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官職勾趣與探微》系列（01篇）王維擔任的尚書右丞與張九齡擔任的尚書右丞相，是一回事嗎？唐代吏、戶、禮三部歸尚書左司

《唐代官職勾趣與探微》系列（01篇）王維擔任的尚書右丞與張九齡擔任的尚書右丞相，是一回事嗎？

唐代吏、戶、禮三部歸尚書左司；兵、行、工三部歸尚書右司。尚書左、右丞分管尚書左、右司，尚書左丞（正四品上），尚書右丞（正四品下）。據《貞觀政賈》記載〝尚書萬機，實為政本，伏尋此選，授任誠難。是以八座比于文昌，二丞（指左右丞）方于管轄〞，足見〝尚書左、右丞〞的重要性。我們熟知的唐代詩人王維，便官終尚書右丞。

〝尚書左、右丞相〞不是〝尚書左、右丞〞；而是尚書左、右仆射（從二品職事官）的别稱。唐高祖時由于李世民擔任尚書省長官尚書令【正二品】，尚書副長官右仆射裴寂要加上〝知政事〞（知即主持，政事即政事堂議事），才能行使宰相的議政權力。從李世民登基（626年）到唐高宗龍朔二年（662年）以前尚書令一職無人擔任，龍朔二年尚書令一職被廢止。唐太宗時期尚書左、右仆射成了尚書省的實際長官，不用加任何〝字尾〞也被視為宰相。唐高宗繼位之初秉承太宗遺志，任用李勣為尚書左仆射，不久李勣上書請求卸任仆射之職。

李勣成了唐太宗與唐高宗父子玩〝帝王權術〞的實驗品，他擔任的仆射不加任何字尾可視為宰相，成了高宗朝〝有且僅有〞的一份殊榮。李勣自然會對唐高宗感恩戴德，自打他卸任仆射之職後，永徽二年（651年）于志甯、張行成擔任尚書左右仆射，即便此時尚書左右仆射的品階高于宰相侍中和中書令【正三品】，也要加上『同中書門下三品』作為宰相的辨別性字尾，才能行使宰相的議政權。

【注：正牌宰相中書令和侍中是正三品職事官，其他官職幹了相當于中書令和侍中的工作，稱〝同中書門下三品〞。大曆二年（767年）改為二品。】神龍元年（705年），豆盧欽望任尚書右仆射，要加上〝軍國重事，中書門下可共平章〞『簡稱〝平章軍國重事〞』，才能行使宰相的議政權。大曆四年（769年），裴冕以尚書右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拜相。我們可以看到自高宗朝以後，尚書省地位逐漸下降，中書門下兩省已有趕超尚書省的勢頭。

十一月壬寅，侍中裴耀卿為尚書左丞相，中書令張九齡為尚書右丞相，并罷知政事。

——《舊唐書·玄宗紀上》

罷〝知政事〞即罷宰相之職，如唐高宗麟德二年（665年）西台侍郎孫處約、樂彥玮并停〝知政事〞。罷〝知政事〞就相當于張九齡的尚書右丞相不是宰相，隻是領了一個尚書右丞相（從二品職事官）的空銜。這種罷相手段實在高明，中書令（中書省長官）和侍中（門下省長官）作為不用加任何字尾的【正牌宰相】，隻是正三品職事官。尚書右丞相（尚書右仆射）是從二品職事官，表面上看職事官的品階還〝升〞了，實則明升暗降，在玩權力的〝架空〞。

唐玄宗是玩權力平衡的行家裡手，如果說是爐火純青登峰造極也不為過。當年姚崇、宋璟罷相後，被授予了最進階别的從一品文散官――開府儀同三司。類似張九齡和裴耀卿這種罷相手段，早在開元十七年（729年）便已有了先例。侍中（門下省長官）源乾耀便被罷為尚書左丞相，罷其〝知政事〞。自源乾耀以後，〝隻〞任尚書左右丞相（尚書左右仆射）并罷〝知政事〞的人，往往是由【宰相】罷而為之，比如張九齡和裴耀卿。此後尚書左右仆射作為〝空殼宰相〞的命運，直至唐朝滅亡也不曾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