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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渡北歸》三部曲之北歸

《南渡北歸》三部曲之北歸

十四年的抗日戰争終于獲得勝利。

北歸的學子,清華外面大體完整,但是裡面一無所有,燕京大學,學生住的華麗宿舍,但啃着窩窩頭,寒酸隻有局中之人才能體會。

日本無條件投降的第二天。國民教育部部長朱家骅找到傅斯年,希望他出任北大校長。北大校長蔣夢鱗卻悄悄與宋子文、翁文灏棄北大入了國民政府内閣。導緻北大教授大罵蔣夢鱗不仁不義。蔣夢鱗作為天下士林的宗師級人物,屈尊幫助宋氏,實在令人費解。

蔣夢鱗為浙江餘姚人,蔣介石為浙江人,二人同宗。蔣夢鱗與孫中山早年在美國留學時相識,五四運動後,蔡元培為保護學生辭職,蔣夢鱗接任,因為蔣夢鱗當過浙大校長,國民政府教育部長,受到學界普遍尊重,但這一次出任内閣,出任秘書長,卻慘遭非議。這一切或許和蔣夢鱗那位愛慕虛榮的妻子不無關系(在蔣夫人的上司下,西南聯大和雲南大學的女學生成為了名媛,在美國大兵建構的上層世界裡流連忘返,一邊是山河破碎,一邊是花枝招展,一邊是朱門酒肉臭,一邊是路有凍死骨),當然,也與西南聯大時期艱苦的環境導緻蔣夢鱗人生觀發生了巨大變化不無關系,北大校長,看上去風光無限,說到底還是儒生、寒士一個,元朝三教九流中稱為臭老九,連妓女都不如。加上正值特殊時期,蔣夢麟自知與一個丐幫幫主毫無二緻,在防空洞用英文書寫了《西潮》,請求任美國大使的胡适幫忙出版,友善賺取稿費養家,北大校長窘迫如此,真是讓人唏噓不已。

當然,也和蔡元培因為五四運動,營救出學生之後辭職,然後找到蔣夢鱗密談時說的,知識分子經曆過曲折的過往,然後嘗到了權利的滋味之後,欲望更難滿足,最後,蔣夢鱗登上北大校長之後,才發現,學生利用自由的權利,無盡的索取,不成功就罷課鬧事,以至于後來連蔡元培這位北大之父也不放在眼裡。後來蔣夢鱗也發現學生鬧事,類似于學潮,總是有一部分背後搞鬼的人,這些總是鬼頭鬼腦的背後搞鬼的社會的渣滓,卻讓蔣夢麟焦頭爛額。

《南渡北歸》三部曲之北歸

1946年5月4日,五四運動27周年紀念日,八年的聯大舉辦了校史上最後一次結業典禮。衆人北歸,唯獨留下二人,其中一個劉文典。

劉文典就職于安徽大學,後因為學潮,與蔣介石面對面,踢傷了蔣介石裆部。蔣介石一怒之下,準備解散安大,蔣夢鱗任教育部長,學界領袖蔡元培、胡适等緻電蔣介石,力保,最終釋放,赴京北大任教,專程拜拜谒老師章太炎。劉文典在北大任教兩個月之後,被清華聘請為清華教授,與陳寅恪成了同僚,兼職北大,有《莊子補正》留存。

1937年盧溝橋事變之後,北平淪陷,劉文典蟄伏下來,日本人想逼迫劉文典就範,都未能如願以償,1938年,劉文典化妝輾轉兩個月來到雲南蒙自,四箱書稿留在香港,後香港被日本占領,書稿丢失。

劉文典恃才傲物,公然大罵沈從文,沈從文是林徽因“太太客廳”的常客新生代代表,以前當過兵,國小文化水準,和錢穆一樣都是“土包子”學者,沒有海龜的神氣,他認為屬于末流,經史子集才是大道學問,是以劉文典對新文學和現代作價的輕視,但劉文典對陳寅恪是相當尊敬。

聞一多比較反感劉文典。聞一多被槍擊時才48歲。青島大學的時候,聞一多是文學院院長,好友梁秋實,同學加同僚;聞一多也喜歡臧克家,以及後來的沈從文,青島大學解散之後,成立了國力山東大學,聞一多受聘清華,西南聯大發表過《最後的演講》。

華羅庚,家境貧寒,數學天賦極高,一生隻有國中文憑,後自學高中及大學數學課程,得病之後落下左腿殘疾的年輕人,在熊慶來和理學院院長葉企孫的關照下,華羅庚特許進入清華,邊工作邊學習,1936年,28歲年齡出任西南聯大數學系教授。

安陽殷墟上,王國維、羅振玉、董作賓、郭沫若被稱為四位甲骨學家,在國破家亡、民族危難之中仍然不忘學術研究。

郭沫若,1923年畢業于日本九州醫學科,日本時期與郁達夫等發起過創造社從事文學創作名聲大噪,1926年出任廣東大學文學院院長,7月參加北伐,10月出任國民革命軍政治部中将副主任,1927年蔣介石清黨,郭沫若公開發表《請看今日之蔣介石》,視蔣介石為地痞流氓,1927年8月郭沫若參加南昌起義,并加入共産黨,1928年流亡日本,開始研究中國的甲骨文,1930年出版《中國古代社會研究》,1937年回國,在日本流亡近十年。

王國維肚子裡的學問,浩瀚無涯,如江河湖海,但人長得很醜。他研究甲骨文,畢生心血。不觀王國維之學問,不知大師之大,高山之高。1927年6月頤和園的昆明湖投湖。

北歸的學者知識分子,面對“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的局面,再次卷入内戰的漩渦,饑寒交迫,無數大師級知識分子,要麼抱病,要麼含恨而終,要麼與自己畢生所求失之交臂。他們為了中國的文化星星之火,為了國家民族大義,放棄了自己原本美滿的生活,違背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或放棄名利本雙收的社會地位,或失去親人,或離開愛侶,然而在那樣一個特殊的年代,一切身不由己,一切也理所當然。

這還不是最令人傷神的,最令人扼腕歎息的還在最後,就像各個劇本中悲劇的收場一樣,就像路遙流着淚寫《平凡的世界》曉霞死的時候一樣,這個痛徹心扉的傷疤總是不願意去揭開,或許曆史早已注定,他們盡管命運多舛,但結果依然是悲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