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 | 後廚
文 | miki粥
過年三件事，美容、剪頭和美甲。
自從生了二胎，我就沒再留過長發，照顧兩個小孩的老母親，24小時裡要塞下三個人的生活，隻能拼命壓縮自己的時間。
留了短發之後，我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恐懼，叫剪頭的恐懼。因為短發要頻繁修剪，每次把頭交到托尼老師的手裡，都是一次冒險。
結果就像是抽盲盒，每次剪到及格線以上的幾率，低到像抽隐藏款。有時候慘不忍睹，有時候看着也還像個人，但你不配有性别。
我已經記不清在短發之後，有多少次機場星巴克被人叫先生的尴尬經曆（别問，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在機場星巴克）…
是以雖然短發一個月該剪一次，但我還是會忍到不能忍才會去剪頭。找一個合适的發型師，比找個老公還困難。找錯了老公還能遮掩，找錯了發型師，他會當場讓你沒臉見人。
剪頭三十年，我隻遇到過一個合适的發型師，水準一般但發揮穩定，每次都能讓人波瀾不驚地走出美發店。他就靠着手感的穩定，兩三年就買回來一輛奔馳。
我本以為，這個托尼老師在店裡混得不錯應該可以長久，于是充了大幾千塊為他的穩定發展添磚加瓦，結果沒兩個月，他跑了，說是欠了一屁股賭債…這個故事好江湖。
他跑就跑吧，我卻再次陷入了給托尼送頭試手的麻煩。剪吧，是A股入市；不剪吧，怕得頸椎病。我正糾結，店裡有個河南托尼老師主動請纓，說自己才是店裡裡神級剪刀手，除了貴沒有别的毛病，剪出來的都是明星頭。
我說我為人樸素配不上明星頭，他說沒事沒事，明星都能搞定，其它發型還不是信手拈來不在話下？
看到托尼老師如此強大自信，我信了，總以為貴總有貴的道理。每個人大概都有過這樣的人生經驗：坐上了托尼的椅子，他就是剪刀手，我們隻配送人頭。
我說，後腦勺要碎剪不要剃秃。他說，推掉一些才顯得幹練精神。我說，頭發簾給我留長一點好看。他說，現在劉海剪得夠短才時尚，明星頒獎禮看了嗎？都在追求這個國際範兒。
我屈服了，心想好吧，國際範兒，冰冰那樣的也可以。
河南的托尼老師一臉不苟，刀起發落那真叫一個利索。啧啧，這手藝幹美發真是屈才了，應該去馬戲團丢飛刀啊。施工過程中，我們從家長裡短、電影音樂、新聞熱搜一直聊到了門口拐彎處的雞蛋灌餅。
雖然穿插進奇奇怪怪的吹牛和似有似無的推銷，但總體氣氛友好融洽。是以，我想新發型也不會差，他的自信肯定有底氣。
最後戴回眼鏡（850度的視力隻能看到自己頭發是黑色）…發現這位來自河南的托尼老師手藝不是蓋的，真為我實打實地剪出了明星範兒。隻不過，他心中的明星不是國際冰，而是春晚女神宋丹丹…
這次教訓，讓我想明白了一個剪頭定律：剪頭想要臉，就不能怕花錢。要不然，100多塊就想追求大師級的審美？不可能的。
好比100塊買回來的畫，都是鄉村糊牆紙的水準，還想要莫奈的意境？紙錢怕是都不夠。等到再要剪頭，我進門直接點了個最貴的店長剪發。
理由很簡單，最貴的雖然不一定最好，但總不至于最差。對不對？而且剪頭之前我拿發型圖先溝通好，避免上次手起刀落隻能任由其自由發揮。
反反複複說了很多遍了，店長托尼表示胸有成竹。然後我就閉上了眼睛，一句廢話不多說，免得擾亂大師的創作思路。等劉海剪完我才睜開眼，感覺在自己模糊的視線裡，出現了一個鍋蓋。忙不疊戴上眼鏡看了一眼，真的是一個鍋蓋。
但是内心就慌得一批，跟店長托尼說，你要不要再看看照片？他自信地表示，不用不用。現在你看到的不是最後的結果，隻要再打薄一點兒，就會立刻出現神奇的層次感。
我信了。于是走出理發店的時候，我頂着一個價值200多塊有層次的鍋蓋。這次教訓，讓我想知道了第二個剪頭定律：越自信的托尼師傅，越離譜。花兩百想做個蔡徐坤的，出門把你變成伍佰；以為自己和劉昊然差這一個發型的距離，燙完之後才知道原來自己像馬伊琍；期待變成早上不用打理就能出門的灑脫小仙女，走出理發店可能就得感慨，自己和迪克牛仔就差一件牛仔。
真不能怪他們不努力，要怪就怪自己不明白，每個托尼老師的内心深處都藏着一個朋克：瘋魔人間殺馬特，就是他們造出的時尚美。無論世界如何改變，唯有縣城風，永遠是托尼老師的愛。
是以春節做頭風險大。媽媽嘴裡那些棒棒哒小鎮托尼們，都是步驚雲頭型的标準化生産線，無論你提什麼要求，都會直接把你送上廣場舞的C位，平順絲滑。
豆瓣上有個「燙頭失敗小組」，裡面無數人被托尼老師傷到失眠。但還是有人前赴後繼，趕着去給托尼老師送人頭。
有個妹子說，以為自己不會在小組發帖，哪裡來的自信那麼大。可能因為找的是爸爸的朋友染燙發，做壞了頭發就是傷了朋友的臉面嘛。她小心謹慎，給了托尼老師幾個圖例，說隻要微卷，你是不是明白？他拍着胸脯說，可以可以，妹妹，我完全get到了你的意思！
一邊做頭一邊閑聊，托尼師傅才發現這姑娘的老爸是自家兄弟，然後立刻改口說，既然是認識的我就不騙你了。你的頭發短、頭又大不适合微卷仙女發。理發師的生财之道：然後分分鐘給你搞出來一個牛頓的頭套，害得妹子隻想在理發店滾地，讓他賠頭…
很多人說，沒有被托尼老師傷害過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但面對剪頭，我們真需要完整的人生嗎？NO！我們更需要沒被坑過的缺憾美啊。隻是缺憾美都是維納斯的斷臂，怎麼可能讓普通人輕易獲得？就連明星造型也屢屢翻車，何況是你和我。
不知道是不是看多了剪頭翻車，這一代小孩一生下來就知道護頭。之前想給女兒修個劉海，都要千勸萬勸，還得買着奶茶送上禮物，才能帶到進階的理發店。一個小屁孩滿臉懷疑地看着理發師，眼神犀利，看你敢剪壞我的頭。
任憑理發師把自己的手藝說得天花亂墜，都不能影響她在頭發長短上寸土必争…啧啧，托尼老師未來的日子怕是不好混了，連家長自雞也開啟了新篇章——是時候送老公去學美容美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