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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了解的愛情

聽别人的故事總是置身事外,身處其中是痛苦的,若是你能跳出來,做出選擇,無論向左走向右走,都不後悔,哪怕荊棘遍地,芒刺滿身,鮮血淋漓,你也笑着走完,最終擡起頭,你會發現陽光依舊燦爛,傷口正在愈合,痛苦漸漸消弭,你已經長大了。

那一天,我萬念俱灰,抑制不住的淚水劃出眼眶流過面頰,我一直以為,我再也不會為誰流淚,我的眼淚早在奶奶離世時就流完了。我也終于認識到自己的可笑,我一直以為我有不吃屎的個性,有追逐的目标,有信仰和自由,我以為過自己想過的日子比承擔生活的責任更需要勇氣,為此我甘願迎着所有逆風向前。但我的虛僞很快被蜂擁而來的嘲笑撕碎了。

我所了解的愛情

我跳到高處,望着地上的自己,庸庸碌碌,嘴裡忍不住會冷笑,真是愚蠢的人。我學着舍友懶床,不知道人家畢業就進爸媽公司做高管;我學着着朋友矯情,不知道人家除了感情其他都不用擔心了;我學着死黨大手大腳,不知道人家有個拼命賺錢供他花的父母;我本應該埋頭種地,卻不小心踏進了人家的花園,以為自己收獲了整個秋天。我鄙視你隻有漂亮的臉蛋,但你嫁了愛你的好老公;我鄙視你面相醜陋,但你活的認真踏實,兢兢業業蒸蒸日上。你們丢錢包,銀行卡,身份證的時候,我丢臉,老師的臉,爸媽的臉,我就這樣作死了自己。

我是一隻狼,沒有利爪,不會捕食,不敢對月嗷叫,更受到真正狼群的鄙視。他們說,我不配做一隻狼,不配加入他們。而我鄙視的人們,比我聰明卻比我更加努力,在我所鄙視的領域也取得了成就。我也不是他們的朋友。我成了孤寂的狼。

我是如此的不合群,但并非曲高和寡,我必須做出改變,哪怕是從外表,但我要保留一點小小的固執,那是我最後的堅持。朋友們以為我誤入歧途,讓我上岸。但你們在岸上嗎,你們為什麼不能不做銀行職員,企業高管,公務員?既然不能,為什麼以一種高尚的面孔抛下繩子。不過我确實學會了放下一些莫須有的東西,開始接地氣,平和與人交流,對别人笑。

但是我又哭了。今天天氣多好啊,你看人家情侶牽着手逛街呢,你看那邊老頭老太太打太極呢。你看我們走的那段路,去的時候,沿途風景,從綠樹到秃枝,從起伏的山峰到平整的土地,從陽光到白雪,多麼溫暖的風情。回來的時候,所有風景都不入眼,腦裡心裡想的都是轉瞬即逝的日子,隻因為少了你。

我最青春年少的日子,在高中某個放學後的下午,我和同桌站在走廊裡聊天,喜歡我的臨班女孩正埋頭悄悄寫将要寄給我的情書,我喜歡的女生正在打掃衛生,夕陽慢慢落下,勾勒出你半身的金邊,未來一望無際。

我還記得當時我是怎樣笨拙的把臨班女孩寄給我的情書照抄了一遍,稱呼差點都忘了改,然後哆嗦着遞給你,我記得你臉紅的樣子,像帶白斑的紅蘋果。我還記得第一次抱你,你一激動把我推進丢了井蓋的下水道裡,狼狽的把我拖出來。我還記得早晨醒來望着你含笑的眼睛,然後我吻上去,你說我壓你頭發了。那是我最美好的時光。

但是時間都去哪了!

你為什麼哭着對我說你要走了,你為什麼要留戀不舍,為什麼不能毅然決然做個決斷。

我最好的朋友,給了我講一些實際的東西,講這個社會,講人心,講自己。說如果一個男人給你足夠的錢,你就要包容他的花心;如果他給你忠貞的愛,你就要包容他的經濟條件;如果你既想得到足夠的錢,又想得到忠貞的愛,除非曾經同甘共苦的夫妻,那麼你需要的是一個傻逼。他說,是你的錯,是你太奢侈。你不能同時把兩個事情做到極緻。

你也說是你的錯,是你不好,是你等不下去了。但我明白不是誰對誰錯就能解決,我就是想知道,你看電視劇裡不顧千難萬阻走到一起的男女主角,淚眼婆娑,發誓自己也要像他們一樣;你看電影裡辜負别人感情的人咬牙切齒,恨不能食其肉,卻為什麼變成自己讨厭的人。

我若放開手,怕以後再也找不到讓你這樣對我好的人,怕你隻是一時怄氣,沒有人告訴我被子分不清頭尾要做一個标記,沒有人告訴我起床後先晾一會再疊被子。我若不放手,是不是阻礙你的自由,是不是彼此的一個煎熬。

我原以為,有你的地方是天堂。你曾經是我生命裡最美的風景,現在也突然凋謝了。

我想象着後來有一天突然見到,你好像瘦了,頭發也長了,背影陌生到讓我覺得見你是上個世紀的事,然後你開口叫我名字,突然笑了,好像自己剛剛放學,隻在樓門口等了你五分鐘而已。我想象着一個粉筆頭扔到頭上突然醒來,我們還沒有彼此喜歡,我的口水正流在情書上,晚霞已經燒紅半邊天,然後同桌悄悄湊過頭說,放學後去吃冰激淩吧。

我最好的朋友終于将他表哥凄慘的往事講出來。表哥當年也想你一樣,有點文藝,有點傻,心愛的女孩子喊一句肚子疼,當即坐飛機買了水果和暖寶寶穿越幾個省市。當他到的時候,女友正和姐妹蹦迪唱K,沒有想象中的熱淚盈眶緊密擁抱,女友抱怨他怎麼來了,好不容易和姐妹出來開心一下,現在隻能陪你了。表哥有點小小的失望,然後說明天還要上班,就放下東西又急急忙忙趕回去了。表哥這段感情持續的痛苦而艱難,你要知道,分隔兩地産生的猜疑是不會因為電話裡幾句道歉一堆好話就能解決的。他們終于分手了,女生說堅持不下去了,感覺已經不一樣了。表哥沒有挽留,他已經太累了,他沉默了三天,大醉了一場,醒來說自己再也不會去愛了。

那後來怎麼樣了。我問。

你也知道,表哥結婚了,有一個很漂亮的女兒,著名的妻管嚴,著名的模範夫妻,其實在家動不動跪搓衣闆,但他們很相愛的。他擁有了全世界。這才是愛情。表哥已經可以毫無表情說起那段過往,就像講述别人的故事,他說他們相戀了五年,但離開學校其實隻有一年就分手了。别問我為什麼知道,我也曾經像你一樣,表哥隻是用這個故事開導過我。

他又說,你以為你是世界上最後最美好的溫暖和堅持,但恰恰是她們,注意,是她們,如此冷漠,你一直把這段感情看得很重很重,是世界上最重的重量,但靈魂隻有21克,其實時過境遷,你回首過往,它其實是很輕很輕的。這種疼痛甚至,喏,把你的手放這裡,我放上手,然後他把門一關,我的手就擠出一個血泡,甚至比不上門擠到手的疼。好吧,不要生氣,我隻是用你習慣的方式,比較文藝的說法幫你,不用謝我,我叫雷鋒。

我在冷水裡把手泡了好長好長時間,然後覺得朋友所言不虛,我應該放手,放棄過往,打開自己,以一種全新的方式接納這個世界。我若陷入回憶,就對不起未來牽我手的那個人。于是我退回自己的田地,努力耕種,心懷希望,等待收獲,希望明年更好。然後且行且看,我相信,最好的總會來到身邊。

現在我和最好的哥們兒在吃飯,我告訴他,我已經完全走出來了,謝謝你的開導,至于你擠我手的事情,你最好請我吃頓飯。哥們兒道,告訴一件你不知道的事情,其實表哥的女兒就是前女友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