，都是勤勞的人，春天，他們在稻田裡，已經背上一個地，才挺直腰。汗水滴在土底下，一粒米，是我三叔三姨用八瓣汗水交換的。初夏的稻田裡，稻花從殼中飄出風搖曳，尖尖的稻葉像一個透明的小酒杯，被米的香氣包圍着整個村子。記得那年我去縣裡上高中，秋收的一夜，三叔三姨還在月光下收割大米，這樣的大米，有陽光和月光傾瀉的氣息。半夜，他們從稻田裡回來，我剛醒來，月光飄揚，土牆那邊的媽媽疲憊的鼾聲。
堆砌的稻草堆，其圓圓而強壯的身軀，也恭敬地為一個村莊買單。
稭稈可用作燃料。稭稈在柴爐裡燃燒，從舊煙囪中慢慢燃燒的煙霧，散落在雲層中，經過多年的蒸汽，現在成為那些離開村莊的人的思鄉之情的一部分。去年秋天收割後，我陪着三位阿姨回到了村子，許多舊煙囪像屋頂上的冰棍一樣融化了。三位阿姨突然迷路了，幸好村裡人家還舊煙囪，73歲的阿姨固執地走樓梯，在村裡人的幫助下顫抖着爬到不平的屋頂上，身體靠在老煙囪口前，張開胸腔，狠狠地嗅了嗅，三位阿姨忽然老眼淚掉了下來。當吸管燃燒後的味道，在三位阿姨的呼吸中從天而降。想想我的三個叔叔，他在43歲時掉進了稻田裡。
稭稈可以用作牛的口糧。村民何思貴家養了一頭牛，我曾經路過牛圈，看到半躺在地上的老黃牛正在吞幹稻草，牛進入舌頭快速吞咽，然後在胃裡反刍消化。我瞥了一眼奶牛，一頭潮濕、溫暖的牛的黑麥似乎顯得濕漉漉的光芒。我感到喉嚨有點窒息。在那些貧瘠的歲月裡，我的生命在土裡滾，得到一口食物，這不和這頭牛吞下稻草差不多嗎？
稻草可以鋪床。那年秋涼的季節，我家親戚來到一個城市，吃着用新米飯做的晚餐，奶奶吩咐，鋪好床，趕緊鋪好床。我們的床是竹墊下庭院大壩幹草堆裡的稻草。睡在稻草鋪成的床上，用稻草浸泡的谷物，城裡的親戚整晚都睡得很香。早上，身體似乎沾滿了米飯的氣味。
稻草可以用作屋頂。我離開村子的那一年，村子裡還有很多茅草屋頂，有的用竹子綁在木蛾上。在天空的稻草屋頂下，我的村民們過着他們的生活，過着他們艱難的生活。有一年遇到暴風雨天氣，我家的稻草屋頂被強風吹走了，看到一大群稻草屋頂，鬥篷散發着像在空中飛翔的一樣，雨停了，隻見屋頂像一頂破氈帽挂在山坡邊柏樹的樹枝上。
不久前，我去了一個水樹和光樹被遮蔽的村莊，住在一所房子裡。這所房子實際上是用木香的松樹和稻草建造的。晚上，天空就像洗完後的巨大畫布，裝飾着閃閃發光的星星。在城市裡經常把失眠的另一邊轉過來，我，在這個稻草屋檐下，睡得像山一樣深。
清晨，在山光的照耀下伴随着鳥鳴咕噜的叫醒，朋友看到我紅着臉，笑着說，你昨晚沒喝酒啊。哎！我想，就是在這個稻草屋裡，它經過時間的醞釀變成了米酒，讓我在這個秋夜裡獨自靜靜地喝着，與大地融為一體，與往年一起萦繞在一起。
稻草的香味，它是時間深處的芬芳，漂浮在無邊無際的大地裡，一起幫助我抵抗衰老的身體和渾濁的記憶。
（作者：萬州區吳橋街道辦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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