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毓婵
編輯｜喬芊
行走在黑夜裡的中國遊戲從業者終于看到了曙光。
11 日下午，國家新聞出版署官網公布了 2022 年 4 月國産網絡遊戲審批名單，共 45 款遊戲獲得了版号，其中包含 5 款用戶端遊戲，39 款移動遊戲和 1 款Switch遊戲機産品。
在這之前，國家新聞出版署已經有将近 9 個月沒有釋放過新的遊戲版号，也沒有對暫停發表過任何官方解釋。對于很多遊戲從業者來說，4 月 11 日的好消息完全在意料之外。據 36 氪了解，今年 3 月時，還有多位頭部遊戲公司做好了“一整年不發版号”的預案。
久旱逢甘霖，心動網絡董事長黃一孟在朋友圈發言稱，“終于有版号了，喜極而泣”。該公司營運的遊戲《派對之星》正在首批過審名單之列。與之同在一張名單上的《劍網3緣起》則是在開發小組的微網誌大方拿出一萬元現金抽獎，與玩家們共同慶賀。
圖檔為微網誌頁面截圖
本次的遊戲版号過審名單中，有 A 股上市公司三七互娛營運的《夢想大航海》、吉比特營運的《塔獵手》、遊族網絡營運的《少年三國志：口袋戰役》、恺英網絡旗下的《龍騰傳奇》《前進之路》等，也有港股上市公司創夢天地的《小心火燭》、心動公司的《派對之星》，還有由小型工作室創作的獨立遊戲《陶藝大師》等。但卻沒有兩大遊戲巨頭騰訊和網易的遊戲。
相比上一次版号發放，2021 年 7 月過審了 87 款遊戲，而這一次隻有 45 款遊戲。如同行業所猜測的那樣，版号重新開機後稽核标準會更加嚴格。
2018 年，國家新聞出版署也曾有整整 9 個月暫停發放版号，重新開機後過審遊戲數目相比之前大大減少。2019 年過審了 1570 款遊戲，2020 年縮減到 1405 個，而 2021 年僅有 755 個。未來版号或将仍為稀缺資源。
對于遊戲行業來說，雖然版号重新開機對于市場情緒有修複作用，但它并不是一段艱難整肅的結束，而是未來更長一段時間裡嚴格審查的開始。
圖檔來源：光大證券
漫長的等待與黎明前的死亡
2021 年 12 月 25 日，獨立遊戲制作人@AZGames 在 B 站釋出了一條視訊，名為《沒有遊戲版号的477天，繃不住了》。這條視訊講述了他制作的遊戲《陶藝大師》長達 477 天的艱難送審經曆，并在 B 站獲得了 134.4 萬播放量。
幸運的是，在又等了三個半月之後，《陶藝大師》成功跻身 4 月的首批過審遊戲之列。
“快來個人掐我一下，不是在做夢吧……”@AZGames 在 B 動态上寫道：“感謝大家的支援和陪伴，曆時将近兩年終于拿到版号了！”
圖檔為B站頁面截圖
但《陶藝大師》隻是非常稀有的幸運兒之一，大量的小型遊戲工作室死在了黎明之前。天眼查資料顯示，從 2021 年 7 月至 2022 年 4 月 11 日，有 2.2 萬家遊戲相關公司登出，51.5% 注冊資本在 1000 萬元以下。對比之下，在版号正常發放的 2020 年，全年遊戲公司登出為 1.8 萬家。
稍有财力的遊戲公司雖不至于徹底關門，但砍項目、裁員也是常事。今年 2 月，據紅星資本局報道，有内部人員證明，網易、莉莉絲、IGG 等遊戲公司都出現了砍掉自研項目或裁員的情況。
寒冬之後，行業集中度必然提升，缺少了新的活水，版号庫存量大的頭部遊戲公司“強者恒強”。2019-2021 年，騰訊分别獲得 32/16/9 個版号，且在 2021 年的 9 款過審遊戲中，7 款來自進口，知名度普遍較高，如《英雄聯盟手遊》《哆啦 A 夢牧場物語》，國内原生遊戲僅有 2 款。網易的情形與此類似。
騰訊/網易庫存遊戲版号情況
當一家遊戲公司處于“舊遊戲已經上線，新遊戲尚在開發期”的狀态時，版号暫停幾乎算是一種利好，因為它可以隔絕對手，大大延長遊戲的生命周期。過去幾個月，騰訊旗下的《王者榮耀》《和平精英》，網易手中《夢幻西遊》《陰陽師》系列均通過持續營運托起了公司基本盤。
2021 年，我們沒看到能搖撼老遊戲地位的新爆款出現。全球手遊市場内購收入排名前三的遊戲均出自中國公司，且都是釋出一年以上的老遊戲——分别為騰訊旗下的《PUBG mobile》（合并《和平精英》收入）《王者榮耀》和米哈遊旗下的《原神》。
當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遊戲大廠的抗風險能力雖相對更強，但利潤也同樣受到了沉重打擊。2021 年全年，騰訊淨利潤(Non-IFRS)同比僅微增 1%，是近十年來公司淨利增幅最低的一年。淨利率的下滑與遊戲、廣告兩大業務的收縮直接相關。四季度，低利潤的金融科技及企服業務收入，首次超越了騰訊高利潤的網絡遊戲闆塊。
出海仍将是必然趨勢
受國内遊戲版号發放收緊影響，去年下半年開始，遊戲企業出海的緊迫性陡升。
騰訊将《王者榮耀》海外版 Arena of Valor 更新為重要的戰略級項目，投放預算也翻倍提升。天美工作室群與光子工作室群也在海外多地成立了新的自研工作室。騰訊的目标是，海外市場的收入要占到遊戲總收入的 50%。
網易 CEO 丁磊則釋出了“召集令”，計劃收集全球遊戲人才，加速開拓海外市場。位元組跳動則是花近 50 億元全資收購了沐瞳科技，後者的 Mobile Legends 一直在東南亞市場壓制着《王者榮耀》海外版。
根據中國音數協遊戲工委報告，2021 年，中國自研手遊出海規模 180 億美元，同比增長 16.6%，2021 年上半年，海外 TOP 2000 移動遊戲發行商中 23.4% 來自于中國，同比增長 3.6%。
如今版号雖然重新開啟發放，但對未來稽核标準趨嚴的擔憂仍然存在。多家券商分析師認為，中國遊戲企業出海的大趨勢并不會改變。
另外，政策因素隻是遊戲企業大規模出海的原因之一。從市場層面來說，國内手遊市場也已面臨紅海的激烈競争，急需新的流量池。
簡單來說，國内市場的遊戲使用者紅利已經基本摸到了天花闆。遊戲工委的資料顯示，2021 年，中國移動遊戲使用者滲透率接近 100%。去年中國遊戲使用者規模達 6.66 億人，同比僅微微增長 0.22%。前幾年，雖然使用者增長緩慢，但是使用者規模每年大多還是以千萬級增長，而去年的增幅與 2020 年相比，使用者規模變化不大。
中國遊戲使用者規模及增長率
而同時，去年出海遊戲的收入增速（16.6%）大大高于國内總體水準（6.51%）。從需求端來看，海外移動遊戲市場空間是國内移動遊戲市場兩倍體量，相比中國手遊玩家滲透率 70% 的水準，2021 年歐美主要市場手遊玩家滲透率僅為 40-50% 左右，海外手遊滲透率和付費仍有較大提升空間。
中國自主研發遊戲國内市場實際銷售收入及增長率
總之，版号重新開機對于已經窒息許久的國内遊戲企業來說，是一口救命的新鮮空氣，但它的含氧量也很稀薄。未來不出意外，會有更多完全為海外市場設計和打造的遊戲誕生，而一場新的厮殺将在異域市場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