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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獎得主石黑一雄:原子彈爆炸就像是長崎的時間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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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獎得主石黑一雄:原子彈爆炸就像是長崎的時間标記

Book Review

探照燈好書評委 | 劉晖(書評人、資深媒體人、作家)

訪談錄不是證詞,尤其是一位藝術家的。藝術家既置身于作品之内——因為這是他創造的世界,他也置身于作品之外——讀者會參與并創造出另外一個相關的世界,所謂一百人有一百個人的哈姆雷特。是以,訪談錄看起來更像一種路燈,在它的光影下,有道路顯示,但是并不清楚它通往何處。

石黑一雄這本訪談錄充滿了智性和激情,閱讀這本書,有一種順流而下的感覺,而兩邊的風景,皆是由石黑一雄的作品構成,那些反複書寫的母題,經由提問,再次顯形。比如真相這個詞,和曆史有關,也和叙述者的角度有關,還和性别有關,那些迷人的細節在虛構中變得清晰而紮實,正如石黑一雄自己所說,“這是看待人類情感的某種方式”。作者并不認為他是為某種“理想讀者”寫作,他所期待的、或者提出的問題是:也許你從未這樣看待問題,但是既然我這麼了解,難道你沒有同感嗎?

文 /布萊恩.謝弗

石黑一雄是英國最傑出的日裔作家,可能也是英國唯一的日裔作家。他的第二部小說《浮世畫家》備受贊譽,入圍了布克獎短名單,并在惠特布萊德獎小說單元拔得頭籌。1月13日評審們齊聚一堂,該小說當之無愧地成為了惠特布萊德獎的年度奪冠熱門。

1954年石黑一雄出生于長崎,1960年與父母一起來到英國。他的父親是科學家,海洋學家。1983年石黑入選“英國青年小說家二十佳”,其實當時他仍持日本國籍。現在他有了英國護照,居住在低調的西登漢姆一條幽長而寂靜的路上。我在小說出版前拜訪了他,當時他身穿整潔的黑色服裝,一款日本設計師征服世界的時尚風格。他待人友好,頗是好客,甚至給我留下了開心的印象。這并不多見,顯然憑我的采訪技巧,被采訪者中鮮有人和他一樣開心。他在談話中流露出出人意料的直接和坦誠,不會搪塞或閃爍其辭。

諾獎得主石黑一雄:原子彈爆炸就像是長崎的時間标記

英籍日裔作家石黑一雄

聽他說英語察覺不出異域感。他說話有典型的中産階級口音,帶着些許倫敦南部腔調。我問他是否還記得學習英語的過程。他說不記得了。“當時我隻有五歲,很快就學會了。我甚至不記得有過因為不能開口說英語而感到不便的時候。我和父母仍然用日語交談,就是講得不大好,像五歲兒童的日語水準。”

他的書面英語清晰易懂,讀起來賞心悅目。“單從寫作的角度來看,如果寫作的語言不太流暢反而是有好處的,因為太流暢會妨礙寫作中一些重要東西的表達。對所用語言小心翼翼會帶來明顯的優勢。”雖然石黑一雄說自己講起英語來并不像外國人,但他可以用日語思維。“如果我回家和父母待上一段日子,我的思維模式就真的是日式的。如果我撞了腳趾,我的頭腦裡立刻會蹦出的就是日語感歎詞,而不是英語。”

他說自己從小受到“相當直白的英國南方教育——很無趣”。在肯特大學念完英語和哲學專業後,他在東英吉利大學跟随馬爾科姆·布雷德伯裡攻讀創意寫作碩士課程。他把這門課形容為一門誠實的課程。“也許這是門不錯的課,因為它其實真正将責任扔還給寫作者。沒有什麼規定的作業,大把時間必須由你自己安排。沒有人會告訴你該寫些什麼。如果你的确創作出了點東西,會有一群非常挑剔的人等着你,讓你無處藏身。這意味着許多人在那裡飽受創傷。我在學校的那一年就有很多人完全放棄了寫作,覺得那一年痛苦不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認為這樣做完全正确。這個地方就是為了讓他們明白自己是否真正熱衷于寫作。這是你到頭來會拿出什麼作品的問題。”

石黑最早的短篇故事完全是對前人的模仿之作,其中有三篇被收入了費伯出版社的《導言7》。《中毒》依我看模仿的是伊恩·麥克尤恩。“我是有意在實驗。那時,嘗新讓人激動不已。僅僅是以日記的形式或者使用現在時态的創作挑戰,就足以讓我動筆寫故事。現在這種東西不會再讓我着迷了。像你說的那樣,我寫的是伊恩·麥克尤恩式的故事。我在東英吉利大學讀書時,伊恩·麥克尤恩仍然是——我想他如今依然是——時髦的年輕作家。那段時間他所寫的全是青少年性愛和暴力那種東西。”

在東英吉利大學求學時,他突然對自己的日本背景産生興趣,在此之前他都是抛在一邊的。“那個階段我沒寫過任何以日本為背景的東西,完全沒想過要從自己日本的一面來創作。兩三個月後,他寫了一個題為《不時的陌生悲傷》的故事(收錄在費伯出版社的《導言7》中)。他說這是受到課程氛圍的影響。“馬爾科姆·布雷德伯裡确實非常喜歡強調每個作家都要找到自己的風格。他常常強調優秀作品是多種多樣的,和其出處有關,而不是重在樹立效仿的标杆。”盡管這個故事在當時似乎隻是“摸索”而已,但事後看來,這就是他第一部作品《遠山淡影》的預演。

我讓他談談原子彈爆炸對他寫作的意義。“我創作那個故事時(1979年),核問題還沒有在真正意義上重新流行起來。差不多就在那時人們開始重新關注它,還有核裁軍問題,等等。但是在那個年代——這樣做看起來既荒唐又幼稚——我真沒想過這個故事會和核問題的大讨論扯上任何關聯。”我問他孩提時代如何看待原子彈爆炸事件。“我的感覺很奇怪。我真的不覺得是件大事。直到八九歲,我才反應過來長崎原來是世界上僅有的兩座遭受過原子彈轟炸的城市之一。這是我在英國上國小時從百科詞典上看到的。在那以前,我以為每座城市都有過原子彈爆炸。發現自己的家鄉長崎是曆史上有過如此遭遇的僅有的兩個地方之一,這竟讓我有了種奇怪的自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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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我父母談論原子彈爆炸的方式,還是長崎本地人談及原子彈爆炸的方式,都不會讓孩子覺得這是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人們往往把它看成一場自然災害。他們會說,爆炸前那兒曾有過這座建築,或者那座建築是爆炸後才造的。原子彈爆炸就像是時間的标記。我的父母談到很多死于原子彈爆炸的熟人時會帶着濃濃的悲傷。外公幾乎肯定是因為受了輻射,爆炸後沒多久就去世了,雖然他離爆炸點很遠。但母親提到這件事,從來沒有表現出憤憤不平,這常常讓我大惑不解。日本人總體上沒有對那場原子彈爆炸耿耿于懷。他們熱衷于和平主義和核問題,但是我沒看出來他們認為原子彈爆炸是滔天罪行。那很奇怪。”

石黑不大清楚父母在戰争中經曆了什麼。他的父親當時不夠當兵的年紀,母親則在工廠工作。“她給我講過原子彈墜落當天發生的事。母親的娘家位于原子彈落下的城市另一邊。長崎不像廣島那樣受到了正面襲擊。城市的一半被摧毀了,但另一半相對而言毫發無損,隻是相對而言。至于為什麼我的外公會受到核輻射,我猜那是因為大家都前往被摧毀的地區幫忙而導緻的。那些日子急着要焚燒掉屍體,因為當時是盛夏時節,不然就會有疾病傳播。熊熊燃燒的建築産生了令人難耐的高溫,還有堆積如山的屍體必須要在任何可怕的疾病傳播前盡快焚燒掉,整個場景宛若人間地獄。任何人隻要還走得動,就要去城裡完成這份讨厭的差事。這意味着很多人因為前去幫忙而死于爆炸後的輻射。”

《遠山淡影》以當代英國為背景,故事的講述者卻是一位定居在英國并且嫁給了英國人的日本女人,她使用了大量的倒叙把故事拉回戰後長崎,小說風格迂回曲折。

保羅·貝利曾在《泰晤士報·文學副刊》上評論說石黑原本可以“平鋪直叙”。對此石黑并不認同。“我對那本書是持有許多保留意見,但我并不認為我的問題之一在于省略太多。這本書的不足是在變革方面不夠自信。給我的感覺是很像一本試水之作,我對自己希望做出的特色沒什麼把握。我認為小說的主要問題是主題不集中。當時我很擔心要是不拖沓點的話,小說的内容會變得空洞乏味。小說讀起來就像用一袋子包袱哄騙人們讀下去。”盡管石黑稱這部小說為試水之作,“有點晦澀,無端令人費解”,但這部小說已經被譯成十一種語言,并且大受好評,摘得了1983年的溫尼弗雷德·霍爾比獎。小說的中心人物悅子因為無法掌控自己的生活而躲入似乎漫無目的的回憶中。“我的想法是,叙事中明顯有一大片空白,故事也相當古怪。讀者理當會問:好吧,為什麼她要告訴我們這些?讀着讀着問題應該就明朗了。這就是人們試圖面對自己的方式——通過别人和他們的故事來直面自我。”

他不認為這樣的迂回曲折是典型的日本風格。“從某種層面上說,我認為這這是人性中最根本的東西。我認為日本人有這樣的風格,從他們的社交行為就能看出這點。日本人表面上往往更轉彎抹角,但是其實這也很像英國中産階級的說話方式。你批評别人的時候含沙射影,而不會真的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認為很多英格蘭北部的人了解不了南方人的舉止,這和很多人難以了解日本人是一個道理。二者差不多。”

一篇題為《團圓飯》的精彩故事(一頓可能食用了含有劇毒的河豚的晚餐)就利用了英國人對日本人的成見——他們認為日本人偏愛自殺。“英國人的了解有些怪異,好像覺得日本人一門心思想的就是自殺。英國人似乎隻注意到日本文化中類似的方面,他們似乎認為那才是這種要不然相當沖突的文化中最講得通的東西。他們喜歡‘神風突擊機’和‘切腹自殺’。我想在那個故事中我有意利用了西方讀者的心理預期。你可以用一些不好的征兆來給讀者下套。一旦我營造了河豚魚的預期,我就能利用那種張力和暗黑感服務于我自己的目的了。”

他認為保羅·施拉德的傳記電影《三島由紀夫傳》隻是進一步強化了這些成見。“西方不大情願将日本人看作常人,更慫恿西方人這麼看的是日本人自己也認為他們與衆不同。把日本人這樣神秘化,雙方都有責任。”

這種讓作者諱莫如深的寫法使得讀者拼命要找出真相。他在小說中非常看重這點。“這樣做是有風險的——可能我對讀者的期望太高。我總假定人們會非常細緻地閱讀我的作品。但是你總要做出抉擇,你要麼寫給專心緻志的讀者,要麼寫給看書囫囵吞棗的人。如果你把所有東西講得一清二楚或者和盤托出,這會讓專心緻志的人沮喪萬分。”

《浮世畫家》以1948年到1950年間的長崎為背景,記錄下了年長的畫師小野增二在三十年代由描繪浮華世界(燈紅酒綠的娛樂場所)向為軍國主義搖旗呐喊的轉變。他逐漸與自己的過去和解,接受美國化的新派日本,因為他明白了自己的政治觀念和浮華世界本身的價值觀一樣轉瞬即逝。威廉·燕蔔荪說過:“虛構文學的主要作用在于使你意識到别人行事的道德信仰與你截然不同。”這正是石黑小說的過人之處。從第一句話開始,讀者便明白了作品的精妙絕倫。

小說重要的一章中,小野想起一位年長的繪畫老師曾和自己解釋過為何他要窮盡畢生精力描繪“浮華世界”,捕捉天黑後藝伎館的美。“浮華世界的概念是小說架構的重點之一。這兒的老畫師代表的是傳統流派的觀點,他想要捕捉的是世上短暫的歡愉。那是日本藝術中相當重要的傳統,也是對待生活的态度。你想說,好吧,人生中沒什麼東西能把握住。你必須看清這個世界的歡愉享樂到了第二天就會成為泡影,一到清晨便會煙消雲散。諷刺之處在于小說的主人公到了事業的一定階段覺得這樣的人生令人不滿。他想做一些更可靠的事。他覺得畫不一樣的東西,讓繪畫帶有政治和宣傳色彩,他所緻力的價值觀就不再昙花一現,這些價值觀就靠得住,就不會随着清晨的陽光消失得無影無蹤。諷刺在于到頭來這偏偏就是他的下場。道德環境把他的人生全打亂了。那就是他最終的下場,雖然他說過自己不該再這樣,但他仍然就是個浮華世界的畫家。這就是為什麼小說題為《浮世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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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面對幻滅,如何正視自己對于世界微不足道這一現實,這樣的問題深藏小說中。“我的看法是人們其實會為了儲存顔面而在一定程度上自欺欺人。

你必須容忍人們那樣做。還有一點,我希望他能明白自己在世上地位卑微。由此他才能和世界達成某種和解。他意識到這個世界對他的所作所為并不感興趣,他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人物而已。到最後如果他的生活被搞砸了,他是唯一真正在乎的人。我所感興趣的是,人們直面關于自己的現實時會如何保全他們的尊嚴。”

我問石黑是否覺得日本人整體上已和他們的過去和解。他無法給出答案,這在情理之中。“我不大了解現代的日本。”他沒有在日本生活過。“我寫的日本是一個虛構的世界。它成為我想寫的内容是因為它有着虛構世界的變通性。尤其西方人不大可能質疑:‘真是這樣嗎?’作為作家想獲得一定的自由,你可以把故事a)放在過去;b)放在别的國家。我不想和曆史上已有定論的事情偏離得太遠,但我也沒有寫紀實作品的雄心。”

在日本,他的作品由一家不知名的出版社出版,這家出版社曲高和寡,實際上是家學術出版社。從評論中可以看出,日本人似乎也認為他的作品設定的背景與他們熟知的世界相去甚遠。“因為作品設定在1948年。自那以後日本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比英國的變化還要大。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很害怕在日本出版小說,因為我覺得那兒的人讀了之後會說:這太荒唐了,這個世界我們再熟悉不過了,他是在歪曲。但是我的寫作态度沒有明顯不同。我寫的就是一個人們不了解的世界。現在的日本人對四十年代的日本是什麼樣子并不了如指掌。這是一個已經消失的世界。”

但是顯然,除了關注個體對正直的追求外,他還癡迷于日本這個國家如何能在曆史上在沒有明顯壓力的情況下實作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日本人的心理是隻要這個人被視作敵人,他們就會發瘋似的跟他戰鬥。這似乎已經深深地印在了日本人的心裡。但是一旦這個人——無論是誰——被證明不再是敵人,而成為了你的征服者、你的新老師,那麼日本人似乎可以毫無心理芥蒂地大反轉,臣服效忠于這個新勢力。有點像狗或馬的忠誠。相當奇怪的是曆史上他們便如此。這也是日本得以飛速實作工業化而遠東的其他國家卻無法做到的原因。如果你留心觀察日本人在小事方面的舉動,你就能了解為什麼他們會那樣做。那就是日本文化形成的方式。”石黑在自己的兩部小說裡都用到了這樣的師生關系,這在日本有着重大意義。“這就像被保護人和保護人的關系一樣。每個人在社會裡都有自己的保護人,你可以去向他請教各種各樣的問題。這是日本社會的重要特點。”

當他創作《浮世畫家》時,他覺得“并不非得讓情節的發展一清二楚。在某種意義上,寫到某處我隻能告訴自己,我一定會把小說變得相當‘無聊’。你必須承認:根據西方的寫作方法,你從一開始就會說自己要寫的東西很無聊,它意味着如果契诃夫這樣寫,他也忍不住會說這是個‘無聊的故事’。我非常了解這一點。你設法擺脫了西方文學關于創造情節和吊胃口的期待。我希望小說節奏緩慢,幾乎毫無情節。我就希望它是本精緻的乏味之作。”他如是說道,付之一笑。

我很好奇他為什麼從來沒回過日本。“我隻是從來沒想過。我的父母經常說,如果你想回去,我們會為你付機票錢,因為他們一直内疚把我放在了一個這麼冷的國家。有一段時間我就是覺得不想回去而已——我不知道為什麼。二十一二歲前我純粹是不感興趣。我希望去那些别人都想去的地方,比如加州,我就去過,而不是日本。”1986年他去了新加坡和馬來西亞。“那個時候我再次考慮過自己是否應該去趟日本,但我還是沒有去。”

如果他現在去了日本,他應該會想要在那待上一段時間。他擔心的是在日本會受到何種對待。也許,他并不受歡迎。“我的境地很特殊。日本人非常種族主義。他們對待外國人的方式很奇特。他們會把外國人視作貴賓,彬彬有禮地接待,非常熱情好客但又保持一定的距離。他們認為你做什麼都會錯,舉止也不得體。如果我去了那裡,他們會想:這兒有個日本人,但日語說不好,和人說話用詞不當,樣樣事情都做錯。而且他們一般對日本人去國外這件事沒什麼同情心。那些離開日本太久的人總是會被他們看作受到毒害。像我這樣完全西化的人在日本沒什麼借口。他們會認為我是個未開化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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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家族在長崎仍然有幢“相當氣派”的房子,很像《浮世畫家》裡出現的那幢。“因為無人居住,房子已經完全破敗了。在長崎如果你的屋子空無一人,它就會破敗,因為長崎正好在日本的南部。房子還在火山的半道上,是那種老式的武士府邸,三層樓,頂樓是西式房間。就是傳統的日本房子,到處是推拉門,大大的院子裡到處都是奇奇怪怪的推拉門,大大的院子裡種着奇奇怪怪的蔬菜,如果你碰了這些蔬菜,就會起疹子,或是碰上蜥蜴之類的東西。我的腦海裡對此有着非常生動的畫面。我知道每個房間在哪。房子周圍現在全是現代的日式住宅。在過去它與世隔絕,是當地的豪宅。現在卻成了當地的陋室,周圍的鄰居一直在抱怨。”顯而易見,回憶那時的日本對他來說十分重要。

“這生動地代表了我對長崎和那段人生的種種情感。我記憶中的房子富麗堂皇,如果我回了日本,現實将是破敗不堪、觸目驚心。在某種意義上,那也是我對那段人生經曆的情感。如果它仍然是一片充斥着猜測、想象與回憶的土地,它就能為我提供力量。如果我回到了日本,也許它就失去了這樣的力量。這并不是說我不想回去。也許我很快就會回去。我過去認為回日本會破壞我的寫作。現在我的想法有點動搖了。日本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我經曆的日本仍然會是個獨特的地方。”

(本文節選自布萊恩.謝弗 所著《石黑一雄訪談錄》一書,由上海譯文出版社授權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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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社科 | 翻譯 | 文學訪談

《石黑一雄訪談錄》

【美】布萊恩.謝弗 辛西娅.黃 編著

胡玥 譯

上海譯文出版社

2022年1月

《石黑一雄訪談錄》收錄的訪談記錄了石黑一雄自我認知的演變和他的藝術與思想關切,編者旨在收集風格迥異的各類采訪:作家與來自紙質新聞媒體、廣播和學術機構的全球各地采訪者進行了或是輕松的交談,或是深入系統的哲學對話。有些采訪短小精悍、泛泛而談,有些則篇幅較長,目的在于詳盡讨論某個特定的主題。因為每次圖書推介,石黑一雄不可避免地會在大多數訪談中有所重複,是以編者挑選了最能簡要展現其藝術敏銳性變遷的訪談。書中的每一個采訪均充分展現了作者跨度長達四分之一世紀的寫作生涯中的重要方面。

在這些精彩的訪談中,石黑一雄直言他對契诃夫的崇拜和對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景仰,并将他的創作過程與自我認知的演變闡釋得一清二楚。

值班編輯 |小仙女

值班主編 |張 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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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好書評選征集中!

評選圖書類型

圖書主要以大衆讀者為對象,為中外類型小說、中外小說和中外人文社科三大類。

1、中外類型小說

長篇類型小說+中短篇類型小說集

2、中外小說

長篇小說+中短篇小說集

3、中外人文社科

思想、曆史、科普、新知、藝術、文化、非虛構寫作和特稿、人物傳記、散文、随筆

出版社薦書标準

2022年1月至12月期間出版的圖書(1月除外,補提上年12月、11月好書)

中國内地出版

再版、重印不在此列

2021年1月至12月期間出版的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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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編

張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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