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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家和人的最終命題,《心居》解答了

2022年3月19日刊|總第2816期

2022年,我們還在“談房色變”嗎?

看《心居》之前,一度為這部劇應當如何平穩落地而揪心。播出之後放心了,滕肖瀾的原著尖銳深刻,影視化改編後的作品遒勁有力,都頗具感染力。不愧是白玉蘭最佳導演坐鎮,不愧是“魯迅文學獎”獲得者親自改編,入股不虧。

《心居》由滕華濤執導,滕肖瀾編劇,海清、童瑤、張頌文(按姓名首字母排序)領銜主演,馮紹峰特邀主演。展現了以馮曉琴(海清 飾)和顧清俞(童瑤 飾)這一對姑嫂為代表的上海市民們,在生活泥沼中孜孜不倦的努力。

關于家和人的最終命題,《心居》解答了

近期熱播的作品中,《心居》是頗為特殊的一部。

它是打着情感大劇的名義亮相的,但細品其中三昧卻能酌到不同味道。

它是家庭劇的新寫法,以買房之艱難,寫家人之互助,有坎坷也有歡笑。它是話題劇的軟化版,尖銳的沖突不少見,但提供問題的解決範例,打通了幸福的進階之路。它是真正國民向的作品,聚焦的是時代奮鬥,關切的是社會肌理。

矛與盾的對峙

這部劇的故事主要圍繞着馮曉琴、顧清俞兩個80後女性展開。她們的年紀相似,雖然馮比顧大兩歲,但也是實打實的青年女性。

但她們相似的也就隻有年齡了。由于身份、職業、情感關系以及命運抉擇的不同,導緻兩個人面臨的生活處境也千差萬别。單看出場方式就知道,兩人迥然不同。

馮曉琴是以一副家庭主婦的模樣亮相的。

《紅樓夢》寫王熙鳳,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心居》寫馮曉琴,是未見其景,先鬧鬧騰騰。一個早上,從買菜到做飯,再到喊家人起床,一應俱全。

要操心兒子的成績,要關切丈夫的考試,要挂念奶奶的牙病,還要體察公公的身體,她就像一枚陀螺,馬不停蹄,圍繞着全家人打轉。

關心别人就容易勞累,一勞累就容易唠叨。馮曉琴就是典型的“中國式母親”,顧家人好似都不願她張嘴,但要是真缺了這個人,整個家裡裡外外就亂了套。

在馮曉琴的身上,展現了一種“外來者”與“内生者”的迥異性。一般來說,這類家庭總要鬧出些婆媳沖突。婆婆兇,媳婦逞,兒子夾在裡面左右為難。可在顧母早亡的顧家,賢惠與唠叨在馮曉琴的身上平分秋色。

顧清俞則完全走在了馮曉琴的反面。她給觀衆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優雅。大早上起來,就在做瑜伽。家務活不用自己幹,有鐘點工阿姨負責打掃。工作上,也是無往不利。别人談不下來的,她能談。别人不敢上手的,她敢上。

哪怕早早搬出了家,但她仍然是最亮的那顆星。明明和弟弟的生日僅隔一天,可父親也隻給女兒買了蛋糕。全家人的祝福都在她身上,襯得弟弟隻是陪跑。

這不是重女輕男的塑造,而是生活真正面貌的展現。不論南北,不論貧富,親戚總圍繞着有本事的人打轉。沒有能力者,要麼藏在角落發呆,要麼成為襯托“别人家孩子”的背景闆。在姐姐面前,顧磊(姚一奇 飾)注定是後者。

馮曉琴是“精明算計”的化身。不可否認,她是賢惠的妻子,懂事的兒媳,偉大的母親。但來到上海多年的她,迫切地想要一套自己的房子。顧家的房子再好,也是“别人家”。她拼命想抹去“異鄉”身份,在大城市獲得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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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俞同樣不好惹。對待家人,她深情又淡漠。自幼當姐又當媽,讓她很難輕易相信别人。哪怕這個人是弟弟的妻子。她有自己的一套行事規矩,“錯路者”都會被抛棄。是以,她可以遲遲不結婚,又刻意為了買房“假結婚”。

馮曉琴是盾,生活的所有痛苦她都能擋下,護得身邊所有人周全。顧清俞是矛,面對任何攔路虎皆不畏懼,敢打敢拼敢言語。而兩人的姑嫂關系,又使沖突不得不長期對峙。基于此,《心居》最有戲劇性也最具魅力的地方展現了。

家對人的改造

既然談的是買房,主題首先要明确:誰要買房?在哪兒買房?為什麼買房?弄懂了這幾個問題,《心居》的架構也就挑明了。前兩個問題很簡單。

是馮曉琴和顧清俞要買房。馮曉琴要買的,是60平的标準适用房。

三口之家,60平米,不算寬敞。國家統計局2019年釋出的資料顯示,2018年城鎮居民人均住房建築面積39平方米。馮曉琴還沒有趕上平均數。但買房的250萬,她拿不出來。連個首付都得向大姑姐顧清俞、公公顧士宏(節冰 飾)借。

顧清俞也要買房。比起弟媳,她闊綽了很多。一出手就要買兩千多萬的豪宅。原因倒也簡單,那是自己和青梅竹馬施源(馮紹峰 飾)相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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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不起首付的馮曉琴,打定主意要向顧清俞借錢。顧清俞不借。表面原因是自己要買豪宅,深層原因是弟弟本就懦弱,小兩口一旦搬出顧家,還不知道弟弟要怎麼被欺負。這是無法對外說出口的理由,用她的話說,天底下道理分兩種,一種可以擺在台面上來講;還有一種,不能擺到台面上來講,說出來難聽。

至于第三個問題,開篇馮曉琴的獨白已經回答了。房子是一個人的“臉面”,内環、外環、中環,商品房、經适房、拆遷房,買什麼樣的房子,就是什麼樣的人。對普通人來說,房子不僅僅是風光的面子,更是刀刀見肉的裡子。

更何況,她還師出有名。目前兒子上的學校,學風還是差了些。難不成自己要在40歲就抱孫子?馮曉琴不願意。但她更憤怒的,是丈夫的漠不關心。

爆發來得太快。馮曉琴很是委屈,自己既不是要買洋房,也不是買别墅。既不是為了面子,也不是為了揮霍。一切都有正當理由,怎麼就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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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單純刻畫買房的過程就淺薄了。《心居》不僅寫買房子的艱難。更寫遇到問題、見山開路的“突圍”。隻寫前者是制造焦慮,隻寫後者是懸浮了事。兩者一結合,才見現實的血肉。

買房過程中的種種問題,不是憑空出現的,而是潛藏在平靜湖面下的危機。早點爆發不是壞事,藏着掖着,總有一天要給你緻命一擊。馮看不慣顧,顧也不喜歡馮,但處在同一個家庭中,總得互相照應。了解到彼此難處,和解就有了。

本質上,《心居》回答了三個問題:何以為房、何以為家、何以為愛。蘇轼曾寫,“此心安處即吾鄉”。《心居》說,隻要有了家,再破的房子都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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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曉琴和顧清俞之間,本沒有你死我活的仇恨,但顧磊一死,活結就難解。初期的沖突愈演愈烈,就得引入新的解決措施。目前沖突還很激烈,可新的生活總要開始。

人隻有在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馮曉琴如是,對顧家人來說,也如是。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每個人的身上都有缺點,但有缺點的人更親民。每個人都有難處,可真實的生活本就滿是荊棘。人在壓力環伺的時候容易渾身是刺,看誰都不順眼。處境改善之後則容易與人為善。《心居》彰顯了這個道理。

觸動人心的細節

還想聊聊打動我的那些人與事。

馮曉琴送給顧清俞一條仿大牌的圍巾,顧清俞轉手就送給了自己的鐘點工阿姨。

雖然劇集沒有過分強調,但通過僅有的鏡頭,觀衆也可得知,圍巾是馮曉琴一針一線織出來的。顧清俞不知道這一點,她的生活早就用購買代替了自制。

顧父的眼鏡壞了,馮曉琴用萬能膠将其修好。顧清俞則直接為其買了副新的。雖然久不在家住,但她并沒有忽視家人的訴求。可見其心腸不壞。馮曉琴也明白這個道理。但當她在商場瞥見阿姨脖子上的圍巾時,還是憤怒了。

她憤怒顧清俞,更憤怒自己。憤怒自己的無能,憤怒當初的選擇,憤怒拼盡半生留在上海卻無能融入。究竟自己要做何努力,才能不再是一個“他者”?

對打勞工來說,看這個劇大抵會感觸良多。有太多人,能在劇中看到自己。對年輕人來說,大城市租房是常态,與房東、與中介打交道是生活日常。但有了孩子的中年人,一旦打定主意要留下,買房就成了不得不談的課題。

馮曉琴和顧磊,也面臨着婚姻的經營之難。妻子與丈夫之間,究竟應當遵循如何的相處之道?一味地退讓和一味地逼迫都有問題。弦太緊,容易斷。弦太散,容易亂。好的婚姻要有進有退、有理有節,可惜顧磊沒時間成長了。

顧清俞的生日宴,是前幾集最有意思的一場戲。導演舉重若輕,把沉重議題拍得俏皮生動。顧磊說,阿姐,我要和你借錢。顧清俞問,借錢幹什麼?

“買房”。此話一出,飯桌上氣氛頓時變得波詭雲谲。馮曉琴不言不語,隻顧喝湯;顧父與顧清俞迅速對視,心領神會。顧磊則僵在當場,既緊張又松一口氣。有求于人的怯懦,是藏不住的。顧磊憋在心裡,觀衆看在眼裡。甚妙。

馮曉琴起訴鄰居,要求賠禮道歉并賠償一進制錢。她争的不是補償,隻是道理。顧清俞不了解她,認為其是故意敲詐。但馮曉琴心裡明白,自己求的隻是心安。倘若這口氣不能纾解,背着害死丈夫的過失,她早晚要自責到崩潰。

就目前的劇情來看,馮曉琴估摸着後面要開敬老院。這又牽扯出兩個問題,資質和養老。資質問題是大事,估計還得費一番周折。展翔(張頌文 飾)或許能幫上些忙,最終還需要馮曉琴自己争氣。養老更是整個社會的核心問題。

導演滕華濤一直追求,把角色拍成朋友,把都市劇拍成社會現實的橫切面。雖不知此次他有沒有和馮、顧拍出感情,但起碼觸及了不少嚴肅的社會議題。

關于家和人的最終命題,《心居》解答了

編劇滕肖瀾是道地的上海人,寫就的是正宗的海派故事。由她改編自己的作品,更是駕輕就熟。

馮曉琴和顧清俞,宛如一火星一金星,都是典型人物。海清和童瑤把她們演活了。張頌文演了個暴發戶,卻頗具喜感,他是整部劇的搞笑擔當。馮紹峰暫時戲份不多,但失敗的竹馬遇到成功的青梅,往後的故事應該也挺撕裂。

《心居》是騰訊影業和閱文影視今年繼《人世間》後推出的又一國民向作品。劇集于3月17日已在東方衛視、浙江衛視播出,愛奇藝同步全網播出,好戲還在後頭。

【文/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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