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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企為何看不上現在的AI制藥?

藥企為何看不上現在的AI制藥?

成果飄渺、過于吹噓AI、缺乏制藥業務邏輯,現在AI新藥研發的一些現象讓藥企和醫藥投資人”看不慣”。

作者 | 劉海濤

編輯 | 王亞峰

從找到臨床前候選化合物,到接踵而至的藥企合作;從持續不斷的大額融資,到斬獲百億巨額訂單,AI新藥研發企業的攻城掠地速度,重新整理了各個藥企、投資人、AI圈人的認知。

但在高速增長的同時,AI新藥研發面臨的質疑也在成倍放大。高頻融資背後,究竟是AI新藥研發行業已到成熟期,還是資本助推下的一次泡沫狂歡?

圍繞AI新藥研發的現狀,我們近期對話了誇克資本合夥人Leo 韓漣漪、北極光創投合夥人宋高廣,以及一位在跨國藥企工作多年的高管趙興(化名)等藥企負責人和投資人,分享他們對于AI制藥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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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制藥,上天還是入地?

據統計,2021年,全球AI+制藥産業共發生77起融資事件,累計融資額達45.64億美元,融資事件數和融資額共同重新整理了曆年融資紀錄。對比2020年,2021年融資額增長率達152%。

繁華之下,是否有泡沫?在《醫健AI掘金志》的對話過程中,三位受訪者都對AI新藥研發項目表示擔憂。

這種擔憂主要集中在,難以評估AI新藥研發企業的未來價值。

過去兩年,盡管國外先後有Schrodinger薛定谔、Exscientia、Relay多家AI制藥企業完成了上市,但從目前的股價來看,多數企業都沒有保持住超高市值,Exscientia市值較上市已經縮水50%。

即使有AlphaFold2這樣的革命性突破,部分企業的新藥分子也陸續官宣PCC(臨床前候選化合物),但具體到每家企業,每個合作當中,AI制藥的具體效果,依舊無法衡量。

傳統的生物醫藥體系,自有一套價值評估的法則。

趙興表示:“企業的價值最終還是要回歸到産品和服務上,與是否用到AI關系不大。”

醫藥投資老将、高榕資本合夥人楊昆曾對雷峰網表示:“目前很多AI研發藥物處于臨床前期階段,一旦發展至臨床階段,按新藥研發還是AI公司估值,會出現很大差異,甚至AI制藥企業可能面臨上天和落地的分化。”

如果是後者,在AI商業前景集體唱衰的背景下,他們的發展許将面臨很大的質疑和不信任。

此外,生物制藥作為傳統行業,對于網際網路觀念,網際網路玩法的不适應,也會影響最終對AI制藥價值的評定。

而如果前者,則意味着AI制藥公司的自研平台,需要更多可以在制藥領域站得住腳的成果,例如高價值的創新藥,足夠通用的工具,這背後的難度都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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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制藥的核心價值是什麼?

AI平台的價值,需要依靠藥企的合作來證明,在《醫健AI掘金志》的對話過程中,聽到了不少制藥行業群體對AI制藥的不滿。

曾在美國國家生物技術資訊中心工作多年,目前擔任誇克資本合夥人Leo 韓漣漪表示:“在談AI前景前,藥學家和醫藥從業者,會先關注AI制藥企業的業務邏輯是什麼,核心競争力在哪裡,最終影響哪一類賽道,無論是晶型預測,還是小分子藥物篩選,AI怎樣找到藥物研發的服務關系才是關鍵。”

以藥物研發企業為例,業務邏輯就是做出創新藥,核心競争力就在于管線的市場前景,以及高價值管線數量夠不夠多。同理,CRO就是能夠提供專業的研發、生産等等外包服務。

但顯然,在很多藥企或投資人眼中,大部分AI新藥研發企業,還不具備類似的清晰邏輯。

劉薇(化名)是一位醫藥行業分析師,她認為,除了宣傳算法的優化能力,AI改變藥物研發遊戲規則,更應該談談怎樣改變遊戲規則,改變哪些規則,是作用在大分子,還是小分子領域,是可以優化化合物合成路徑,還是可以實作劑型的優化。

“以AI助力藥企發現小分子化合物為例。在藥學家看來,那些臨床前的成績都比較虛,而且他們經常的工作需求,可能都不是找到新的可能分子,而是盡早pass掉不行的分子,幹掉的越早,省的錢就越多,最後都拖到臨床階段去驗證,那損失就太多了。”

是以,對于藥企來說,目前很大的問題就是看不懂AI新藥研發企業的業務邏輯和核心競争力。

AI制藥的創業者自己也需要思考,不能光跟着熱度講故事,不是用AI來解決問題,而是具體要解決什麼問題,怎麼去解決,思路必須要清晰,給甲方展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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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AI方法,也挺好

在傳統醫藥行業,藥企确實需要很多合适的工具來解決問題。但實際中,AI新藥研發提供的平台,卻和藥企需求很不一樣。

趙興表示:“對于藥企來說,我們的目标是傾向于解決問題,也就是工程化能力,不太會看重工具是來自現在的人工智能企業,還會傳統公司。”

目前,在輝瑞的藥物研發當中,已經有很多效果很好的工具,例如将已有科研成果和報告內建在一起的工具:

當藥學家發現一種新化合物的時候,就可以快速找出所有相關的參考文章和報告,提供參考,這樣的工具就會有很多人願意去用。

在趙興看來,目前很多AI新藥研發平台,并沒有達到這樣的易用性,且普遍都存在工程化能力不足的現象。

以AI應用于靶點識别、分子生成為例,除了更快發現靶點和化合物,藥企會更加關心平台背後的資料是否準确,能否準确分析出和已知靶點的關系,是否可以很簡單将這些結果呈現出來。

而背後更牽扯出,藥學家對AI新藥研發平台資料品質的擔憂:目前AI篩選結果的背後,是否有大量優質資料做支撐,覆寫資料是否可信?

張雷(化名)是一家跨國藥企的國内研發負責人,他也表示,AI雖然貌似輔助研發人員在進行更全面的決策。但是,使用者很難對不同AI模型給出的結果的最優性和合理性進行驗證,而任何一個模型的不可靠,會放大藥物研發後期失敗的風險。

而再往下遊走,用AI預測藥代和毒理,用AI預測臨床試驗結果,從目前的結果來看,也都不大靠譜。

此外,在藥學家看來,AI新藥這種新技術也并不那麼純粹。

趙興表示:“大家也許都看到像AlphaFold2這樣巨大的新成績,但AI制藥的新趨勢不是一刀切,也不是近幾年才突然出現的革命性技術。也許在藥物研發過程中,哪些是AI,哪些不是AI,連創業者也說不清楚。”

舉例來說,人工智能的定義自然包括機器學習和深度學習。

像機器學習裡面的統計、線性回歸、随機森林,神經網絡,這些在藥物研發的修飾和改造先導化合物、多肽合成、毒性預測等領域早已經應用了很多年。

2002年左右,韓漣漪在美國國家生物技術資訊中心開展工作。

據他的回憶,不少資料庫和藥物研發的工作,已用到支援向量機、神經網絡來解決制藥方面的問題。但是,即便如此,這些技術也隻是解決部分問題,突破并不大。

對于現在的藥企,或者醫藥出身的專家來說,他們更是覺得現在的AI DD或者是AlphaFold的出現,隻是在原來的AI應用上,新增一個工具而已,甚至在許多場景下,過去的線程回歸,随機森林也同樣在使用,甚至效果會更好。

趙興表示,“突然舉牌和投資人或藥廠講,哪一類是新的AI制藥公司,哪些公司不是,這個邏輯很通。甚至生物計算或基因組分析中的一些AI制藥成績,單純的深度學習能占多大比重,産生多大意義,還有待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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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網際網路VC面對醫藥VC

在AI制藥風口,不同投資人的看法上,同樣也存在沖突。

盡管在2021年,AI+制藥産業的融資事件數和融資額重新整理了融資紀錄;但在這些融資後面VC的種類也很有特點。

據統計,參與5次交易以上的機構共有8家,他們分别是紅杉資本、五源資本、峰瑞資本、高榕資本、源碼資本、百度、真格基金、BAI資本。

是以,許多醫藥行業投資人都認為,該領域熱度熱度攀升和像網際網路巨頭的加持,和網際網路資本大量湧入,存在直接關系。

北極光創投合夥人宋高廣表示:“目前網際網路資本在AI制藥方面無論是數量,還是額度都是最多的,而且更加抱團,更樂觀。但做藥的投資人,和網際網路或TMT背景投資人,對這一賽道的了解,有很大不同。”

對于在專注醫藥的投資人來說,AI在許多場景的商業化落地,還遠遠沒有達到之後的高預期;他們在醫藥投資中,更願意看的也是底層邏輯,而不是上面舞槍弄棒,搞出來一大堆花裡胡哨不實用的東西,技術的先進最終應該賦能在産品上。

宋高廣表示:“在專注投藥的VC和投資經理看來,拿不出候選藥或者沒有管線在手,AI新藥研發企業的價值很難展現。”

出于這種考慮,醫藥VC們幾乎都在觀望和嘗試,投藥依然是他們的主旋律,并非是AI。

他們對AI新藥研發這樣的發展趨勢也并不看好。

一位來自藥企風險基金的投資人表示:“背後的資本會決定,AI新藥研發企業的發展目标和衡量名額,會更加趨近于網際網路思維:唯資料論,上規模、拼增長,快速追求高估值,這樣的趨勢會不會導緻重走其他醫療AI賽道的老路,還很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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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任何一種輔助或者賦能的工具,能夠獲得行業内的認可,事關生死存亡。

根據Drug Discovery Today期刊、易凱資本的報告顯示,AI新藥研發經過前幾年的積累,特别是在2022年,肉眼可見的融資整體正在向中後期轉移。

即使現在依然有新創業者在下場,但更多基金和VC都表示,未來一年資金的中心都在看向AI新藥研發的中後期。

盡管資本投的是未來,是想象空間,與傳統背道而馳的故事以及故事支撐起的估值;但從業務實際角度來看,目前AI新藥研發拿到的結果,顯然還并沒有得到藥企和醫藥圈的滿意。

或許,從今年開始,在融資和行業發展角度,已經需要AI新藥研發企業和創業者,拿出的不僅僅是口号和學術突破,而是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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