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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二十七帝(卷第二十三,漢紀十五)

作者:清史劉名

左将軍上官桀的兒子娶了大将軍霍光的長女,生有一個女兒,這一天上官桀來找霍光,想把孫女送入後宮,日後當上皇後,可以使兩個家族更加富貴。

霍光說:“她才六歲,等年長些再說吧。”

上官桀心中不滿的抱怨:“我當初跟随李廣利西征大宛,立下汗馬功勞,地位在你之上,而你僅憑着霍去病弟弟的身份得到先帝寵幸,任命為輔佐大臣,陛下年幼,你倒事事都自己決斷!”

上官桀出宮時碰到了蓋長公主,蓋長公主的丈夫去世了,有一個情夫叫丁外人,上官桀心中一動,上前與蓋長公主搭話,趁機介紹說:“這是我孫女。”

蓋長公主說:“長得十分标緻。”

上官桀說:“您看她可有做皇後的福分?”

蓋長公主笑着沒有說話,上官桀又說:“如果她受長公主的幫助坐上皇後之位,日後肯定記着長公主的恩情。”

蓋長公主同意了,上官氏當上皇後時,才六歲,而此時的皇帝劉弗陵,也才八歲,他自小身體不好,湯藥不離身。

有一次,上官桀的好友犯了法,上官桀去求霍光,希望他能法外開恩,霍光說:“法律不講究人情,你既身為朝中要臣,更應該以身作則。”

蓋長公主聽說此事,向朝廷繳了二十匹馬,贖了上官桀好友的罪,上官桀感恩戴德,想替蓋長公主給丁外人封侯,這樣以後丁外人就可以娶蓋長公主,二人名正言順的在一起。上官桀的孫女當上皇後後,憑着國丈的身份經常趁霍光不在時入宮處理政事,這一日霍光出宮辦事,上官桀入宮找劉弗陵,提出想給丁外人封侯。

霍光回來後,劉弗陵把這件事告訴了霍光,霍光便去找上官桀,對他說:“高祖皇帝定下過規定,沒有功勞不可以封侯,丁外人的身份傳的沸沸揚揚,衆人都知道,如果給他封侯,那豈不是讓百姓看笑話嗎?”

上官桀和蓋長公主對霍光氣的咬牙切齒,二人在一起咒罵霍光,正巧這時燕王劉旦的使者來京城,上官桀對蓋長公主說:“燕王劉旦一直想做皇帝,而且論長幼順序,也最有資格,隻是當初收藏罪犯,又觸怒了先帝。先帝去世後,燕王想在燕國建立宗廟,被霍光拒絕,是以一直怨恨霍光。”

二人商議後,決定與燕王合作共同對付霍光,上官桀找到使者,送了他很多金銀珠寶,使者高興的收下了,燕王劉旦聽說後也很高興,派人送了很多财寶給蓋長公主,并私下問:“陛下身體一直不好,如果哪天不幸逝世,我是否是最合适的繼位人選?”

蓋長公主說:“那是當然的,扳倒霍光後,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很久以後,霍光出宮閱試羽林軍操練,蓋長公主和上官桀決定陷害霍光,上官桀說:“可是陛下很信任霍光,如果我們告密,他可能不會信。”

蓋長公主說:“那就用燕王的名義,他是陛下的哥哥,陛下一定會聽他的。”

二人以燕王劉旦的名義寫了一封告密信,舉報霍光閱試羽林軍時僭用天子禮儀,斷絕路人交通,調動幕府校尉準備謀反。

劉弗陵收到信後壓在了一邊,沒有做出反應。

霍光回宮時聽說了這件事,心裡害怕,在殿外徘徊不敢進去,劉弗陵問:“大将軍怎麼還不來?”

下面有人說:“大将軍聽說燕王舉報他,不敢上殿。”

劉弗陵說:“讓他上來。”

衛士将霍光押到了殿前,霍光害怕的跪在了地上。

劉弗陵拿出那封信丢在霍光面前,說:“這是那封舉報信,大将軍看看,其中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霍光不明白劉弗陵的意思,遲遲不敢說話,劉弗陵說:“大将軍沒有疑惑,但我有。我收到這封信時,離大将軍出宮閱試羽林軍不過十天,短短十天,大将軍在外做的一切,遠在北方的燕王已經了如指掌并且寫好了大将軍的罪證送到了長安嗎?況且這字迹娟秀,并非燕王所寫。上官桀,你看呢?”

上官桀跪在地上說:“陛下英明,臣一定将此人抓到。”

劉弗陵扶起了霍光,對群臣說:“大将軍是先帝為我標明的輔佐大臣,忠心無二,誰再敢污蔑大将軍,别怪我不客氣。”

渭城縣令胡建年輕的時候很窮,那時候他擔任軍正丞,與自己的差役擠在一間小破屋裡住,胡建對差役很好,是以差役對他十分忠心。

監軍禦史鑿穿北軍軍壘的牆垣,搭了間屋子賣商品謀利,胡建向上告發,文吏說會對監軍禦史進行重罰。

胡建說:“穿洞違反結營規定,按軍法應當處以死刑啊。”

文吏說:“我會向上反映的,你就不要管了。”

胡建後來知道文吏收了監軍禦史的錢,他回去後對自己的差役說:“我想殺一個人。”

差役問:“大人為什麼要殺他?”

胡建說:“他向上賄賂,違法軍法謀私利,現在上面不管。”

差役說:“既然這樣,我幫大人殺了他。”

胡建說:“但他的官職比我高。”

差役說:“就算是皇帝,他如果違反天理,我也會幫大人殺了他。”

胡建說:“你放心,我會一力承擔後果。”

到了選士馬日那天,胡建和差役一同到堂廊上拜見監軍禦史,胡建向差役使了個眼色,差役拔刀上前,殺死了監軍禦史。

胡建寫了封奏書上報給當時的漢武帝劉徹,說了自己殺監軍禦史的整個過程,他以下犯上,擅自殺害上司,請求劉徹治他死罪。

劉徹說:“你做的哪裡有不妥?”

劉徹提拔胡建當了渭城縣令,胡建政治清明,鐵面無私,受百姓愛戴。

蓋長公主的情夫丁外人與京兆尹樊福有沖突,樊福因病辭官後,丁外人派刺客殺死了樊福。

胡建派官兵捉拿丁外人,丁外人就躲到了蓋長公主府中,胡建帶着衙役圍住了長公主府。

蓋長公主來到門外,對胡建說:“你要造反嗎?”

胡建說:“殺死前京兆尹的兇手逃進了公主府,我職責所在,請公主将他放出來。”

蓋長公主說:“我這裡沒有什麼兇手。”

胡建指令官兵搭起弓箭,蓋長公主急忙關上大門躲了進去,箭矢射在了公主府的門上。

蓋長公主大喊:“你敢損壞我府門,不怕我将你滅族嗎?”

胡建不為所動,過了很久,仍然沒有離去,蓋長公主命人裝了幾箱子金銀珠寶送到胡建面前,胡建說:“我要的是兇手,不是這些沒用的東西。”

蓋長公主沒有辦法,讓丁外人穿上家奴的衣服混在中間從後門跑了出去,胡建急忙命人抓捕,因為不知道哪個是丁外人,官兵抓捕時打傷了很多公主府的家奴。

胡建最後抓到丁外人關到獄中,審訊後判處他死刑,蓋長公主命人以擅自毀壞公主府大門和打傷家奴的罪名彈劾胡建,霍光收到彈劾書後,故意壓下不處理。

不久,霍光生了重病,上官桀入宮代理霍光處理政事,他指令官吏逮捕了胡建,在獄中逼迫胡建自殺。

胡建死後,渭城的百姓哭着為他送葬,并為他建立了祠堂。

上官桀對蓋長公主說:“聽說霍光的病好的差不多了,我們逼死了胡建,他一定不會罷休,不如長公主設下酒宴慶祝霍光病體痊愈,趁機在酒宴上殺死霍光。”

蓋長公主說:“陛下一定會追究此事。”

上官桀說:“隻要霍光一死,逼迫劉弗陵退位輕而易舉。”

蓋長公主說:“那我去通知燕王,讓他在燕國起兵響應我們,迎立他到長安繼位。”

上官桀走出公主府時,對身邊的随從說:“那燕王毫無才德,怎麼能繼位為帝呢?”

随從說:“這天下之主,自然是非将軍莫屬,等燕王到了長安,派人刺殺燕王,再奪了燕王的兵權,将軍就能登基稱帝了。”

上官桀哈哈大笑,與随從消失在夜色中。

蓋長公主府中的燕倉正好辦事回來,在一邊聽到了二人的談話,心說:“原來上官桀想謀朝篡位,得趕緊告訴公主。”

燕倉到了門口,又轉念一想:“剛才上官桀與長公主一定密謀了什麼計劃,迎立燕王稱帝一定是長公主的主意,但是上官桀與公主有二心,想自己稱帝。我事先不知情,這樣去告訴長公主,萬一長公主看到計劃洩露,殺我滅口怎麼辦?而且謀反是大事,極其危險,如果不成功,我也跟着受牽連,不如去告訴大将軍,我不但可以不死,還能謀個富貴。”

于是燕倉轉身來到了霍光府上。

霍光病愈後,蓋長公主設了酒宴,命人去請霍光,霍光挑選了十幾個武士打扮成家丁,跟随自己來到了長公主府。

酒宴上,蓋長公主示意埋伏在兩邊的刺客動手殺霍光,霍光身邊的十幾個武士掏出藏在身上的武器圍住了霍光,這時,下人匆匆跑了進來:“長公主不好了,大批軍隊包圍了公主府,皇上親自帶兵前來的,他說有人舉報此處有反賊。”

士兵搭梯子闖入了公主府,救出了霍光,劉弗陵将蓋長公主收押下獄,霍光又帶兵來到了上官桀府上,搜出了大量謀反用的武器和用具。

蓋長公主和上官桀都在獄中自殺,燕王劉旦眼見事情敗露,用一根綏帶上吊了,劉弗陵赦免了燕王的兒子,将他貶為平民。

上官桀全家被滅族,上官皇後因為沒有參與謀反,不與此事牽連,上官桀不能享有陵園,上官皇後便派私人奴婢去為祖父上官桀守靈。

霍光叫來宦者丞許廣漢,問他:“你負責搜尋上官桀府上的廬舍是嗎?”

許廣漢說:“是的大将軍。”

霍光問:“你是否又喝酒了?”

許廣漢慌忙跪下說:“大将軍息怒,大将軍息怒。”

霍光指着角落裡一個大箱子,裡面裝滿了數尺長的繩子,霍光大怒:“這就是從廬舍搜出來的,這箱子可以裝下兩個人!為什麼沒有發現?你究竟在做什麼?”

許廣漢在漢武帝時期時任郎官,有一次跟随漢武帝到甘泉宮,誤取了其他郎官的馬鞍用在了自己的馬上,被以盜竊罪判處死刑,許廣漢自願接受宮刑,當時許廣漢隻有一個女兒,名叫許平君。霍光本想處死許廣漢,又憐憫他隻有一個女兒,罰他為鬼薪,到掖庭服三年的勞役。

廣陵王劉胥,是漢武帝第四子,力能徒手搏熊,但因為行為不端,不守法度,當初不被漢武帝考慮為繼承人,因為劉弗陵身體一直不好,又沒有兒子,劉胥請來了當地有名的女巫李女須,請她詛咒劉弗陵。

漢武帝在位時,國家連年用兵,财力虛耗,劉弗陵采取輕徭薄賦的政策,取消了之前百姓要養馬提供給政府的指令,并且為了國家經濟,當初漢武帝下令鹽鐵酒都由國家專賣,當時的百姓注重祭祀,祭祀需要用到酒,酒也是醫用的必需品,劉弗陵率先取消了酒類專賣。元平元年的一個早晨,大如月亮的流行在天空劃過,夏季,劉弗陵病重去世了。

廣陵王劉胥殺了頭牛犒勞李女須,高興的說:“女巫果然神通廣大,劉弗陵這麼年輕便去世了,劉旦死了,看來我要準備進宮當皇帝了!”

霍光與群臣在一起讨論新帝人選,劉弗陵沒有兒子,按照資格,廣陵王劉胥是最合适的,但霍光心中很是擔憂。

有一位郎官看出了霍光的心思,說:“當初武帝不立廣陵王,就是因為他多次不守法度,我們也必須遵從武帝的意願。”

群臣說:“但武帝的兒子,隻剩下廣陵王了。”

那位郎官說:“武帝的孫子輩中,昌邑王劉賀,年十九,是合适的人選。”

群臣都同意了。

劉賀是李夫人之子劉髆的長子,劉髆很早去世了,劉賀繼承了昌邑王位,當時劉賀隻有五歲。

诏書到達昌邑國時,已是深夜,劉賀仍在和宮女飲酒玩樂,醉醺醺的劉賀把诏書拿到燈火下打開,細讀了三遍,還是不确定,又命人去找郎中令龔遂,龔遂穿上衣服匆匆跑進宮中,把诏書給劉賀讀了兩遍。

劉賀大喜:“我真的要當皇帝了!”

龔遂說:“大王,大将軍霍光從前侍奉武帝二十多年未曾有過失,被武帝欽點為輔佐大臣,先帝也是事事都聽大将軍的,大王到了長安,隻要垂手南坐即可,政事都由大将軍決斷……”

劉賀哪裡聽得進去,已經讓人準備去長安的馬車了。

廣陵王劉胥聽說霍光下诏讓劉賀繼位,大驚失色:“怎麼武帝的孫子反而當了皇帝?”

劉胥又找來李女須,讓她做法詛咒劉賀。

第二天的中午,劉賀就從昌邑國出發了,到了申時,劉賀已經騎馬奔出了一百三十五裡,身後跟随的侍從們的馬因為勞累過度死了一路,龔遂上前說:“大王,您慢慢來。”

劉賀興奮的說:“你現在應該稱呼我為陛下了。”

五十多個侍從因為馬死了,不知該如何上路,龔遂見劉賀恨不得立馬奔到長安,又勸說無效,隻好讓這五十多個侍從傳回了昌邑國。

到了濟陽時,霍光的使者來找龔遂,對他說:“我見到昌邑王讓手下搶奪了一個民間女子,就藏在車上。”

龔遂領着使者來到劉賀車馬前,劉賀說:“沒有這回事。”

使者不肯離去,劉賀生氣的說:“難道你還要搜我的車嗎?”

龔遂問使者:“您看到是哪位下人搶了一個民女?”

使者指着一個人說:“就是他。”

龔遂揪住那人的頭發,把他交給了使者,說:“任憑大人處置。”

劉賀到了灞上,大鴻胪在郊外迎接劉賀,一起到了東都門,龔遂說:“按照禮儀,奔喪的人望見東都門要大哭。”

劉賀說:“我喉嚨疼的很,哭不出來。”

到了長安城門時,龔遂又讓劉賀哭,劉賀說:“怎麼有兩個城門,還要哭兩次?不是一樣的嗎?”

到了未央宮門,龔遂說:“大王,前面就是先帝的靈柩了,現在您必須下馬哭泣了。”

劉賀不願哭,龔遂攔在面前,劉賀無奈的下了馬車,一路哭嚎。

上官皇後在劉弗陵的靈柩前授予了劉賀皇帝的印綏等物品,劉賀回去後,一個個打開匣子,撫摸着那些信玺,贊歎說:“果真是做工精良,比昌邑王的印綏進階太多了,當皇帝真是好!”

劉賀坐了下來,對身邊的人說:“累了一路了,快,叫樂師上來,再去弄點雞肉豬肉來,把我從昌邑帶來的好酒打開。”

龔遂見匣子就這麼打開放在一邊,急忙上前将裝印綏的匣子一個個封好。

過了一會,劉賀的侍從來報說:“食監說,陛下現在為先帝服喪,隻能吃素。”

劉賀說:“有這種事?去宮外給我買。”

又過了一會,侍從來報說:“守殿門的衛兵聽說我是出宮買肉,不讓我出去。”

劉賀罵道:“你怎麼那麼笨,撒謊都不會嗎?”

侍從說:“沒有诏書也不能出宮。”

劉賀打開龔遂已經封好的匣子,當下拟了一份诏書,又讓侍從出去了。

劉賀當皇帝以後,日日在宮中放肆玩樂,宴飲歌舞,在宮中騎馬奔馳,還與劉弗陵的宮人淫亂,龔遂勸說無效,這一天他自己反捆雙手,跪在劉賀面前說:“陛下如此無道,全是我們這些臣子輔佐無方,請陛下将臣治罪流放,以示警戒。”

劉賀說:“郎中令有心了,來人啊,給郎中令賞賜牛肉五百斤,酒五石,幹肉五條。”

劉賀送走了龔遂,依然我行我素,賞賜龔遂的诏書到了尚書府,尚書令問使者:“這回又是什麼無關緊要的君令?”

劉賀的使者說:“你隻管蓋章照辦就是,不要亵渎皇上。”

使者走後,尚書令對身邊的人說:“哼,我就知道,這才幾天,這種亂七八糟的诏書都快下了一千多封了。咱們這個大漢真讓這位皇帝治理,匈奴在漠北不知該如何笑話我們。”

大司農田延年,是霍光的老部下,很得霍光信任,這一天霍光單獨把田延年找來,關上門,愁眉不展的說:“陛下的行為,想必你也知道。”

田延年說:“豈止,這整個長安都快傳遍了,這位昌邑王根本不配當皇帝,大将軍受武帝所托,是國家的柱石,應當請示皇太後,另選賢明。”

霍光說:“我也正想這樣做,但不知前朝是否有先例。”

田延年說:“殷朝宰相伊尹為了國家社稷廢掉太甲,後世都稱贊伊尹為忠臣,大将軍今日廢了昌邑王,日後也會獲得伊尹一樣的名聲。”

夜晚,田延年來到丞相楊敞府中,将霍光準備廢掉劉賀的計劃告訴了他,問楊敞是否同意,楊敞聽完,汗流浃背,不知如何作答,楊敞的妻子躲在後面聽得一清二楚,趁田延年走開時,楊夫人走進去對楊敞說:“田延年深夜來訪,必然是霍光已經做好了決定,你隻需要答應,附和大将軍就好了。”

楊敞聽了妻子的話,答應了田延年。

霍光召集丞相,禦史大夫,将軍,列候,大夫,博士和二千石以上的官員,到未央宮開會,霍光坐定後,直截了當的說:“昌邑王昏庸淫亂,這樣下去漢家天下不保,我決定向皇太後請示,廢除昌邑王。”

群臣大驚失色,不敢發言,田延年盯着楊敞,示意他率先出來表态,但楊敞不敢直視他。

田延年站了起來,按住劍柄說:“當年武帝将幼主托付給大将軍,就是把天下托付給了大将軍,今日衆人讨論廢立之事,都是為國家社稷考慮,誰敢遲疑,請大将軍允許我當場将他斬殺!”

楊敞當即站起來說:“我同意大将軍的意見。”

群臣緊跟着紛紛跪下說:“大将軍為天下百姓考慮,赤膽忠心,我們全聽大将軍的指揮。”

霍光立刻帶着群臣朝見上官太後,上官太後來到未央宮,下诏傳見劉賀。

劉賀來到未央宮,剛一進殿,身後的宦官就關上了宮門,把劉賀身後的侍從都關在了門外,劉賀問道:“這是做什麼?”

霍光上前跪下說:“太後單獨召見,不許其他人進來。”

劉賀見上官太後坐在上面,群臣侯在兩邊,十分害怕,說道:“大将軍,幹嘛吓我。”

與此同時,霍光命車騎将軍張安世率領羽林軍将劉賀從昌邑帶來了兩百多個官吏全部捆綁起來。

上官太後坐在武帳中,命尚書令宣讀奏書,尚書令細數了劉賀入宮以來的種種行為,認為劉賀不能承受天命,成為萬民父母,應當廢去。

上官太後說:“同意大臣們的意見。”

劉賀說:“各位,各位,我聽說,隻要天子身邊有七位诤臣,還是可以治理好天下的。”

霍光上前說:“太後已經下诏将你廢黜了,你還自稱什麼天子。”

霍光解下劉賀身上的玉玺,交給了上官太後,然後扶着劉賀出了未央宮。

大臣們對上官太後說:“古時候會吧廢位之人流放到邊遠地區,不讓他幹擾國家政權,我們請求将昌邑王流放到房中郡。”

上官太後說:“仍讓他回到昌邑,廢除封國,将原來昌邑國的财物都給他。”

劉賀的昌邑群臣因為輔佐不力,全被處以死刑,龔遂因為多次勸誡,免除死刑,剃去頭發到長城服勞役。

劉賀一共當了二十七天的皇帝,即被廢黜。

廣陵王劉胥舉辦了酒宴犒勞李女須說:“女巫果然本領過人!這一下我定能入宮登基。”

這一日,一個男子打着畫有龜蛇的黃旗,穿着寬大的黃色長衣,來到皇宮北樓門前,大聲喊道:“我是前太子劉據,我沒有死,我回來繼位了。”

此事引起了軒然大波,長安城的百姓都湧到宮門口觀看,霍光派出了軍隊控制住局面,派人将這男子引到宮中。

霍光安排他住下,讓武帝時的老臣前去觀看辨認,大臣們出來後都說:“長相确實很像衛太子,也熟讀詩書,但畢竟過去那麼多年了,實在不好說。”

蘇武對霍光說:“大将軍請他吃一頓飯就行了。”

蘇武在匈奴被扣押了十九年,後來他捉到很多大雁,在它們腳上綁了一個木塊,有一隻大雁一直飛到了長安,後來有人打獵時射到,見木塊上有字,将此事上報給了劉弗陵,劉弗陵命人到匈奴接回了蘇武,封他為典屬國。

霍光設了酒宴,男子大快朵頤,霍光忽然一拍桌子厲聲說道:“你根本不是衛太子!”

男子心虛,吓得站了起來,一旁的蘇武說:“你舉止粗魯,完全沒有禮儀,哪一點像衛太子,你說,你到底是什麼人?”

男子說:“我……我隻是在民間太久了而已。”

蘇武上前指着男子說:“衛太子出生時,我正巧在宮中,他的腹部有一塊胎記,你肯脫下衣服看看嗎?”

男子吓得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大将軍饒命,大将軍饒命,小人名叫成方遂,太子逃到湖縣時,小人也在湖縣,替人算命謀生,太子的随從有一次來找小人算命,無意間說我長的很像太子,是以小人冒死想求個富貴,請大将軍饒我一命。”

蘇武說:“你自己承認了就好,太子腹部根本沒有什麼胎記。”

霍光讓人把成方遂拉了下去,但繼承人的問題,一直讓他很頭痛,他實在不想立廣陵王劉胥。

過了幾天,霍光收到一封信,是光祿大夫邴吉寄來的,邴吉當時正在外地處理事情,他寫信給霍光說:“大将軍一定為确立新帝的事情煩惱,而宗室諸侯中沒有能擔當得起國家重擔的能人,我有一人向大将軍推薦。當年巫蠱案時,我以廷尉監的身份追查此事,衛太子有一孫兒,當時剛剛出生才幾個月,我憐憫他,挑選了寬敞幹燥的地方,并讓兩個女囚養育他,皇曾孫在民間長大,是以取了俗名叫劉病已,如今已有十八歲了,掖庭令張賀曾受衛太子恩惠,一直用心教導皇曾孫讀書,并為他娶了許廣漢之女為妻,我數年前悄悄去探望過,皇曾孫熟讀經書,才能過人,并且有高尚的操守,我認為皇曾孫可以挑起大漢江山。若大将軍怕昌邑王之事重制,可以先讓他入宮服侍皇太後,再決定是否采納我的建議。”

霍光請示過上官太後,命人到掖庭迎接皇曾孫劉病已,先給他封侯,觀察了一段時間後,覺得劉病已确實像邴吉所說的那樣,于是建議上官太後讓劉病已繼位。

到了那天,劉病已按照禮儀去高祖廟參拜,霍光作為骖乘坐在劉病已身側,劉病已渾身不自在,似乎很是緊張,霍光發覺了此事,便對車騎将軍張安世說:“我身體不太舒服,你來替我一會。”

張安世坐到劉病已身邊後,劉病已放松下來,渾身都舒展開了。

廣陵王劉胥氣的不行,又讓李女須做法詛咒劉病已。

劉病已當上皇帝後,很怕昌邑王劉賀會鬧事,于是給山陽太守張敞發了密诏,讓他密切關注着劉賀,當時昌邑國被廢除,改成了山陽郡。

不久,張敞給劉病已回了密诏,說:“劉賀住在原來的宮殿中,共有奴婢一百八十三人,臣雇了士兵看守宮殿以防備盜賊,并派督盜官日夜往來巡邏。宮殿的大門經常關着,臣每日派一個官吏從小門領取錢财後,購買所需的物品從小門送入。九月中旬時,我拜會劉賀,他很高大,長得很黑,眼睛很小,眉毛胡須都很淡,害上了風痹病,行走很是不便,行為舉止就像一個白癡。他的父親昌邑哀王曾有專門為他跳舞的舞女張修等十幾人,劉賀讓她們看守陵園,冬天時,張修等人生了病,我派人治療後送她們各自傳回老家,劉賀對我說:她們隻是一些奴婢,病死了就該為我父親陪葬的,太守為什麼還放她們回老家?劉賀就是這樣一點不懂仁義的人。”

劉病已看完密诏後,覺得劉賀不足為懼,第二年,他下诏封劉賀為海昏侯,采食邑四千戶。

劉賀來到豫章做海昏侯後,豫章原太守的卒史孫萬世因為多次徇私被免除職位,孫萬世生活窘迫,就主動與劉賀交往。

孫萬世對劉賀說:“當日你被廢黜時,為什麼不堅守在宮中,下诏殺了大将軍霍光,就這麼放手讓他拿走了玉玺呢?”

劉賀說:“是啊,當時應該這麼做的。”

孫萬世說:“也許再過不久,您就會在豫章稱帝呢?”

劉賀說:“是啊,就是會這樣的。”

揚州刺史史柯将二人的談話上奏給劉病已,劉病已下诏削去了劉賀三千戶食邑。

這一天,劉賀正躺在床上睡覺,忽然闖進來幾個人,劉賀問道:“你們是誰?”

那幾人說:“我們聽說侯爺病了,特意來為侯爺治病。”

幾天後,劉賀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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