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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淺笑容裡,淡淡的淚痕,蘇聯電影《合法婚姻》

作者:May玉梅
淺淺笑容裡,淡淡的淚痕,蘇聯電影《合法婚姻》

閨蜜要我給她介紹幾部好看的電影,以打發寒假時光,那些耳熟能詳的經典電影,不必再提,都看過,即便沒看過,也都知道。現在的電影市場越來越商業化,哪部大片出爐,媒體不是鼓足了勁來宣傳,我們的眼睛也就跟着宣傳走,好像現在的孩子吃零食也是跟着電視廣告走一樣,出來一部看一部,往往是失望大于希望。我給她介紹什麼呢?

我是個影迷,自小就是。上學時遇到不喜歡的數理化,會逃課跑去看電影,想我這樣的乖乖女,也經曆過青春期的叛逆,不要說那些男孩子了。那時經常和達爾文去看電影,溜冰。她是個皮膚白白,眼睛小小的女孩子,剪的短短的叔叔頭,性格象男孩。她從家裡帶來蘋果或香蕉,我們躲到學校的操場上,你一口我一口啃完了,就商量着去幹嘛。

我那時的溜冰技術已經很高超了,可以倒着溜,遇到前面有晃晃悠悠要摔倒的生手,看他不順眼,就故意從邊上輕輕給他一腳,再若無其事地開溜,那家夥嗆呀嗆的,轟然倒地,我們強忍着不笑,到個沒人的地方,笑得喘不過來氣。

那天下午,很好的一個天氣,晴空萬裡,走到校園外的電影海報牆,看到上面貼着《合法婚姻》的海報,蘇聯的,我說,去吧,我喜歡看老外的片子。電影院裡人很少,我們兩個跑到最前面,還沒開場,坐我們前面的一個男孩子老是回頭看,害得兩個女孩子都不敢說說隐秘的話題,達爾文說:“這家夥真讨厭!”電影開始了,他終于不回頭了。漸漸,我們都被故事情節吸引住了,達爾文說:“哎,那家夥怎麼不回頭了,你相不相信,我叫他回頭他就回頭!”我笑:“我不相信,他會聽你話嗎?”她說:“你不信啊!看好了!”她運了運嗓子,故意大聲說:“哎呀,這女主角可真像你啊!”那男孩刷地回頭,我們哈哈哈大笑起來。之後也依然在笑,是被電影裡的情節逗笑了,看到電影結束,卻再也笑不出,因為感動和憂傷。

這麼一晃,相隔近二十年了吧!我依然記得帶着鴨舌帽的伊戈爾和大眼睛的奧裡亞,在我的記憶裡,這部黑白的老電影并不比《魂斷藍橋》差,盡管它的男女主角沒有費雯麗和羅伯特泰勒漂亮。

那是發生在蘇聯衛國戰争時的故事,演員伊戈爾遇到了得了瘧疾又孤苦無依的奧裡亞,為了能把她帶到莫斯科,換個環境養好身體,善良的伊戈爾冒充奧裡亞的未婚夫和她領了結婚證,有了這樁合法婚姻,奧裡亞就可以回到莫斯科。半路上,伊戈爾因為下車買東西而誤了火車,奧裡亞見他沒帶證件又沒穿多少衣服,不放心,也跳下了火車,兩個人隻好騎了毛驢一路追趕。

好不容易回到莫斯科,奧裡亞的家卻被德軍炸毀了,伊戈爾把自己的住處讓給她,自己卻橫穿半個莫斯科,住到姐姐家。本來兩人約好,回到莫斯科就辦離婚手續,而在這患難與共的時光裡,兩人卻産生了真正的愛情。于是,又各自尋找借口和理由不去離婚。

等到他們終于明白各自都深愛着對方,決定做真正的夫妻時,伊戈爾卻接到部隊的通知,被派往前線。

清晨,莫斯科上空響着坦克大炮的轟鳴,薄霧裡,伊戈爾緊緊摟着“妻子”奧裡亞,一邊親吻着她,一邊與她低聲道别,沒有戰争的場景,沒有一絲硝煙,甚至,背景音樂也是抒情優美的,而奧裡亞直到伊戈爾踏上電車才慢慢睜開朦胧的淚眼,呆呆地看着漸漸馳去的車窗裡伊戈爾那牽強的淺淺的笑容。

電影不能讓人接受的是最後,竟然在螢幕上打出一行字,伊戈爾在幾個月後陣亡。有人說缺憾是一種美,可我說,缺憾是一種殘忍和殘酷。如果沒有這行字,我們多少還懷揣一絲幻想,而連這最渺茫的一絲希望,導演也不肯給。固然,影片的主題即歌頌了美好的愛情,也控訴了戰争,戰争是可怕的,令我們失去家園,失去親人,失去一切美好的東西。而同時,何嘗不是告訴我們一個人生的道理:如果能夠擁抱,就不要隻是牽手;如果能夠相愛,就不要隻是喜歡。沒有誰的人生能夠重新來過,我們都隻此一生!而人世間最大的痛苦莫過于,兩心相知,卻永遠走不到一起!

電影的畫面始終都是樸實真實而又純淨的,亂糟糟的車站,供應站前,人們排着長龍,用供應卡購買日常用品和糧食。被炮火轟炸過的破爛的街道和樓房,醫院裡,東倒西歪的傷病員,都從側面讓我們領略到戰争的殘酷。影片中男女主角的服飾都是很簡單的,奧裡亞在前半部分幾乎一直裹在舊軍大衣裡,一個毫不起眼的女孩子,而伊戈爾經常是一件短袖汗衫,一頂鴨舌帽。

在這樣動蕩不安,戰火紛飛的環境裡,人們的内心更加渴望安甯和平的生活。在列車上,伊戈爾的同僚們為兩個年輕人慶祝婚禮,吉他聲低沉奏響,人們輕輕哼唱着俄羅斯民謠,歌聲使人暫時忘記了戰争帶來的創傷。整部電影都萦繞在優美酣暢的音樂聲中,有鋼琴,有吉他,也有豎琴和長笛。

而最令人感動的還是男女主人公漸生的情愫,含蓄委婉深情,導演在細節上表達的非常好。兩個人去結婚登記處登記假結婚,伊戈爾當着“妻子”的面向登記員調情,這時的奧裡亞還無動于衷。滞留站台後被一個小女兵抓到車站,伊戈爾又調戲女兵說:“我願跟着你到天涯海角”,奧裡亞此刻的表情有一點點的不對勁了。當奧裡亞回到莫斯科,在大街上像個小姑娘一樣玩着跳房子的遊戲時,伊戈爾看她的眼神分明已是完全不同了。

兩個人約好回到莫斯科就離婚,一邊寫離婚協定,一邊又找借口往後拖延,奧裡亞去倒茶,伊戈爾立馬把協定揉成一團,狠狠給扔了。而伊戈爾離開時,奧裡亞又跑到窗戶那,癡情地望着他離去的背影,自己在家裡把同僚們送的小嬰兒的衣服擺來擺去。奧裡亞把伊戈爾的衣服燙好了,給他穿上,發現扣子沒有訂好,于是取來針線給他縫上,兩個人離得那麼近,彼此聽得到對方的呼吸。伊戈爾說,他好像真的有個妻子了,他感覺有個家了。戰争讓兩個颠沛流離的年輕人心越來越近了。然而,誰也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

最後,當他們明白誰也離不開誰時,伊戈爾問奧裡亞,肯不肯做一個士兵的妻子,奧裡亞把那張離婚協定使勁地撕了。有一個情節即好笑,又讓人心酸。伊戈爾一語雙關地告訴值夜班的奧裡亞,說晚上值班後他在家等着她。伊戈爾在家裡那張小床上試來試去,又搬來凳子架到床邊,看能不能容下兩個人,結果,噗咚一聲掉到了地上。奧裡亞一直值班到清晨,而伊戈爾又收到提前去前線的通知,“妻子”和“丈夫”隻好在莫斯科的灰蒙蒙的晨霧裡擁别,而這一别就是永遠。

影片自始至終都是采用了輕松幽默诙諧的筆調,讓人忍俊不禁地笑,而笑後又忍不住滿臉淚痕。

隔着漫長的歲月,我還記得從電影院出來,我和達爾文的臉上都有淚痕,陽光照的我們都不好意思擡頭,再也顧不上那個小男孩是不是還在回頭看我們了。

青蔥的歲月裡總有一些感動令我們終身難忘,總有一些人始終留在我們的記憶深處,永不會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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