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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人故事多,佳士得專家暢叙“南張北溥”

“南張北溥”是一個流傳了将近90年的稱呼。1930年代,北京琉璃廠畫商将從南方來北平尋找機會的青年藝術家張大千和皇族後代溥儒湊成了一個書畫組合,以此作為營銷手段,也為中國近現代畫壇留下了一段佳話。

2022年4月26日,香港佳士得中國書畫部專家劉媛、謝飛以及龔敏博士線上暢談“說不盡的南張北溥”,帶來龔敏博士新作《誰會王孫意——安和藏溥心畬課藝手稿》新書分享,漫談書畫大師“南張北溥”的藝術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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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儒和張大千,兩個人年齡相差兩歲,溥儒出生在京城皇家,是恭親王奕䜣之孫,張大千出生于四川一個書香門第,經著名文人陳三立撮合,他們于1926年在北平春華樓相識,其後有書畫往來,直到1935年,在《北平晨報》任編輯的畫家于非闇正式提出“南張北溥”的說法。

雖然兩人身份相去甚遠,但他們年齡相仿,聲氣相投,溥儒的繪畫風格是北宗裡含南宗,張大千的風格是南宗裡兼帶北宗,就此成了一個書畫組合。但張大千從來都是拿溥儒當老師的,他們兩個青年才俊是惺惺相惜,有很多共同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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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和與老師溥儒

溥儒的弟子安和女士收藏了一批溥儒課藝手稿,就是溥儒給學生們上課時的課件,共356件。其中,有溥儒的正式作品、他寫給安和與安和父親的信、溥儒最後的絕命詩,還有他臨的帖。

溥儒的弟子啟功在回憶先生的文章裡提到溥儒曾經臨過很多帖,但當時啟功一張也找不到了,而安和收藏的溥儒課藝手稿裡有不少溥儒的臨帖。

手稿中,還有詩詞文稿等。溥儒先生教學生寫書信,寫詩,甚至包括如何買繪畫材料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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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儒為學生示範如何買紙筆等繪畫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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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儒寫給安和的對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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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儒以安和為原型畫的女子照鏡圖

溥儒教學生繪畫,更教他們國學,他希望學生能成為士大夫性質的文人。但當時很多人上門求學都是希望學畫,将來能賣錢。溥儒對學生們寄望很高,希望他們有為萬世開太平的抱負和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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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儒為學生們寫的格言

《安和藏溥心畬課藝手稿》是一本像武林秘笈那樣的口訣。溥儒說自己經學第一,詩文第二,書法第三、繪畫第四。他希望自己的思想抱負跟古人接近,這樣才能站得高,創作出來的作品格調才會高。蘇東坡沒學過畫,但他的書畫就是有文人氣,如果讓明清時期的文人去臨摹,是臨不出蘇東坡那種格調的。這就是一個人的内在文化修養和氣質在起作用。溥儒出生在皇家,四歲起就接觸古代典籍,并消化成為自己的東西,正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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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儒畫的鐘馗

溥儒雖有文人情懷,但他喜歡畫生活中的點點滴滴,他并不古闆,反而很幽默。他畫鐘馗,就跟傳統的畫法不一樣,他的鐘馗不嚴肅,還超級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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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課藝稿中,有一幅有趣的人物臉部肖像,其中一個人像的眼睛部分镂空,另外畫兩個眼珠子,可以在後面拉動,變幻角度。這是溥儒教學時用的,闡述人的眼神在畫中占有重要地位,由于視角不同,形象也會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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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儒給學生們示範的山水畫

溥儒的山水畫,完全是一股宋畫氣息。他的畫剛出道時就一售而空,主要是因為他的畫格調比同時代畫家高很多。他讀書多,潛心研究中國文化,家裡還有傳承下來的古畫,對他的創作影響很深。由于溥儒是庶出,家裡的藏品到他手上的并不多,否則溥儒要是能看到更多古畫的話,氣息還要更高。

溥儒有段時間隐居在西山戒台寺,他的畫,一方面是學習了很多古畫,另一方面來源于他在山裡的寫生。溥儒畫猿猴很出名,他自己也養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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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時的溥儒

溥儒5歲時就在頤和園見慈禧太後,慈禧給他出了個上聯,他當場就對出來了。慈禧非常喜歡溥儒,稱贊說,本朝的靈氣都集中在這個孩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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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儒的《夕陽野渡》尺幅超級迷你,長1米多,寬僅4厘米,這畫有炫技的成分。溥儒的畫常常能在小處看到他的用心、經營和腕力。溥儒從國小拳,他可以跟其他小孩在八仙桌底下打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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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幅《蒼苔滑嬰圖》隻有巴掌大,居然賣到525萬元港币,是當之無愧的“最貴嬰兒”,畫不怕小,關鍵要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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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到張大千,今年香港佳士得春拍有一件張大千1963年畫的《山寺飛泉》,是他晚年成就最高的潑彩作品之一。

張大千潑彩是東西方都能接受的藝術樣式,因為潑彩裡面有抽象美。張大千1962年從歐洲回到巴西後,創造了潑彩畫法。但他的潑彩很東方,很含蓄,是從傳統文化中悟出來的,并不是抄襲歐洲抽象畫。

“南張北溥”結識于北平餐飲名店春華樓,而兩人也都喜歡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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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和收藏了一張溥儒寫的便條,是寫給老婆李墨雲交代吃飯的事情。看得出溥儒很随性,甚至有點妻管嚴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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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保利曾拍過溥儒的一張手書菜單,上面還提要求,雞粥裡要加火腿,汽水要喝冰的。

溥儒很能吃,他在香港做展覽和教學時,當地名人趙少昂、饒宗頤等都接待過他,據說溥儒每晚能吃100隻大閘蟹,不過那是誇張的傳說。

相比溥儒,張大千作為吃貨的名氣更響。他在加州的大廚後來被聘到紐約做主廚,肯尼迪夫婦還曾慕名而去。張大千還自創了很多菜品,比如大千雞塊、六一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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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千喜歡下廚

六一絲是日本四川飯店名廚陳建民為張大千創造的菜品,是用綠豆芽、玉蘭苞、金針菇、韭菜黃、芹白、香菜梗6種蔬菜加火腿絲燒制而成,後來成了張大千家宴的保留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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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千很重情,陳建民是他的四川同鄉,他送給陳建民不少畫,其中一幅《春日情誼》是罕見的大尺幅屏風畫,畫中描繪了他們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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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千的家宴菜單是川菜加上了粵菜,光看這樣的菜單,就知道他為何30多歲血糖就高了。張大千性格豪爽,他結交的朋友層面高,做菜規格也高。他用心招待客人,每次宴請都要親手寫好菜單,這可以看出張大千做事情周到,體物入微。“五百年來一大千”這樣的稱号真是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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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年溥儒去南韓通路,又到日本講學,張大千當時住在巴西,正好到日本買裝修和繪畫材料。1950年代日本經濟剛剛進入恢複期,很多大家族衰敗了之後變賣東西出來,張大千便趁機買了不少畫。這是當時張大千和溥儒等人聚會時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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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年,溥儒(前排右二)和張大千(二排左三)在日本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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線上暢談中,佳士得專家們還分享了溥儒的一件書法作品,“一騷亡命三千裡,孤雁離家二十年”。溥儒和張大千這對畫壇雙子星,前半生在畫壇叱咤風雲,後半身卻無奈離家,終身不得返,“離家”兩個字在他們的心裡變得格外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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