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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位女性的一生,都是一部文明抗争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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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劃、撰文 / 夏超、馬斯特

編輯 / KY主創們

過去的一個月裡,最受矚目的人和事,除了盛大的冬奧和天之驕子谷愛淩,便是那件發生在徐州的事,那個我們至今無法确定名字的女人,和隐藏在這件事的背後無數的悲劇。

我對着“新聞”看了一遍又一遍,也看了一個又一個相似的故事。為那些無法成為自己人生的主人的故事主人公悲鳴,與網友一起憤懑,為相關部門的處理方式和主流媒體的噤聲而心寒。

而今天,我們想給大家帶來一部影片《她說:女性人生瞬間》。這部劇是2018年為紀念英國女性獲得選舉權100周年推出的。短短8集,每集都是一個場景、一位女性、一段獨白。整部劇聚焦于百年間不斷變化的女性生存現狀,展現了她們曾遭遇的壓抑、痛苦以及她們勇于反抗的可貴精神。

每位女性的一生,都是一部文明抗争史。

讓我們知道她的名字,聽她自己說——

在婚姻内部,女性會有多大程度上的自主權呢?這部劇裡有一集講述了“婚内強奸”:直到1991年,在英格蘭,強奸妻子都是合法的。

每位女性的一生,都是一部文明抗争史。

艾薇就是婚内強奸的受害者。她的丈夫覺得,妻子應該無條件滿足自己的性需求,且用文摘中讀到相關的法律支援自己的觀點,在家中為所欲為。

每位女性的一生,都是一部文明抗争史。

艾薇無法忍受,便找到警察想尋求公正,但警察卻說他們隻能根據身體上的受傷情況處理這件事,至于性行為那部分他們無法過問。艾薇陷入孤立無援的狀态。

最讓艾薇痛苦的是,強奸自己的人竟是自己當年瘋狂愛上的那個人。而現在,她不得不為了維持完整的婚姻繼續和他生活。在這種巨大的沖突下,艾薇自我欺騙,将丈夫視為一頭豬,認為他的行為隻是出于獸性,能讓她好受一些。

一周前,法律終于變了,但這并沒有一下子讓艾薇的生活變好。因為在法律改寫之後,艾薇不得不面對自己的一個新身份:強奸受害者。

法律将婚内強奸明确定義出來之後,艾薇的自我幻想徹底破滅,她不得不承認丈夫不是一頭豬,而是強奸犯。她害怕自己的新身份會影響工作,害怕别人在背後議論,因為人們對于“強奸”仍有着很多偏見。

有時,艾薇覺得非常後悔。以前一次次為日常生活做決定的時候,她都附和着丈夫的想法,而在他一次次違背她的意願時,她沒能勇敢地表達真實的感受。如果當初能一點點為自己争取,或許一切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每位女性的一生,都是一部文明抗争史。

和你結婚,并不等于我就屬于了你。更不代表我把對自己身體和生活的主宰權拱手送上,成為你随心所欲的為所欲為。

如果說結婚是出于兩個人對長久的幸福生活的信念,那麼當其中一個人完全違背了這樣的初衷,另一個人毫無疑問就擁有離開的權利。法律的變化雖然不會讓艾薇的生活瞬間恢複,但它會讓千千萬萬的女性了解,無論是在婚姻内與外,女性永遠都擁有對自我身心的掌控權,永遠擁有對違背自身意願的行為說“不”的權利。

對女性權利的侵害和對女性自主性的壓抑,有時是直接的,有時是循序漸進的,有時還是以保護女性之名進行。

在1977年的利茲,有數名女性遭到殺害,整個社會人心惶惶。警察來敲伊娃的門,通知她又有一位受害者,還發了傳單。傳單如此寫道:我們建議女性晚上九點以後呆在家裡,如非必要,别離開家,如果一定要出門,確定有人陪你一起,跟一個你認識的男人、一個你信任的男人。

每位女性的一生,都是一部文明抗争史。

這種看似保護性的條款,實際上限制了女性的自由。他們沒有把維護社會治安看成是整個社會的責任、沒有把不傷害女性教育成男性的責任,而是把女性出門要自己保護自己作為問題的解決方案。

因為你們的不文明,我們就要承擔不自由?這針對女性的宵禁令伊娃非常憤怒,她質問道:“為什麼,女性做錯了什麼?”警察隻得用一些“為了你們好”來搪塞。

在這種氛圍和想法下,男女的平等觀念也受到了影響。比如,格瑞出于好意送伊娃回家,但他的言談舉止中透露出他對女性的看法。他覺得,女性是嬌弱的,是弱勢群體,需要男人的保護。是以,當伊娃看到格瑞那種期待被感激的表情時,她非常厭煩。有很多自以為尊重女人的男性,其實還沒有了解“尊重”真正的含義。

每位女性的一生,都是一部文明抗争史。

如果說針對女性的宵禁真的是出于一種保護,為什麼不去限制潛在犯罪者的自由,而是去限制可能的受害者的自由?是以,伊娃反問道:“超過九點了,我不該在街上遇到任何沒有女人陪護、擔保的男人。如果你不想被看作殺人犯,為什麼不呆在家裡呢?”

和伊娃一樣,很多女性不願接受這樣的宵禁,她們發起了奪回夜晚的遊行,用實際行動宣揚自己的心聲,維護自己的權利。

每位女性的一生,都是一部文明抗争史。

直到現在,每當發生女性深夜外出遇害的案例時,我們總是能聽到“女性盡量減少夜間出行”的建議。

但這種行為本身就暗示了受害是她自身的責任,而沒有一個受害人是完美的。當女性的安全,更準确地說,當公民的安全難以被保障,難道不應該去努力營造一個更安全的社會環境,建立一套更規範、更合理的安保系統嗎?女性已經受到傷害,她們不應該繼續被以被保護之名失去一部分的自由,成為分時段的囚徒。

這個社會很荒謬的一點就在于它常常給予施害人更多的寬容和諒解,那些堅持去指責和不原諒的人有時反而被指控為“不大度”。這也許可以說明,我們的整個社會都還沒有學會最基本的尊重,還容易被“力量”威脅和誘惑。

每位女性的一生,都是一部文明抗争史。

“僅限歐洲人,印度人和狗不得入内。”1932年,仍被英國殖民者統治的的孟加拉地區,到處可見這樣的智語。

在英國女性已經争取到屬于她們的投票權,可以和男性一樣選擇政客、讓ta們在政府中代表自己提出訴求時,孟加拉女性還處在英國政府和男性的雙重壓迫之中。她們一方面因為自己的種族而被殖民者奴役,一方面因為性别而不被自己的家人尊重:她們辛辛苦苦得來的榮譽和學位不被英國人承認;她們結婚時需向丈夫行跪拜禮并撫摸對方的腳以示尊敬,但丈夫并不會以同樣的禮儀回敬。

每位女性的一生,都是一部文明抗争史。

她們在家中是男人的奴隸,出門後是英國人的奴隸。而奴隸是不被當人看待的,她們傾盡一生的為家庭和社會的付出,被視為理所應當的,不被肯定、不被承認、不被看見。她們是這個社會中幽靈一般的存在。

每位女性的一生,都是一部文明抗争史。

然而,更加可悲的是,原本應該團結一緻的孟加拉人,已經有人被洗腦。英國人說因為膚色,ta們比孟加拉人高一等,說得多了,孟加拉人自己也信了;男人說女人不如他們,天生應該比他們低一等,說得久了,女人們自己也信了。人們試圖做一個遵紀守法、栖守道德的人,卻忘記了,這法律和道德,本就是他人強加的荒謬枷鎖。

而為了打破這枷鎖,抗争成為她們唯一一條出路。為了自由和真理,為了自己和所有的經曆過或即将經曆壓迫的親人,她們着背負怪胎和蕩婦的污名,選擇背水一戰。這群戰士中的其中之一,她的名字叫做Pritillata Waddedar。

每位女性的一生,都是一部文明抗争史。

我們談論政治、談論人權、談論制度的不公和法律的漏洞。在現實事件中,這一雙雙壓迫的手融合成為密不透風的鐵鍊和囚籠,封閉聲音,殺死人性。(關于層層疊疊的壓迫你需要知道的:Intersectionality:同性婚姻與性别/性平權)

太多人習慣于這個自己身處環境的“預設模式”,習慣于質疑所有不符合現下标準的思想和行為,卻很少去質疑标準本身:“為什麼是這樣的?”“我為什麼會這樣認為?”“我所認為的真的是我所認為的,還是這個社會灌輸給我的?”以及魯迅先生那句震耳欲聾的“從來如此,便對嗎?”

但很多時候,環境本身早就想好了萬全之策,來阻止任何的質疑。就如劇中所說,殖民統治者者确立的法律是為了更好地壓迫被殖民者,反抗者隻會被當作是異類早早被扼殺。在這種制度和社會規訓形成的牢籠裡,所有人都是受害者,而受害者又反過來加害更加弱勢的受害者。

KY作者說:

這部劇的時間跨度從1932年孟加拉地區反抗壓迫的女英雄,到#Me too運動中的受害者。我們可以看到百年以來,女性的人權在一點點回到自己手裡:大部分女性擁有了受教育的權利和更高的自主權,可以相對自由地從家庭内部走向更廣闊的職場。

然而,這并不代表平權已經充分實作,我們甚至還時刻面對着曆史倒退的可能。這不僅是因為現狀不允許我們松懈,還因為平等的意識、自由的渴望還未成為我們最深處的思想、我們的眼神、我們的姿态。它隻有像呼吸一樣自然,才不會因一時的安穩而消失,不會因一點利益的誘惑而泯滅。

我們不要忘記,我們如今所享有的稀松平常的自由,都是由于曾經那些“較真的”“瘋癫的”“過于敏感”的前人們,經過了抗争甚至流血才得到的。就像劇中的一位決意抗争到底的老奶奶對孫輩所講的那樣:我們應該相信自身的力量,相信自己的所作所為不隻關乎自身,我們還與更多的人發生着聯系。

每位女性的一生,都是一部文明抗争史。

這是一場持久而漫長的抗争,需要每一個人獻出自己的力量。

我願意成為這股力量中的一員,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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