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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關于青梅竹馬相守相望的故事

這是一個關于青梅竹馬相守相望的故事

總有個人是你想忘也忘不掉的。即便此去經年,時過境遷。

總有個問題是問不出口的。那一年,我未嫁你未娶,你又何故缱绻翩跹?

時間的流沙彈指一揮,迷蒙了誰黯然的眼。

指間的相思繞了一圈又一圈,那隻風筝卻早已斷了線。

執着的忘了執着,忘記的忘了忘記。

我們錯過的又豈止一個夏天。

走出機場的那一刻,陽光有些刺眼。我推着手推車來到出口,一邊揮着手,期待盡快在擁擠的車流中攔到一輛計程車。恍忽間竟有些無助。許是飛機上睡得太多,蒙了。醒來不知身是客。

司機是個很健談的本地人,一開口就問我是不是來上海打拼。我猶豫了一下,也不知該如何開口了。于是他當我預設,便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起來,現在來上海混不比以前了,早個十幾年來得比我們這一代容易混多了,現在給私人企業打工十年也混不上一個本地戶口,是以年輕女孩子還不如嫁個好點的上海男人……

我的頭愈加暈,幸好這時手機響得及時。來電顯示很奇妙的一長串數字。

“Hello?”或許是林達或者點點擔心我打來的。

“親愛的你到了啊!”小雪的聲音極富穿透力,我立即把手機遠離了耳朵一公尺。

“嗯,剛到的,現在在計程車上,你知道這号碼是怎麼回事?”

“網絡電話啊,我在公司用skype打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美國手機到了中國也算國際長途。”

好吧,這丫頭精明。“放心,我明天就買個國産山寨手機支援國貨。”

“别啊,我們都期待着瞻仰一下您漂洋過海帶回來的洋貨呢!”

“還不都是中國制造,讓你們失望了。”

“哈哈哈……”小雪樂的肯定又是前仰後合了,“哦對了,說正事正事,今晚我聯絡了幾個老同學一起給你接風,你住的位址跟我說一下,到時候我讓洛英奇去接你。”

“不用麻煩了,告訴我那家店在哪,我到時候自己去就可以,上海又不是第一次來,離開幾年而已我還能不認路了?”

“就怕你還真不認識了,五年啦!姐姐,上海的變化日新月異,你離開五年還好意思說你是上海人?”

“至少我的戶口本上還寫着戶籍地是上海。”

“行行,說不過你。晚上7點,人民廣場那邊的辛香彙,我們可有驚喜給你哦!”

小雪的最後這個尾音拖得很長,讓我不由得警覺起來。從小到大,每次這丫頭準備算計我的時候就會不自覺地用這種藏不住的小得意的語氣說話。該不會是我回國第一天就要拿我開涮吧?

挂掉電話,不經意間在後視鏡裡瞥見神色怪異的司機,沒說話。于是後半段路程安靜了,我不自覺地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到了。

計價器顯示87塊2毛,我遞給司機一張久違的毛爺爺,笑着說不用找了。司機有點不好意思,可還是開心的把錢放進了口袋,然後勤快的幫我将兩隻158的箱子搬上了電梯。

“謝謝您了,司機師傅。”我笑着跟他告别。

司機轉身欲走,又轉了回來,欲言又止。許久,終于忍不住問道:“姑娘,你是從國外回來的?”

懵了一下,我點頭。

“那你是上海人嗎?”

“哈哈,其實不是。我隻是在上海讀的大學,混了個上海身份證而已。”

“哦。”司機恍然大悟狀,然後回味的笑笑,沒再說什麼,滿意的走了。

防盜門的樣子有些舊,我轉動鑰匙,清脆一響,驚擾了屋子裡的浮塵。于是來到這個新家的第一眼,我看到的是一束束光線裡跳動的小顆粒,躍然悠然。

心情有些複雜,不過也還算淡定。畢竟這個新家不會再有獨在異鄉為異客的漂泊感,更多了幾許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歸屬感。于是,對着這個陌生的房子,我的新家,我微笑着自言自語:“我回來了。”

這就來了精神,一鼓作氣地開始打掃,整理,兩隻大箱子打開,東西鋪了一地。國外的多年漂泊,早已習慣了經常性的搬家,是以輕車熟路,有條不紊。我的東西本就不多。鋪了一張素色的床單,我試着躺在這張新床上,整顆心都放平了似的,無比踏實。此時,窗外已夕陽漫天。對着一個大大滿滿的落日,我變得精神無比。我知道眼前的這個落日意味着,在地球的另一端,正有一顆紅日冉冉升起。

Todayisanotherday。新的一天開始了。看了一眼手機,6:10pm,匆匆沖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我也該出發了。

沒想過會遲到,我住的地方離人民廣場不算遠。可是,居然,找不到那家飯店!

華燈初上,四面八方的霓虹燈流光溢彩,各色大大小小的廣告牌晃得我眼暈。我站在人群中,隻覺得自己成了一個會喘氣的障礙物。來來往往的行人都是神色匆匆,隻有我瞪大了眼睛拼了命的在燈箱海洋裡尋找着那個飯店的招牌。我恨自己沒有帶手機出門。

“夏黛然!”一個聲音穿越人海。

我轉身,定睛,露出了激動的笑容。可這笑意在下一秒就凝結成冰。洛英奇,一身筆挺的西裝,微笑着沖我揮手。在他身後,是一個讓我措手不及的身影。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兩個人擠過人群向我走來。表情和心一樣僵硬。

居然就這麼重逢了。

多少年了,醒着夢着,幻想過無數版本的重逢情景。我曾以為我會視而不見,直接把他當空氣然後掉頭就走。我曾以為我會流下眼淚,再不厚道地将眼淚鼻涕都抹到他有潔癖的衣服領子上。我曾以為我會挽着一個男人的手臂,然後風情萬種地對他燦爛一笑。我曾以為……

居然就這麼重逢了。

洛英奇走近了,爽朗地笑道:“就知道你肯定找不到,小雪下午和我說你要自己來的時候我就知道。”

我笑得有些幹,目光直視着落英奇,“我想我有些不太适應這樣燈紅酒綠的都市了。”

“你是在國外田園生活過得太舒心了,受不了國内這麼多人吧?”洛英奇依舊是笑着。一偏頭,對身邊一直沉默的人說:“你看你看,我就說吧,夏黛然一點都沒變。這樣子和高中那會兒一模一樣,就差一條馬尾辮了。”

我看到他臉上一絲輕淺的笑,眸光深邃明亮。不敢對視,我迅速移開了視線。然後聽到那個熟悉的夾雜鼻音的低沉聲音:“是啊,一點兒都沒變。國外的水土養人啊。”

這就是五年後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思緒陡然飄出來,身體一下子就空了。我看到眼前一個長着翅膀的小人兒對我露出可憐同情又帶點嘲諷的表情,她還笑,“你看你看,人家表現得多麼正常,多麼輕松!就是你還自己把自己搞得那麼負累,都這麼多年了,誰還放不下誰就是八嘎。小題大做不是?”

于是我笑了,雖然大腦早已經當機到根本不知道這個笑容是甜美還是苦澀,可謝天謝地,我是笑着的。“我這叫天生麗質娃娃臉懂不懂。哪像某人啊,一副萬年不變的大叔相。”

于是五年後我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麼一句随口而出的挖苦。

他的客套換來我的諷刺,怎麼算都是我賺了。很好,對于這個意料之外的重逢,我滿意了。

他的表情也僵住了兩秒,随即換上了那副習慣式的無奈笑容。

“你這是說趙炫朗呢,還是說我呢?”一旁的洛英奇明知故問。

我看看他,又看看洛英奇。我們三人都笑了。

那一刻,廣場上人聲鼎沸,巨大的露天舞台上放着激蕩的旋律。一個頭發長長的男人劇烈的彈着吉他唱道:“我把青春對折,裝進那回憶的信封,投到了歲月的郵筒,蓋上了你名字的郵戳……”

小雪一見我面就露出了幸災樂禍的欠揍笑容,估計是怕我發飙擔心後事,于是趁我尚未來得及露出愠色便急着沖過來給了我一個愛的抱抱。

“親愛的,我想死你了!”這句用的是以所有人的耳膜做祭品的音量,“怎麼樣,這個驚喜夠Surprise吧?”這句是貼着我的耳朵的悄悄話,可我的耳膜還是成了祭品。

我的大腦仿佛被雷劈了一樣,徹底燒焦。于是靠着微弱的意識決定跟這丫頭秋後算賬。而今敵強我弱,隻有轉移話題。

盯着她那一頭酒紅色的大卷發看了許久,我終于開口說:“親愛的,幾年不見你的扮相越來越後現代了。”于是明白了為何她MSN的名字改成了“嗜雪紅魔”。

豈知這女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蹬着那細跟的高跟鞋轉了一圈擺個Pose笑道:“年紀大了,總不能還繼續裝嫩吧?”說罷故意瞟了我一眼。

好吧,我低下頭做認錯狀。魔女不可教也。

“哎呀呀,黛然站你身邊就跟高中生小妹妹跟小阿姨站一起似的,哈哈哈!”小雪身後一個聲音,雖然是站在她身後,可聲音卻完全沒受阻隔,隻因這說話的人比穿着高跟鞋的小雪還高出一個頭。

是蘇漓,我從國中起就一起打鬧的兄弟。他是在場男性中唯一一個沒穿西裝的,一身潮牌的運動服配上那個平頭的發型,十分精神。我沖着蘇漓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他還沒來得及接受便“哎呦!”一聲慘叫,挨了嗜雪紅魔的毒手。

大家都笑了,我心情舒暢了不少。身邊洛英奇的神色仍是一貫的淡然,就像個看熱鬧的旁觀者,任由他的野蠻女友和别人嬉笑打鬧。明明隻比我們大了一歲,那感覺卻像是比我們懂了不知多少道理的成熟的大哥哥。是以小雪再鬧,也是那個翻不出如來掌心的笨猴子。再細打量他一次,才發自内心的覺得,他現在這個樣子,白襯衫的領子規規整整,真的無比适合他。許多年前穿着校服的那個一言不發的重讀生,眼神流露出的,就是這種成熟淡然的超脫的光。

而洛英奇身旁的趙炫朗,比洛還閑适。襯衫的領口随意的敞着,可袖口那枚精緻的扭扣就足以透露他從容背後的心思。這是我不熟悉的樣子,卻又帶着那麼熟悉的理所當然的感覺。我從小就嘲笑他是少年老成,現在卻不得不承認他那張老成了二十年的臉現在終于到了一個最合适的年紀。這樣的趙炫朗,西裝革履,吳身上下散發着一股商界精英的氣質,也總算是得其所了。竟還帶着些許的神秘感,一雙狹長的眸子裡裝着個萬丈深潭,任誰也猜不透他眼裡到底看到的是什麼。不得不感慨這家夥幾年不見修為見長,這架勢離得道成仙也不遠了。

和他比我永遠道行太淺。

都入了座我才發現居然還有個人。這不能怪我,誰叫她一直站在蘇漓身後被那高大的身影遮的嚴嚴實實。是個美女,月牙般的眼角總是笑盈盈的,白皙的皮膚像顆剝殼的雞蛋,一張臉就巴掌大,櫻桃口,下颌尖尖。

“蔡飛鳴?”我怔了許久才道出這個名字,然後有些意外的看向小雪,她怎麼會出現呢?

小雪當然明白我的詫異,隻是笑笑說:“我給咱們在上海的老同學挨個打了電話的,可要麼出差,要麼調職,最後能來的就我們這幾個了。”

于是明白了,連高中時候就不怎麼熟的蔡飛鳴都被拉來湊數了,真是辛苦了我親愛的同桌小雪了。現在這一桌人,和五年前畢業時候大家給我送别的陣仗比起來确實縮水太多了。

蔡飛鳴笑的很甜:“夏黛然,高中時候我就特想跟你做朋友,可你比我聰明學理科,我這個文科班的高攀不起,現在大家難得都在上海,你可逃不掉喽!”

我笑了笑,這姑娘意外的開朗。怎麼說也是認識了許多年的老同學,對方又是這等美女,我還客氣什麼。于是抱拳道:“以後大家同混上海灘,我這廂還得請你多多關照呢!”

“沒問題!”她也笑着抱拳回禮。

果然不跟我客氣。

“就是就是,蔡飛鳴,咱們倆得挑個吳末把美國鄉下來的黛然同學好好改造一下,你看她這樣子,絕對是讀書讀傻了。”小雪哈哈笑道。

“人家讀傻了都能讀個大博士回來,那智商還用你改造?”蘇漓又欠揍了。于是我擔心這包廂的牆會不會被聲波震破。

洛英奇沒有理會那兩人的連珠炮轉向我問:“都安頓的怎麼樣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嗯,房間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等明天再出去買些簡單的廚具電器就搞定了。”我答。

“那房子是裝修好的嗎?要不要添家具?”一旁始終安靜的趙炫朗突然若無其事的插話。

我還沒開口回答,整個包廂卻安靜了。對小雪和蘇漓意味深長又忍着笑意的眼神深表無奈,我淡淡回答:“都有,都有。”

“那就明天我和趙炫朗帶你去買吧,我們都開車會友善些。”洛英奇接話的時機剛剛好。

“不用麻煩你們了,我就去附近超市買就行,剩下的就在網上一件件的買就好。”

話題戛然而止,我不免尴尬的喝口水。

“黛然,聽說你已經是教授了?”我十分感激蔡飛鳴的體察入微,及時轉變話題。

“沒有啦,才剛回國怎麼可能就是教授。現在才隻是講師而已。”

“哈哈,咱們是同行啦,我在趙浦高中當體育老師!”蘇漓樂哈哈的舉起杯子。

我順勢與他碰杯,“為同行幹了吧!”話雖說的很大氣,可我杯中的卻是白水。

蘇漓卻十分豪爽的喝幹了他杯中的啤酒,“哈哈,真想不到啊,我這個差等生居然有一天和你這個高材生當了同行!”

“去去去,黛然是大學講師,你是體育老師,差了十萬八千裡!”小雪一擺手。

“林雪,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管他什麼老師,都是教育祖國花朵的,都是為人師表懂不?”

為人師表。我又狡猾的舉起杯:“為咱們的為人師表幹一杯!”

蘇漓剛要喝,一旁的趙炫朗卻笑出了聲,“這麼多年了,你自己酒量不見長,對人使壞勸人喝酒倒厲害了。”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這麼多年了,你自己說好話的本事不見長,内心險惡說風涼話倒是更厲害了。”

我話音一落,小雪蘇漓齊拍掌。“哈哈,這麼多年了,終于又見識到你們倆的鬥嘴了!”

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目光落到趙炫朗臉上,見他笑的很從容。于是我也笑。雖然心裡泛起的是複雜的苦。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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