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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莊子|洹畔望雪

太行莊子|洹畔望雪

洹畔望雪

太行莊子

終于熬過了幾個寒冷的冬日,逼仄的霧和烏色的雲最終擋不住凜冽北風,黯然埋葬在這個憤怒的冬夜。

清晨的窗紗格外的明亮,偶爾聽到孩子如黃莺般的笑聲,在這深冬的早晨,是多麼的的新穎與奇特呀!我掀開窗簾,哦,原來是下雪了!眼前的草坪上和土地上已經孕育了一層不是很厚的雪,柏油馬路的中間的雪卻如梅花鹿的脊背,白花點點,路的兩側更加油黑發亮;而如抛物線般的紅色運動帶更是卓然如新。一個不大的小孩正高舉着抓雪的手,追趕着他的爸爸,發出咯咯的笑聲。

耶,是孩子的笑聲提起了我慵懶不堪的身體,是時候該出去走走了。于是,我穿上衣服,踏出家門,向洹河走去。

太行莊子|洹畔望雪

對于我來說,我是喜歡雪的。尤其是在大雪紛飛裡行走,看“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的浪漫和惬意;或頂着風雪登上我村的北山,體驗一下李白那“将登太行雪滿山”的人生無奈;或乘興吟一首“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的詩句。那“欲将輕騎逐,大雪滿弓刀”的鐵骨豪情和那“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的世間蒼涼,每每使我黯然淚下。我仿佛随着詩句,奔跑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傍晚,馬聲嘶鳴,蹄卷飛花,我穿着盔甲、拿着長戟呐喊着和大将軍一起沖鋒。忽然,“啪”的一聲,柏樹上掉下來的大雪片,驚回了我的遊思。

此時的洹畔上一片銀白,矮矮的四季青上覆寫着一層玉毯。而洹河的水清如碧玉,猶如水鏡。漫天的大雪一朵朵、一幕幕地彙合成飛舞的柳絮、義無反顧地向水面斜去,忽然就不見了一絲絲的蹤影。風雪中的洹河,從北方奔來,一直撞到了殷墟的南岸,在這裡形成一個“幾”字型大彎,然後不服氣地擺動着身姿向東而去。

太行莊子|洹畔望雪

順洹河而上四十公裡,是洹河有名的支流粉紅江,翻過粉紅江的北山,山後就是我的家鄉硯花水了。記得在我上國小的時候,也是一個下雪的冬日,我冒着雪從學校回來,折開我家兩扇木闆門下的閘闆,鑽進屋裡抽開門後的門插。明顯父母是不在家,下這麼大的雪去幹什麼了呢?是不是去串門了嗎?我還是做飯吧,剁點籮蔔,下點小米,煤火圪道洞裡有焙着的蕃薯和窩窩頭。等我讓兩個弟弟吃了飯,已是傍擦黑的時候,正在打發弟弟睡覺的我,聽到父母親踩着雪的“沙、沙”從後面回來,我頭也不回地埋怨道:“下這麼大的雪,串門這麼當緊,也不管我們吃飯不了”。但當我扭過頭來,父母的身影一下驚呆了我,母親滿臉污漬,秀發濕貼着前額,而前額兩邊留着幾道汗水(或是雪水)的痕迹。父親進屋就開大煤火讓母親烤她的後脊背。原來,因為下雪,生産隊上沒去地,他們趁雪天的工夫,去拾柴禾,好在我們放寒假烤火不冷。因為出汗和下雪,回家的路上,他們的後背都結冰了,不難想出他們穿着棉衣,在陡峭雪山上用斧頭砍柴的“咔、咔”聲,和背柴上山因雪滑倒的身影。望他們身影的一刻,我的内心無法形容。母親凍得隻哆嗦,而對我的責備卻充耳不聞,他們隻是相對看了看,然後淡淡地略帶寒酸地一笑。從那以後,每逢下雪,我就想起了父母去拾柴的身影,我為我說了不該說的話感到愧疚,而父母從雪裡回來的身影,永遠定格在我的心裡,并深深地感動着我。

太行莊子|洹畔望雪

都說“寒門出貴子”,我不是貴子,因為上學時我家就沒院牆,也就沒有街門,也就配不上寒門,那來貴子啊,我頂多是個在安陽的一個普通的打工者。沒有程門立雪揚時的那份韌性,更沒有“撒鹽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風起”謝女的才思。也許,若幹年後,我将如一顆流星滑過天空,默默無聞地在街巷消失。

是該給母親打個電話了。電話那頭,一種溫度永遠不減而略感沙啞的聲音傳來:“兒呀,下雪了,你要注意安全,冷不冷。我們在家沒事,凍不着,不用挂念。”我說:“這壞天氣,你們上階梯慢點”。“沒事,這天氣好,這雪好,瑞雪兆豐年啊!”

是的,瑞雪兆豐年。大雪依然在狂風中飛舞,一層層的雪花夾雜着寒風,橫沖直撞,我突然覺得今年的雪花格外倔強,凜冽寒風不僅不曾絞碎雪花,雪花反而在狂風中得到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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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平淡 曉晔 王傑 燕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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