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坐在路邊的燒烤攤上和老鄉聊天。他在家做生意可以說衣食無憂快攀登到山頂，我還在山下找路。不知怎麼的，話題一轉，聊到了學生時代，相距不遠，更多的人是在月光下暢談。
聊到了以前的李老師。印象中，李老師練就一手好字，文如其人，李老師的字厚實，恰如他的高大個子，魁梧身闆。那一屆，他教我們國文兼體育，對學生們要求嚴格，背手跳步，蹲馬步，做引力向上，快慢跑，一一要求做到位、達标才罷休。體育在中考的項目占分比微乎其微，可李老師看得很重，以至多年以後我才明白，人生除了學習文化知識，接受智慧的教誨，更多需要健康的體魄去支撐。
初一下學期上課想不起什麼原因，我和他有了一次争吵。李老師生氣，面如豬肝，睜大眼睛，仿佛要吃掉年少的我。那個久遠年代的老師喜歡用拳頭教育調皮的學生，學生不會告狀，家長覺得打得好應該打。不過，李老師并沒有打我，罰站。剛好碰上中午下課時間，同學們在碗筷的敲打聲中往東邊的飯堂跑了，我則站在太陽底下，一動不動，忍受着故鄉秋老虎的毒辣，一站就是1個多小時，站得頭暈暈的，回到飯堂已經關門了，校門外左邊河上開了米粉店，咬咬牙去填飽了肚子......
可惜那年命運不好。那年的夏天，李老師下河炸魚，炮扔不出去，爆在手上，把手給毀了，五個手指平了三個。也都是報應啊。
這是命裡注定的苦難，跟報應沒關系。我辯論。
人是命，魚也是命。李老師喜歡來到河裡炸魚，炸彈丢出去，落入河中，大魚被炸死，小魚被炸碎。炸魚最毒，毒害無數生靈，做了惡事，鬼神自然知曉，自然給予懲罰。
善有善報，惡有惡果。老鄉說的意思我也能懂，可我不同意他把李老師的命運劫難歸根于炸魚。國中三年，李老師育人三年，他用嚴格和認真赢得了學生的愛戴和尊敬，讓多年以後的我們每當回憶老師們時，其它老師思考半天，而他的名字第一個可以把完整不用思考的稱呼喊出來。
深深銘記過一句話：所有的丢失，都是為了珍愛之物的來臨騰出位置；所有的匍匐，都是高高躍起前的熱身；所有的支離破碎，都是為了來之不易的圓滿。估計再也看不到李老師厚重的毛筆字，估計再也聽到了穿透黑夜的聲音，我相信，上帝為婆娑世界上的生靈關閉一扇門的時候一定會為他打開另外一扇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