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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兆霖:心系卓遠 大琢書功

放眼當代書壇,很多一線成名的書法家都喜歡振臂高呼,語不驚人“話不休”,他們中間,不排除有真正的高手,但是, 蓄素守中、淡泊内定者更顯高潔。在幾十萬基層書法愛好者中,必定藏龍卧虎,由于受各種條件的限制,那些“深淵蛟龍”沒能成為舉國熟知的“著名”,然而,他們卻精心守護着自己的精神家園,靜靜耕耘,默默實踐,得了真功,入了佳境。事實上,很多心系卓遠者均不善于經營,又因為鮮有“恰逢其時”的機遇,是以,他們隻能憑借着堅苦卓絕的努力,摸索、錘煉、鍛造,苦心孤詣,漸變、漸進、漸悟,直面内心,讓自己成為蓄勢待發的“卧龍”。

随着新媒體的快速發展,那些有着真才實學的書法家正逐漸被發現、被挖掘,他們的藝術也正逐漸走出深巷,如濃郁的酒香,飄進了千家萬戶,溫潤着他人的心靈、開啟着他人的心智。

吳兆霖就是一位風貌獨存,而且内蘊充盈的書法高手,他的書法姿貌正呈現出卓然自立的魅力,引人矚目。

吳兆霖:心系卓遠 大琢書功

左:臨曆代名家楷書128條屏之79顔真卿《元次山碑》(2248×528)

右:臨曆代名家楷書128條屏之78顔真卿《東方朔畫贊》(2248×528)

莆田古稱海濱鄒魯,文獻名邦,那裡是曆史學家鄭樵、書法家蔡襄、郭尚先等曆史名人的故鄉,也是海上和平女神媽祖的發源地;那裡物華天寶,文化藝術氛圍濃郁。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吳兆霖,1955年出生于福建省莆田市,受成長環境的影響,又加血脈中天生流淌的藝術基因,吳兆霖自幼就喜歡傳統文化,尤其喜歡書法,甚至有些癡迷。在社會的快速發展中,人生的轉折總是不期而遇,青年時期,吳兆霖并沒有因為對書法藝術的喜愛,成功考取書法院校,而是被理科專業錄取,院校畢業之後,作為一名理科生,他順理成章地被配置設定到一所學校,從事教學工作。那些年,吳兆霖教學任務繁重,但工作再忙,他也沒有停止過臨習古帖,而且利用中午休息時間下班指導學生書法興趣小組,給自己增加了“副業”,幾十年從來沒有間斷。

在人生的軌迹中,吳兆霖實作教書育人,而傳授書法之法似乎漸行漸遠,書法藝術也似若隻能作為興趣、愛好,寫己寫心,達己而不能達人,這對一位鐘情于書法者而言,很難心甘情願。七、八十年代,當地适逢争創“全國書法之鄉”,地方都非常重視書法的普及和推廣,很多學校也都積極響應,組織開展書法教學工作,可是,生物老師易得,書法老師難成,于是,經學校上司研究決定,讓從未間斷錘煉書技,并以書法聞名當地的吳兆霖擔任書法教師,從此,吳兆霖真正地回到讓他如癡如醉的領域,天高鳥飛、海闊魚躍,他再也沒有離開書法這門藝術。在教學相長中,吳兆霖一邊兢兢業業,恪盡職守,守護着書法教育的前沿,一邊在書法藝術的天地中,安頓靈魂,大琢書功。

1987年,他榮獲莆田市首屆書展第一名,2004年,為了開拓視野、為了互借互鑒書法技藝,也為了廣交書友、得名師指授,他考入中書協教育訓練中心研修班,由于他為人謙虛平和,做事真誠坦蕩,當時,很多著名書法家既是他的老師,又成了他的朋友,在那種亦師亦友的學習氛圍中,吳兆霖受益匪淺,也為他後來的教學和書法之路奠定了基礎。2018年,他應邀在第五屆世界佛教論壇上現場揮毫展現中華書法藝術瑰寶,他的書法作品也相繼被很多機關收藏,并視若珍寶。幾十年,一路走來,他赢得了很多殊榮,也收獲了很多贊譽,他都坦然視之,不憂、不喜、不争、不躁,平靜的心彌漫着真力、追逐着永恒。

歲月靜默,生命如歌,真誠的内心演繹多彩人生。吳兆霖浸潤于源遠流長的傳統文化,撫古今、思浩蕩,常念先賢的高德厚學,吮吸着主流正脈的藝術精華,咀嚼着生活與生命、藝術與人生的真谛,踏實修書,追逐着德藝雙馨的典範。吳兆霖喜行書、行草書,擅魏碑、篆隸,尤擅楷書,可以說,真、草、篆、隸、行,吳兆霖五體通釋,卻又閃爍着一家之貌的風采,那就是對楷書的深耕細研,融會貫通。

吳兆霖初學顔真卿《多寶塔碑》,又學《玄秘塔碑》,兼學歐陽詢《九成宮》、旁參王铎、蔡襄等人,後來為了系統學習顔體,他長期沉浸于顔真卿的楷書,如《多寶塔碑》、《東方朔畫贊》、《自書告身》、《大唐中興頌》、《顔勤禮碑》、《顔家廟碑》等12種碑帖,吳兆霖用功最專,用情最濃,也最出成績。

縱觀吳兆霖的書法,可以發現,楷書是他的立身之命,也是他的看家本領,比如他寫的曆代名家楷書名帖128條屏,臨歐陽詢,他可以寫出剛毅挺拔;臨顔真卿,他可以寫出寬博厚重;臨蔡襄,他可以寫出骨力勁健;臨王铎,他可以寫出俊逸隽永,……,這得益于幾十年的教學過程,一筆一畫地講解,一點一滴地示範,才能答疑解惑,言傳身教,正是這種點點滴滴的過程,他培養了學生,也夯實了自己。這和田蘊章歐楷的教學具有異曲同工之妙,不同的是,田蘊章立足于京津,而吳兆霖偏居一隅,田蘊章得了大名,吳兆霖正獨上高樓,想必,時間的老人最終會給予吳兆霖一個公正的評判結果。

吳兆霖:心系卓遠 大琢書功

左:楷書中堂辛棄疾《青玉案元夕》

右上:楷書團扇晏殊《蝶戀花》

右下:楷書團扇柳永《鳳栖梧》

細品吳兆霖的楷書《臨顔真卿——多寶塔碑》,章法爽爽朗朗、幹幹淨淨;結體華美豐腴、恬潤婉暢;用筆或勁韌、或端莊、或雄秀、或渾厚。寬博隽永,樸茂凝重,筆筆入微,字字逼真,這種直追原作的效果一定是對顔真卿的緻敬,卻彰顯着百煉成鋼的鍛造過程。再看他的楷書《沁園春雪》,取顔楷筆法,得其風神,質地潔美,雅逸飛揚,悅目,如秋水視底,賞心,如春風含馨。放眼當代書壇,楷書能寫出如此韻緻者,實屬鳳毛麟角,吳兆霖亦是楷書法度中功力大成的佼佼者,他的楷書是心境澄澈,人品影響書品的結果,堪稱當代主流書法的典型代表。

根植楷書,修行草,上追篆隸,實為書法家之正途,吳兆霖的行書、草書,均以楷書築基,在觸類旁通中,凝結、升華。觀其行書,運筆如行雲,施墨如泉湧,潇灑飄逸,筆意連連,寫出了雄卓之姿,也寫出了形神之韻。觀其行草書,落墨如雷,酣暢恣肆,執筆如駿,飛馳遼原,柔與剛、方與圓、正與斜、靜與動,對立又和諧,快意顯風采,豐富又鮮明,韻緻灑脫,舒朗柔逸,狂放有法度、潇灑出真功、險峻卻莊重,直追《祭侄文稿》的書道神明,又帶着張旭的落紙雲煙、懷素的滿堂風雨。筆迹即心迹,心之所馳,魂之所系,吳兆霖的行書、行草書折射出胸次闊達的人生和敦厚虔誠的修為。

再看吳兆霖的《臨北魏---穆亮志》,姿貌舒展,張馳有度,工整,不呆闆,清逸,不浮華,秀雅,不媚俗;線條,穩健勁韌,能疏能密,疏處可以走馬,密處不可透風;筆法,或提、或按、或搶、或蹲,變化豐富,強健有力,給觀者一種震撼心魄的視覺沖擊。展現了技高淩雲的功力,也彰顯着精修入境而心手雙暢的書寫狀态。

如果剝離抽絲,探究吳兆霖的書法本體,可以發現,顔體(楷書和行書)是深入他血脈之中的精華,也是吳兆霖廣收博約之後形成獨居一品的基石,他所有的楷書都若隐若現地閃爍着顔楷的影子,他所有的行書、行草書也都蘊含着顔楷,甚至《祭侄文稿》的韻緻,比如:他寫李白的詩,筆道中,盡是顔體的樸茂渾厚;他寫蘇轼、辛棄疾的詞,章法布局裡激蕩着磅礴與豪情,那應該是顔氏的風神;他寫王維、陶淵明的詩,字裡行間裡充盈着恬淡的文人氣,又洋溢着田園牧歌般的灑脫和自由,那一定是顔氏往來于天地之間的精神,正是基于多年心追手摩于顔氏筆法,顔氏的氣質品格慢慢侵洇到吳兆霖的血脈之中,久而久之,吳兆霖舉手投足之間無不與顔氏暗合,這種暗合是烙印、是刻入骨子裡的印記。于是,他依仗着深厚的顔體功力,有意識地去開拓屬于自己的精神家園,去挖掘自己的書法之法和書法之藝。

“發現”是一切藝術的根源,懷素沒有在張旭的筆法中,有所“發現”,就沒有懷素的大草;文徵明沒有在趙孟頫的藝術中,有所“發現”,就沒有文徵明的書畫雙絕;齊白石沒有從生活中“發現”,就沒有齊式趣味……“發現”是挖掘的過程,有孜孜以求,也有妙手偶。“顔魯公書風大氣,孕育着古拙樸茂。所謂‘大智若愚,大巧若拙’,有些字初看很笨拙,不像歐體那麼精巧,我年輕時學顔體,總想寫得更‘美’,結體更‘合理’,更好看,後來才知道,那已經變味了,不是顔體了。許多人學歐體也是這樣,越寫越精巧,而把更寶貴的古拙味全丢失了”。吳兆霖這樣描述對顔體的“發現”,顯然,在吳兆霖的書法之路中,他發現了顔體的秘訣,于是他一路風雨兼程,一路滌盡塵俗。

吳兆霖:心系卓遠 大琢書功

上:楷書橫幅毛澤東《沁園春雪》(3680×1800)

下:毛體草書毛澤東《沁園春雪》(1800×880)

吳兆霖以楷書為基,取法乎上,學篆隸、魏碑,學行書、草書,汲取大篆的渾穆、小篆的妍美,以及魏碑的奇逸、隸書的洞達,同時,吳兆霖深研晉韻,如二王之婉轉,參悟宋意,如蘇、黃、米、蔡之飄逸,又兼顧元明之态,如文征明、祝枝山等大能之姿貌,當然,吳兆霖也參考近代書法大家的筆法筆意,如康有為、沈尹默、啟功等名家的用筆、結構。

畫家李可染曾說“用最大的功力打進去,用最大的勇氣打出來”,毋庸置疑,吳兆霖在打入傳統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但是,如何寫出自己的面貌,他也做過深入的思考,這應該是一個掙紮、蛻變的過程,盡管有困惑、有迷茫,但是,柳暗花明的喜悅,也常常是他突出重圍的動力,他享受其間,積學厚養,博文養正,他也自然而然地譜寫了令人感歎的華章,比如他創作的《百福圖》、《百壽圖》等等帶有吉祥寓意的作品,這些作品很容易讓觀者産生聯想,因為自古以來,“福”、“壽”就是美滿、幸福、和諧的象征,給人希望,慰藉靈魂,深入人心,吳兆霖通過繪畫的表現形式,把一個個極富内涵的文字輔佐于深厚的書法功力,帶着自己的創意,組成一個完整的畫面,讓作品與美好的生活緊密相連,其中有很多字都依循古法完善,調整,融入自己對書法藝術、對書法美感的了解,進行獨具匠心地的加工,形成極具視覺美感的姿貌,章法布局裡充盈着吉祥溫馨的氣氛,又帶着雅俗共賞的裝飾性,展現着吳兆霖爐火純青的書法功力,又凸顯着風格獨秀的才情。這些作品充溢着強烈的視覺力量,帶着節奏、帶着韻律,瞬間吸引觀者的眼球,叩擊着觀者潛意識的審美本能,讓觀者不由自主地流連其間,品味、咂摸,意蘊無窮,妙不可言。這些别具匠心的書寫形式實屬一絕,堪稱專利。

當然,深入傳統,千錘百煉,汲取百家優長,形成獨特的書法風格,離不開一個理科生那種對碑帖嚴謹的觀察、對古法科學地實踐,也離不開生活感悟、人生态度,以及儒、釋、道交相輝映的處事哲學。理科出身,使吳兆霖在臨碑摩貼之時,目光如炬,觀察入微,同時,在創作之中,他可以下筆如神,指哪打哪,準确無誤;生活感悟、人生态度、處事哲學凝聚于書法,則使吳兆霖的書法富有内涵,充溢着智慧,這猶如顔真卿的渾厚基于闊美之心胸、傅山的縱逸基于超然之品格、吳昌碩的書法基于篆刻之刀筆、于非闇的畫基于對植物标本之研究。

一位傲立群秀的書法家,必笃定恒心,踔厲風發,方得始終。幾十年以來,吳兆霖既不求名利,也不被金錢左右,他以淡泊之心、卓遠之志,陶醉于文人心境,烙迹楷書,苦修篆隸,琢功行草,終得大成,為師、為範,令人敬仰,于是,提筆寫評之際,難抑情感,言之不盡。

(文/桑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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