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人最好的球員恩比德眼眶骨折了，無奈之下隻能缺席對熱火系列賽的前兩場。他希望隊伍裡最好有個二當家能挺身而出，幫助球隊在前兩場裡赢下一場，盡量地延長這個系列賽的時間，以便他及時戴着特質面具重返賽場。
你也許認為我在陳述眼前的事情，但事實上，我隻是在講述4年前的一件往事。在近年的NBA世界裡，時間和空間是每支球隊最寶貴的資源，那時候的費城76人這兩樣都有。盡管失去了恩比德，但在那個系列賽的第一場比賽中，21歲的本·西蒙斯還是依靠17分9籃闆14助攻的準三雙率隊以130比103大勝熱火。76人的禮炮團在他的策動下全場三分球28投18中，薩裡奇、雷迪克、貝裡内利三個人得分都超過了20分。
對面的熱火則處于他們重建中的陣痛期，他們的陣容裡充斥着拿着高薪的老将，看起來時間和空間都一塌糊塗。在恩比德歸來之後，他們連輸三場，被對手4比1紳士橫掃。帕特·萊利痛定思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送走了除了球隊功勳哈斯勒姆和新秀阿德巴約之外，那支球隊裡所有的運動員。
4年之後，所有人的命運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西蒙斯成為了一個職業使命召喚玩家，阿德巴約成為了熱火的頂梁柱，而萊利的重建看起來效果卓著。熱火以東部第一的戰績挺進了季後賽，并在和76人的系列賽裡赢回了空間上的優勢，取得了2比0的領先。
在恩比德缺陣的前兩場比賽裡，76人用西蒙斯換回來的哈登并沒有打出人們所期待的表現，兩場比賽戰罷，他場均隻能拿到排名全隊第三的18分，命中率不足四成，一共隻罰了11個球。當記者在釋出會上诘問哈登，熱火是如何讓你遠離罰球線時，哈登閉上雙眼，搖了搖頭，從他茂密的大胡子裡蹦出了兩個單詞：“Next question.”
前兩場比賽打完，76人的大部分球員們都努力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托比亞斯·哈裡斯在球場兩端都表現穩定，泰瑞斯·馬克西兩場比賽拿了53分，昨天那場球76人全場就失誤了8次，而且把熱火的前場籃闆率限制到了21.6%。如果你不以哈登的标準來要求費城的1号，那在比賽的大部分時間裡，他依然是一位很不錯的後衛，打得很聰明，很理性，盡量地讓球隊進攻打得高效——他用這樣的打球方式在上一輪的第六場比賽裡送出了15次助攻，幫助球隊戰勝了多倫多猛龍，隻是赢不了更有經驗、紀律性更好的邁阿密熱火而已。
當然，哈登也有他的理由：“我覺得我們打得沒問題，隻是那些投籃沒進。你和對手對抗，你去争搶每一次球權，你組織進攻，殺進油漆區，吸引防守，盡量給自己和隊友創造機會，這一切都是為了把球投到籃筐裡。如果在客場對一支強隊我們卻投成這樣，比賽肯定是赢不了的。”
哈登說得沒錯，如果費城的三分球不是30中8而是30中16，這場比賽當然會完全不一樣。但這隻是從另一個方面證明了這支球隊最重要的球員是恩比德，而不是他：本賽季76人隻有一次在連續比賽裡三分命中率不足30%，是11月對國王和勇士的兩場，恰好也是恩比德不在的時候。
那時候的76人隊裡還沒有哈登，當76人遠征邁阿密卻沒帶恩比德時，他們也許也期待哈登能像4年前的西蒙斯一樣，用突擊和傳球激活球隊的射手，亦或是像我們曾經熟悉的那個哈登一樣，在一支天賦并不頂級的隊伍裡狂砍40分，用魔球把平庸的球隊提升一個等級。道格·裡弗斯也許也在幾天前對哈登狂灌雞湯：“詹姆斯！想想那些之前嘲笑你、譏諷你、看不起你的人，現在你的舞台很大，去向那些碧池去證明些什麼！”
命運就像一位殘酷的高中幾何老師，總喜歡讓你證明那些已經被證明了無數次的事情，但它更殘酷的地方就是它每次給你機會了，你都恰好證明不來。也許本來指望一支沒有恩比德的費城在客場赢下東部第一本來就多少有點強人所難，但這兩場比賽的程序指向了一個所有哈登球迷都不願面對的現狀：那個我們所熟悉的哈登可能不會回來了，那些神鬼莫測的歐洲步，防不勝防的撤步三分球，都有可能要和我們說再見了。我們甚至沒辦法用“低迷”來稱呼哈登現在的表現，因為這種“低迷”已經逐漸成為了他的“習慣”——他已經連續12場季後賽得分低于25分了。
第四節初的那段比賽就是本賽季哈登狀況的縮影。當時馬克西剛剛連砍11分，讓球隊把比分追到了84比92，而哈登面對奧拉迪波的防守，連續四個回合的選擇分别是：把球傳給被阿德巴約嚴防死守的保羅·裡德，裡德翻身上籃不中；撤步中投投短；撤步三分球投短；突破上籃沒沾筐，哈登高舉雙手，大聲抱怨，但裁判扭頭跑向後場，選擇視而不見。熱火趁機拉開了比分，比賽懸念就此終結。
我們都記得巅峰時期的哈登是怎麼打球的，4年之前，就在西蒙斯率隊赢下熱火的第二天，休斯頓火箭在季後賽首戰中對上了明尼蘇達森林狼。同樣是面對吉米·巴特勒領軍的球隊，哈登全場26投15中，狂攬44分8助攻。4年之後，當哈登面對巴特勒的防守處處碰壁，你會感慨，時間在每個人身上流逝的速度果然是不一樣的——當然，還有一個例子能佐證這一觀點，哈登他當時的後場搭檔，還差兩天就37歲的克裡斯·保羅，昨天剛剛在在末節7投6中砍下了14分，率隊輕取獨行俠。
人與人之間就是有如此巨大的差别，大家都在變老，但就是有些男人搖身一變成為了帥大叔，另一些成為了油膩中年。我們不知道哈登的下滑為何會來得如此之突然又如此之迅捷，但如今的哈登沒辦法擺脫防守球員确實已經不再是聯盟裡的秘密了。根據ESPN統計，在哈登對76人的第一場比賽裡，他13次出手中有12次被嚴重幹擾。所有看過哈登打球的人都知道，他的所有個人進攻都需要一定的操作空間，但現在他很難甩開防守人，因為他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了爆發力。我們不知道這隻是這賽季一直困擾他的腿筋傷勢所造成的暫時問題，亦或是他身體素質下滑造成的永久損傷。這件事非常重要，因為這很可能決定他本賽季結束後将和哪支球隊，簽一份多大的合同。
The Athletic的老記者薩姆·阿米克在昨天爆料，哈登很有可能在自由球員市場上不再要求一份頂薪合同，這或許從側面證明，哈登團隊對于哈登的身體狀況重返巅峰同樣并不樂觀。
在昨天的比賽結束之後，哈登看起來非常平靜：“邁阿密對我的防守非常出色，給了我很強的壓迫感。我想我下場比賽應該要打得更有侵略性一點。我們确實輸掉了兩個客場，但衆所周知，系列賽是從客隊拿下第一場勝利開始的。我們會回到主場，做好我們應該做的事情。等這個系列賽打到第五場，我們還會回來的。”
下一場，下一次，下一年，下一支球隊，在最近幾年裡，我們經常從哈登的嘴裡聽到這些詞彙。我們知道有時候他是在嘴硬，但凡他場上的表現有新聞釋出會上一半強硬，也不至于在昨天比賽裡又一次下半場隻拿4分。但我完全了解這種嘴硬：讓一個曾經的超級明星接受平庸并不容易，何況這是一位一整個職業生涯都一直在證明自己路上的超級明星。
對每個成功過的人來說，要接受自己的下滑都無能為力都并不容易，我從不認為哈登是個不成功的、沒能證明自己的運動員。他從俄克拉荷馬來到休斯頓的時候證明了自己可以成為球隊基石；在休斯頓的那幾年裡，他證明了自己可以是全聯盟最好的正常賽球員，給他幾個射手和藍領，他就可以帶隊55勝；在後來的某一兩個系列賽裡，他證明了給自己一套并不那麼有天賦但優點足夠突出的陣容，他也可以帶隊和聯盟最好的球隊打得難解難分。
他已經證明過自己很多次，隻是每到最後一錘定音的關鍵時刻，當他需要證明自己是聯賽最好的運動員之一時，他卻總是與成功失之交臂。我們很難說這是實力使然，還是時運不濟。也正是因為此，他的球迷時至今日依然在為他憤憤不平或扼腕歎息，但随着他的下滑，這一切的不甘和憤懑，也許也将戛然而止。
消息人士稱，如果一切進展順利，恩比德能及時通過聯盟的腦震蕩檢查，并趕緊拿到一份關于眼眶骨折的良心報告，他就有機會戴着定制面具在系列賽的第三或第四場比賽歸來。哈登和費城76人非常需要他的複出，隻要恩比德回來，哈登依然有辦法靠自己的經驗、技巧和籃球智商幫助76人和對手周旋。或者我們也可以用另一種方式來闡述這一事實：哈登，在32歲的年紀，已經失去了在一個高強度系列賽裡單獨carry球隊的能力。
他的職業生涯也許還有一份合同的時間，在那份合同結束之前，他得和自己江河日下的身體狀态達成和解，對自己的競技水準更新認知，并做好準備，要麼勇敢做出改變，迎來轉型，在二當家和操盤手的角色上完成突破；要麼，他就隻能接受他注定走向平庸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