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劉寶華|臨摹心得

你我的平台,大家的舞台

麻城文學微刊

主辦機關

麻城市詩詞學會

麻城市作家協會

劉寶華|臨摹心得

作者簡介

劉寶華,男,1964年出生,漢族。湖北省麻城市人。律師,詩詞愛好者。在由湖北省司法廳主辦的“律師心向黨 奮進新時代”主題慶祝建黨100周年詩歌書法攝影比賽中,以詩、詞、賦共三件作品參賽,分獲一、二、三等獎。

寫詩不要走野路子

劉寶華

我們現在學寫詩,大都是從懂平仄格律押韻開始的。平仄格律和押韻的發展,有一個較漫長的曆史過程。押韻在上古時期一般不太講究,主要是通過作者的語感來參磨。有學者将詩史分為上古和中古,一般認為魏晉及以前為上古,隋唐至宋元為中古,其後為近代。這與曆史書的斷代是不一樣的。詩史的斷代也有幾種說法,我暫且按這個說法來說一說習詩的事兒。

因為不同時代的語言習慣和文字的演化程序不一樣,是以,出現了現代人讀古人作品時,以及各地域不同的人交流時發生了語言和發音不習慣的問題。這些問題影響了文化的交流,也影響了統治階層開科取士的評選。于是,隋唐取士出現了詩文要押韻,交流用官話的需要。至宋時,将押韻規範了一下,形成了我們現在所用的《韻書》或叫《韻表》。這個韻書的形成記得大約算是民間修官方認,沒有細究。明清時期還要求試卷用館閣體的字,以避免書法百家,沒有标準。

明末清初,主要是清初時期,文人們不敢多說話,有文字獄,挺吓人的。文人們就不自覺地“皓首窮經”,将詩的格律以唐代詩為藍本,作了一個規範,當作标準,對平仄字音作了注釋。這個平仄音與現代的漢語拼音并沒有直接的聯系。相反,現在的漢語拼音正是參考了古人的平仄音的研究才出現的,也就是說,先有平仄音的四聲或細點叫六聲的,才有後來的漢語拼音。是以,漢語拼音的四聲說法并不能完全地解決詩詞用字的平仄講究問題。清官方也為了解決平仄這個不好了解的事,在《康熙字典》上附了一首歌句:平聲平道莫低昂,上聲高呼猛烈強,去聲悠悠浸古道,入聲短促急收藏。

劉寶華|臨摹心得

我對漢語拼音不太熟。據說按現在拼音四聲分平仄也可以。我不懂就不說了。

劉寶華|臨摹心得

清初人還将詞譜也規範化了,出現了幾種不同的詞譜。如《欽定詞譜》《白香詞譜》等。《龍榆生詞譜》是現代人搞的,是麼時候出現的,我沒查。唐宋所用的詞譜據說在南宋後就失傳了,這個說法,好象是王力先生說的,我瞄見了一回,是以就聽他的。

平仄格律和押韻的發展就這麼一回事。附帶說了一下詞譜。詞譜不作讨論範圍,隻是說明一下當時的人文環境。

平仄是解決詩的頓挫也就是樂律的問題,押韻是解決“統一口徑”的問題。是以,就這兩個問題,在寫近體詩時必須規範,否則讀者不一定買賬。不是這個要求的當然也可以叫詩,但不能标注“七律”“七絕”“五律”“五絕”字樣。

說的這些好象與題目無關,但又有關。也就是說,學寫近體詩的朋友,就得遵守格律方面的要求,不可随意。随意了不是不行,那就不能叫格律詩。就格律詩的要求來說,不遵守格律也叫做野路子,是不行的。這說的是為什麼要遵守格律,當然,我們有意寫近體詩的朋友大都對這個格律啊平仄啊押韻啊都認識了,也熟悉了,有些朋友不熟悉,可以慢慢學,不難。

詩,主要是情懷的演繹或叫宣洩,近體詩的要求隻是形式,是藝術方式而不是詩的内容。詩的内容是情懷,這是核心的東西,格律押韻隻是個殼子,是裝酒的酒壺而不是酒。這個一定要了解。

形式上可以做到不走野路子,那麼内容上是不是也有走野路子的事呢?當然有。一般常見的現象就是造詞、造景、造情懷。情懷是真的嗎?隻好扪心自問了,憑良心了。良心這個事,又有自發生成的和文字做成的這兩種情形,屬于哪一種,不需要注解,也不需要說明,讀者一眼瞧的洞洞穿。我千百次地說過,讀者永遠的永遠,比作者聰明,能了解這說法的,真的不多啊,好象我就是智人,而别人都是凡人樣的。哪有那個事啊。這種認識,可以歸類于無知。無知,是以可以無畏。

誰也不是一生下來就會寫詩的,真正的神童也是沒有的。因為,即便這孩子有過人的天賦,要想寫出詩來總得先識字吧。因為沒有天生就認得了字的人,是以就沒有神童,神童隻是一個贊美詞。人的一切知識的獲得都來自于模仿,吃飯走路識字寫詩都是一樣的。是以,我們初寫詩時也要學習模仿。在平仄格律搞熟了以後,模仿是最快的提高寫作能力的捷徑。叫模仿不太文雅,于是叫臨摹吧。

上面說了這多,是想讓大家先對近體詩的要求有一個基本認識,然後落腳點還是在如何提高詩技和詩藝上。這就是要學會臨摹别人的詩,或自認為是好的詩。古人的,今人的都可以。很多的詩詞名家一開始都是臨摹入手,很多人成名後還養成了習慣。這就好比練書法,書法家一生都在臨摹法貼,在其中不斷參悟。寫詩也是一樣的道理。

劉寶華|臨摹心得

毛主席為了寫詠梅,就叫從業人員幫找了好幾個詩詞大家的詠梅作品,反複體會,主要包括陸遊的詠梅名篇。最後他自已創作了《蔔算子 詠梅》的名篇。

臨摹别人的作品,最有名是李白臨摹崔颢的《黃鶴樓》。

劉寶華|臨摹心得

黃 鶴 樓

崔 颢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

黃鶴一去不複返,白雲千載空悠悠。

晴川曆曆漢陽樹,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劉寶華|臨摹心得

登金陵鳳凰台

李 白

鳳凰台上鳳凰遊,鳳去台空江自流。

吳宮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丘。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

我們從詞性上進行對比,這是典型的臨摹類型,意境上雖然有差別,但總體意象上有套紅的印迹。

近些時随手翻了一下宋人洪邁的《容齋随筆》,他在筆記中寫道,宋時,文人們争着臨陶潛的《歸去來辭》,他說,大家公認的是蘇東坡臨的最好。可惜,他對蘇東坡臨的内容沒有記載,我也沒有找到。但他對黃庭堅臨摹古人的記錄的稍詳細一點。黃庭堅臨摹徐陵的《鴛鴦賦》,徐陵這個詩網上沒有。我就抄一下:

鴛 鴦 賦

徐 陵

山雞映水那相得,孤鸾照鏡不成雙。

天下真成長會合,無勝比翼兩鴛鴦。

徐陵是梁朝人,那時詩的格律還不是很規範,是以與現在格律要求有差別。這個不影響對詩的解讀。

黃庭堅是這樣臨的:

題 畫 睡 鴨

黃庭堅

山雞照影空自愛,孤鸾舞鏡不作雙。

天下真成長會合,兩凫相倚睡秋江。

黃還直接抄了徐陵的句子。洪邁認為尾句大佳,評說臨的比原作還好。黃庭堅還臨了李白的和白居易的。因字較多,就不一一抄了。

我們在寫詩時,寫某一物或某一場景時,建議不要匆忙下筆。如果有好句子了,可以先用筆或手機記錄下來,然後思索一下某古人或某名家寫過這樣的東西樣的,找出别人的原詩研讀一下,然後決定立意和怎麼樣圍繞着自已認為的好句子來寫。

我自已在學習寫詩的過程中,也經常學習和臨摹别人的詩體或詩意。劉禹錫的一首比較有名的詩《西塞山懷古》,我比較喜歡,就臨了一回。他這個詩,我主要臨摹的是他的氣度。

劉寶華|臨摹心得

西塞山懷古

劉禹錫

王浚樓船下益州,金陵王氣黯然收。

千尋鐵鎖沈江底,一片降幡出石頭。

人世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

從今四海為家日,故壘蕭蕭蘆荻秋。

他這詩的創作背景是懷古,也就是吊古撫今,抒發了山河依舊,人事不同的情感。寫西晉東下滅吳的曆史事實,表現國家統一是曆史之必然,闡發了事物興廢引發了人的思想。

他這首詩的結尾“從今四海為家日,故壘蕭蕭蘆荻秋”,這種結尾的方式,就是我原來說過的“空空”法。猛一看好象跟前面幾句聯系并不緊密,其實是一種怅懷,一種萬事歸空的意思。我原來講過。詩的結尾方式,大約分為四種:一是因果,順結;二是果因,反結;三是空空,怅懷;四是了了,歸淡。我這個說法不一定全對,隻是我個人的體會,說法算是原創。

我用他的韻和結尾法臨摹了一首。

黃土崗鷹山關懷古

鐵騎揚塵指鄂州,鷹山關口阻兜鍪。

星河慘淡刀寒夜,箭雨凋零馬怒秋。

更疊幾朝山影在,橫吹一笛水波悠。

故園虬柏堪相憶,裂隙深巢鹭與鷗。

黃土崗街南之鷹山,其山似鷹飛天而下之形得名。古時有關,扼麻北要沖,右舉水左鷹山形成關隘。隘如垂壁。為兵家必争之地。據《麻城縣志》載,南宋軍與蒙古軍曾在此血戰。十萬蒙古軍在此盡殲二十萬宋軍。由是,蒙古軍驅江而下,追宋庭至福建而亡之。

我在研讀了劉禹錫的那首詩後,每一句都臨摹他的詩法,寫成這個樣子。雖然不可與他的詩相比,但還是有所心得的。懷古詩多蒼悲之作,喜氣的較少。動詞和形容詞使用要格外注意,不可有雕琢和刻意為之的迹象,用詞要與心情完整的結合,流出自然之泉水。感歎也要在有形和無形中自然流露,不宜硬塞進去過于主觀的又希望别人接受的東西。

臨摹為什麼重要?我們很多朋友對這一點不是太了解。認為平仄格律搞熟了,按照要求,組合文字,我字寫我心就可以了,就能叫詩。這個說法當然也不錯,但,還是比較片面的。因為我們唠叨着要習練傳統詩詞,那麼什麼是傳統?平仄格律肯定不能代表傳統,隻是叫傳統藝術方法之一。我原來也講過,中國的傳統文化是一抹很大的山川,詩田隻占了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而格律詩或叫近體詩又在詩田中占很小一部分。比如,《唐詩三百首》選入的近體詩并不多。詩,包括歌行體、樂府體、陳詞、古風、格律詩等等。我們習詩的眼光也不要僅僅限于格律詩這一種,包括讀詩也一樣。當然,把格律詩習練得爐火純青,也是一個不錯的追求,僅此一項追求也要花費很多的精力,還要有恒心,也不容易的。

我們見過的許多古人的作品,如果涉獵的書籍多一點,總有似曾相識的感覺。這是因為,古代的詩人大都在認真臨摹前人的作品所然。因為,古人和我們現在是一樣的,他們那個年代紙張和印刷不發達,能留給他們看的,也同樣是相傳有承的佳作。比如《昭明文選》就錄入了當時很多名人的詩。其中的一首《敬亭山詩》是一個叫謝玄晖的詩人的作品,尾句是“皇恩既已矣,茲理遮無睽”。意思是說,皇恩已盡,我也不再追求了,還是遊山玩水自在,是人生的至理啊。

這首詩,李白是肯定讀過的。是以他就意境進行了臨摹或者說翻新了一下。寫出了有名的《敬亭山詩》:衆鳥高飛盡,孤雲獨去閑。相看兩不厭,唯有敬亭山。讀一下就知道很明顯地受到了謝眺的影響,不然,李白是沒有這首詩的。

臨摹的作用有很多。臨摹前,我們要研習他人的作品,研習就是提高的方法。古人臨《詩經》的有很多,有的直接拿來用。比如曹操的《短歌行》: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闊談讌,心念舊恩。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這裡就直接借用了《詩經》的原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出自《詩經·鄭風》。“呦呦鹿鳴,食野之蘋”出自于《詩經》中的《小雅·鹿鳴》的原句。這個直接拿來用的某種意義上說,也是臨摹。因為拿來用正好符合作者為詩的需要,且結合的恰到好處,天衣無縫。

劉寶華|臨摹心得

《詩經》是五經之一,一般地排位在《易經》之後,稱為二哥。對古代士人來說,五經是必讀書,且要背下來。尤其是隋唐開科舉以後,不能背五經是無法考試的。因為,試題都是采自某部經書中的某個句子做試題,沒讀過,不能背怎麼考?是以,不背得五經能考上進士的,那是天方夜談,不可能的事。可能有朋友會問:李白是進士嗎?他不是,以他的博聞強記和悟性,考進士是沒有問題的,弄不成可能是狀元了。隻是因為他是商家的後代,不準考。商家人在科舉時代參考,是不允許的。

《詩經》對古代讀書人來說,也要背。這對他們寫詩有很大的幫助,他們随時可以借或是臨。士人們都背得了五經,所認詩中借得好不好或臨得好不好,大家都清楚。曹操因為借得好,是以這首《短歌行》就很有名了。

那麼,我們現在和古人所處的時代不一樣。如果說叫大家都學習了五經後再寫詩,那也是天方夜談,不可能的事。但是,我們又要傳承詩詞這一項國學,出現了沖突了,怎麼辦?最好的方法就是臨摹古人的詩詞。在搞熟了的情況下,再自行創作,可以算個捷徑,讓古人替我們讀書,我們撿個便宜。這才是正路子。

我不反對格律搞熟了就自行創作的詩家,天資聰慧的也會有好的作品。但沒有臨過古人詩詞的,很難得最後有多大的成就。這就如同書法一樣,沒有臨過貼的書法家,寫出的字絕對不是書法,隻能說叫江湖字。跟詩一樣,因為找不到源頭和土壤。

這個問題用文字表述又比較難地說清楚,隻能寄希望詩家對詩路的了解和取舍了。說到底還是一個緣份。

為了把臨摹這個事說細,我要參考一些書籍,也有我個人的觀點或者叫說法,不一定都是對的。但是,對有志于詩的朋友來說,詩路的選擇是一個繞不過去坎。不談這個,也就不好談詩了。

我們經常會聽到有人說詩的流派,還有什麼一詩壓全唐,一首驚世界的說法。我不認為詩有什麼流派,如婉約派,豪放派,江西派、桐城派、公安派什麼的。我認為,詩隻有時代的不同和個性的不同。同樣一個詩人,在不同的人生時段往往可以寫出風格不同的詩作。包括李白、杜甫、蘇東坡、李清照亦如是。有一部分詩人群體在特定的時段追求一種詩法,這個是有的。但畢竟不是說一生就寫那一種型号的詩。崇尚詩的流派說有時容易局限一個詩人的創作意趣,詩路要兼包并蓄,然後形成自已的風格,不要先讨論什麼派。以派定位然後寫詩的,是誤導。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

一詩壓全唐,一首驚世界的說法也不可取,根本就沒有那麼一回事。這是溢美之辭,不能當真。

劉寶華|臨摹心得

關于臨摹的說法,這是現代詞語。嚴羽在《滄浪詩話》中也說到了,他的詩成就一般,但他說詩的理論是大家公認的。

他開篇就說:“詩者以識為主,入門須正,立志須高,以漢魏晉盛唐為師,不作開元天寶以下人物。若自退屈,即有下劣詩魔入其肺腑之間,由立志之不高也。行有未至,可加工力;路頭一差,愈骛愈遠,由入門之不正也。故曰:學其上,僅得其中;學其中,斯為下矣。又曰:見過于師,僅堪傳授;見與師齊,減師半德也。工夫須從上做下,不可從下做上,先須熟讀楚辭,朝夕風詠,以為之本;及讀古詩十九首、樂府四篇;李陵、蘇武、漢魏五言皆須熟讀;即以李杜二集枕藉觀之,如今人之治經。然後博取盛唐名家醞釀胸中,久之自然悟入。雖學之不至,亦不失正路。此乃是從頂上做來,謂之向上一路,謂之直截根源,謂之頓門,謂之單刀直入也。”

這是非常精到的論述。我們所習的近體詩其實與他說的楚辭關系不大。他之是以談及楚辭,是因為他認為詩應該有楚辭的浪漫和天馬行空,他這點也沒錯。但說,宗格律詩就一定要宗楚辭這個是可議的。詩的起源是周朝的周地,楚人“不服周”是有名的,我們現在有俗語說,“不服周”是吧?就是不服氣的意思,就是來源于此。周朝的實際統治地基本上沒有越過長江。楚人有自已獨特的文化。是以有後來的“楚莊王問鼎”的事。詩,在曆史的融合中有楚辭的影子,這點不錯,李白的詩風表現了許多。

原計劃在這篇文字中,把詩與中國道文化複述一遍。因為我原來在群中語音講,都用了十幾天,形成文字實在會太累。如果身體允許再另起爐竈吧,這個真的是太累了。

詩的最終歸宿和最高境界就是“道”。中國文化的一個“道”字,包括了釋、道、儒的三家學說。老子的《道德經》講的不是道,講的是哪些東西的表現不是道。他用的是排除法,不是求證法。詩家們要了解這個。

詩,一定要臨摹古人,才可以叫傳承才叫正路。創新也必須先有古才有今。不破不立,破什麼?不知道原來的“什麼”又怎麼叫破?知道我們的當下該破什麼,然後才可以尋求破。這是曆史留給我們的任務。是以,這是時代的要求,為詩,不要走野路子,那不會有出息。

你“在看”我嗎?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