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榨汁叫橙汁的第5篇原創
堅持讀好書才是原動力
#1
假如有一天大街上的所有人接二連三地突然失明,城市淪為一個盲人的世界那将會怎麼樣呢?
假如身邊的人都難逃失明的厄運,而自己卻是唯一看得見的明眼人,那你又将會如何選擇呢?
葡萄牙作家若澤·薩拉馬戈就在自己的作品《失明症漫記》裡提出了這樣的想象。
讓我們走進這個帶有末世寓言性質的小說,跟随薩拉馬戈一同去探讨一下他悲天憫人的情懷。
不過在我們翻開這本《失明症漫記》之前,我們來了解一下薩拉馬戈。

若澤·薩拉馬戈是1922年出生在葡萄牙的作家,他的一生當中創作了大量的文學作品,但真正讓他一舉成名的是他60多歲發表的《修道院紀事》。
之後薩拉馬戈又相繼出版了有着異曲同工之妙的《失明症漫記》、《複明症漫記》,這讓他斬獲了1998年的諾貝爾文學獎,屬于大器晚成的作家了。
然而薩拉馬戈不僅僅是個有着誇張想象力的作家,他還是個和葡萄牙獨裁政府鬥争多年的共産主義者。
他通過小說作品來表達自己的政治立場,透過文字對人性進行了深刻地探讨,試圖喚醒沉淪在當下物欲社會的人們所失去的理性自我。
#2
《失明症漫記》的故事發生是在一個車輛川流不息的現代都市裡,一個正在開着車的男子在等待綠燈通行空檔間突然失明了。
被他阻擋在身後的車輛排起了長隊,瘋狂地向他按喇叭催促他快走。
一個急不可耐的司機當即走下車敲開了他的車窗,才發現他在大喊自己瞎了。
随後人群中一個人大發“善心”開着這個盲人的車把他送回了家,也把盲人的汽車順帶給偷走了。
原文中在這裡讨論了一段這個“善人”偷車的行為:
偷汽車的那個人挺身而出主動幫助肓人的時候,并沒有任何邪惡的企圖。恰恰相反,他那樣做完全是出于慷慨和利他主義的感情。隻是到了盲人家附近他才自然而然産生了那種念頭。
作者把這種反複的行為沖突歸為偷車人的人格條件反射。
試想一下,當一個巨大的财富或利益擺在你面前,而你得到它卻輕而易舉不會被其他人發現,那你會不會做呢?
這也是全文影射的其中一個辯證的論點。
偷車人在盲人手無寸鐵的無助時候,抱着不會被他認出來的僥幸心理偷了他的汽車。
當然,這個偷車人在經曆了偷盜的不安、害怕的内心煎熬之後也失明了。
另一個方面,第一個失明的盲人在妻子的陪伴下去醫院就診。
通過眼科醫生的診斷,他的眼睛沒有絲毫實體的病變,看起來和正常人無異。
通常失明的人眼裡看到的隻有黑暗,但是很奇怪,這個盲人他描述自己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明亮,仿佛淹沒在“牛奶的海裡”。
之後,在大街上與這個盲人接觸過的路人,還有醫院裡看診的病人毫無例外都相繼失明了。
從那時起,這種被暫時稱作“白色眼盲症”的眼疾就宛如傳染病一樣肆虐地擴散起來。
原文裡的人物是以身份作為代号向讀者呈現的,比如街上的司機,交通警察,偷車人,第一個失明的盲人,盲人妻子,還有眼科醫生,醫院裡看診的斜眼小男孩,戴墨鏡的女人等等,他們是接觸第一個失明的盲人而感染的第一批患者。
政府為了維持秩序把這些失明者統一收押到一家廢棄的精神病院裡,指令士兵進行日夜看守,投放三餐及物資。
醫生妻子由于放心不下丈夫,謊稱自己也被感染了“白色眼盲症”,陪同丈夫和其他盲人來到那家精神病院,成為了院裡唯一還看得見的人。
主角團不自我介紹名字,他們之間也僅以聲音來識别當初見過的人。
比如醫生就認出了他的患者:斜眼男孩、戴墨鏡的女人、第一個盲人,而恰好第一個盲人也認出這個把他送回家的偷車人等等。
因為在所有人都失明的“世界”裡,叫名字已經不能差別彼此,醫生的妻子就這樣形容他們這群人:
“對我們來說,名字有什麼用呢,沒有哪一條狗是通過人們給起的名字認出和認識另一條狗的,它們通過氣味确認自己和其他狗的身份。”
這個狗的比喻很有意思,到結尾還會出現一條“舔眼淚”的狗狗,之後我們再詳細說說,先繼續我們的故事。
這第一批盲人入住精神病院以後,他們随即發現作為一群瞎子,他們根本無法自理,甚至為了解決上廁所的問題都會消耗他們大量的時間,因為他們剛剛開始變瞎,還保持着要去洗手間上廁所的羞恥心。
醫生妻子作為一個看得見的人,為了隐瞞自己以及避免在盲人群裡惹出不必要的麻煩,她選擇保持自己的“失明”人設,充當一個僅僅是對方向感略好的盲人,帶領他們去尋找院裡的廁所和其他宿舍。
他們一個搭着一個的肩膀排着長隊,由醫生妻子帶領着向眼前的白色前進。
這時隊伍中的偷車人摸了前面戴眼鏡的女人,被她撂起尖尖的高跟鞋後跟戳傷了大腿,可想而知,在這個廢棄的精神病院裡,污濁的廢水和空氣中散亂的粉塵細菌很快就使他的傷口發生了潰爛。
偷車人是以高燒不止,在他艱難爬出精神病院想向門外的士兵尋求幫助時,被驚慌的士兵亂槍掃射緻死。
這時偷車人便成為了第一個被打死的盲人。
随着越來越多的失明者被送進來,人們開始喪失了文明秩序的美德,肆無忌憚地席地而睡,不再洗澡,不再精準地上廁所,而是随地大小便。很快精神病院就變得污穢不堪。
随後又有一些因為餓急了去門口等領飯的盲人,被士兵誤以為要沖出精神病院而全部打死。
士兵們很害怕自己也被感染,隻扔給其他盲人鐵鍬,讓他們自行埋葬同伴。
随着這些人的死亡,大夥也知道了他們被當局政府關押起來的真相,政府沒想給予他們救助,隻要他們不出來感染其他人,便任由其自生自滅。
士兵團長說:“狗死了,它的狂犬病自然就治好了。”
原文中再一次提到了狗的比喻,從士兵的嘴裡說出,表明此時此刻無論是患者還是沒有失明的人都認為:在這場災難中,這些不幸的盲人已經喪失了作為人的權利。
全文中人物對話也沒有用規範的冒号和引号,反而是用逗号和句号來代替。
因為接下來你會發現,即使沒有傳統的語言标點符号我們讀者也能明白是哪些人在對話。
這是作者的一個巧妙的用意,沒有語言标點符号的話語仿佛是沉默的叙述。
在看似得到了救助實則被關押的騙局中,他們這一行人早已失去了表達自我的聲音。
#3
在某次混亂中一個盲人歹徒偶然得到了一把槍,故事便開始發生了轉變。
盲人歹徒利用槍支集結了一批團夥,壟斷了外面投放進來的食物和物資,他們威逼脅迫其他盲人拿出身上的财物來交換本應該平均配置設定到手裡的食物,待到這些盲人們值錢的東西都被搜刮幹淨以後。
盲人歹徒們又想出了更無恥的要求,告知女盲人用身體來滿足他們的淫欲,進而換取女盲人和男盲人同伴的食物。
在饑餓和尊嚴面前,女盲人“自願”加入了“服淫役”的隊伍,而男盲人隻能默默忍受女盲人甚至是自己妻子用身體換來的面包,其中一個女盲人還是以被虐待而死。
醫生妻子在其他宿舍的女盲人“服淫役”期間,用剪刀劃過盲人歹徒的喉嚨,結果了他的性命,而槍支卻被盲人會計得到,成為了下一個頭目。
說到這裡,可能會感覺有些荒誕,僅憑一把槍盲人歹徒如何能“占山為王”,随意踐踏他人的尊嚴。
而醫生妻子作為唯一看得見的人為什麼能縱容“惡”的發生,不趁早加以反抗?
盲人歹徒們認為他可以用暴力控制盲人群體而不用擔負責任,因為當所有人都看不見,沒有了他人審視的目光,意味着束縛個人行為的道德枷鎖在慢慢消失,人們便會任意妄為。
醫生妻子在盲人群體裡面雖然沒有失明,但是她一個人的力量是很薄弱的。
然而盲目的群體卻是可怕的,盲人們甯願用财物和尊嚴去換取一丁點食物苟活,也不願意起身反抗,因為這樣有可能犧牲的是自己,或者打亂的是自己的“平穩”生活。
在醫生妻子幹掉了盲人歹徒之後,大夥聽說了便驚恐萬分,甚至想把她這個“殺人兇手”交到盲人會計手裡換取食物。
這時一個戴黑眼罩的老人站出來反對衆人:
“在我們被迫生活的這個地獄裡,在我們自己把這個地獄變成的地獄中的地獄裡,如果說廉恥二字還有一點意義的話,應當感謝那個有膽量進人鬣狗的巢穴殺死鬣狗的人。”
醫生妻子随即向大夥坦白自己看得見。
同時也在戴黑眼罩老人的鼓舞下,大夥才團結起來。
趁着一個女盲人放火的混亂期間,醫生妻子帶領大夥逃出精神病院。
當他們逃出來才發現,門外的士兵早已不見,城市像精神病院一樣充滿了垃圾和污穢的糞便,原來外面的人也都被“白色眼盲症”侵襲了。
超市的物資全被洗劫一空,人們争搶落腳的地盤,争搶他人手裡的食物,甚至産生鬥毆緻人傷亡。
#4
醫生妻子更像是站在上帝的視角來看待事情的發展,在精神病院裡她看着其他人們一步步從禮貌謙遜變成粗暴不堪,她看着自己的丈夫爬上戴眼罩女人的床。逃離出來以後,她看着外面街上的人們更加變本加厲。
但她沒有選擇像盲人歹徒一樣濫用優勢,乘機登上高位上司衆人,也沒有完全袖手旁觀,反而承擔了很多壓力,正是因為她選擇了人性的正義一方。
相比之下,衆人仿佛都是一個沖突的個體,一次失明疾病把他們的本性全都暴露出來,他們抛棄了理性和道德,選擇漸漸走向堕落。
後來醫生妻子把夥伴安頓在自己家裡,便出門尋找食物,她看到街上的慘像,再一次精神崩潰到大哭。
這時就有個暖心的狗狗向她奔來舔去她臉上的眼淚,給了她巨大的安慰。
有時候狗狗比人類更加純粹,它會默默站在人們身邊互相團結。
而在精神病院裡的時候,大家都認為自己過上了狗的生活,實際上他們還不如狗狗忠誠、勇敢、堅強。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塵埃落定的時候,一場大雨傾盆而下,仿佛解藥一樣帶來了曙光。
第一個盲人在大雨過後奇迹般地複明了,“牛奶的海洋”在經曆一片黑暗之後出現了周邊的顔色。
城市裡的人像當初一樣也接二連三地恢複了視力。
“我想我們沒有失明,我想我們現在是盲人;能看得見的盲人;能看但又看不見的盲人。”
小說的結尾道出了薩拉馬戈的感歎,“白色眼盲症”從來就不是疾病,人們也不是失明,而是像被“牛奶的海”蒙蔽了心智一樣,選擇對真理、道德、正義……視而不見,是心盲而不是眼盲。
————
參考資料來源:
[葡]若澤·薩拉馬戈,《失明症漫記》,範維信譯,南海出版社
吳晴萍,《失明症漫記》:都市文明的現代隐喻
圖檔來源:《盲流症》電影截圖
小編:橙子榨汁叫橙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