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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年了,紐伯瑞兒童文學獎發展乏力了嗎?

今年3月,新京報小童書(微信ID:xjbkids)連續追蹤了2022年英國凱特·格林納威獎和卡内基獎、國際安徒生獎、林格倫紀念獎以及德國青少年文學獎的相關新聞。這些大獎有的專為圖畫書而設,有的為童書創作者而設,也有的隻評選兒童及青少年文學作品。

新晉得獎或入圍的不論是哪個國家的圖畫書,總有一些是國内早已引進的,比如安徒生獎入圍的6位插畫家國内此前都引進過他們的繪本,這甚至在最終得主揭曉之前還引起童書出版機構的一輪競猜,紛紛預測今年的大獎會花落誰家。相對而言,兒童及青少年文學的獲獎或入圍作品就沒那麼引人關注了,也幾乎沒有已提前引進的中文版。

《西洋菜》英文版封面,右側居中為的是“紐伯瑞兒童文學獎”獎章。

但另一方面,國内有不少引進版套裝兒童文學作品,又常以“大獎”為營銷噱頭。這似乎說明,兒童文學作品總要在獲得大獎之後才“有資格”被引進。不僅如此,即使都是獲獎作品,相對繪本來說,最終能被引進出版的兒童文學作品也很少。有出版社在視訊宣傳中說買書隻要照着大獎買就行,其實并沒有這麼簡單。

在衆多“大獎”中,美國的紐伯瑞兒童文學獎經常出現在圖書的宣傳語中。自1922年首次頒發獎章以來,該獎已經走過了100年的曆史。今年1月,2022年的紐伯瑞兒童文學獎榜單公布,本文就從獲獎的5部作品開始,梳理近5年的獲獎書單,談談該獎項的設定目的和背後的文化考量。經過100年的發展,紐伯瑞兒童文學獎似乎已經形成了一定的“套路”。

情節雷同的大獎作品

2022年是紐伯瑞兒童文學獎頒發的第101年,在獲獎名單公布之後,大緻浏覽故事梗概便能發現其中幾部作品的共同點——“死亡”叙事和聚焦少數族裔。

2022年的獲獎作品。

Red, White and Whole(暫譯《紅色,白色和全部》)裡有母親患白血病和去世的情節;Too Bright to see (暫譯《強光炫目》)全文圍繞着去世的舅舅給女孩帶來的影響;在The Last Cuentista(暫譯《最後的講述者》)中,彗星撞上地球的末日即将來臨,世界上存留人類最後記憶的女孩佩特拉,面臨着在父母和人類的文化遺産兩者之間做出單項選擇,最終她選擇了後者。

不僅是本屆作品,回頭再看2021年紐伯瑞金獎得主When you trap a tiger(暫譯《當你困住一隻老虎》,後簡稱為《老虎》),也同樣是“死亡”叙事的少數族裔故事。該書的主角莉莉,和正值青春期的姐姐跟着媽媽一起生活(父親因車禍已去世),而後搬家去照顧得了癌症的外婆。老虎源自南韓民間傳說,是外婆從小就跟倆姐妹講的一個故事,外婆曾叮囑她們,不要相信老虎。可是突然出現的老虎告訴莉莉,自己可以治好外婆的病,前提是需要她的幫助,取回曾被外婆偷走的壞故事。在成長的過程中,從原先的默默無聞,莉莉開始想要被看見,想要用自己的力量照顧外婆。在三個故事結束之後,莉莉仍然沒能阻止死神的腳步,但是她獲得了更多其他的力量。

為何在同一個獎項中會接連有雷同的故事設定?但這還沒完!不隻是相同的獎項!

3月英國面向兒童和青少年的兩個獎項——卡内基文學獎和凱特·格林納威獎公布了2022年的短名單,而該獎2011年的獲獎作品《當怪物來敲門》(A Monster Calls ,中文版由新蕾出版社引進,下文簡稱《怪物》)也是“死亡”叙事。這本書講述的是男孩康納的母親得了重病(父母離婚),他被迫和自己不喜歡的外婆住在一起。男孩因為母親的病情封閉自己,不想外界的人因為母親而憐憫自己。與此同時,晚上12:07分怪物到來了,怪物宣稱自己是被康納召喚而來,要用三個自己的故事交換一個康納的故事。怪物講的每一個故事都不是傳統意義上善良美好的結局,反而凸顯了許多事物的多樣性,以及模糊了善與惡的界限。在第四個故事,也就是康納自己的故事中,他終于直面自己的沖突,選擇面對現實……

《老虎》和《怪物》這兩個文本均是以家庭成員身患重病死亡+主人公的成長為主線,用怪物或者老虎引出故事的模式進行寫作,進而達到主人公獲得成長的目的。為了進行更明顯的對比,我們來看下面這張表:

盡管兩者内容上有些許差别,例如《怪物》詳細地描寫了母親的病情惡化,《老虎》對外婆的病情卻草草帶過;《怪物》對于母親的死亡介紹得相對較少,《老虎》則細緻入微地寫了外婆去世的場景,十分感人;《怪物》的主題整體上較為單一,故事推進的同時貫穿康納的心理問題和與外婆的沖突,但《老虎》中出現了更多的元素,除了推進文章的主線——外婆的病情惡化,還有其他支線,比如外婆還是一個南韓人(多元/亞洲文化),妹妹有閱讀障礙,全家搬遷(面對一個新環境以及新方式的文化沖擊),等等。

通過對比,我們不難發現兩個文本無論是從家庭成員及其經曆,還是寫作方式,故事核心與内涵都驚人相似,對于一個連續閱讀的讀者來說,《老虎》很難令人感覺到驚喜和滿意,尤其它還帶有2021年“紐伯瑞金獎”的光環。

形态各異的多元文化

再進一步來看2022年紐伯瑞兒童文學獎的獲獎作品,5部中有4部的主角都屬于少數族裔,作者們在創作時力圖以多元文化為載體,展現文化的傳承與碰撞。如果把範圍再擴大些,列舉出近五年來獲得紐伯瑞兒童文學獎的23本書,也會發現有多本作品都涉及多元文化,其中就包括前文中提到的《老虎》。

2018-2021年的獲獎作品。

在2022年的獲獎作品中,《最後的講述者》和《一條落在地球上的蛇》中,分别是祖母曾經講述的墨西哥傳統故事和曾曾祖母留下的需要破譯的原住民語言的口述故事變成了文本的密鑰,她們從古老的故事裡找到生命的本真和源頭,這在推動情節發展的事件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通過回歸傳統,作者們也深度挖掘和傳承了本民族的曆史與文化。

《紅色、白色和全部》和《西洋菜》(中文版已由心喜閱引進)則分别以印度文化和中國文化與美國文化的碰撞為依托,展現了新一代移民處在兩種截然不同的文化氛圍中的内心掙紮與徘徊。兩個作者都以自身經曆為藍本,記述了他們作為第二代移民,在成長過程中對不同文化的接受與摒棄。

《西洋菜》中文版封面。

成長,也是兒童文學的一個永恒的主題。這些作品中,都包含着主人公在成長中的自我追尋與身份認同。無論作品的主人公來自于哪裡,是何種膚色,在形成性的教育中有着怎樣的意識形态,2022年的紐伯瑞獲獎作品無一例外地反映出他們在成長過程中的懵懂和對自我的探索。

例如,在《強光炫目》中,作者借主角Bug之口,表達出許多孩子成長過程中的困惑:

很多書上說,要保持本真,不管是不是與衆不同,這都沒有關系,不用處處跟别人一樣。最重要的是,要做自己。但這些書從來沒有告訴我們,“自己”是誰,該如何尋找“自己”?它們理所當然地以為,讀者已經知道“自己”是誰了,然後再随便找一個樣子把“自己”裝進去。

可惜,我就不知道“自己”是誰?可能每個人都是這樣,也許沒人能很笃定地解釋自己是誰,大概在找到真正适合我的“自己”之前,我得試一堆不同的“自己”才行。

每個人的成長曆程都不盡相同,但都如同在黑暗中獨自摸索前行,像Bug提到的,就算很多書都雲淡風輕地告訴你要做自己,可問題是,“自己”是誰?隻有知道“自己”是誰,找到正确的自己,才能夠最終成為“自己”和做“自己”。

“我”是誰?這不僅是困擾兒童成長的一個問題,更是千百年來,令無數哲人難以破解的終極哲學問題。而閱讀每一本兒童文學作品就如同經曆了一段書中的主人公找到自己定位的短途旅程,這或多或少也會給讀者們提供些思考與幫助。

是以,乍看充斥着雷同元素的2022年紐伯瑞兒童文學獎的評獎背後還是蘊含着評委們的綜合考量的。從反烏托邦的科幻小說、原住民的傳統文化,再到亞洲移民的困境和對邊緣群體的關注,從對人類未來的思索、人與自然的生态關注,到對傳統文化的繼承弘揚,以及面對不同文化的掙紮與融合,每一個故事都帶有各自獨特的氣息,向讀者們展示了形态各異的新世界。

《西洋菜》内頁插圖。

紐伯瑞兒童文學獎與美國社會

在美國,紐伯瑞獎章一直是兒童文學業界的風向标,幾乎每個圖書館和書店都能輕而易舉地找到獲獎書目。當名單公布之後,公衆們趨之若鹜,争相搶購,教師們也會及時将相關書籍列入課程範圍之内。

紐伯瑞兒童文學獎,全稱為約翰·紐伯瑞兒童文學獎 (The John Newberry Medal),是為了紀念英國書商約翰·紐伯瑞,由美國圖書館學會的分支機構——美國圖書館兒童分會所設,獎項主要頒發給當年做出傑出貢獻的兒童文學作品,同時還必須滿足的條件是,該書由美國出版商用英語出版。

“讓一位十八世紀的英國人享有美國這樣一個大獎的殊榮并不奇怪,因為紐伯瑞可謂是同為美國和英國的兒童文學始祖。”

A.S.W.羅森巴赫(A.S.W.Rosenbach)博士在他著名的早期美國童書書目的序言裡這麼寫道:

“美國兒童文學史的第一人當之無愧屬于英國著名出版商約翰 紐伯瑞……因為就是他出版的兒童書籍引起了全國範圍内的争相模仿和盜版,他為兒童書籍的發展注入了新鮮且真實的動力和活力。這些書專門為兒童而作,适合兒童閱讀,與成年人的書籍有着明顯的不同。”

再來詳細地分析一下紐伯瑞獎的部分評獎細則:

1.獎項頒發給上一年度在美國出版的對美國兒童文學做出最傑出貢獻的作者。隻要是原創作品,對于書籍的性質沒有特别要求。

美國出版,即在美國以外的其他國家出版的書籍不符合資質;

委員會考慮所有形式的寫作——虛構,非虛構,詩歌等;再版和彙編不符合條件;

該書應以兒童為目标讀者,滿足其了解、鑒賞能力;

兒童特指14歲及以下。

2.該獎項僅限于美國公民或者美國居民

居民特指已在美國定居人員(建立身份),差別于臨時訪客。

可以看出,紐伯瑞兒童文學獎實則隻是美國本土的一項兒童文學獎,因設立獎項時間長,獲獎作品品質高,才逐漸走入我們的視野。自1922年頒發第一屆獎章以來,圍繞該獎項的宣傳大大刺激了美國兒童文學的生産機制。随着獎項影響力的擴大,它不再獨善其身,反而被交換為經濟價值,并與政治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系。該獎也幫助一些書商和小型出版社得以生存,自身也被塑造成“經典”,得到了生命長度的保證。

但一路走來的紐伯瑞兒童文學獎也并不是順風順水的,對它的質疑層出不窮。美國作為多元文化的熔爐,在20世紀70年代以前,獲獎書籍幾乎沒有展示種族多樣性的書籍,其獲獎作者也幾乎都是白人。直到民權運動引發了社會和政治動蕩之後,非裔美國作家維吉尼亞·漢密爾頓(Virginia Hamilton)和米爾德裡德·泰勒(Mildred D. Taylor)才分别憑借《了不起的M.C.希金斯》(M. C. Higgins, the Great,1975獲獎,已有中文版)和《黑色棉花田》(Roll of Thunder,Hear My Cry,1977獲獎,已有中文版)獲獎。此後,該獎才終于給予有色人種更多認可,在展示多元文化等方面略有好轉。

肯特州立大學的梅根·瓦萊裡奧(Meghan Valerio)通過分析1950-1959和2000-2010兩個十年的紐伯瑞獲獎作品發現,通過50年的發展,盡管紐伯瑞兒童文學獎看似有了很大進步,但是某些涉及種族問題的故事主角還是白人的意識形态,有色人種的兒童并不能在相關文本中找到共鳴。

那麼,類似的,白人作者能像黑人或是亞裔作者寫出自己的困境嗎?聽得見的人能夠寫出聽障人士的訴求嗎?中産階級能夠完美诠釋底層的生活嗎?即便是出自真誠、善良的本意,所謂的“壓迫者”替“被壓迫者——少數群體”發聲,又會得到多少支援呢?

也有學者指出,紐伯瑞評獎規則中所謂的美國傳統,被預設為白人、新教徒和中産階級,遺漏了美國的多元社會文化與種族背景,對女權主義和後殖民文化的代表性也很有限。

獲獎作品的進步與局限

面對各種批評之聲,紐伯瑞兒童文學獎明顯在進行改善。在近五年的23部獲獎作品中,有14部作品的主角是女孩,而涉及少數族裔的作品更是高達17部,還有3部涉及主角的健康問題。

近五年的獲獎作品清單。

但是輕輕揭開表面井噴的争議熱點,《老虎》的主角雖然是一位少數族裔(南韓裔),字裡行間描繪的世界充斥着南韓的文化和特色,但倘若将之置于整個美國社會大環境之下,便會發現,它并未涉及亞裔的生存現狀,例如種族歧視,融入困難等。換句話說,在這本書裡,“亞裔”标簽帶來的“多元文化元素”實則并未對故事主線造成過多的影響,這些元素與文本之間相對獨立。就好像一個裝飾貼畫,表面上讓故事看起來似乎顯得更加光鮮亮麗,然而當裝飾被輕而易舉地揭開後,本質則一覽無餘。而好的故事應該像盤根錯節的樹根,每一條看似毫無關聯的支線,實則均是為樹幹提供了生命的養分。

其他讓人備感困惑的地方還有:

為什麼獲獎作品展現的大多都是移民者在貧窮、破敗、掙紮的生活環境中對美國夢的美好憧憬與希冀?這是對于少數族裔的刻闆印象與歧視嗎?

為什麼在黑奴早已被解放的今天,2021年的獲獎作品《箱子:亨利布朗把自己寄給自由》中有關黑奴解放的曆史要一遍又一遍地被強調?

假如階級壁壘不再強勢,階級固化有所松動,那麼2020年的獲獎作品《我在私立學校的第一年》(中文版已由中信出版集團引進)裡,為何父母要花很大的代價将孩子送入多元文化相對較少的私立學校上學呢?

《我在私立學校的第一年》中文版。

在《強光炫目》中,為什麼帶着孩子的單親媽媽就要面對财政危機,相比之下擁有丈夫的合作夥伴卻能輕松地渡過難關,這是對女性的歧視嗎?

這些元素的堆積,究竟是作者為了迎合大衆,減少社會輿論的批評,為了所謂的“政治正确”,還是因為“陌生化”,緻使我們對相對不熟悉的意識形态更加敏感?我們不得而知。

但不可否認的是,紐伯瑞兒童文學獎在發展的過程中的确在持續吸取社會輿論的批評,關注大衆的意見并做出改變,在選擇作品的時候,也在努力創新,盡可能做到多元化,例如《我在私立學校的第一年》是一本圖像小說,這是該獎項第一次頒發給圖像小說。

紐伯瑞兒童文學獎作為世界上最早的兒童文學獎項,在大部分情況下,獲獎作品還是名副其實的,在閱聽人角度、體裁、話題等方面皆有綜合考量。然而,該獎項隻是美國本土的一個獎項,其主要目的是為了結合美國國情,推出适合美國兒童閱讀的優秀文學作品,是衆多國際兒童文學獎項之一。它的确可以為許多家長在為孩子選購文學作品的時候提供很好的參考,但因為時代背景、意識形态、風俗習慣都有所不同,不是每一本書都适合中國孩子閱讀,作為讀者,也不應該因為其獲得的權威認證将其奉為金科玉律。

劉緒源曾在其文章《以清醒眼光看待獎項》中提到了“獎項”的好處。他認為,獎項不僅對于作者是一個備受鼓勵的機會和學習借鑒的目标,對于讀者、研究者也是一種積極的推介和參考,但不能作為選書的唯一标準。他這樣告誡大衆:“評獎也好,評委也好,擴而大之,文學批評也是一樣道理,那都關乎不同角度的取舍。是以,我們對這一切都得保持清醒的眼光,這才能得到最大的收獲。”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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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劉緒源.以清醒眼光看待獎項[J].編輯學刊,2014,(01):60-62.

題圖為2022年紐伯瑞兒童文學獎的獲獎作品《西洋菜》封面,中文版已由心喜閱引進

作者丨徐芊芊

編輯丨申婵 何安安

校對丨柳寶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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