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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陵劍》的陳石星,緣何會成為天山系列中唯一英年早逝的男主?

陳石星是梁羽生廣義“天山系列”中《廣陵劍》的男主角,也是完美大俠張丹楓的關門弟子。陳石星有着梁羽生筆下男主少年必悲慘的共同遭遇,卻沒有其他男主功成名就之後的圓滿結局,他短暫的一生充滿不幸,雖也有奇遇和收獲愛情,但結局卻隻能英年早逝。對于這号人物,作者為之配與的千古名曲《廣陵散》,早已為他奠定了人生悲劇的基調,而之是以會有他故事的寫作原因,則早已注定了他英年早逝的結局。

陳石星

一、天山系列唯一英年早逝的男主,陳石星短暫且悲慘的一生

《廣陵劍》是梁羽生“萍蹤系列”的最後一部作品,但“萍蹤系列”從廣義上之是以會被列入“天山系列”,也是因為這部作品。原因就是《廣陵劍》和另一部小說《牧野流星》相結合,把天山派定義為張丹楓所創,而霍天都則是他的大弟子,男主陳石星則成為他天山派第一代弟子中的最小徒弟。陳石星有幸能成為張丹楓的關門弟子,實際上卻是因他的不幸所緻。

當初張丹楓的内侄大俠雲浩,隻身前往桂林約見老友單撥群和雷震嶽,卻在途中遭到喬北溟之徒厲抗天等暗算而身受重傷,幸為隐士陳琴翁及孫兒陳石星所救,也保留住張丹楓托他轉交霍天都的《無名劍譜》。但厲抗天帶尚寶山、毒龍幫主鐵敖等邪派人物追蹤而至,陳琴翁為救雲浩身死,雲浩自知難逃死地,臨終将寶刀和劍譜托付給陳石星,讓他轉交愛女雲瑚,并指點他到雲南石林拜師張丹楓。

陳石星帶着劍譜隻身前往石林尋找張丹楓,不僅遭遇千辛萬苦,還屢遭反派龍成斌所騙,不僅被騙去劍譜,還差點喪命,幸得黑白摩诃相救才幾度脫險。他到得石林,卻遇上厲抗天糾集多名武林魔頭到石林尋仇。一番惡戰,黑白摩诃喪命,閉關中的張丹楓被迫提前開關,可雖盡殲魔頭,卻已到了油盡燈枯之時。張丹楓臨終前,收陳石星為關門弟子,指點他“玄功要訣”和“無名劍法”,并傳“白虹”、“青冥”寶劍,意讓陳石星與雲瑚結為夫婦,繼承他們上一代的遺志報國護民。就這樣,陳石星成為了張丹楓的弟子,天山派掌門人霍天都的小師弟。

張丹楓

隻是陳石星在拜師這天,張丹楓也就撒手歸西了。之後的他,是靠自己在石林苦練了三年,将“無名劍法”貫通才正式重出江湖,遵循師傅使命,立志報國護民。但陳石星的江湖路,卻不像别的武俠男主,在武功有成之後順利平坦并能迅速功成名就,他受人陷害誤會重重,與雲瑚的愛情也波折不堪。待到誤會冰釋,他與雲瑚終成眷屬,在誅殺了禍國殃民的全書大反派龍文光之後,卻在惡鬥東海龍王和彌羅法師時受重傷,之後誤把奸細慕容圭送的毒嬰兒,當做何首烏吃了而身中劇毒。

陳石星毒性發作,幸逢名醫指點,尚能維持數月。是以他決心趕赴天山,完成師傅囑托,送無名劍譜給大師兄霍天都。但他自知生命無多,擔心雲自殺殉情,于是與雲瑚舉行了婚禮,此後雲瑚有孕在身而不敢輕生。然而夫妻二人到得天山腳下,柳樹莊、孟蘭君尋仇葛南威和杜素素二人,四人迎戰柳氏夫婦,可陳石星此時功力已大不如前,正在危急之時,霍天都趕來,打敗了敵人。但陳石星由于用功過猛,毒性發作,已是命在頃刻。見過師兄,卻已來不及将“無名劍法”傳給師兄,在給葛南威奏了一曲《廣陵散》之後,随着琴終弦斷,陳石星就瞌然長逝了。也是以,陳石星成為梁羽生筆下的“天山系列”中,唯一在自己篇章故事裡英年早逝的男主角。

陳石星短暫的一生充滿悲劇色彩,年少喪失雙親,跟在爺爺身邊長大,為救雲浩卻連爺爺也失去了,好不容易得拜一代大俠張丹楓為師,卻在拜師當天就與師傅永别,苦練武功出師,江湖之路卻困難重重,終于收獲愛情并為國除奸,還來不及真正的功成名就,卻又英年早逝,實在令人歎息惋惜!

二、《廣陵散》奠定了陳石星悲劇的基調,陳石星故事的創作起因注定了英年早逝的結局

實際上,梁羽生先生從一開始為其配與的千古名曲《廣陵散》,就已奠定了陳石星一生悲劇的基調。《廣陵散》乃名士嵇康所作,上半阙歡快,下半阙悲傷,也是嵇康當年被司馬昭所殺,臨刑前的絕命曲,就如小說所言,下半阙是嵇康作曲之時面對好友生離,嬌妻死别的心境寫照。全書陳石星彈奏了三次完整的《廣陵散》,每次下阙彈完,皆遭逢悲慘變故。第一次彈完,爺爺陳琴翁慘死,第二次彈完,師傅張丹楓與世長辭,第三次彈完,則是陳石星自己英年早逝。最後一次彈,陳石星更是彈出了嵇康當年作曲時的心境。

陳石星把古琴拿出來,說道:“葛大哥,你一直想聽廣陵散,我沒機會給你彈,請讓我如今了結心願!”葛南威來不及勸阻,他已是叮叮咚咚的彈了起來。好像是情人的喁喁細語,好像是知己的款款深談。好像是到了春暖花開的江南,好像是在獨秀峰淩虛傲嘯……琴聲一變,宛如三峽猿啼,宛如鲛人夜泣,他彈出了千載之前稽康彈這曲廣陵散的心境。好友生離,嬌妻死别……忽地“啪”的一聲,琴弦斷了。《廣陵劍·末章》

劍氣消沉,廣陵散絕,情天難補,空有餘哀!其實,梁羽生小說之是以會有陳石星故事的寫作原因,也早已注定了他英年早逝的結局。這是因為陳石星故事的出現,完全是為了服務于另外一個故事和主角,那就是《牧野流星》中的孟華。可以說,陳石星及其故事的作用,就是為了解釋孟華所練的“無名劍法”,為何在他之前會失傳的原因。

孟華

由張丹楓所創的“無名劍法”,隻在《廣陵劍》、《武林三絕》和《牧野流星》中出現或提及,但《廣陵劍》和《武林三絕》的故事背景是在明朝,而《牧野流星》則是發生在清末,相差三百年之久。實際上,《廣陵劍》和《武林三絕》這兩部小說,是梁羽生在寫《牧野流星》的同時,為了進一步解釋書中主角孟華所練“無名劍法”的由來,所創作的兩部前傳。《牧野流星》連載于1972年02月16日~1975年01月13日,《廣陵劍》和《武林三絕》連載于1972年06月03日至1976年末。

由于梁羽生的小說過于注重傳承與關聯,可能是由于寫孟華的故事時,處于創作瓶頸期,梁羽生先生想不出其他的武學說辭,是以又往上擡出了張丹楓這位武學大家,将孟華的武功設定為來自張丹楓晚年所創的“無名劍法”。但這樣一來,也給關聯密切的“天山系列”帶來新的問題,因為正如前面所言,張丹楓所處的年代距離孟華遠達三百年,那麼在孟華之前,在張丹楓離世之後的三百年間,江湖上為何卻沒有這門絕學傳世,甚至連傳聞都沒有呢?畢竟《牧野流星》在将“無名劍法”設定為張丹楓所創的同時,也把天山派定為他所開創。那麼,張丹楓當年創下這套劍法之後,卻又為何不将它傳給他的掌門弟子霍天都去發揚光大呢?

原來這是張丹楓晚年所創的劍法,己是在他開創天山派之後許多年的事情了。其時他的愛妻雲蕾已死,他的掌門弟子霍天都已足以支撐門戶,于是他遂重履中原,最後回到他與雲蕾少年時候最喜歡的地方一一石林一度過晚年,方始創出這十八式“無名劍法”。這“無名劍法”比任何“有名”的劍法,境界都要更高一層。《牧野流星·第三回》

霍天都

為了替讀者解答這個問題,順着解釋“無名劍法”為何失傳三百年的緣由,陳老于是在寫《牧野流星》的期間,便創作了前傳式的《廣陵劍》及之後的《武林三絕》。這在梁羽生的創作習慣中已不是首次,而是司空見慣,比如說《塞外奇俠傳》是為了交代《七劍下天山》中關于楊雲骢、納蘭明慧和飛紅巾三人間的淵源,在《七劍下天山》連載途中所寫的前傳;而《白發魔女傳》則是為了交代《七劍下天山》和《塞外奇俠傳》中提到的白發魔女與卓一航的前情往事;還有整個系列故事的時代背景最前的《還劍奇情錄》,它被創作其實是為了交代《萍蹤俠影錄》中,張丹楓師祖陳玄機與上官天野、蕭韻蘭這一代的恩怨緣由。

于是我們在《廣陵劍》中看到,張丹楓在創下“無名劍法”之後,第一時間就想到要傳給霍天都,讓之和他所開創的天山派一起發揚光大,但由于石林與天山相隔萬裡,他并沒有自己再回天山,而是托付雲浩攜帶劍譜轉交給霍天都。之後雲浩遭遇變故身亡,雲浩将劍譜交給陳石星,并指點他去石林找張丹楓,但陳石星卻在途中被龍成斌騙去劍譜。接着陳石星終于拜張丹楓為師,張丹楓指點他“無名劍法”,臨終前同樣交代他日後将劍法傳給霍天都。隻是最後陳石星終于見到霍天都時,他卻已經毒發将死,已不能将“無名劍法”轉傳與霍天都了。

陳石星見來人露了這手超凡絕俗的武功,已經知道他是誰了,說道:“來的是霍師兄?小弟是——”他大喜過望忽地隻覺真氣渙散,眼前金星飛舞,身如風中之燭,搖搖欲墜!霍天都道:“石星師弟,我已經知道你是師父的關門弟子了。咦,師弟你怎麼啦?”陳石星支援不住,坐在地上,但他可沒忘記一件緊要的事情。“師兄,我還有一件緊要的事情告訴你,師父晚年創了一套無名劍法,可惜我不能和你仔細細說了。”《廣陵劍·末章》

正因如此,“無名劍法”才随張丹楓當年所刻畫的劍譜被封存在了石林整整三百多年,在三百多年後才被孟華發現而重見天日并重新煥發新生。可見,為了“成就”三百年後的孟華,也為了圓“無名劍法”失傳的說辭,陳石星的結局就早已經注定了,他雖然有練到這門絕學,但也隻能“配合”失傳而英年早逝,不然“無名劍法”就要在他手上發揚光大了。從這方面來說,陳石星作為工具人的形象,也是相當的無辜與可憐。

陳石星與雲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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