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電腦,一封來自故鄉甯晉的電子郵件便彈了出來,連忙點選,才發現是遙遠的故鄉那一份遙遠的《癞蛤蟆》。

記得那是上個世紀的1985年,我的國小國文老師、班主任劉振民找到我說:我們要創辦一個癞蛤蟆農民文學社,還要定期出版《癞蛤蟆》雜志。
雖然自己在國小的時候,就愛上了寫作,但是當時還分不清文學和新聞的範疇,也就是在這一年夏天,劉振民老師拿着一張《邢台日報》對我說:你看看,你寫得新聞登上報紙了。
我仔細一看,是關于大北蘇村劉忠海組織村民搞柳編的新聞,其實這是劉老師寫的,因為愛屋及烏,便在這篇新聞的後面署上了“張勝恺”的名字。
“知道為什麼用這個恺字嗎?因為這個恺字就是快樂的意思,勝恺,就是你寫作勝過快樂!”劉老師給我解釋道。
或許,人世間的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從此以後,我不但真真切切地愛上了寫作,而且一朝立志,終生不改。
尤其是我對這一份油印的《癞蛤蟆》,可謂是刻骨銘心,我不僅僅是在上面發表了幾首詩歌,而且還自告奮勇地跑到縣文聯,找到當時的文聯上司王娜老師,開具了介紹信後,又跑到縣警察局的朋友哪裡,出具證明,刻制了一枚莊重大氣的“癞蛤蟆農民文學社”的公章。
直到今天,我還能一字不差的背誦在《癞蛤蟆》上發表的那一首叫做《吸煙》的小詩:點燃成熟/點燃沉思/吸進悠悠的歲月/噴出圈圈的無知/我把年齡夾在手指/讓煙熏黃幼稚……
因為有詩,是以注定我會走向遠方;當我登上南下的列車,把家鄉升華為故鄉後,這一份《癞蛤蟆》,不知道有多少次走進自己的夢中……
劉振民老師希望我寫作勝過快樂,那麼,比快樂更快樂的是什麼呢?那就是快樂加倍的幸福,因為幸福,可不是隻能用快樂來表達的。
永遠不會忘記,十八年前的一天中午,美國的紅顔知己寶貝豬,突然給我打來電話:“我的甜心,我現在紐約市裡逛街,剛剛買了一份《紐約時報》,竟然看見你的文章和你的名字,我太激動了、太幸福了……”
是啊!時間太偉大了,就這麼一晃,家鄉的《癞蛤蟆》,便成為昨天,成為曆史,升華成走不出的故鄉和夢想……
想當年,在這一本油印的《癞蛤蟆》雜志上發表的一篇詩歌,至今都可以倒背如流;而現在,無論在哪個國家的報刊雜志上發表了所謂的作品,也是一臉懵懂:這真的是我寫的嗎?
或許,真的就像古人講的那樣:金窩銀窩,比不上家裡的狗窩。就像大北蘇十字街口,也就是我老屋前那一棵康熙年間的大槐樹一樣,天南海北所有的樹,都比不上這一棵大槐樹在我心裡的地位和壯麗。
怪不得《癞蛤蟆》在“古槐樹下”欄目的征文要求這樣寫道:(大北蘇)村裡十字路口有一棵連老爺爺都不曾記得何時栽下的老槐樹,在它的濃蔭下演過戲,說過小鼓書,放過電影,是村人閑居的場所,這是個熱鬧的地方,自然也是故事的出生地了;在這個欄目,每期要求發一篇故事,或笑話、或相聲、或順口溜之玩意兒……但要使人喜聞樂見……
現在回想起來,是不是這就是故鄉大北蘇村裡癞蛤蟆的“呱呱”叫聲呢?
不管如何,千裡遙遙的再次看見故鄉的《癞蛤蟆》,就是勝過所有的快樂:快樂加倍就是莫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