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夢筆記 013：抱團四人組》

大雪天，積雪厚到人的小腿肚。我獨自一人在雪地裡行走，一步一個深坑。

在雪地裡，我遇到兩個老者，他們分别是“賣油翁”和“賣炭翁”。國文課本裡的這兩個“翁”，竟然同時出現在我夢裡。

“老人家，你們是兄弟吧？長得這麼像，做生意也要一塊兒”，我說道。

兩翁面面相觑。一翁開口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咋回事，突然間，就和這位老哥一起出現在這裡了。這大風雪天，人影也沒有，哪有生意可做？哀哉，哀哉!”

我環顧四周，确實，這是林間一片空地，白雪皚皚，除了我們三人，連隻狗的腳印都沒有。

“城裡的店鋪，十個裡關了九個。人都躲在家裡不出來了。我進城走了一圈，感覺像進了鬼城，一點兒煙火氣也沒有！”賣炭翁抱怨道，“往年這個年關時分，正是生意最好時候，我進城一上午，兩籮木炭就賣光！”

“同悲！不生火做飯，我的油也賣不出去了。都說炒菜不放油更健康，我看也是自欺欺人罷了。又有勸人吃素的，身子骨遲早垮掉！”賣油翁唉聲歎氣，一籌莫展，語氣中明顯帶忿忿不平平，他的臉色在積雪的映襯下，顯得更加蒼白了。

賣油翁本來還算是個有點名氣的小網紅，“唯手熟爾”的表演，曾經讓人們啧啧稱奇，這獨門絕技讓他的油銷量大增，還時常收到各種活動邀請，請他去做插場表演。走穴增加了知名度和外快，一度他的日子過得很滋潤。不久前，賣油翁注冊了自己的品牌，準備好好創業。

但這場下也下不完的大雪，好像要把城市永久冰封起來，凍成冰雕的城堡。幾乎所有人都窩在自家小屋裡，節衣縮食，減少支出，抗寒抗凍。地主家倉廪實，怕人搶糧食，雇傭了更多打手和保镖，十幾隻大狼犬守住門。年輕人中身強力壯者，可以去地主家應聘，試試自己的運氣，看有沒有眼緣被挑上，否則，唯一辦法就是消耗盡可能少熱量和資源。

“那你們為什麼不把油和炭賣給地主呢？他們家的需求，應該很大吧？”我好奇地問道。

“哪有你的的那麼簡單！地主家自有人負責榨油，早就自給自足了。我賣油給他？他們不要的，又或者以這個那個借口，壓到最低價，那等于我白送，孝敬他們了！”賣油忿忿忿地說。

是我膚淺了。确實，地主家啥東西沒有啊？不來搶窮人的東西，已經算是很厚道了。有為富不仁者，擁有多少财物仍舊嫌少，還要來搶窮人救命用的那點點糧食，那可真叫 - “往讨飯人的兜裡撈鋼镚”了。

“小夥子，你幹什麼營生來着？”老翁問我。

我支支吾吾答不上來。實際上，我并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好像是在我完全沒有準備好之前，莫名其妙被抛進一個電影裡，而之前的記憶，已經被悉數抹去。形隻影單單，兩手空空，什麼也沒有，似乎連賣炭翁和賣油翁都不如。

“好在你還年輕，可以去地主家，看看他們需不需要長工？”老翁這樣建議。

但是當下的現狀是我又冷又餓，饑腸辘辘，急需保暖和食物。兩手空空，饑寒交迫，這境況真是慘不忍睹。兩老翁見我如此可憐，而他們的炭和油反正也賣不出去，就建議說，不如一起去找個地方，生一堆火取取暖吧！

有油，有木炭，将油澆在木炭上，火會燒得更旺更持久，是個好主意。可是問題又來了：怎麼點火呢？沒有現成的明火，我們需要火柴來點火，總不能像原始人那樣鑽木取火吧？

突然間，我的腦子裡靈光閃現，想起了一個人 - 賣火柴的小女孩。她也是個可憐之人，反正火柴也是賣不出去的，跟老翁的境遇有相似之處，應該是會同病相憐。油、木炭、火柴，有了這三樣東西，我們就可以抱團取暖，那樣賣火柴的小女孩，也許就不會凍死了。

賣油翁和賣炭翁都不認識賣火柴的小女孩，聽我簡的的地講了一講情況，他們就焦急地說：“哎呀，這女娃太可憐了，咱們趕緊去找吧，免得她被凍死了！”

我說：“不行，老伯，這女孩在歐洲呢！”

老翁當然不知道歐洲在哪裡，一個勁問我怎麼去？走路過去要多久才能到達？我沒法跟他們解釋，但也不能告訴他真相：要是靠兩條腿，恐怕走到死，也到達不了。

既然是夢中，那麼時空穿越是可以實作的，且看我一頓發力，乾坤大挪移，正要點燃最一把把火柴取暖的賣火柴小女孩，“撲通”一聲掉進了我們的畫面裡。

一個小女孩，擁有火柴。一個老翁，擁有兩擔木炭。還有個老翁，擁有兩桶油。而我，兩手空空，好就好在年輕力壯。

于是我們這四個本來毫不相幹、無法想象可以成為朋友的人，因為一場下不停的大雪，走到了一起，組成一個奇怪的小團體，在大雪紛飛、萬物凍損的季節裡，生起一堆火來，抱團取暖。

【雲端原創】

（圖檔來自網絡，僅供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