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鄭京
編輯 | 向榮
出品 | 貴圈·騰訊新聞立春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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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月15-19日，中央電視台播出了五集反腐專題片《零容忍》，其中的反腐案例多次登上微網誌熱搜。
很多觀衆看完《零容忍》最大的感受是：這些A錢了數千萬、數億元的貪官，認罪時怎麼還對着鏡頭笑眯眯？
影視作品裡的貪官，事發後要麼驚慌到一夜白頭，要麼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忏悔。但這部由中央紀委國家監委宣傳部、中央廣播電視總台聯合攝制的專題片，正在重新整理人們對貪官的刻闆印象。
片中，每個案件都有當事者對着鏡頭的采訪。身陷囹圄的“蒼蠅”“老虎”一一現身說法，沒有恸哭，沒有鐵窗淚，這些貪官大都表情平靜，肢體放松。
第一集《不負十四億》講述了公安部原副部長孫力軍政治團夥案和國家開發銀行原黨委書記胡懷邦案。
公安部原副部長孫力軍
2021年9月，孫力軍被立案偵查，在檢察機關對他的公訴詞中提到，非法收受他人财物，數額特别巨大；操縱證券市場，情節特别嚴重；非法持有槍支等重大罪責。在紀錄片中，孫力軍對着鏡頭，嘴邊帶着點笑意，侃侃說着自己的犯罪過程。
而A錢了8552萬元的國開行原董事長胡懷邦對着鏡頭供述犯罪事實時，下巴微微昂着，仿佛還在保持“上司訓話”的姿态。有微網誌網友看完後評論，“這些高官面帶微笑仿佛參加的是藝術人生” ，“不是在檢討，是在得瑟”。
原國開行原董事長胡懷邦
茅台集團原黨委委員、副總經理高守洪
甘肅省永登縣民政局低保辦原主任趙永琏
雖然面對鏡頭時，這些“老虎”表現得很松弛，但是他們在剖析自己犯罪心理時，卻很誠實。比如遼甯省政協原黨組副書記劉國強在退休3年後，被發現過去的受賄線索。他在片中回憶，當時他面對3.5億元人民币的受賄金額，“并沒有感到有太多的負罪感”，一度和辦案人員周旋，試圖蒙混過關。他還事先做好準備，把一部分受賄所得轉移到交好的老闆手中，囑咐他們對調查人員什麼都不要說。但事實上，這些老闆很快就把劉國強交代出來了。
在《零容忍》最新播出的第五集《永遠在路上》裡，浙江省委原常委、杭州市委原書記周江勇的案情首次披露。周江勇曾在十八大後擔任浙江省舟山市、溫州市、杭州市等城市的“一把手”。2021年8月，在浙江省委常委、杭州市委書記任上，被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立案審查調查。
節目裡，周江勇回顧了自己利用公權力為從商的弟弟牟取利益的部分細節，單是一筆借款為名收受的A錢款項，就高達9000多萬元。這個“大老虎”說：“從我的這個案件來說，現在犯下了嚴重的錯誤和罪行，痛悔不已，這個是真的真的非常痛苦。”
浙江省委原常委、杭州市委原書記周江勇
五集看完，一張張欲壑難填的面孔就這樣呈現在觀衆面前，令人警醒，引人深思。讓人瞠目的不僅是A錢者處之坦然的表情，還有他們犯罪的動機。
有人出于心理上的不平衡。比如國開行原董事長胡懷邦違規貸款授信48億美元，而他犯罪的動機是發現“金融業的高管，你打交道的人層面都比較高，人家私人飛機什麼都有。”
有人是出于對子女的愛，比如北京師範大學黨委原書記劉川生，違規讓兒子使用北師大招牌，開幼稚園賺錢；在退休前更是希望一勞永逸地給兒子鋪路，永久性将“北師大附屬幼稚園”授權給兒子。被發現前，她的兒子在全國多地開辦了這樣的幼稚園。而中信銀行原行長孫德順，作為國内第一個從基層櫃員幹到國有銀行行長的銀行從業者，對自己的專業能力非常自信，認為設定了層層金融屏障後，有關部門無法查出他的貪腐行為，而大肆靠批貸交換利益。
還有人甚至找不到理由。比如貴州省政協原主席王富玉說：“我瘋狂的貪欲登峰造極，但我不知道要錢為了什麼。”
貴州省政協原主席王富玉
“95後”張雨傑應該是片中涉及的貪官裡，職務最低的人了。他是2021年安徽滁州一場上過熱搜的司法拍賣的主角。在那場拍賣中，一張原價10萬左右、起拍價80元的絕版遊戲卡，被炒至8700餘萬元。張雨傑是卡的原主人。他輕松地說着用A錢來的錢買遊戲卡，“算是當時童心的一個念想”。
他原本是一個最普通的政府機構辦事人員，甚至都不是老百姓俗稱的一個“官兒”。這樣的小蒼蠅，三年多利用職務之便虧空了7000多萬。罪行直到新冠疫情爆發，房産托管賬戶隻出不進産生虧空，才意外被暴露。
安徽省滁州市不動産登記中心原從業人員張雨傑
連張雨傑本人大概也覺得匪夷所思，因為“這個漏洞說白了很好堵，隻要你真的想對的話，基本上不用半個小時就對出來了。”
張雨傑也重新整理了巨額貪腐者犯罪動機的新方向：在遊戲裡買頂級遊戲裝備，潇灑通關，登上賽區排行榜榜首……然後才是交女朋友、換女朋友，和女朋友住10萬一夜的海底套房。案發時，7000萬幾乎揮霍一空。
在這些不符合常情常理、甚至匪夷所思的人物和行為中，觀衆能看到個别官場的某些弊端，正在侵害着每一位公民的權益。《零容忍》裡沒有聲淚俱下的畫面，也沒有警車長鳴的大場景，但通過一張張似笑非笑的臉，就将貪腐者的靈魂裸露得淋漓盡緻，也将那些官場醜态暴露得一覽無遺 。
以真實暴露荒誕，又以荒誕警示真實——從這個意義上說，五集反腐專題片《零容忍》完成了它的使命。
（來源：騰訊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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