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薛立全
季節總是在不經意間悄然轉換。告别晚冬的餘韻，早春帶着濕潤的芬芳氣息，輕輕地拂過樹梢，拂過山巒，拂過田野，款步走來。
“歲歲春草生，踏青二三月”。早春又到了踏青賞春的美好季節。每逢陽光充足的日子，我都會放下手頭的一切，回到家鄉故土，尋找濃濃的鄉愁，感受山村早春的氣息。
山村春來早。初進村莊，就感受到濃濃的春意。在暖陽的映照下，一面亂石壘起的牆壁上，開滿了金黃色的迎春花。迎春花一朵朵、一簇簇、一串串、一叢叢開放在細長的翠綠枝條上，一支支垂向下方，微風吹來，迎春花搖擺着纖細的身姿，好似一位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在翩翩起舞。走近細看，淡黃色的花瓣中吐出深黃色的花蕊，嬌豔可愛。花叢裡，還不時傳來淡淡清香。
玉蘭花也是報春的使者。大哥的門口，生長着一棵碩大的玉蘭樹，晚冬時節，玉蘭樹的枝頭就孕育出花苞，花苞呈淡黃色，表面布滿絨毛，随着氣候的變暖，花苞逐漸變大，直到有一天，我再回村時，玉蘭花已是滿樹潔白的花朵，猶如天女散花，遠看像雪、像玉、像迸起的浪花，近看又像一隻隻潔白無瑕的玉鈴在風中搖曳。那嬌柔的花瓣、秀雅的花蕾、優美的造型、潔白的花色，一切都是那麼自然、純潔、大氣、高雅。“素面粉黛濃，玉盞擎碧 空，何須瓊漿液，醉倒賞花翁”，站在玉蘭花下，真是無酒也有三分醉意了。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雨是早春的天使，洗滌沉寂一冬的塵埃，還原山村的原始與本真。早春的雨天，我喜歡一個人打着雨傘，走在草地裡，走在田埂上，一路呼吸着清新而又溫潤的空氣，腳踩着被春雨淋濕的小路，放眼望去，大地舒展開睡眠一冬的身軀，高興的接納着這綿綿細雨的滋潤。春雨輕輕地來，不驚擾一草一木，柔柔軟軟，既像是和萬物低語，又像是和母親一樣，呵護着自己的孩子。田野裡的小麥，經過春雨的沐浴，茂盛生長，仿佛能聽到拔節的聲響。路邊的小草，也像蘇醒了一樣，欣欣然睜開了眼睛，增加了絲絲朦胧的綠意。
垂柳是我老家的又一道風景。村前是一條河，河的兩岸栽植着許多垂柳，垂柳整齊排列，造型各異。垂下的無數條黃綠色的柳枝，在微風中緩緩擺動，就像從空中垂下的翡翠珠簾，一股清新之氣，撲面而來。有的柳樹把它多情的枝條垂到水裡，輕輕撩撥着河面，蕩起圈圈漣漪，仿佛向河水表達着愛慕之情。幾隻小鳥在樹枝上追逐着、跳躍着，歡快地歌唱，聲音婉轉動聽。我順手折下一段柳枝，用手輕輕一扭，抽成柳哨，還能吹奏出簡單的号子，這都是小時候玩過的遊戲。
小村莊随着土地占用，農田越來越少，這個季節，已經沒有了從前農耕繁忙的景象，但星羅棋布的菜園還是随處可見。我喜歡早春在折折彎彎的菜園小徑上行走，菜園裡越冬的春季蔬菜，如菠菜、大蔥、韭菜等，翠綠旺盛，生機勃勃。它們積蓄了一個冬天的養分，吃到嘴裡，口感綿軟而甜爽。在河邊向陽處，一個遠房長輩正在整理菜田，他把松軟的黑土翻起，用耙子反複蕩平，土壤細碎如粉，不留半點硬塊，再用撅頭起壟，做成平整筆直的菜畦，他精工細作，不急不躁，像是打造藝術品一般。長輩邊幹活邊與我拉起家常，他的幾個子女都在城裡工作，自己也有養老保險，本來用不着辛苦勞累，但他還是相信自己菜園裡種的蔬菜，口味純正，吃着放心。每當子女們吃到他種的蔬菜紛紛叫好時，他就有滿滿的成就感，感覺一切辛勞都很值得。
村西北角有一座水庫，靠近村後的兩座大山。早春季節，因無風的緣故，水庫裡的水波瀾不驚，水質清透，澄明如鏡。旁邊的兩座山巒倒映在水面上，呈現出濃重的黛青色，加上青綠的樹木和藍天白雲映照，豐富了水面的色彩，就像一幅巨大的水墨畫，娴靜而雅緻。我繞過水庫，走到水庫的上遊，這是兩山之間的一道山溝，水庫裡的水就是從這裡流淌下來的。我下到溝底，盡管不是豐水期，但還是有涓涓細流。大小石塊散亂的分布在河道裡，我挽起褲腳，彎腰翻開石塊，不時有河蟹出現。早春季節，乍暖還寒，螃蟹還沒有從寒冷的冬季裡完全蘇醒過來，動作緩慢，隻是本能的揚起兩隻大螯，自主防衛。河道裡捉螃蟹是兒時的記憶，至今仍是童心未泯。
“春風賀喜無言語，排比花枝滿杏園”。小山村最動人的春色是在一個叫“後窪”的山坳裡。這是一處兩山交接的東南邊坡，坡上坡下種植着成片的杏樹，樹齡都在五六十年以上。農曆二月，當大地還是群芳沉寂、新綠初露之時，經春風春雨的滋潤，杏花就開始綻放了。這時站在山坳的高處向下望去，漫坡的杏花如雲似霞，連綿不斷，粉中帶白的色彩，恍若仙境，真實顯現出早春的活力四射。幾天之後，花瓣雨紛紛落下，把一大片山坡又鋪上了粉紅色地毯，唯美浪漫，令人不忍踏足。
山村的早春，自然萬物都顯露出生機，勃勃向上，充滿活力。我踩在故鄉的土地上，滿目春風，心情蕩漾，總有看不夠的風景，戀不完的鄉愁，家鄉的春色才是最美的風景。
作者簡介:薛立全，青島市黃島區人，中國散文學會會員，青島市作家協會會員，散文作品發表在《齊魯晚報》《青島日報》《青島晚報》《青島财經日報》《青島西海岸報》《散文百家》《西部散文選刊》《青年文學家》《神州文學》《當代散文》《散文圈》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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