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吳擎
具俊晔在台灣，經曆了一系列隔離程式，昨天完成了與大S的結婚登記手續 。
這些天來，網友除了關心這對新婚夫婦的過往經曆外，還把關注點放在了具俊晔的外形上。人們紛紛對他的穿着打扮、體型有着各種各樣的讨論，其中，還有不少人留意到了這位南韓明星的發際線。
“具俊晔頭發是紋的”。
在手機頁面看到這個熱搜時，餘傅的心似乎一下子被擊中了。
“原來世界上還有一個這麼帥的人，跟自己有一樣的困擾。”
具俊晔紋發前後對比
餘傅今年28歲，是北京一名金融科技行業的咨詢顧問。去年3月，在深受斑秃困擾一年後，作出了和具俊晔一樣的選擇：剃光剩餘的頭發，然後紋發。
就像紋身、紋眉毛一樣，紋發的原理沒有什麼特别的，但因為它的閱聽人面沒有那麼廣，人們對這個技術了解得不多。紋發聽起來很酷，但實際上充滿着很多不确定性。
01
脫發之後
脫發，有漸漸出現在生活中的，也有夜半敲門而來的。
11歲時，一夜之間，餘傅頭皮上的一塊區域突然掉落了不少頭發。
“是‘鬼剃頭’”，父母當即反應，并帶着餘傅到專科醫院接受治療。大約過了兩個月，出現斑秃的地方逐漸長出了頭發。
他本以為就此與斑秃告别，沒想到多年之後這個毛病會和忙碌的生活結伴而來。
電影《你好李煥英》中，被斑秃困擾的女孩桂香
26歲時，餘傅想對自己的生活和工作作出一些改變。他從産品經理的崗位轉到咨詢行業。另一邊，他還在備考行業内一個有含金量的證書。
一邊是工作變換給他帶來的壓力和自我懷疑，另一邊是備考的繁忙和吃力，這些都将他原本生活秩序和生活節奏打亂了，還嚴重影響了他的身心健康和睡眠品質。三個月的時間裡，他都感覺噩夢纏身。
有一天，餘傅在照鏡子時，發現頭頂上的斑秃再次出現了，已經擴大到接近一進制硬币般大小。
“越來越嚴重了，到了需要治療的程度。”他嘗試過求醫，接受過三家專科機構的治療，但一年時間過去了，依然沒有明顯的效果。
植發也在他的考慮範圍内。但當植發機構的醫生說，他後腦勺頭發毛囊并不夠多，難以取到足夠的毛囊移植到斑秃的範圍，這意味着，另一條恢複到茂密發量的路也斷了。
紋發，成為了最後選擇。
對于大多數脫發嚴重甚至是秃頂的男性來說，如果脫發治療或者植發無法幫助他們恢複到正常發量的狀态，除了維持現狀和帶假發之外，紋發就是最後的選擇。
電視劇《隐秘的角落》中，主角摘下假發露出秃頂的片段
紋發本質是一種修飾手段，為了達到自然的效果，這需要秃頂者将其餘的毛發剪除。這意味着他們以後隻能以“平頭”示人。這與餘傅此前一直維持的短發形象不一樣。短發和“平頭”之間的落差，讓餘傅曾經很糾結。
他決定先剪一個光頭“試試看”，“看了一下（自己光頭的樣子），感覺還行。”
加上當時女朋友也想嘗試以紋發來修補她自己稀疏的發際線，在女友的鼓勵和對“平頭”的接受下，他前往了紋發機構。
和餘傅一樣，徐龍也是在嘗試了衆多治療方法後，最後才選擇的紋發。
徐龍今年48歲，在標頭從事汽車行業。他的身體裡遺傳着家人的脫發基因。他的爺爺在30歲時，已經是光頭了。他的脫發，也是在30歲的時候來到。
脫發是先從額角開始的，随後整條發際線以M字型的排布，從額頭不斷向頭頂方向撤退，頭頂上方一半的面積都是空蕩蕩的。洗頭時，頭發一把一把地掉落。看着衛生間的下水口裡堆積的脫發，他很焦慮。
在朋友聚會中，看到同齡人較為完好的發際線，面對朋友們對自己頭發的關心，或者是戲谑，徐龍多少心有不甘。
（圖源：電視劇《老友記》）
他有試圖拯救過自己崩壞的發際線，除了敷藥等較常見的治療手法，他還嘗試過電擊療法。
2015年，他走進了家附近的一所治療脫發的機構。該機構宣傳以弱電流來刺激毛囊生長。“電擊療法，百分百管用”。
徐龍交了3000元的治療費，換來的卻是越來越嚴重的脫發，“被騙了。”直至最後的療程結束後，他才意識到這個現實。
後來他從朋友處聽說了“紋發”的手段。為了防止被騙，他在網上進行了資料搜集。
他從網上了解到，紋發這一項技術，當時國内隻有北京和江蘇兩地有比較成熟的紋發機構，他最後選擇了離標頭最近的北京紋發機構。
網站上，他獲得了紋發師的聯系方式。懷着擔心和些許懷疑，他撥通了對方的電話。
02
剃光頭，上麻藥
健康證、衛生許可證、生活美容服務營業執照……徐龍特地留意了紋發機構所具有的相關證件。
紋發師告訴徐龍，紋發本質是紋繡的一種，但注入的皮層比較淺，大概0.5毫米左右。這個着色深度并不會刺激到毛細血管甚至是神經。
徐龍看到紋發師自己也紋發成了“平頭”，而且過往接受過服務的顧客，最後效果都能達到徐龍心目中的滿意度，他選擇了信任對方。
剃光頭、上麻藥，這是正式紋發前的準備。
頭部的皮膚具有複雜的結構，埋有腺體、血管、神經、肌肉和脂肪等組織。是以紋發過程中，不僅需要專業的機器和色素，還要求紋發師接受過教育訓練考核以及具備一定的經驗。按照事先設計好的區域，專業的機器将色素插入皮膚上皮層，深度由紋發師根據頭皮深度來感覺和判斷。
為徐龍做紋發的紋發師江濤，今年44歲，是國内較早的紋發從業者，今年已是他成為紋發師的第5年。
紋發師江濤
“我很了解我們脫發人群的心理。”江濤說。他曾經也被秃頂所困擾。他的脫發起始于20歲，30歲時，頭皮已經完全秃頂。
秃頂為江濤帶來了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老成十幾歲的外形，也是以，在應酬時，會被人叫做“上司”。這些情況讓他在自己的上司面前處于尴尬的境地。“頭發對整個人的外貌和自信心影響還是很大的”，江濤感慨地說。
秃頂給他帶來的困擾，讓他迫切尋找逃出困境的辦法。2017年，一次在南京出差的機會，讓他了解到了紋發這一事情。他在網上搜尋資料了解到，紋發在國外已經有20年的曆史，但當時國内隻有兩三家機構，其中一家就在江蘇常熟。出差之後，他立即趕到常熟。
江濤的紋發師，是從美國學到的技術。
根據行業内的普遍說法，紋發技術在上世紀90年代起源于英國，随後在歐美國家近一步發展。2015年前後，紋發被沈陽一家機構引進到國内。
江濤從中察覺到了市場，向自己的紋發師學習和接受教育訓練後，自己創業，也成為了一名紋發師。
紋發師工作時的圖檔
如今，他已經成為了同行眼中的資深人士。在他的教育訓練文檔中，紋發流程被分成了9個環節，從前期的抹藥、消毒以及中期的操作和後期的保養，他都标注好時長、動作細節以及每一步驟需達到的效果。
這些教育訓練必不可少，在江濤看來，“某些沒有經驗的和沒有接觸過專業學習的人員濫竽充數，不僅影響了行業的發展，還給客戶帶來糟糕的後果。”
03
反作用
因為自己發際線高，山東女生子欣戲谑自己從小就是一個“秃頂女孩”。雖然小時候身邊人總說，發際線高、大腦門，意味着聰明。但如今網絡文化青睐的圓潤、茂密的發際線，甚至是“美人尖”等審美卻讓她始終因自己的發際線而煩惱。
她心想，“等我有錢了，一定要拯救發際線。”
去年，她在朋友圈了解到“發際線再生”技術，宣傳是“德國引進新技術，效果自然，無需恢複期”。這正好擊中了子欣的痛點，她當即預約了時間。
來到機構才知道，這項技術其實類似“紋眉”，隻是色素注入的部位挪到了發際線。
機構還說，操作過程中可導入生發液，短則一個月，長則半年，便可生長出新頭發。
個别“發際線再生”商家的宣傳圖
剛紋完發，色素還很明顯，像是在發際線的位置塗抹了一圈顔料。這個情況直至半年後還沒有消退。事前宣稱的生發效果也沒有實作，徒留一圈突兀的色塊。這半年間，她隻能以劉海遮、戴帽子等方法來遮擋。
對于這種情況，江濤分析稱，這種情況主要是發際線設計位置過下以及紋發師技藝不娴熟，導緻着色過多或者着色位置和深度不恰當的。
着色過深，給子欣帶來的是突兀不自然的“人工發際線”，而着色過淺的問題，卻讓另一名女孩感覺“被騙了”。
梁豔也因擔憂稀疏的發際線而選擇了紋發，紋發時，紋發師跟她說，發際線稀疏甚至是缺少毛囊的部位，着色會很淺，是以後續還需要補色兩、三次。
其後，該機構還說，在平台上“寫好評”，即可免費換取一次補色服務。抱着對對方的信任，梁豔選擇了給該機構推廣。
三個月後，當初紋發的色素已經消退，當梁豔再次來到紋發機構要求免費補色時，該機構以當初口頭答應免費補色的紋發師已離職為由，拒絕了梁豔的要求。
“被騙了。”梁豔即時想，但由于當時機構給予的隻是承諾，并無書面說明，梁豔隻得“吃啞巴虧”。
（圖源：電視劇《鄉村愛情》）
“目前在紋發領域出現的問題，基本上都是紋發師的技術生疏或者經驗不當造成的。”江濤說。紋發是一項操作比較簡單、容易上手的技藝，但不代表從業者不需要專門的訓練。江濤告訴南風窗，目前國内紋發行業發展不過7年，入行門檻低，人員存在魚龍混雜的情況。
子欣在社交媒體釋出了自己紋發失敗的文章，下面有500多條網友的留言，有些是同為紋發失敗的評論，有些是建議她“洗掉”紋發部位，也有不少人建議她之後還是做植發比較穩妥。
最終，她選擇了雷射“清洗”着色範圍，也不做植發了，而是重新以稀疏的發際線示人。
除江濤外，文中人物皆為化名
編輯 | 莫奈
排版 | 文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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