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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陳星光訪談:我與一顆星之間,有久久凝視的距離

寫詩是很寂寞的事

是“自己一個人孤獨地磨刀”

在夜晚的燈光下

詩人陳星光訪談:我與一顆星之間,有久久凝視的距離

陳星光,生于1972年11月。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主要作品有詩集《月光走動》和《浮生》。詩作散見《詩刊》《青年文學》《草堂詩刊》《詩江南》《詩選刊》《星星詩刊》《詩歌月刊》《江南》《揚子江詩刊》《文學報》等,并被收入《當代短詩三百首》《年度最佳詩歌》《中國詩歌年選》等十餘種選集。穿行于市聲、月光和山野,以夢為馬,以詩為寄。現居浙江永康。

謝君:星光,好。祝賀你最近獲得了“第八屆中國詩歌·突圍年度詩人獎”。在我的印象中,你的形象比較清晰,1972年,一米七二,清瘦,行走像杜甫一樣飄逸,還有誠實,文靜。一個好男人,擁有雙重遺産,杜甫的寫詩的才華,父親的清瘦。你的父母親,出生地,童年,讀書,進城,這些代表你的過去,在你詩中,也肯定在你的心裡,你能談談嗎。

陳星光:謝君兄好!說起父親,我有十年沒接到父親的電話了。他身體健壯,臉龐瘦削,聲音嗡嗡的像田裡的瓜。現在隻剩下母親一個人在鄉下。她是精明能幹的農村婦女,最大的遺憾是不識字,卻養育了我們三姐妹。今年71歲了,還愛上釀酒,桂花酒桑葚酒糯米酒,分藏在一壇壇缸子裡,足有四五百斤。酒香在房子裡飄來蕩去。

我出生在永康市舟山鎮一個叫馬關的小山村。駕車從城區上G330國道,穿過石柱,石臨公路兩排水杉在站崗,風吹稻浪,半小時就到了。舟山尚存原始古樸之美,像桃花源,有岩宕和古民居,碧水青山環繞。但我的童年和青少年是貧窮、灰澀的。十七歲我考上浙江省金華财政學校,十九歲畢業後一直在永康财稅系統工作,一個循規蹈矩的小公務員,談不上有什麼成就。仿佛隻是瞬間,就五十歲了。人生經曆單薄得很,隻比博爾赫斯一輩子在圖書館稍微豐富一點。家山并無多少改變,變了的隻是我們,出去和回來,轉眼青春不再。

也許你讀出了我詩歌中一點杜甫的味道,從我的清瘦想到了杜甫。我年輕時喜歡的是李白,性情,大才華,詩可以脫口而出,讓我驚為天人。但我現在愛上了杜甫,他的憂國憂民,他的感懷傷世。唉,在這個時代,每一個睜着眼睛并還存有良知的人,誰不心懷憂懼,在杜甫的詩歌裡得到深深的共鳴?

謝君:你的詩給我一個很好印象是,與生活中發生的事情有關。寫詩就是為了更深地進入我們存在的世界,在這種語境上,杜詩是傳統。好的文字蘊含記憶和治愈的魔力,你有個關于母親的詩,我讀了之後很難忘記,寫接聽母親的電話,母親來電話大多是叫兒子回家去拿她種的各種蔬菜,但接聽時總是有點害怕,怕聽到不好的消息。詩意的描寫親切、動人、風趣,有洞察力。這樣的詩歌是一種智慧。我想請你講個生活片斷,美好的記憶中的一件事,關于父母的,童年的,愛情的,都可以。

陳星光:那首詩叫《母親的電話》,沒想到給兄留下這麼深刻的印象。我覺得這首詩在詩藝和肌理上是單薄的,我并沒有寫好。

人的一生中總有一些難以忘懷的記憶,我分不出哪個最深,說三個吧:一是1989年夏天,正是“雙搶”季節,我們十幾戶人家二十幾人在一個大四合院的街沿午間小憩,突然廣播響起來:“馬關村陳光請注意,馬關村陳光請注意,你已經考着(考着是永康話,就是考中的意思),請你明天上午九點準時到環城衛生院參加體檢”,連續播了三次,我被巨大的驚㤞和狂喜擊中!在那時,考上和考不上,是穿皮鞋和穿草鞋的差別啊。後來知道我是那屆高中專文科第三名,我爺爺還非常高興地為我在村裡放了一場電影呢。二是結婚時,我把美麗的妻子一口氣抱上了五樓!人逢喜事精神爽,此言不虛啊。現在是抱不動了,因為她從九十斤胖到了一百二十斤,我也流失了激情和力氣啦,哈哈。三是父親臨終前和我說的唯一的一句話:“代我好好照顧你的母親”,當時淚水一下子就湧出來了,永生難以忘記!

謝君:說得很棒,老兄的三個記憶,三個瞬間,都在心靈有過強烈震動與碰撞,它們雖然短暫,但值得一生珍惜。《母親的電話》我是以喜歡,因為寫的你對母親身體狀态的擔憂。這是一個嚴肅、沉重的話題,但你把沉重寫得美好,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我偏愛事實的詩意,但需要在叙述中隐藏輕逸,也就是說,把一切收進輕柔的聲音之中。

陳星光:我尊重兄的喜歡,兄是見多識廣的優秀詩人。詩一經呈現,就屬于讀者了。我寫過很多親情的詩,寫父親的詩就有十幾首,每次讀都黯然淚下,他們那一代,真的沒有好好享受過生活,一生隻是幹活,和默默承受。兄說的把沉重寫得美好,确實很難,我不是聰明的詩人,詩和人一樣老實,兄其實是在點化我的詩歌寫作呢。

謝君:你的詩是給親人最好的禮物。我這個人是這樣,喜歡活潑、真切的詩情。空洞的詩歌讀來令人厭煩,那種閱讀不僅浪費時間,還是很痛苦的,這個道理衆所周知。我與兄弟對話,基于對你詩歌的一種認同。不然,我不可能跟人對話。在這裡,我也認同你的一個觀點,“詩永遠是少的,高寒之地的/雪蓮花,隻有很少人/很少時間遇見”,這是你在《夏日讀詩》中的抒情,也是思考。我的意思是,你是怎麼遇見詩歌的?

陳星光:謝謝兄弟對我的認同,我在乎寫得好的優秀詩人對我詩歌的評價。遇見詩歌可以說是必然。我小時候身體弱,經常生病,家裡條件也不好,養成了我内向的性格。但我父親很愛讀書,訂了不少報紙刊物,我家的書是我們村最多的,從小耳濡目染,我的閑書就讀得多。我父親是農民,在家種田,種竹,種果樹和草莓,但他有獨特的一面,是我們永康人所稱的“兩腳書櫥”,就是有文化知識但用不出來。是以說,我成為一個詩人,父親的影響是土壤。

偶然的因素是,在我讀初二時,學校組織了一次百科全書式的知識競賽,我的成績比第二名高出一大截,校長在全體師生面前嚴重表揚了我。這次表揚就是一顆文學的種子,在我心中種下了。在财校讀書時,我幾乎是瘋狂寫詩,18歲時在《永康日報》發表了處女作《雨》,至今記得最後一句是“笑壞了城市”,雖然現在看非常幼稚。參加工作後,也一直喜歡讀詩寫詩,20歲時得過永康市詩歌征文比賽一等獎,22歲時在《東海》發表了一組詩,但那時寫的,其實還談不上是詩。

謝君:嗯,老兄的記憶力超贊,30年過去,第一首詩的題目和最後一句還記得。在這樣寫了一段時間後,後來是否發生過重要變化?我想知道你的寫作曆史。

陳星光:詩歌寫作,總有一些東西你必須去學習掌握。這是一門極其美妙的藝術,無論你寫了多長時間,它還是有新的東西。我的寫作,在真正邁入詩的大門之後,大約可以分為三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是2002年上網後在網絡詩歌論壇上學習、磨練、成長。現在想來恍如隔世。當時我們都是親密交流的,在四季詩歌論壇、八千裡路(即後來的北回歸線)、或者網站,大家貼詩評詩,寒暄争論,樂此不疲。在那時,我寫出了《月光走動》《寂靜》《大夢》《與詩友偉文車中偶談》等一批還算不錯的詩。這個階段的詩我結集出版了一本詩集《月光走動》。

第二個階段,在2008年後。網絡詩歌論壇消失,自己一個人默默堅持。堅持的結果是2011年出版的單行本《浮生》,一首178章的長詩,斷斷續續寫了三年。大部分章節在《文學港》、《詩江南》“首推詩人”、《詩選刊》“中國詩歌年代大展”發表過。這首長詩标志着我的詩歌進入了直面慘淡人生的現實主義階段。也得到了柯平、樹才、黑陶、湖北青蛙等師友的好評鼓勵。柯平兄說:“長詩《浮生》,采用一種類似《詩經》的賦那樣簡潔、酣暢的方式,對壓迫身體的現實予以了淋漓盡緻的書寫。詩中的尖銳感和疼痛感,既是他對人生真相的認識與無奈,也像是為自己幽閉的内心生活找到的一個光亮出口。形式方面,則顯示了技巧的娴熟以及對文本的綜合處置能力。”樹才兄說:“《浮生》一篇篇,如一處處風景,也如一幕幕心境,叙事隻是線索,心緒才是推動力。筆法簡潔明了,有古典詩的對應和勻稱之美,詩意在景象和心意之間浮動,交織。一種動人的真實感,昭示了詩心的誠實和率直。詩之純粹,恰是對立于生之混濁,詩之超越,也是針砭着活命的無奈。”黑陶兄說:“我是星光在寫作之途上默默前行并不斷質變的見證者。他已經深入生命和文學,是一位值得自我驕傲和社會尊重的詩人,真正的詩人。”

第三個階段,是《浮生》之後至今的十來年,我在延續并拓展深化類似題材的詩寫。當然,技巧越來越成熟了,内涵和語言質地也不斷提高。很多詩人說我是少數在四十歲之後還能越寫越好的詩人之一,我相信他們是真誠的。我對自己的詩歌寫作有清醒的認識。

謝君:我發現自然、星空以及植物等形象在你詩中比較突出,特别是雨這個符号,寫得很細微,如——如果沒有愛的人/每一個房間和日子/都叫孤獨//而你太遠了/雨,隻有雨/觸手可及——确實,很多時候,我們會感覺田園比一切平靜,星空比一切明亮。你是否認為自己的詩歌有一種田園與自然的色彩?一個優秀詩人的詩歌思維非常重要,我想請你闡明你對于詩歌的獨特了解。

陳星光:“星星點燈,比城裡明亮”是一種詩意的感覺。親近自然是詩人的本性。我很慶幸,面對自然,我還有一雙兒童般的眼睛。我認為所有的寫作都是一種祈禱。世界上,哪怕是一座監獄,也關不住陽光和清輝,而我們江南的山野,更是永不熄滅的翠綠火焰。

詩在現實中幾乎是無用的,它不是一畝三分地,扛着一把小鋤頭揮舞一個春夏,到秋天就有具體的收獲。我妻說,你說你是詩人,還有點薄名,但對家庭有何貢獻?我隻能嗫嚅,硬不起來,隻好趕忙搶着洗碗去了。有天在好友簡白那裡喝茶,聊及我給她寫的詩,她說雖然也感動,但是和強大的現實比,終歸是無用了些。我也隻好呆了呆。但是,沒有了詩歌,心靈又何處安放。人世的喧嘩是萬花筒,在時間的河流裡,大家默默生活,默默遠去,最終必将湮入虛空。這是人的焦慮、迷茫。也許一個人隻有在這樣想的時候,詩歌,以及詩歌可能帶來的安甯,是我們最好的朋友。從這樣的角度,詩,以及所有好的寫作,都是對自己的救贖。

當然,寫作面對現實和時代,需要我們在水下遊泳并摒住呼吸。一首不凋的詩,它要有骨頭,能立起。一首不凋的詩,也一定是語言的極緻。在某種意義上,寫作就是和語言搏鬥,一揮而就的詩,終究是少的。寫詩考驗一個詩人情感的真誠,洞察和發現世界的獨特目光,和精準表達的能力。 格物緻知,于詩同樣适用。

謝君:你的詩歌,有生活與時代體驗的智慧,此外,還有一種淡淡的憂傷意境,容易引人共鳴。我感覺中國古典詩歌的意境是你的一個選擇,同時注重意象、節奏,以及措辭的精巧。我想了解你的寫作思想,它的源頭在哪裡。

陳星光:我推崇中國古典詩歌,它的影子深刻在我骨子裡。李白、杜甫、王維、陶淵明、蘇東坡、辛棄疾、黃仲則,等等。除此之外,我也深受外國詩歌的影響。勃萊的詩集《從兩個世界愛一個女人》,我記得我是從柯平兄那裡借來影印的。米沃什是我同一時期反複閱讀的詩人。我的一個觀點:一個詩人有五十首以上的詩讓你喜歡,那他就是你的詩歌貴人。詹姆斯·賴特是我近年來反複閱讀的詩人,他的語言甚至比勃萊更讓我着迷。作為深度意象派詩人,賴特對自然事物的書寫更靈動微妙,很多詩我都熟記于心。我喜歡的外國詩人還有很多,阿米亥、策蘭、布萊希特、沃爾科特、奧登、希尼、特朗斯特羅姆、博爾赫斯、斯特蘭德、聶魯達、卡瓦菲斯、吉爾伯特、奧利弗,等等。舒丹丹譯著的《别處的意義》我讀過不下十遍,還郵購了六本贈給本地的詩友錦水、偉文等。可以說,這些大師都是我寫作上長期的朋友和老師。

謝君:詩與世界互動,包括我們的人生、時代、曆史。“一個時代的雨還在落下/為世上的蒼生哭泣”,這是你一個關于《雨》的詩,讀來有一種特立獨行的孤獨感和蒼茫感。讓我想起一個人,你的鄉賢和前輩,南宋時有獨特天賦和獨特人格的龍川先生陳亮。這與你對于自己的寫作定位有無關系。我能夠讀到,你的詩意目光,有對于世界的人道主義的關注。

陳星光:從更高的要求,詩可以包含整個世界。世界并不完美,有時沖突、破碎。但無論當下,還是曆史上,都有高貴而痛苦的靈魂。我希望通過這樣的靈魂,他們偉大的孤獨、悲傷、黑暗,在這種明澈裡照見自己,照亮自己。

陳亮就是這樣一個人,他是永康出過的最有名的曆史人物之一,不僅才華橫溢,志量也非凡。這些年,我多次到他墳前憑吊,也寫過十多首關于陳亮的詩。去年我擔任了陳亮研究會的副會長,參與編輯《陳亮研究》季刊的詩歌和随筆,以此作為對他遙遠的緻敬。還有,他叫陳亮,我叫陳光(我身份證名陳光,筆名陳星光),感覺冥冥中總有一些傳承或者說相關性。

是以,這樣就感覺陳亮好像距離自己也不是那麼遙遠。陳亮自稱人中之龍,文中之虎!自視很高,有點狂傲。雖然命運多舛,讓人唏噓,但他的詩文已經使他不朽。慷慨激昂,縱橫四海,氣勢很大,被稱為“推倒一世之智勇,開拓萬古之心胸”。這種光芒可以照亮任何時代,照亮今天。隻要是寫詩的人,無論你我,肯定逃不開他的影子。

謝君:我非常欣賞你的一行詩——“我與一顆星之間/有久久凝視的距離”。如果我們凝視生活,凝視足夠長的時間,光芒就會閃耀,就像“我凝視着你,仿佛這個下午就應該是生活本身”那樣非凡。永康是一個有山有水有好人家的地方,你在此地長久生活,方岩、五峰、靈岩、水蓮園周、普明禅寺、大嶺古道,這些也都曾出現在你的詩中或者說凝視中。你能否簡單談一談永康這座城市,以及作為詩人與朋友們交往的感覺。

陳星光:永康作為一個縣級市,社會經濟發展各項名額排名在全國前列,“世界五金之都·品質活力永康”是我們緻力追求的目标。它也一直是我的缪斯,我寫老家舟山小鎮的詩有六十多首,寫永康山水風物的不下三百首,完全可以單獨編兩本詩集了。餘生我還會用我并不太有才華的筆反複書寫它們,像福克納那樣書寫他“郵票大的故鄉”。

作為詩人,孤獨是一種常态。但慶幸的是,在永康我還有幾個三觀相同的朋友:畫家王可農、美女歌唱家、畫家姚國霞、老上司胡德偉、李世揚、陳琦,我們常常在一起喝茶聊天。幾個詩友章錦水、蔣偉文、楊方、呂煊,我們相處如兄弟姐妹。年輕時我在方岩财稅所工作時,經常在周六周日帶幾本書到五峰讀書。塘裡、普明禅寺、南都禅寺我也常去。園周江南藝術館則是我們作協和陳亮研究會的大學營。

謝君:寫詩是很寂寞的事, 是“自己一個人孤獨地磨刀”,在夜晚的燈光下。作為一名詩人,無論在創意上,還是精神上都面臨挑戰,甚至會被誤解為傻瓜。你的詩寫得不賴,完成了生命中一些卓越的詩篇。我想在訪談最後,請你介紹一下迄今為止的寫作量,發表情況和詩歌榮譽。

陳星光:寫詩是甘苦自知。我愛詩,傻一點就傻一點吧,沒什麼大不了的。人一生能做幾件事呢?我想我今生的使命是留下幾首詩。我相信自己還能寫出不錯的詩篇。

從二十歲開始算起,平均每年寫詩一百首有吧,那也有三千來首了,但拿出來不臉紅的,實在不多。我迄今在公開刊物上發表的應該有三四百首,獲過三四個全國詩歌征文的一二等獎,但這些在一首自己滿意的詩歌面前都不算什麼!我現在是每年在自己認可的刊物上發三組詩歌就滿意了。去年承蒙朋友們厚愛,約稿多些,發了八組,年底還獲得“第八屆中國詩歌·突圍年度詩人獎”,是意外驚喜,我視之為不倦詩旅的“一顆珍貴果粒”。評委王家新師友執筆的頒獎辭讓我感動:“陳星光的這組詩,大都是我們想讀到的詩,也是我們想寫而未能寫出的詩。它觸及到詩性最深的根源,語言也帶着一種穿透力和刺人的力量。它們屬于來自詩人一生曆練的命運之詩,并與大地上一切困厄的生命血肉相連。它們真正顯現了一位當下中國詩人靈魂的淵源和質感。”

謝君:兄弟說得很棒,你在詩的道路上已經走得夠久,還将飛行得更遠。最後,向兄弟道謝,謝謝你的分享與交流。

陳星光:是我謝兄才是。前些日子金華市作協要編一本《群星閃耀——深度對話百名金華作家》,需要我的一個訪談稿。我想正好把它作為一個自我梳理的契機。能夠與兄對話交流,我很開心,充分感受到詩人之間友誼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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