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外祖父
郭慶斌
外公離開我們一晃已是二十多年矣，細雨紛飛，梨花裹素，愔愔不斷的是我們對他永遠的哀思。
人吃五谷雜糧難免生病，但有的病卻是讓人難受至死，其中需要忍受的病痛折磨，不是常人所能體會得到。外公被查出食道癌時已經是晚期，年紀又是高齡，無奈隻得放棄手術治療，采用保守療法，說白了，隻是有生時間長短而已。記得有次我去看他，預先并不知道他得了此病，見他兩眼凹陷，顴骨突出，兩腮已是無肉。至中午時，他說，走，跟我去你大舅家吃飯。原來他已不再自己做飯，輪流在我兩個舅家吃飯。在大舅家，大妗單給他做了雞蛋湯，可是席間幾次嘔吐，吃不到肚裡多少，問起大妗緣故，才得以知曉病因。
誰知道自那一别，不久就永離人世。更可悲的是，出殡時，我們幾個外甥都未能回去，因為人們根本就沒有告訴我們，說是都在外面工作，大老遠的就别回來了。現在想起，仍不免心中為之隐隐作痛。
我小時候經常住姥家或者大姨家，因為父親不常在家，母親隻能請他們照看年幼的我。但算來還是住姥家比較多，印象中外婆慈祥，外公總是闆着臉，顯得嚴肅而又生威，常常是外公一聲咳嗽，就吓得不敢出聲，長大之後，此種感覺也就慢慢變得淡薄了。
外公生于民國一十三年，由于家庭條件還是不錯，念了私塾，并且以後也是以做過私塾先生，解放後做了新中國的第一批教員。文化大革命時期，由于一場誤會被錯判去掉了教師資格，直到八十年代才被平反，恢複了教師資格，但那時候已是英雄暮年。
在鄉裡鄰間，外公又是個特别熱心腸的人，由于寫得一手好毛筆字，每逢過年時節，求他寫春聯的人都是紛至沓來。外公向來一貫是毫不拒絕，揮毫潑墨一番，全部滿足要求。是以每逢過年，連飯有時候都顧不上吃，寫的對聯都擺滿了屋裡庭院，外婆在世時也是常常是以數落與他。不隻寫春聯，連廟宇的碑帖楹聯，也多有寫的，到現在霧雲山上還留下了好多當初他老人家書寫的筆迹。
同時，外公又是一個特别認真負責的人，在生産隊時，曾經負責看護山上的果園林木，從不徇私舞弊，更談不上往家裡捎帶了。
對待生活，外公往往是勤懇節儉，即使平反昭雪後，恢複了工資待遇，經濟條件寬裕了，也從不擴張浪費。記得那時候我們家在鎮上開飯店，賣剩下的風幹了的油條，父母讓我送給他喂兔子，（那時候，外公還養殖了幾窩家兔。），但他就是舍不得，都是拿水泡了自己吃掉。平常吃飯，吃馍時，老是拿一個手在口下接着，掉下來的馍渣渣，一粒也不讓掉地上，最後都是顆粒歸倉。
斯人已去，音容宛在。又是一年清明時，每每念起外公，都是心潮澎湃，不能自已。依稀中，他那高大魁梧的身影仿佛又在向我們走來，擲地有聲的腳步咚咚作響。
作者簡介
郭慶斌，網名望仙君，林州市桂林鎮人，現就職于河南鑫磊集團，愛好文學，偶爾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