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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個編劇《鍍金時代》未能延續“唐家屯奇迹”

同一個編劇《鍍金時代》未能延續“唐家屯奇迹”

有人的地方就有對抗。資源配置設定的不公催生了鄙視鍊,而曆史,在大部分時間,無疑幫助了階層固化。隻不過,在階層的曆史書上,也許換了一個名詞,叫傳承。

《鍍金時代》第一季發生在1882年的紐約,美國經曆了兩波移民潮之後,正迎來第三波移民潮,數以百萬計的移民從世界各地湧來,幫助建造這個新興的國家。1962年南北戰争結束後,工業化正在席卷這個國家,鐵路迅速改變這個農業國家。

這是資源重新配置設定的大洗牌時期,白手起家的新晉鐵路巨頭羅素先生一家就在此時瞄準了紐約上東區的社交圈話語權。盤踞紐約上流社會已久的Old Money“老錢”們不答應,這是資源、話語權争奪的生死戰。

故事沿着三條主要叙事線展開。

一是夫人們的較量。羅素夫人絞盡腦汁想要融入上東區社交圈,而這裡唯“老錢”代表阿斯特夫人馬首是瞻。阿斯特夫人的原型是阿斯特四世的母親,而阿斯特一世曾是美國首富,紐約地王。雖然阿斯特一世也是白手起家的德裔移民,但一個世紀過去,他們早已在這裡紮下根基。特權意味着資源,階層是他們的榮耀,也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堡壘。

二是先生們的争奪。劇中的男人們更在乎實際的利益。羅素先生的新鐵路線的貫通需要買下克利夫蘭到托萊多段的鐵路營運權,鐵路商索本先生為了擡價拒絕了他兩次,羅素先生為了樹立自己的生意準則,甯願花更高的價格也要自己建一條新鐵路,讓對方無生意可做。直通紐約新車站的新鐵路的運作需要政府頒布新的法案,羅素先生以公司股票可以大賺一筆為交換收買政府議員,但他迅速發現被議員們“擺了一道”。

三是落魄的“老錢”尋求出路。布魯克小姐的求嫁心切,凡瑞恩先生的求财心切,都是“老錢”的縮影。他們傳承了家族的名字,但并沒有傳承到能力,而婚姻是階層和财富聯姻的慣用手段,你得到富饒的生活,我換得榮耀的徽号。長輩們希望身無分文的布魯克小姐能嫁給實力雄厚的“老錢”以延續布魯克的榮耀,而實力尚可的“老錢”繼承人凡瑞恩卻求娶腰纏萬貫的“新錢”白富美以實作徹底“躺平”。

當然還有一條被忽略的底層故事線。一心追求寫作理想的黑人女秘書佩吉,僞造自己出身的大廚波丹,爬上男主人床的貼身女仆透納,父母雙亡的男仆約翰,賭博賭輸了被逼債的廚娘鮑爾……他們境況不一,但無一不是在鄙視鍊底層掙紮,想要抓住機會來一場命運的豪賭,從此翻身改命。

同一個編劇《鍍金時代》未能延續“唐家屯奇迹”

《鍍金時代》由《唐頓莊園》編劇朱利安·費羅斯操刀,自然,延續了《唐頓莊園》的寫戲風格,極度瑣碎的生活日常被編織在大曆史的背景布上,呈現了一衆人物在風起雲湧的大時代下的命運。群戲不好寫,不得不承認,編劇善于通過日常小事寥寥幾筆展現人物性格,以及人物之間的關系。但《鍍金時代》又不同于《唐頓莊園》,或者說遠不如《唐頓莊園》。

群戲的精髓在于人物及人物關系。但《鍍金時代》的人物設定過于臉譜化,佩吉作為黑皮膚的女性在美國社會飽受歧視,連馬車車夫都拒絕載客。然而古闆守舊的“老錢”凡瑞恩夫人對她的接受和支援,與她對羅素一家的排斥形成了鮮明對比,編劇給出的理由是“自助者人助之”。但顯然不夠有說服力,她排斥的羅素一家不正是白手起家的自助者嗎?佩吉的人物設計仿佛是在迎合當今時代的政治正确。

錢伯倫夫人,之是以備受上流社會冷落,是因為她和丈夫在偷情階段即未婚先孕,為社會倫理觀所不容。編劇讓她在丈夫死後空守豪宅和家産,無法融入社交圈卻自得其樂。編劇在錢伯倫夫人身上投射了那個時代的婚戀倫理,鋪陳與當今社會觀念的差異,但叙事卻過于老套乏味,遠不如《唐頓莊園》中女仆艾瑟爾與貴族軍官偷情懷孕的故事線鮮活動人。

諸多人物的工具性設計無疑給乏善可陳的表導演雪上加霜,有些演員矯揉造作的表演令人常常出戲,有時恍惚感覺戲裡早已你死我活的鬥争是在玩一種叫“過家家”的遊戲。飾演過《傲骨賢妻》裡光芒四射的獨立女性戴安·洛克哈特的女演員芭倫斯基在戲裡固守舊道德,甚至你會感覺到她走錯了片場,拿錯了劇本。觀衆缺乏沉浸感,難以置身其中,這是曆史劇的大忌。無論置景再華美,服裝再精緻,演員是戲的傳達者,《鍍金時代》在卡司選擇上出了問題。

女主布魯克小姐的扮演者路易莎·雅各布森,有一張容易淹沒在人海的臉,擔綱HBO大曆史劇的女主,憑直覺這是一個關系戶。一搜檢,梅麗爾·斯特裡普的小女兒。她的确适合演一個無需為階層躍遷操心的小姐,但這個角色缺乏人格魅力,她魯莽天真,對世界一無所知卻熱愛抗争,心善是她的優點,但這個優點許多普通人也有,不足以彰顯她的魅力。相比于《唐頓莊園》裡一開始不讨喜但憑借智慧和韌性最終赢得全球劇粉喜愛的大小姐瑪麗,布魯克小姐簡直太過平庸了。人物魅力通常是誘使觀衆忠實追劇的最重要動力,我對布魯克小姐這個角色表示擔憂,但也許編劇的思路是做一個養成系的女主,亦未可知。

相對有看頭的是羅素一家。整季《鍍金時代》,幾乎所有人都在時代的洪流下謀求上升和進階,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沒有。羅素一家無疑是成功的那一類。羅素夫人與上東區社交圈和羅素先生與市政議員的交手,可能揭示了階層躍遷的秘密。羅素夫婦在意識到遵循舊規則并不能赢得對方的尊重和接納後,果斷選擇了對抗路線。破釜沉舟的抗争,也許才是階層躍遷的密碼。

鍍金時代,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野心。

從哪方面看,這都是一個太老的故事,似乎沒有提供給我們任何新價值。但可能就如它的名字“鍍金時代”,腐朽的銅鐵包裹上華麗的金,這個老故事恰好向我們昭示:太陽之下,并無新事。

(文/張钊偉)

來源:北京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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