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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風騷不搖晃

作者:浮世大鍋燴

1

我爹是個世人口中的大奸臣,很奸的那種。具體奸到什麼程度呢?大概就是坊間流傳最廣且連載十幾年人氣一直居高不下的半月刊版八卦小報每期都以我爹為主要報道對象的那種程度。

小報有個賊拉風的名字,叫“程丞相今天倒台了麼?”

我爹就是頭條C位丞相本丞,一個每半月就要承包一次京城人眼球的頭條占有者,話題圈裡的絕對王者,行走的輿論制造機,風口浪尖的弄潮兒,a killer without smile。

小報内容詳盡,從程丞相朝堂之上陰陽怪氣隻手遮天這種朝堂大事,到程丞相下班回家買點心賒賬這種無良小事,應有盡有。隻要花上兩個銅錢,就可以擁有新鮮出爐的程丞相最新黑料一份,物美價廉,童叟無欺,支援長期訂閱哦親!隻要一次性訂閱兩年以上,即可擁有繡有程丞相近期經典語錄(劃掉)“關老子屁事”的刺繡手提包一個,數量有限送完為止先到先得,欲購從速哦!

好像有奇怪的廣告混進去了……

說實話,我看過那小報,要不是小報裡都是罵我爹的話,我真以為報社是我們家開來專門給我爹炒作用的呢。我還懷疑過匿名寫手就是我親爹本爹。

這也太尼瑪真實詳盡了吧?無孔不入啊簡直!就差連我爹廁所讀物是啥都扒出來了好麼!

但是想想以我爹的智商應該不會自己寫這種東西罵自己的。

往臉上貼金的人有之,但應該沒有哪個人往自己身上潑髒水吧?

何況是世人眼中精的都要裂縫了的我爹?

那麼現在叉腰站在輿論至高點的我爹,究竟是咋爬上去的呢?

一切還要從十一年前說起。

十一年前的我,還是一個流鼻涕不知道用手絹擦而是用衣袖抹的五歲憨憨小丫頭。

而那時候芳齡二十有七的我爹,程風,在那年的冬天,經過一番運籌帷幄,和當時還是賢妃的我姑程菲,裡應外合,強強聯合,并肩攜手,同流合污,狼狽為奸,沆瀣一氣……(不是)

反正就是兄妹兩個合夥一頓運作,成功地讓我姑,當太後了。

别誤會啊,我們程家可沒弑君啊!

先皇是自己身子骨弱還非要大冷天蹦野迪得了重傷寒崩了的,和我們家可沒關系。

我爹和我姑主要是扶持了我姑的養子,就是當今聖上,我便宜表哥楚綏平登上皇位罷了。

由于當時先皇突然駕崩,朝局動蕩不穩,新帝年幼,内外勢力虎視眈眈,大臣們驚慌失措,亂的一批。

就在這時!我爹挺身而出,接過輔政的重任,從原來楚綏平的老師,一躍成為楚綏平的老師兼政務助理!時勢造英雄,風雨一肩挑!我爹自此走上了當朝第一大奸臣的不歸路,而且一走就走到現在,在路上樂此不疲,一路都風騷得很。

也是在那年,這份名為“程丞相今天倒台了麼?”的小報悄咪咪辦了起來。

沒過多久,在我爹整治朝堂的鐵腕政策的支援之下,這份集中報道我爹黑料的小報就像雨後春筍一般,在京城中遍地開花,從此開始了十幾年霸占京城報刊類讀物排行榜第一的獨孤求敗之路。

……我真的不是小報雇來的托啊!我講的是我們程家的發家史,不是小報的業界傳奇啊喂!

煩躁。

2

許多年以後的今天,在面對新出的,内容越發充實的小報的時候,我程澄依然會想起第一次知道我爹是個奸臣的那個遙遠的下午。

那一天,不知道第多少次街上偶遇後話不投機動起手來然後被我打的屁滾尿流的禮部尚書的兒子祁知非抹着他的眼淚鼻涕向我發出了呼号。

“程澄你得意什麼!你爹就是個大奸臣!”

那悲憤的語氣,那嘹亮的聲音,讓我側目。

“什麼是奸臣!”

是的,六歲的我,不懂啥是奸臣。

“奸臣就是……”

祁知非噎住了,他那時候也才七歲,我是啥也不知道,他頂多就是知道個啥。

“你爹,你爹A錢!把赈災的贓款貪了!貪了好多錢!”

當時我爹剛剛鐵血手腕處理了幾個A錢朝廷赈災款的大貪官,追回來很多錢。“A錢”這個詞一時之間登上京城熱搜榜,街頭巷尾都在議論,小孩兒也知道貪錢不是什麼好事。

“你騙人!”

我憤怒捶腿,我爹不可能A錢!我爹沒錢!我零用錢我爹都欠了三個月沒給了!這樣貧窮的我爹怎麼可能A錢!

“你愛信不信!反正你爹A錢!”

祁知非一面高聲叫嚷,一面落荒而逃。

我怒氣沖沖地回家了,我要質問我爹,他是不是真的A錢了!

A錢朝廷的赈災款和A錢我的零花錢都讓人憤怒!

回到家的時候,我爹正在造作的舞文弄墨,用他和書鋪老闆砍價半個時辰才買回來的普通狼毫筆揮毫潑墨在年初打折促銷我爹囤了一車的普通宣紙上。

祁知非你來看看!你來!我爹要是貪了錢,還至于摳摳搜搜成這個樣嗎!啊!

“爹!”我跑過去,趴在石桌上。

“回來了乖女!”我爹目不斜視地寫完最後一個字,才笑嘻嘻地看着我。

“怎麼這個表情?又和祁大人家的小子打架了?”

“打了”

“赢了嗎?”

“赢了”

“不愧是我乖女!”我爹給我打完call,又撚出一張普通宣紙,用普通的毛筆沾了沾普通的墨水,接着寫。

“爹,祁知非說你是奸臣”我愁眉苦臉,扁着嘴。

“吼吼?”我爹不為所動。

“祁知非說朝廷追回來的赈災款是被爹貪了”

“呦呵”我爹滿不在乎。

“祁知非說你A錢”

“您瞧瞧”我爹全不在意。

“.......”

請停止你的捧哏行為好麼!我很嚴肅的啊喂!

“是以爹你真的是奸臣嗎?”

我爹終于舍得放下他普通的毛筆,彎下腰和我平視。

“看來是瞞不住你了,乖女”我爹滿臉嚴肅。

“你真的是奸臣啊爹!”

我爹認真地點了點頭。

五雷轟頂,我放聲大哭。

太慘了,我太慘了,我爹是奸臣哇啊......

“爹你為啥是奸臣啊,啥是奸臣啊......”

我爹哽了哽,可能是沒想到他閨女居然憨成這樣,奸臣是啥還不知道呢,就在這兒放聲啼哭擾人清靜。

“乖女,奸臣呢,隻是世人眼中的你爹的一個形象而已,也是你爹我選擇的一條道路”我爹把我抱起來放在石桌上,不講究地拿袖子抹去我的鼻涕。

“那你為啥選這種路呢?奸臣都是壞人”我抽抽涕涕。

“乖女覺得爹是壞人嗎?”

看着我爹的俊臉,我陷入了沉思。

我爹是壞人嗎?感覺不像。我娘走得早,我和我爹相依為命,我爹守身如玉,程家也是我爹一手撐起來的。而且我爹一向待人和氣,工作認真,樂于助人,幫鄰居小孩兒上樹撿過風筝,扶對街老太太過過馬路,除了摳一點兒,買東西總愛買打折的,再就是風騷一點兒,好像也沒什麼别的缺點了。

也有可能有,但我真不知道。

看着我迷茫的臉色,我爹拍了拍我的頭。

“當奸臣也不一定就是當壞人,奸臣也有奸臣的任務,每個人做好自己的事就足夠了,乖女也要做好自己的事情,知道了嗎?”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是以今天為什麼偷偷從宮裡溜回來呢?”我爹的眼中投射出兩道精光,一臉已經識破我的精明。

大意了。

3

精明的我爹和精明的我姑兄妹兩個多年來一直緻力于培養我和我那個便宜表哥楚綏平的青梅竹馬之情,小時候我姑三天兩頭找我去宮裡小住,就期待着我和楚綏平能擦出點兒啥兩小無猜的小火花兒,好為我将來進宮裡當娘娘打下堅實情感基礎。

然而天不遂他倆願的是,楚綏平一直都不咋看得上我,我也瞧不上他,小時候見面一盞茶的功夫不到我倆就能掐起來。

楚綏平這逼嘴毒,尖酸刻薄陰陽怪氣起來能把你活活氣死。

我身為我爹的女兒,一點兒沒繼承我爹舌戰群儒的口才,技能點都點在武力上了,楚綏平一叽歪我就想捶他,但他是皇上,我要捶了他我爹估計會捶我,是以我隻能忍氣吞聲,用我貧瘠的詞彙表述我内心深處對楚綏平的怨念。

然而嘴笨的我哪裡比得上跟我爹耳濡目染了許久的楚綏平呢?偏生我姑一門心思覺得楚綏平諷刺我是在表達對我的喜歡,每次看見了都一臉的姨母笑。

我真是四面楚歌。

姑你看看我啊!你看看我啊!我是你親侄女啊!我真的沒有給楚綏平送秋波啊!我是在翻白眼啊姑姑!

我姑:哎呀老了老了,就喜歡看小姑娘小夥子談眉來眼去的甜甜的戀愛了

我(哔————)

是以我不樂意和楚綏平一起玩兒,和楚綏平玩兒還不如去找祁知非打架呢。因為隻要我在皇宮裡,我姑就會讓我倆往一起湊,一湊必被陰陽怪氣,是以最好的方法就是逃跑。但因為楚綏平他是皇上,他也跑不出去,是以變成我單方面為了和平找準一切機會溜出宮。

但是不知道為啥,我姑派去告訴我爹“澄澄又跑了”的人總是比我先到我家,每次我偷溜回家都會被我爹逮住,然後被恨鐵不成鋼的我爹沒收零花錢。

你都不知道這些年我背負了多少。

其實作在想一想我也有點兒明白過來了。

楚綏平雖然小小年紀就當上了皇上,但他舅舅不是他親舅舅,他娘也不是他親娘,朝堂上的事情被我爹大包大攬,起居生活被我姑一手包辦,連未來的媳婦兒都被安排好了。省心是省心,可也是真憋屈。

憋屈咋辦呢?

楚綏平一不敢貶我爹,不然我爹情緒一上來了再鬧出點兒啥政治風波,玩個大的可能國家就玩完了;二不敢動我姑,你就是天子那太後也是你娘,你别管親娘養娘,你不孝順你就是狗東西。

在夾縫中生存的楚綏平也知道柿子撿軟的捏,對兩位長輩的不滿情緒全捏我臉上了。反正也沒說髒話嘛,就陰陽怪氣幾句咋的了,問就說我和表妹交流感情呢,多好!多完美!

你這個卑鄙的陰陽師!

4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

彈指一揮間,我爹的黑料小報現在都開始配圖了,圖文并茂的。

當年陰陽怪氣八歲的楚綏平現在也已經成為了十九歲的老陰陽師楚綏平,開始要選妃娶媳婦兒了。

而這麼多年一直活在楚綏平嘴毒的陰影之下的我,也覺醒了反抗的意識,意識到說“不”的重要性。

畢竟,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被送進宮裡讓那逼嘴毒一輩子了啊喂!

表哥娶表妹是封建糟粕啊!會生出來憨憨的啊!

“你倆又不是親的表哥表妹,沒有血緣關系,不會生出傻子來的”

我爹抽搐着他的眉目,面容顫抖。

“你先把我的花瓶放下,這是古董,很貴的”

“你先答應我,不讓我進宮!”

我高舉着手裡的“人質”,面目猙獰地威脅。

“行行行,你先把花瓶放下!”我爹朝我伸出爾康手,生怕我一激動再把他為數不多幾個沒講價就買下來的古董愛玩給碎了,“都是一家人,有話好商量嘛!”

商量的結果是各退一步。

我同意參加選秀意思一下,畢竟選秀是面對全國所有符合條件的适齡女子,我也包括在其中,不好搞特殊化,免得給八卦小報再提供新素材。

我爹同意要是我沒被選上,絕對不會動用丞相職權之便讓我走後門進去。

為了保底,我提出選秀的時候要讓楚綏平那逼做主,不能讓我姑做主,免得我姑一意孤行再把我真弄進去了,反正楚綏平肯定不選我,我就去“一日遊”一下。

“行行行都随你,這回可以把阿寶還給我了吧!”

我看着我爹顫抖着把“阿寶”摟在懷裡安撫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把“阿寶”擺在離我遠遠的博古架上。

爹,我求你了,你好歹也是個全國聞名的大奸臣,傳出去給自己的古董花瓶取名叫“阿寶”真的很掉價的好不好!

“你懂什麼!我取的名字都是有寓意的!”

我爹滿臉“夏蟲不可以語冰”的嫌棄表情,一轉身給我留了個“燕雀安知鴻鹄之志”的孤高背影,邁開大步走了。

有寓意?你的“阿寶”難道是陝西出土的嗎?

這是代溝嗎?中年男人的世界還真是難懂。

5

這次選秀對全國來說都是一件大事,對楚綏平來說更是意義非凡。

因為我爹說,皇上娶了媳婦兒就是大人了,可以自己處理自己的事情了,他要提前退休,讓皇上親政。

朝堂上一片嘩然,有人甚至預料到了明天就要出版的小報的頭版頭條。

程丞相今天倒台了麼?是的!是正主自己提出來的呢!沒想到程丞相居然急流勇退!居然真的肯離開朝堂!震驚!舉世聞名大奸臣竟是一心為國小粉紅!

但是後來在楚綏平挽留我爹,說“好賴再辛苦幾年”這種很明顯的客套話的時候,我爹一口答應了下來。

“那微臣就不客氣了哦!”

奸臣果然就是奸臣啊喂!欺騙感情biss!

被程丞相玩弄了感情的文武大臣們心中暗暗吐槽,臉上還要表現出“還能繼續和程丞相共事真是太好了呢”這種難為人的表情,也真不容易啊這群中年男子。

但無論我爹去或留,都同意放權了是真的。我爹從名義上的政務助理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政務助理,今後的工作主要為皇上提供意見,接受咨詢。

程丞相不再一家獨大,少年天子有了話語權,某種程度上來說,在滿朝文武大臣的心中也是一件好事吧。

畢竟天子可比老謀深算的程丞相要好糊弄多了呢!

幾個暗懷鬼胎的大臣默默這樣想到。

這件事我是晚上才聽我爹說的,因為事發之時我正在我姑的慈甯宮接受思想再教育。

或者說洗腦。

在天子選秀馬上正式開始之前被我爹通知不能插手的我姑雖然同意不插手,但還是把我提前叫進宮裡叮囑了一番。

我姑說,澄澄呀,哎呀你看你嫁進宮來多好啊是吧有姑姑給你撐腰你怕啥啊是吧滿宮裡可以橫着走啊你表哥也不是外人這不都一家人嘛親上加親你有啥不放心的呀是吧你爹說的對你倆不是親表親不用擔心生出來憨憨的巴拉巴拉巴拉......

我姑一邊走路一邊唠叨的習慣讓飽受了一整天3D立體環繞摧殘的我連晚上睡覺的時候夢裡都有我姑的尊尊教誨萦繞耳畔。

為啥老程家的口才沒遺傳到我身上呢?這洗腦功力我真的慕了。

港真的我爹如果不當奸臣我姑不當太後他們兄妹倆組團弄個什麼傳銷啥的,想必也定會從者無數,成為叱咤風雲的兩顆亂世巨星。

6

夜裡被我姑又洗了一宿腦沒睡好的我第二天早上頂着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出門嗦粉。

嗦粉的時候遇見了同樣是來嗦粉的祁知非。

祁知非看見我兩個大黑眼圈,笑到噴粉。

“你昨晚去西山偷煤去了?還是東山見鬼去了?”

“有意思嗎?嗦粉都漏粉,你嘴失禁了你?”我翻了個大白眼。

“你吃炮仗了?”祁知非嗦了兩口粉,含糊不清地安慰我,“沒事兒,不就是天子親政了麼,你爹又不會少俸祿”

“我爹少不少俸祿也不會改變他摳搜的本質”我歎了口氣,戳了戳碗裡的粉。

“那是咋了?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

“揍你嗷!”

“你現在還打得過我?”祁知非哼了一哼,“本來你就打不過我,以前那是我看你是個姑娘家,讓着你罷了,不然你以為憑你那細胳膊細腿......”

我用手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祁知非立刻乖巧jpg.

“到底咋了?”

“唉......”我把選秀的事情和盤托出。

祁知非聽完滿臉“哦呦”。

“你這叫什麼表情?”

“我是有點兒不太明白”祁知非低頭嗦粉,“既然你爹都答應你了,那你還愁個啥?你是希望被選上?還是不希望被選上?”

“當然是不希望啊!”

“為啥不希望?”祁知非咽下粉,“我要是你我樂樂呵呵的好麼!你爹是丞相,你姑是太後,這多粗的兩條金大腿啊!皇上都沒你腰杆子硬好麼!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好伐?”

“你不懂”我愁眉苦臉。

“我又咋不懂了?”祁知非撓了撓頭,“反正你都做好萬全準備了嘛,也别太擔心了,還是說你嫌選不上丢人?”

其實......當衆被楚綏平pass,是有一點丢人啦哈哈哈......

不過比起來要和楚綏平低頭不見擡頭見幾十年,丢臉就丢臉吧,我爹讓人傳了十幾年黑料,現在不也樂樂呵呵活蹦亂跳的麼!

我暗下決心,心情也好了不少。

祁知非看我多雲轉晴,也滿意地嗦了兩口粉。

我拍了拍祁知非的肩膀,關鍵時刻還是從小打到大的兄弟靠譜啊!聽君一席話,省我十本書!這心情,一下就好了不少呢!

“你開心就行,你拉個臉我看着怪害怕的”祁知非悶頭嗦粉。

“你要是幫我把錢給了,我更開心”

“噗!”祁知非嗆着了。

7

一眨眼就到了選秀這天。

好歹也和楚綏平認識了十幾年,這小子的喜惡我還是有所了解的。

不知道是不是受我爹的影響,楚綏平骨子裡也有一點兒文人的清高,還帶點兒我爹的風騷氣質,具體表現為喜歡各種清新淡雅的,比較崇尚天然簡樸。

好的,清新淡雅是吧。

“果兒,來!搞我!”

清晨我端坐在梳妝台前,對我的丫鬟小蘋果大放虎狼之詞。

小蘋果挽起袖子,彎下腰,捧住我的臉,一咬牙......

給我畫了個特别媚俗的眼線。

“小姐,真的要......”

“怎麼騷怎麼來,快點兒!不要因為我是一朵嬌花就憐惜我!”

我大義凜然。

小蘋果深吸一口氣,把我平時都不咋用的瓶瓶罐罐往我臉上一通招呼。

片刻之後,梳妝台前坐着一個濃妝豔抹的我。

“很好!”我對着鏡中我在禮儀允許範圍内最大程度濃妝豔抹的臉滿意地上下打量,然後咧開我塗得鮮紅的嘴唇。

“果兒,我今天穿那件粉紅粉紅的衣裳”

“好,好嘞......”小蘋果應該是已經放棄抵抗了,順從地去拿了衣裳過來。

這粉衣裳是我爹給我買的,說是下班回家路上看見綢緞莊三折促銷,他就搶購了一塊布料回來,裁了一件衣裙送我穿。因為這衣服實在是粉的太騷了,我覺得穿不出去,一直放在箱子裡吃灰。

中年直男的審美真的别抱太大期望。

但是今天正好!今天就是要騷!要俗媚!怎麼騷怎麼來就對了!

我一面換衣服,一面都可以想象出,楚綏平看見我後,諷刺我的樣子。

“粉色嬌嫩,你如今幾歲了”

畢竟楚綏平一直是有些陰陽怪氣在身上的。

老陰陽師了。

換好衣服之後,我攬鏡自照。

嗯。怎一個俗字了得。

既然已經這樣了,那不妨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我找了一朵粉色的絹花,酒杯口那麼大那種,插進我的頭發裡。

夠不夠豔!夠不夠騷!夠不夠俗氣!

來吧楚綏平,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視覺沖擊!

我的自信一直保持到和其他幾個秀女一起站在楚綏平和我姑的面前。

今天信守承諾一直沉默不語的我姑在看見我的一身精心裝扮之後倒吸了一口冷氣,臉上三分驚愕三分呆滞四分恨鐵不成鋼,一向穩如泰山的我姑變幻莫測的臉色比先帝駕崩那天還要豐富。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我擺出三分譏笑三分涼薄四分漫不經心的态度看向走下龍椅過來近看我們幾個秀女的楚綏平,靜靜等待他的陰陽怪氣。

8

一長排選手,我站在右邊數第二個,楚綏平是從左邊開始看的,等輪到我左手邊那個秀女的時候,代表入選留牌子的香囊就剩下一個了。

加油啊姐妹!拿下他!我看好你!

我暗暗給身邊的姐妹打氣。

“平時喜歡讀什麼書?”楚綏平開口問她。

幹得漂亮!先前幾個被留了牌子的秀女,楚綏平也都親自問了問題的。什麼“會不會繡花”“平時都做些什麼”之類的。楚綏平問她了,那看來問題不大了。

“回皇上,臣女平時喜歡讀些《論語》《女誡》......”可能是也意識到自己即将入選,身邊的小姐妹語氣中隐隐透露着興奮。

“哦”楚綏平點點頭,看起來很滿意的樣子。

很好!給她!香囊給她!

我在心底瘋狂呐喊。

“那你呢?”楚綏平始料未及地忽然看向我,露出了一個表面上人模人樣實則别有用心的微笑。

“程姑娘平時看什麼書呢?”

我看什麼書你不知道嗎!啊!我平時看書嗎!

我咬牙切齒地瞪着楚綏平,楚綏平好整以暇,微笑的臉上滿是狡詐。

我姑看我倆搭上話了,忽然坐直,一副側耳傾聽的八卦模樣,滿臉寫着“你看看,你看看,我說什麼來着”。

讓我當衆出醜是吧?行啊!我今天既然敢穿成這樣來,就沒打算帶着臉回去!

我溫婉一笑,丹唇輕啟。

“回皇上,臣女最近看的書可多了”

“是嗎?說來聽聽”

“比如《胸口碎大石五百八十二式》、《天上掉下個劉外婆》、《我和紫金錘不可不說的那些事》......”

我一通胡編亂扯,殿内傳來此起彼伏的忍俊不禁的聲音。

我有預感,明天“程丞相今天倒台了麼?”的小報頭條可能會換成我。

标題我都想好了。

震驚!男默女淚!程丞相獨女日常讀物竟是這些!全國人民看完都哭了!

對不住了,爹。

眼前的楚綏平的臉色和上面坐着的我姑的臉色一樣漆黑如墨,我姑一手捂臉估計是在思考如何斷絕和我的親戚關系,而楚綏平......

“是嗎?真有意思”楚綏平眉心猛跳,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都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

“朕竟然不知道,表妹平時喜歡看這些”

你不知道的事兒多了,我天天晚上罵你你知道嗎?

忽然一個東西就塞到我的手裡。

我低頭一看,媽呀!是香囊!我不要!

我剛想給楚綏平扔回去,就看見我姑迅雷不及掩耳地站了起來,滿臉喜色。

“既然皇上已經選好了,那你們就回去準備等着奉旨進宮吧,哀家也乏了,回去歇着了哈哈”

這是親姑嗎?!你累啥啊你累!你明明健步如飛的連你身邊的常公公都攆不上了好伐?跑那麼快幹嘛呀!給我個拒絕的機會啊喂!

留給我的隻有我姑爽朗的笑聲。

“哈哈哈哈哀家說什麼來着,根本不用我們操心,哈哈哈哈哈哈......”

現在換我思考如何和我姑斷絕親戚關系了。

9

誰能想到,做好萬全準備的我居然敗北了!

晚上我爹特意買了正價點心送給我作為嘉獎,我看着點心隻有苦笑。

楚綏平你是有毒嗎?看不出來我是啥意思嗎?非得把我弄進去我倆互相折磨啥呢?有意思嗎?你把這機會留給别人她不香嗎?

哦,不是互相折磨,受折磨的隻有我而已。

性感小程,線上卑微。

幾天之後宮裡就來太監宣旨接我進宮了,楚綏平那逼不知道咋想的,居然一下就給我弄了個賢妃讓我當着。

這可是我姑熬了十幾年才登上的位置啊!

先皇是一個不重色欲一心蹦迪的人,不咋進後宮,後宮嫔妃不算多,皇後去世得早也沒再選過,沒有貴妃,勉強湊了個“賢良淑德”四妃,再幾個才人,勉強營業,這裡面賢妃真的是不低了。

“敢問公公,皇後是哪家的千金?”

我爹就是我爹,别人偷偷摸摸打聽的事兒,我爹大咧咧就問出來了。

這裡科普一下,一般像楚綏平這種什麼女人都還沒有是第一次選秀的皇帝呢,依照我朝慣例,選出的皇後是不會提前公布的,是等到其他妃嫔都進宮之後,再公布皇後的人選,然後浩蕩大婚啥的,是以現在還屬于保密的階段。

太監也是我爹熟人了,老老實實說了。

“沒選皇後,皇上的意思是先這樣,等以後再說”

太監又哇啦哇啦說了一堆,大緻意思好像是将來可能會從我們這一群裡面選一個優秀學生代表擔任後宮首席的工作。

???咋的,選個皇後還搞啥競争機制啊?不是,看不出來楚綏平你挺能舞啊。

“吃飽了撐的”我暗暗罵人,讓我爹瞪了一眼,忍氣吞聲。

“娘娘,請吧”太監讓開路,身後是接我進宮的馬車。

臨别之際,我爹拉着我的手語重心長。

“乖女,進了宮也别忘光顧着和你表哥玩兒,看見宮裡面有什麼阿寶的親戚朋友,想着點兒你爹我”

到底我是你親生的女兒還是阿寶是你女兒啊喂!

你怕阿寶寂寞,就沒想過你閨女要踏入被人陰陽怪氣的修羅場了嗎!

阿寶他隻是個花瓶啊爹!你清醒一點啊爹!

這十幾年的父女情,究竟是錯付了嗎!

“好的爹”我呵呵笑,心裡很想給小報投稿。

“還有還有!”我馬上要登上馬車,我爹後知後覺跑了過來,對我耳語。

我爹還是愛我的。

我内心有一些感動,俯身傾耳以請。

“你那個《純情王爺俏丫頭開心對對碰》是哪買的?有續集嗎?”

爹,一把年紀就别看這種少女讀物了好麼!很不符合你的奸臣人設啊喂!有那時間算計一下那些大臣不好嗎!啊!

還有那不是我要帶進宮的私藏嗎!你是怎麼發現的啊!

我一道眼風掃向幫我藏書的果兒,小蘋果哼哼唧唧。

“咳,那個,給小姐收拾行李的時候,咳,不小心弄掉了,可能讓老爺撿到了”

“小蘋果進了宮之後可不能這麼丢三落四的呀!”我爹義正辭嚴。

撿走偷看還問人要續集的人究竟是哪來的底氣教育别人啊!

“算啦算啦,你買到續集看完了記得送回家裡呀乖女!”

阿寶呢?你的阿寶呐?我要鲨了阿寶!

10

我進宮了,成為了楚綏平這逼的賢妃。

一同進宮的姐姐妹妹還有五個,其中三個是“良淑德”,剩下那倆是才人還是啥的,不知道,不關心,沒在意,别問我。

搞小團體什麼的真的讨厭。

這群姐妹居然因為我爹是程丞相就排擠我,吃下午茶都不帶我,生氣。

真是的,進宮都快半年了,楚綏平都沒去看我一眼,我有什麼好得意的啊?這還很讓人嫉妒嗎?你們為什麼不帶我玩兒啊?

本來是一群人的電影,隻有我沒有姓名。

小蘋果開始還勸我去我姑那裡,和我姑玩兒,但是見識了我姑的洗腦功力之後,當天晚上不幸失眠的小蘋果再也不勸我了。

我姑真的可怕,沒進宮之前勸我進宮,進了宮之後勸我争寵,操碎了心磨破了嘴。

難道我進宮除了争寵就沒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嗎?

是的沒有。

無聊,快發黴了。

我甚至訂閱了爹的八卦小報還續費成為了三年大會員就為了看小報打發時間你信?

小報上的我爹還是一如既往的黑料滿滿充滿活力呢。

不過不知道是因為我爹現在不再對朝政大包大攬,還是因為我爹沉迷少女心話本的緣故,我爹的話題度略微有些下降了,最新一期的小報居然還勻出來一個小版面登載了一位朝堂新秀的幾條無關痛癢的醜聞。

這位朝堂新秀也是熟人,就後宮那德妃她爹。

德妃是進宮以來最受寵的了,她爹在前朝也是步步高升,已經做到副丞相了,還真是父女齊心,把楚綏平哄得滴溜轉。

你看看人家,父女倆扭成一股繩,副丞相沒事兒就利用他家埋伏在後宮的眼線眉筆誰的和德妃互通有無交流情報,交流的非常積極。

你再看我爹,好容易寫個信來,不是問話本兒的事兒就是問有沒有看見阿寶的兄弟姐妹,他好開口管皇上要。

爹你清醒一點,你是個奸臣,副丞相現在隐隐有超越你的架勢了,你不應該奮起直追一下嗎?

我爹:管好你自己得了,有本事也像德妃似的懷個龍胎啊!

對了,才進宮三個月哦,德妃就懷孕了。

震驚我全家。

楚綏平,你,牛!

老爹給力,肚子争氣,德妃簡直不要太得意,走到哪裡都是衆星拱月的待遇。

有些押韻了呢......

現在後宮鳳位空懸,不過看來好像是德妃的囊中之物了呢。

我對皇後的位置沒啥想法,當皇後實在不好,每個月初一十五都得和楚綏平一起睡覺,我真的一秒鐘都不想被他陰陽怪氣,我怕氣死。

但是别人不那麼想,比如“良淑”二妃。

都是一起進來的,你不就是比我們大家超前了那麼幾步麼?我們還能後來居上呢!

剛開始維持了三個月的親密無間小團體從德妃懷孕恃寵生嬌開始分崩離析,一共就這麼幾個人,還能分成兩派,一邊是跟着德妃的那倆才人,一面是有志一同的良淑二妃,勢均力敵分庭抗禮不分伯仲精彩絕倫啊!

然而這其中還是沒有我的姓名......

德妃不想帶我玩我了解了,畢竟我爹是她爹的競争對手。良淑二妃也不帶我玩,是因為覺得我也不招楚綏平喜歡,幫不上她們什麼忙。

(哔————)

還非得争寵才能宮鬥嗎!我雖然不受寵但我會陰陽怪氣啊!就不能讓我也有點兒參與感嗎!

罵罵咧咧。

11

就在後宮兩派鬥得不亦樂乎的時候,被兩邊選擇性忽視的我仿佛一個空巢老人一般,過着比我姑還健康的生活。

早上起來跑跑步,中午午睡,下午遛彎兒養花喂魚,晚上睡前再泡個腳。

來我宮裡找我正趕上我泡腳的我姑說我和後宮那些清心寡欲的太妃的差距就隻有一套太極拳了。

也不是不可以,明天打個試試。

“正經點兒吧你!”我姑恨鐵不成鋼地給了我腦門一下。

我捂住腦門,把腳從熱水裡掏出來。

“姑,大晚上的,你找我有啥事兒?”

“問問你,你知不知道副丞相給德妃在宮裡安插了眼線的事兒?”

“知道啊”我點點頭,“我都看見過”

“你上哪看見的?”

“就擱我宮裡後院挨着的禦花園那邊看見的,我有一次去晨跑的時候還遇見過德妃身邊那個貼身宮女,跟一個侍衛模樣的人叽叽咕咕的”

我的後院緊挨着禦花園的角門,如果打開後門的話,能看見禦花園的一個僻靜的角落。我特意選的這個地方住着,離花園近,夏天涼快,還友善我晨跑。

“行,我知道了,你明天早上就别去晨跑了,在這兒好好待着聽見沒?”

“為啥?”我一下明白過來,“你們有事情?”

“這就不是你這個不受寵的小宮妃該管的事兒了,泡完腳趕緊睡覺吧”

姑你學壞了,你還會拿我不受寵這事兒諷刺我了,心塞。

第二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小蘋果告訴我出大事兒了。

“小報出新刊了?”

“不是啊!”小蘋果噼裡啪啦說了一頓。

我給大家總結一下,德妃倒台了。

确切的說是副丞相他們家都倒台了。

因為什麼呢?

A錢,還走私軍火。

誰給查辦的呢?

我爹。

我爹nb!我爹nb!我爹nb!

“副丞相敢走私軍火,肯定是保不了了,但是德妃應該不至于吧?不是還懷着龍胎呢麼?”我暢意喝粥。

“德妃為了給副相求情,在皇上的寝殿外跪了一夜,流産了,而且......”

“而且啥?”

小蘋果神神秘秘地湊過來,同我耳語。

“太後娘娘拷問了德妃的貼身侍女,說是德妃腹中的龍胎......不是皇上的......”

“噗!”嘴裡的白粥讓我噴了一桌子。

“真的假的?”

小蘋果諱莫如深地點了點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莫名很想笑是怎麼回事。

楚綏平,别管你在哪,你看我這個玉镯子的顔色,像不像你頭上的帽子?

12

楚綏平是真狠啊,雖然德妃送給他一件帶顔色的禮物,但也是同床共枕那麼久的女人啊,一日夫妻百日恩是吧,你倆也睡了幾個月了,咋就一點情面不講呢?說送冷宮就送冷宮去了。

還貼心的把那兩個才人也送去陪着前德妃去了。

姐姐妹妹一起走,誰先放手誰是狗?

官方解釋是那兩個才人投靠德妃之後,她們的母家也投靠了副丞相一黨,跟着一起走私軍火來着。

現在三姐妹冷宮齊聚,三家也在發配路上做了驢友。

好感人的友情。

本來我們這一屆的皇後競争者有六位,現在一下沒了一半,連桌麻将都湊不齊了,隻能勉強鬥個地主。不過當上皇後的機率也從原來的六分之一變成了現在的三分之一,機率up。

原來同仇敵忾的良淑二妃随着德妃一派的倒台,友誼也瞬間土崩瓦解,各自為戰了起來。

但這倆人不知道為啥,一反常态争先恐後地朝我伸出了橄榄枝。

我謹慎地分析了一番,覺得這可能主要是我爹的功勞。

你以為程丞相說放手就真的放手了嗎?人家寶刀未老好不好!隻要你威脅到人家的地位,人家照樣分分鐘讓你體驗邊疆風光。你以為現在皇上就已經完全脫離了程丞相的掌控了嗎?還記得副丞相他們走私的軍火嗎?那本來是要運去戍邊的,被程丞相拉回京城之後就失去了蹤迹,難保不是被程丞相給昧下了,你看皇上敢說個“不行”麼!

還有,程丞相就是在朝堂上随口提了一句花瓶的事兒,皇上立刻一點就透,立馬讀懂了程丞相的隐喻,知道說是花瓶,其實是在警示皇上冷落賢妃,皇上立馬就開始寵幸進宮幾個月都沒得聖寵的賢妃娘娘了呢!

我得出的隻有結論,中間這些分析都是小報上看的。

我也不知道花瓶和我有啥關系,如果非要說的話......競争關系吧......

我和阿寶可是奪父之仇啊!

但是楚綏平開始來找我睡覺了倒是真的。

出現這種變化,最高興的是我姑。楚綏平留宿的第一晚,我姑讓人屁颠屁颠送來一壺酒,說是要給我倆“助助興”。

姑你連遮掩都不遮掩嗎?還“助助興”,真挺臊人的。

我是不打算喝酒的,這輩子不可能的,但是我姑說了,必須喝完,但又沒說誰喝,是以當然是楚綏平喝了。

我連哄帶騙給楚綏平把酒都灌了下去。

乖,來,張嘴,給爺喝!好,醉了?醉了睡覺去吧,對,自己睡。咋的?想趴這兒睡呀?行,你趴着吧。

醉酒的楚綏平呆呆愣愣的,看起來很好糊弄的樣子,比他陰陽怪氣的時候可愛多了。

就在我想rua他兩把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楚綏平一把抱住我,放聲大哭。

“當什麼狗屁皇帝啊!我太難啦!一年到頭不休假,熬夜脫發,過勞肝硬化啊!我圖個啥啊......”

這孩子也不知道積攢了多少的心理壓力,痛哭流涕了半宿,期間瘋狂倒苦水說各種大實話,鼻涕眼淚蹭了我一身,我都要讓他晃散架子了。

姑你這酒是這麼個助興法啊?

有點兒危險啊,費命啊這玩意兒。

哭哭啼啼累了的楚綏平也沒在我宮裡睡成,讓貼身太監小聰明給背回去了。

小聰明他們剛走,後腳小蘋果和我把大門一關,奔進屋裡放聲大笑。

楚綏平作為天子,十幾年來自己睡覺的時候居然摟小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個可以投稿給“程丞相今天倒台了麼?”的娛樂版面嗎?感覺會爆啊!

擁有了楚綏平的把柄呢,快樂!

笑到捶床。

13

可能是知道自己酒後失言給我送了很多把柄,楚綏平對我的态度一反常态地和藹了起來,一口一個“澄澄”,叫的可親了,沒事兒還給我送點兒果子點心啥的。

太後是我姑,楚綏平叫我“澄澄”,良淑二妃看見我也都是笑臉相迎花式拉攏。

這才是當朝第一大奸臣的獨女在後宮應該有的樣子嘛!

之前空巢老人的生活是什麼鬼啦!

現在我敢說真的可以在後宮橫着走了,但并不打算嘗試,有點蠢。

其實我還是比較冷靜的,畢竟有德妃的前車之鑒在前頭擺着。我爹可是比他爹還要能搞事的人哦,人家連繳獲的軍火都敢昧下的哦,我爹現在重新在朝堂上活躍了,要是我再擱後宮支棱起來,萬一真點兒背摸着楚綏平哪片逆鱗了,程家被一鍋端了也不是沒可能的。

楚綏平還是很有能力的,扶植了一批年輕人作為自己的勢力,這些可不是那群在我爹的淫威之下屈服慣了的老油條們,這都是滿心眼子忠君愛國的純臣,寫罵我爹的小論文都一個來一個來的。雖然現在這些年輕人還不成氣候,但後生可畏嘛,不可小觑的。

我可不想去冷宮和德妃她們打麻将去。

我還是老老實實的當我的賢妃,每天晨跑遛彎兒養花喂魚泡腳,自己睡覺或者和楚綏平睡覺,偶爾興起打打太極拳啥的,單純又快樂,與世無争。

我姑說我賢妃的賢怕不是鹹魚的鹹,一點鬥志都沒有。

鹹妃就鹹妃吧,我現在不想宮鬥了,我看見良淑二妃悄咪咪宮鬥的樣子了,我匿了,我弄不過她倆。

良淑二妃拉攏了我大半年,我都不為所動,可能也是看出來我不打算和她倆任何一個合作了,是以也就不拉攏我了,開始忙活自己的事兒,有時候扯扯頭花啥的,小打小鬧,雷聲小,雨點大,看着也挺吓人的。

我們三個維持着虛假的表面友誼,基本上均勻配置設定着楚綏平的寵愛。

要是嚴格計較的話,大概是我少一點兒,淑妃多一點兒吧,能差個半個月十八天的,我也無所謂了。

我是無所謂了,并不代表良妃無所謂。

新年的宮宴上,和大臣喝了兩輪酒的楚綏平正要起身發表新一輪的祝酒詞,忽然一頭朝前栽去,要不是在近處的我爹眼明手快扶了一把,楚綏平就栽進火盆子裡去了。

當場火化。

皇上一下倒了,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大夥七嘴八舌喊太醫,七手八腳把楚綏平挪回寝殿裡躺着去了。

我姑聞訊帶着我們三個趕來,我爹出去先把文武大臣們送走,又留下幾個朝中的内閣近臣帶了過來。這是怕楚綏平萬一跟他那蹦迪爹一樣一蹬腿走了,内閣大臣必須第一時間控制住局面想好對策,萬一楚綏平再有個啥遺言啥的,也得保證許多人在場互相作證,防止任何人矯诏。

雖然這樣想有點兒不吉利,但這都是鬥争經驗。

上一個要矯诏的,楚綏平他哥,現在還在邊疆勞動改造呢。

太醫院的太醫令被小聰明急急拽了過來,匆匆給楚綏平診脈。

“皇上情形如何?”我姑嚴肅發問。

太醫令沉吟了片刻,艱難開口:“皇上龍體倒是無礙......”

“無礙怎麼忽然就倒了?年紀輕輕的,是不是中毒了?”我爹還是一如既往的一鳴驚人啊。

“皇上這是,這是......”白胡子的老太醫莫名有些扭捏。

“說!”

“皇上這是縱欲過度......”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過了老半天,我爹幽幽開口:“皇上真是年少有為啊......”

我姑瞪了我爹一眼。

有我們三個妃子在場,另外三個内閣大臣也是無比尴尬,一個看天,一個看地,一個看着窗戶旁邊擺的盆栽,目光四散,避免交會。

“唉?不對!”老太醫忽然開口,把我們都吓了一跳。

“怎麼?”大家齊齊發問。

“皇上的脈象不像是普通的縱欲過度”

“怎麼說?”

14

老太醫說了一堆醫學術語,最後被我爹斥責:“說人話!”

“就是藥物的作用,才會導緻.......”

老太醫又一頓分析,反正就一個意思,我們三個中的一個給楚綏平下藥了,這才讓楚綏平自個把自個給掏空了。

這都什麼虎狼之詞。

都到這一步了,不查說不過去,畢竟事關皇上的龍體。

三個内閣大臣看着我們三個,目光中露出探尋的意味。

“和我倆沒關系,皇上最近這一個半月,都歇在良妃妹妹宮裡,是吧?”淑妃一步邁我跟前來了,挽住我的手臂,一副革命戰友的樣子。

不過她說的倒是實話,楚綏平最近确實隻和良妃玩兒的,我也點了點頭。

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叫敬事房的公公拿了彤史過來檢視,我爹和那三個大臣圍成一圈翻看了最近的紀錄,最後擡起頭來的時候。看向楚綏平的眼神中莫名多了些贊歎的意味。

狠人啊!

“咳,咳!”我爹咳了咳,看向太後。

我姑了然地點了點頭,“良妃,這件事情确實和你脫不了幹系,需得查上一查,如若冤枉了你,也好還你一個清白”

從剛剛開始一直一言不發的良妃忽然擡起頭,露出一個很詭異的微笑。

“查什麼?”

“當然是查......”我身邊的淑妃順嘴回答,話剛說了一半,良妃猛撲過來,一把掐住了淑妃的脖子,倆人扭在一塊兒。

“救命啊!”淑妃鬼哭狼嚎,伸出若長的指甲去扣良妃的臉,良妃則是死死卡着淑妃的脖子不撒手,戰鬥場面那叫一個激烈。

圍觀的我們震驚了幾秒,然後才一擁而上企圖把人分開。

淑妃和良妃都是楚綏平的女人,我爹他們不好下手拉扯,隻能我和我姑還有幾個宮女過去拉。

侍衛們進來看見太後和三個娘娘兩個宮女纏在了一起,一時之間也是無從下手,和我爹他們幾個一起看起了熱鬧。

我姑去掰良妃的手,我去拽良妃的胳膊,但是不知道一向瞧起來很柔弱的良妃哪裡來的這麼大的力氣,兩肩一晃,直接把我給悠出去了。

好巧不巧的,我飛過去一頭砸在床上躺平的楚綏平肚子上了,尚在昏迷的楚綏平發出痛苦的悶哼。

我趕緊爬起來伸手試了一下楚綏平的鼻息,太好了,還有氣兒。

要是“縱欲過度的皇上死于妃子的頭槌”這種聞所未聞匪夷所思的事件真實發生的話,我真的可以收拾收拾去世了。

我順手撈起來楚綏平床頭櫃上的一個匣子,過去就是一匣子。

把淑妃砸倒了......

我不是故意的,主要是淑妃和良妃纏在一起了,真的很難瞄準。

“愣着幹嘛?按住那個,把這個送回宮去!”我姑氣喘籲籲地爬起來,累的叉腰,“我真得加強鍛煉了,澄澄趕明兒我和你一起晨跑”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我的姑。

淑妃被人扶了回去,良妃被兩個侍衛扭在地上。

去良妃宮裡探查的宮人很快回來了,帶回來一個小藥匣,裡面裝了一些味道奇怪的東西。太醫看過之後,表示這就是掏空楚綏平的虎狼之藥。

“宮中禁用這等下作藥物,你是如何得到的?”我姑怒視着良妃。

“呵”被淑妃摳的滿臉血的良妃忽然又奇奇怪怪笑了一聲,然後趁侍衛不備,又跳了起來。不過這回她不是過來掐我們誰的脖子,良妃一頭撞在殿内的柱子上,當場就涼了。

“我的媽呦”我爹吓了一跳,往後稍了稍,也不知是覺得場面血腥還是怕血濺到他新買的靴子。

我們面面相觑,一時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人都死了,還能怎麼辦呢?收拾了吧”我爹揮了揮手,有人上來把這回真成“涼妃”的良妃給拽了下去,血迹也很快清洗幹淨了。

15

“天不早了,散了吧”我爹和那三位大臣還要商量公關善後的事情,畢竟現在楚綏平指望不上,後宮又在新年之夜死了一個妃子,不拿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是不行的。

我姑說她閃着腰了,扶着腰回慈甯宮去了。

我被留下來照看縱欲過度并挨了我一頭槌的楚綏平,畢竟現在能指望的也隻有我了,把皇上一個人撂這兒有些殘忍。

還好我白天為了晚上守歲不犯困特意補覺了來着,倒是不慌。

人都走了,我這才後知後覺我還抱着剛剛随手拽過來順手用的匣子。

匣子很舊了,花紋都磨平了,感覺已經用了很多年了,讓我拿來緻命打擊後,上頭的鎖片兒搖搖欲墜。

這是楚綏平的東西,我還是别亂碰了。雖然好奇這裡面裝的是啥,我還是乖乖把東西送回到楚綏平的床頭櫃上。

就在我馬上就要把匣子放到床頭櫃上的時候,陳舊的鎖片終于脫落,裡面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掉了出來。

哦吼,是你,楚綏平的伴睡小熊。

這個小熊......一看就是工作了很多年了,頭頂那裡都磨秃掉色了,紐扣縫的眼睛嘴巴也由于布料年久變形的緣故,脫離了原本的位置,再加上小熊頭上還為了彰顯性别,縫了一朵巨大的粉花,整個熊都呈現出一種眼斜嘴歪仿若中風的奇異感覺,溫馨中略帶一絲詭異,有些讓人不忍直視。

我想象了一下楚綏平摟着這個秃頭戴花的小熊睡覺的樣子。

“噗......”

還是我爹的花瓶阿寶更讓人容易接受呢。

男人的世界我真的不太懂。

楚綏平身為我爹的學生,學點兒啥不行,學這些,哎呦......

是以這熊該不會是叫“阿貝”“阿花”“阿裡郎”啥的吧?

我捏了捏小熊的胖手,床上的楚綏平忽然開始哼唧。

“給我,澄澄”

給你小氣的,給你小氣的,我就看看,咋了。

“給你給你”我把小熊塞進楚綏平懷裡,楚綏平拿下巴蹭了蹭小熊的頭頂,摟着小熊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原來小熊是這麼被蹭秃的嗎?早該想到!楚綏平這厮和我睡覺的時候也老愛這麼蹭。

我将來不會也秃了吧?

我捂住發際線,希望它不要步步高升。

靜悄悄的殿内,雖然因為過新年的緣故,裡裡外外都點上了燭火,把殿内照的燈火通明,但我還是本能地感受到了一絲絲涼意。

從心底漫出來的那種涼意。

這是對未來的迷茫和恐懼,我看着良妃撞死的那根柱子,陷入沉思。

現在良妃涼了,後宮就剩我和淑妃我們倆了,講功夫論計謀我都不如她,我總不能靠我姑庇佑一輩子吧?而且我爹是把持朝政的奸臣啊!楚綏平忌憚德妃她爹,難道就不忌憚我爹嗎?我要怎樣才能苟活?線上等,急。

人生好難啊。

卑微小程在唉聲歎氣中,守着摟着小熊的楚綏平,迎來了她新的一年。

16

新年新氣象,新的開始,現在到下一次楚綏平選秀新人入宮之間還有不到兩年的時間,我隻要苟住這兩年,不讓淑妃給我搞死,等新的妹妹們進來了,大家分攤火力,就會好過很多。

一山不容二虎,雖然淑妃可能是真的虎,而我隻是假我爹威的一隻狐狸,不對我沒有狐狸聰明,我可能是隻壁虎,反正我和淑妃根本不是一個宮鬥段位的。為了防止犧牲在慘烈的宮鬥之中,我制定了周密詳細的計劃,具體就是:

惹不起,躲得起。

先前觀摩過淑妃和賢妃彼此針對的樣子,我深谙一個道理:任何可能發生的摩擦,都建立在雙方發生接觸的基礎之上。

像隔空對罵這種低等手段又不會對敵人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就是圖個嘴爽罷了。而且要真推搡起來,淑妃不一定能打得過我,但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她給我挖坑使絆子我也未必能防過去。我總不能成天和我姑住一起吧?不友善。

我也給我爹寫過信,問我該咋辦,我爹回信說:挺大個人了,咋能啥事兒都指家長呢?你以為你是阿寶嗎?爹也很忙啊,你得自強!加油乖女!

别人都指望不上,我就自立自強地開始了我自己個兒琢磨出來的遊擊戰術,看見淑妃撒腿我就跑,反正我成天晨跑,身體素質好,淑妃攆不上我。

敵進我退,敵再進我再退呗,我爹說過,不打沒把握的仗,正确的逃跑也是一種成長啊!

那我這段時間好像成長的有些過快了。

多少次,當我和淑妃狹路相逢,淑妃端起笑意馬上就要和我battle的時候,我甩臂如風,邁開大步,大喊一聲“告辭”,撒腿就跑過去了,快成一道光影,把往事和淑妃都一起留在風中。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古人誠不欺我。

後來淑妃改變了政策,開始上門堵我來了,提出各種借口想來我這兒小坐一會兒聊聊天。

可笑,我已經識破你的面目了,女人。

你堵我是吧?我翻牆。你堵前門我從後院翻出去,你堵後院我從側牆翻出去,你有本事包圍我啊!

然後淑妃真把我包圍了,一副鐵定要跟我發生點兒啥的架勢。

你有那勁兒你使在楚綏平身上啊,你老纏纏我幹啥呀?

我姑得知我被淑妃包圍了好幾天不能出宮,特地讓她身邊的常公公捎過來一道口谕。

我以為是啥金牌令箭呢,然而不是。

“太後娘娘說,戰勝恐懼最好的辦法就是面對恐懼,加油賢妃!”

常公公一臉“奧利給”的表情,讓我有些欲語還休。

行吧,我也不能躲一輩子,太陽照常升起,一個淑妃都擺不平,我怎麼在後宮繼續混!古人雲,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奧利給!

17

“果兒!來!讓她進來!我還不信她敢搞我!”

淑妃如願以償,我滿臉假笑。

不就聊天麼,聊呗,我們老程家人最擅長和人聊天了,來!聊!有本事搞我!

淑妃款款而入,一見我面就配合着譏諷的微笑連發數枚話題飛彈。

“妹妹最近怎麼都不和本宮說話了?難道怕本宮嗎?”

“吼吼”我不為所動。

“妹妹不是因為皇上最近幾晚都歇在我那裡,生氣了吧?”

“哦豁”我滿不在乎。

“妹妹放心,姐姐以後一定勸皇上多來看妹妹,反正皇上最聽我話了呢”

“您瞧瞧”我全不在意。

“......”

淑妃欲言又止,盯着我,眼中閃過幾絲愠怒。

“你就不能認真和我聊天?”

認真聊天?好,那我可認真了,我最近看了好多書我告訴你,我現在妙語連珠,說出來吓死你。

我清了清嗓子。

“姐姐,你聽我說!”

“我倆有啥好聊的啊?滿宮裡就我倆,垛塑匠不敬泥菩薩——誰不知道誰啊?三間屋子兩頭住——誰瞞得了誰啊?有啥事兒不都是秃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着的嗎?你獨自美麗,我晨跑午睡遛彎兒養花喂魚泡腳,不好嗎?咱們就不能荞麥打漿子——兩不相沾嗎?我知道你拿我當競争對手,你悄悄憋着就得了,我又不瞎,你說你非得弄得大張旗鼓的,這不是扯旗杆放炮——生怕别人不知道嗎?你别以為我是廚房裡的燈——常受氣,給我惹急了我也是窩裡的馬蜂——不是好惹的!”

不好意思最近歇後語看的有點多。

在我的連珠妙語之下,缺少這方面文學素養的淑妃氣得柳眉倒豎,渾身亂抖。

她急了她急了她急了。

“好!很好!本宮還當賢妃是個好脾氣的,看來倒是本宮識人不清了!”

我脾氣挺好的,你不惹我不陰陽怪氣我就行,我脾氣挺好的,真的。

淑妃沒給我解釋的機會,起身走了,給我留下一個“不共戴天”的背影。

姑,我是不是直面恐懼的方法不太對?我好像把恐懼惹毛了......

青銅嘴炮激怒王者對手之後存活率大概是幾成?線上等,挺急的。

18

一時嘴爽的後果就是每天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淑妃開始認真和我宮鬥了呢。

人在危難之中,激發的潛力是無窮的,真沒想到我居然靠着自己的破腦瓜子在半年之内屢次化解了淑妃給我布下的各種困難。

說起來,還真的有點兒小驕傲呢!

為了不在和淑妃的比拼之中落了下風,我寫信讓我爹幫我買一些提高口才和智力的書,畢竟書籍是人類進步的階梯嘛。

我爹很快回了我一封信。

“朝廷最近裁員了,工資不景氣,爹的俸祿還要留着買筆墨紙硯話本子和阿寶的保養油,乖女自己克服克服,要自強!加油乖女!”

阿寶難道是你的本體嗎爹!居然給他買保養油都不給我買書!是買書又不是買零食!我在要求進步啊爹!你這樣真的好嗎!

那年杏花微雨,我以為我是爹的乖女,其實爹心裡的乖女隻有阿寶而已。

人有“莞莞類卿”,我這是啥?寶寶類女?還寶寶金水呢!

究竟是錯付了!

我憤怒地放下信,忽然發現下邊還有一行小字,估計是我爹想起來啥後加上的。

“你可以找你表哥借書嘛,宮裡書多又不花錢,多劃算”

占皇家便宜啊......嗯,是我爹這個摳搜的風騷奸臣能幹出來的事兒!

我一尋思,可倒也是個辦法嘿!

說起來我也有日子沒見楚綏平了。這逼自從年初鬧了個“縱欲過度”的尴尬事兒之後,憋着倆月沒進後宮,後來有臉進後宮了之後也多是去淑妃那裡留宿,偶爾來我這裡逛一逛聊聊天,平時就讓小聰明送點心衣裳啥的來着,本人很少親自過來,也不知道一天天的都忙些個啥。

說到送東西我又一肚子火氣,真不知道楚綏平這逼是不是故意的,送來的衣服不是粉的就是粉的,一件更比一件騷,那審美眼光真是比我爹還我爹。

我爹已經不惑之年了,一把年紀我也就不苛求他啥了,楚綏平你才二十出頭啊,審美就已經蒼老成這個熊樣兒了嗎?還是說你不想看到我針對你的淑妃,想借粉衣服來擾亂我的心智讓我陷入當初選秀的丢臉情緒之中?你個狗東西,我紫金錘呢?老娘掄不死你!

這種人不讓他物盡其用,作為我提升自我的墊腳石,難道留着他和淑妃去縱欲過度嗎?

薅楚綏平羊毛我最拿手了!

“果兒,跟姐走!”

“娘娘幹啥去啊?”

“去找皇上去”

我話一出口,就看見小蘋果樂樂呵呵地咧開了嘴,乖巧應是。這憨丫頭看我這小半年的又失寵了,和我姑倆一個勁兒慫着我讓我沒事兒多去楚綏平面前轉悠轉悠,刷刷存在感。

“你表哥不來找你,你可以去找他嘛”

我姑這樣說到。

我真慶幸我姑作為太後,還沒喪心病狂到要左右兒子和誰睡覺的程度,不然可真是......啧啧。

19

我帶着果兒,果兒抱着劃拉的一堆點心啥的,我倆頂着夏天的大太陽,雄赳赳氣昂昂地就往楚綏平寝宮去了。

現在楚綏平應該是剛下朝,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在寝宮。

哦豁,猜錯了。

不在這兒那肯定就是在禦書房。

我和果兒調轉方向,雄赳赳氣昂昂地往禦書房去了。

禦書房門口蹲着楚綏平的太監小聰明,看來這逼果然在這裡。

“賢妃娘娘您怎麼來了?”

小聰明很狗腿地跑了過來,滿臉笑容,微微有點兒意外。

“皇上在嗎?”

“在,不過賢妃娘娘您等會兒再進去,皇上現在和小祁大人聊天呢”

“那就等會兒”

小聰明看我聽勸,松了一口氣。畢竟我們淑妃娘娘有硬闖的壞習慣,估計他怕這是後宮通病。

“往那邊挪挪,給我點兒地方”我帶着果兒,一點兒不見外地和小聰明一起蹲在門檻上。

我可不想大熱天的穿着風騷的粉裙子在太陽底下蹲着。

是的,為了能借出來書,我甚至卑微地換上了楚綏平送的粉裙子。

唉,在人矮檐下啊。

裡面聊了半天,不知道咋的就聊崩了,祁知非從裡面落荒而逃,差點兒讓門檻兒給絆倒。

“呦,祁知非!”我随意地揮了揮手。

“賢妃娘娘”曬黑的像個凍梨似的祁知非狼狽地點了點頭,一溜煙兒就跑了。

這是被楚綏平給罵了嗎?外派一年才回來就被罵成這樣嗎?可憐的祁知非。

“你怎麼在這兒?”

楚綏平神出鬼沒地飄了過來,把我吓一跳。

“我,我來找你的”我趕緊站起來,撈過果兒懷裡抱的點心,朝楚綏平笑。

挺長時間沒見着楚綏平了,和他乍一說話我居然還有點兒緊張。

楚綏平挑了挑眉毛,目光落在我的風騷粉裙子上面,又不留痕迹地飄走,一拽我手。

“外頭熱,進來說吧”

“哦,好”

我點點頭,跟着楚綏平進了書房,果兒和小聰明正想跟進來,楚綏平頭也不回。

“你倆外頭等着”

“是”

小聰明和果兒不知道是想歪了啥,倆人笑的賊眉鼠眼的退了出去。

“找我有事?”楚綏平一面整理着桌上成山的奏折,一面随口問我。

“我找你借書”

“借書?”楚綏平看了我一眼,“母後送你的那幾書看完了?什麼《痛快歇後語三千則》?”

“早看完了,我想找你借點兒高深的”真小瞧人,那本書我都快倒背如流了好麼!

“高深的?多高深的?”

“就,很高深的,看完能充實自己的那種,說出去讓人反駁不了的那種”

楚綏平看着我,陷入了沉思,似乎在思考哪本書比較适合我。

我滿臉期待地看着他。

20

“那就這本吧,很高深,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良久,楚綏平起身從身後的書架上抽出來一本巨厚無比沒有書名的書,一看就很高深。

“行,謝謝皇上”我伸手接。

“這書是世外高人所著,特别珍貴,我這随随便便借給你......”

“你放心,我肯定認真讀,我一定珍惜,我肯定不弄皺,我看書之前認真洗手”我趕緊表明态度。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借給你得有點兒交換條件”楚綏平抱着書,滿臉都是我爹算計人的時候臉上的那種奸詐的表情。

“我拿點心和你換”幸好果兒機靈,還帶了點心,我立刻遞給楚綏平。

“點心值什麼?我這可是世外高人的書,起碼也得......”最後幾個字,楚綏平悄悄和我耳語。

“這事兒......”我害臊地撓了撓頭,這事兒能在這麼莊重的場合說?

“不樂意?”

“行,樂意”不就是睡覺麼,以前又不是沒睡過,想和我睡覺就來找我睡呗,非得我找你去是幹啥呢?老夫老妻整什麼景兒呢。

“成交,晚上寝宮等你,到時候把書給你”

你說說,我好好過來跟你借本書尋思充實一下自己,讓你整的跟我倆做啥不法的皮肉生意了似的。

行啊,能借着就行啊,别想啥自行車了就。

晚上我穿着騷粉的裙子如約而至。

楚綏平在他的龍床上搔首弄姿地等着我。

一番不可描述之後,楚綏平終于把那本書給我了。

我顫抖着翻開這本來之不易的書,讀出了第一句話。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

你爹的,我紫金錘呢?忘帶了,我去!你拿幼兒啟蒙大字版《三字經》糊弄我?你白嫖我?還讓我主動過來找你嫖?楚綏平你死了,你完蛋了,我鲨了你我!

我憤怒的拳頭雨點一般落在衣衫不整的楚綏平身上,楚綏平扯嗓子喊疼,嚷嚷的隔三條宮道都能聽見,房頂都能讓他給鼓開。

“你謀殺親夫啊你!”

“我要是能謀殺你你現在早身首異處了好麼!你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你!”

“不要瞧不起《三字經》好嗎!很深奧的,很多人生道理在裡面的,你要是能通讀幾遍,定能.......”

“你再說一句試試?”

“啊啊啊啊啊啊疼!我錯了澄澄,我真錯了,我下次再不敢了......”

“還敢說下次?”

我掐住楚綏平胳膊上的肉,楚綏平瘋狂甩脫,張牙舞爪之間,楚綏平的伴睡小熊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又被搞了出來,掉在我倆中間。

“你再敢戲弄我,我就”我搶先一步搶過小熊,作出挾持人質的姿勢,在小熊戴花的秃頭上比劃了一個滅口的動作。

“别鬧,還我”

楚綏平的表情就像阿寶在我手裡的我爹一樣。

“你先保證你再不糊弄我了”

“好好好我保證”楚綏平連聲保證,“你輕點兒,别把它的花給拽掉了”

“真受不了你們男人,花瓶小熊的,都什麼愛好”我翻了個白眼,把小熊還給楚綏平。

楚綏平小心翼翼地把小熊接過去,放在自己枕頭那邊,擺出一個伴睡的姿勢。

我冷眼看着。

“你這小熊......該不會也取了名字吧?”

“你咋知道?”楚綏平滿臉驚慌。

“......”我強顔歡笑,“我猜的,你老師,我爹,給自己的花瓶取名叫阿寶,我在想你作為我爹的得意門生,應該也有這種癖好,果不其然啊果不其然,叫啥?”

“不告訴你”楚綏平扭扭捏捏,哼哼唧唧。

“我還不想知道呢”我翻了個白眼,誰稀罕知道?不就阿貝阿花阿裡郎啥的麼!還是說叫三字經?和我有個毛線關系。

“别擺弄你那熊了,睡覺!”

“哦”

21

第二天早上蹭了楚綏平的早飯,等我溜溜達達回宮的時候,我姑已經在我宮裡等候多時了,慈祥的臉上滿是欣慰的笑意,就像傳銷組織發展了一個新的下線那麼開心。

“姑你找我有事兒?”我給我姑倒茶,自己也端了一杯茶水喝。

“沒啥事兒,就是來看看你”我姑上下打量我,眼角都快笑出魚尾紋了。

我喝着茶 ,眨了眨眼睛,耐心等待。

我姑這樣肯定是有話要和我說的,我姑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這一點我和她比較像。

“這小半年我看你由着你表哥往淑妃宮裡去,還有點兒擔心你還是不開竅,姑姑的心思你是懂的,這皇長子嘛,最好還是從你的肚子裡出來”

你看看,你看看,果然是有話要說吧!

“嗯”我點了點頭,一副虛心求教的姿态。

“不過你昨天表現的就很好,沒事兒呀,還得多去你表哥跟前兒轉悠轉悠,是吧”

“對”論一個合格捧哏的自我修養。

這麼長時間我早就摸清我姑的套路了,你既然讓我姑逮住了,你就得讓我姑說個爽,她說開心了自己就不說了,你就捧着她,跟着她唠就得了。

我姑看我聽話,笑的更歡。

“就知道你和你表哥感情好,但是吧,還是,是吧,節制一點兒,别弄得滿宮皆知的,是吧,影響不好”

“噗!”

不好意思我有點兒捧不下去了。

楚綏平!你完了!我就打你兩下,你嚎嚎個屁!這下好了吧!你寝宮離我姑的慈甯宮八百裡遠,我姑都聽見了,你說你,你叫個毛線啊你!你不嫌丢人我還嫌丢人呢!滿宮都是我的臉,你讓我咋撿!

我昨晚就應該帶紫金錘去一錘結果了這個狗東西!

我姑住那麼遠都聽見了,你說淑妃能聽不見嗎?很快,我就被淑妃給安排了。

距離被楚綏平白嫖那天兩個月後一個平平無奇的下午,在禦花園的涼亭裡,我,楚綏平,祁知非,還有淑妃,四個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事情是這樣的,這個點兒吧,是我平時遛彎兒的點兒,我正擱禦花園瞎轉悠呢,碰巧,就遇見進宮來找皇上的祁知非了。

也不知道祁知非是不是粉嗦多了,抽腦子裡風了,腦子不太靈光,不去禦書房等皇上,非得來禦花園找。來都來了,正好遇見了,都熟人,就閑扯兩句問候問候。我和祁知非倆人坐在涼亭裡随便胡扯,扯的正歡呢,楚綏平就帶着淑妃出現了,場面一度非常的像捉奸。

楚綏平帶着他的一個小老婆捉了他的另一個小老婆和他年輕臣子的奸,大概醬。

這很誤會,真的很誤會。我倆也沒偷偷摸摸的啊,就大大方方坐在那說話來着,一身藿香正氣啊。

當我企圖率先和楚綏平解釋的時候,楚綏平滿臉“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忘了,之前德妃那事兒給楚綏平整出陰影來了,讓我這再一刺激,楚綏平臉都綠了。

雙關那種綠。

“皇上,真的是誤會啊”可能是看楚綏平不聽我解釋,祁知非尴尬地開口了。

“臣妾聽說,小祁大人好像和賢妃妹妹也是自幼相識的青梅竹馬呢”淑妃這個狠人不留痕迹地落井下石了一句。

很好,我現在懷疑這件事兒是她策劃的,不然祁知非閑着沒屁事兒來禦花園溜達個毛?楚綏平咋就和你到的那麼不偏不倚?

“你閉嘴!”我和祁知非異口同聲。

“皇上你看,多默契”

“誰和他/她默契?别胡說!”

淑妃聳了聳肩,雖然沒說話了,但臉上的意思很明顯。

“皇上你看喽,有情人默契起來擋也擋不住呢”

楚綏平臉更綠了,狠狠瞪了我一眼。

淑妃立刻精準補充。

“怪不得賢妃妹妹一向淡泊,都不和臣妾一樣千方百計的讨皇上的歡心呢”

卧槽淑妃你可閉嘴吧,今天你非得給我送走是咋的?

我氣得肝疼,正打算用盡最近所學痛陳己志力争清白,結果一口氣沒上來,我讓淑妃給我氣暈了。

你懂那種感覺嗎?就和在你披挂上馬想斬敵于馬下的時候你的馬忽然腿抽筋了一尥蹶子把你掀下去了導緻你小腿骨裂不戰而敗一樣憋屈。

好氣哦!

22

原來我暈了不是讓淑妃給我氣的。

我暈了是因為我肚子裡懷了楚綏平這老狗崽子的小狗崽子。

太醫說我懷孕倆月了,算起來就是楚綏平拿《三字經》嫖我那晚的産物。

這他媽什麼人間疾苦啊!

然而雖然我懷孕了,和日子也對的上,但是發生在禦花園的事情确實很讓人懷疑我懷的這個狗崽子究竟是楚綏平的狗崽子還是祁知非的狗崽子。

卧槽我要是懷的祁知非的孩子哪能叫狗崽子?那怕得是碗米粉兒。

而且人家祁知非也娶妻了好麼?人夫妻倆感情也挺好的,你們一天就别整這些胡思亂想瞎編亂造的玩意兒不好麼?

但是楚綏平偏整。

雖然楚綏平沒說我和祁知非有私情,但也沒說我和祁知非沒有私情,這逼一氣之下居然把祁知非攆到邊境去勞動改造去了!你幹的這叫人事兒嗎!你這讓我爹和祁大人咋愉快地做老兄弟啊!

果不其然,我爹知道消息之後立刻沖進宮裡,和楚綏平理論。

自己非得給自己編一頂綠帽子戴的楚綏平和我爹大吵一架,在傾吐了多年對我爹把持朝政架空他的憤怒之後,居然把我爹也送上了祁知非的勞動改造之路!

我姑求情未果,還被送來和我一起關禁閉了,美其名曰一個養胎,一個照顧兒媳婦養胎。

卧槽我紫金錘呢?我的雙錘都特麼饑渴難耐了。

然而改變不了啥了。

在朝堂政治風雲的風口浪尖上蹦跶了十幾年的程丞相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倒台了!倒台的速度快到小報都來不及寫文案!

我也算是明白了,楚綏平為什麼沒有綠帽子創造綠帽子也要戴,他就是借着這個機會想扳倒我家。

雖然我嫁給他了,但是強大的奸臣我爹依舊是他的威脅,是懸在他頭頂的達摩克裡斯之劍。隻要我爹在朝堂上活躍一天,他就不可能完全成為一個不受制于人的天子。無論是之前的德妃,還是現在的我,我們背後母家的勢力都太過強大了,還是淑妃她爹那種在邊境苟着的小破将軍比較讓他放心,是以淑妃笑到了最後,成為了這次事件裡在後宮的最大受益者。

沒看出來啊楚綏平,你這狗東西居然還有兩幅面孔呢!

然而這種讓人崩潰的時刻,我居然懷了這狗東西的崽子。

不管咋說,小狗崽子是無辜的。這不僅是楚綏平的小狗崽子,也是我的小狗崽子,楚綏平那個當爹的都沒發話要殺了他,我這個當娘的怎麼能放棄他呢?

而且如果我再支棱整景兒的話,沒準兒把楚綏平惹毛了,再一道聖旨直接要了我爹的老命,那就不好了。

阿寶還等着我爹上保養油呢。

是以我就安安靜靜待在宮裡養胎了,大門一關,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問,反正一日三餐不操心,頓頓還都挺有營養的。

楚綏平狗毒不食子。

我姑也很淡定,每天和我胡扯,和小蘋果常公公他們侃大山,給我肚子裡的小狗崽子念胎教《三字經》,還發動群衆一起給小狗崽子取小名兒。

日子就那麼過去了。

23

幾個月之後,當大家已經給小狗崽子取不出什麼新鮮的小名兒的時候,我爹回來了。

和祁知非一起回來的。

帶着邊境的大軍殺回來了。

解釋多少遍了,不是篡位!不是逼宮!想篡位逼宮的是楚綏平那個勞動改造的哥!我爹和祁知非是回來殺反賊的!不要造謠!

說累了。

穿着一身包裹全身隻露出一雙眼睛來的铠甲的怕死我爹,跟着祁知非和邊境的李将軍也沖進了宮裡,在大家殲滅叛黨之後,我爹一頓風騷走位,英勇地在被擒住的領頭叛黨屁股上補了兩腳,也算是為殺反賊出了力。

太感人了。

如大家所料,其實這一切都是我爹和楚綏平搞的計策啦。十幾年前被我爹攆到邊境勞動改造的楚綏平他哥這麼多年來一直都賊心不死,在勞改期間收買了淑妃的爹地,和宮裡的淑妃裡應外合,淑妃的爹地負責擴充軍備,淑妃負責掌握後宮的絕對話語權,之前德妃的事兒啊,良妃的事兒啊,我的事兒啊,都是她的手筆呢。

真是狠人啊。

這一幫子人計劃周密,企圖扳倒我爹,迷惑楚綏平,趁楚綏平朝中無人之際殺回來奪回皇帝的寶位。然而奸如我爹,奸如楚綏平,老早老早就識破了這個伎倆,祁知非被外派就是為的摸底去了,至于後來種種什麼君臣離心,那都是演演戲啦。我爹和祁知非也不是去勞改去了,是去搬兵去了,因為淑妃這狠人居然在宮鬥之餘還順手策反了禦林軍的頭領!

淑妃,你,牛!

也不知道楚綏平他哥咋想的,楚綏平八歲的時候弄不過他,他現在都二十多了,你就覺得你又行了?原來的對手隻是我爹,現在不僅有我爹,還有楚綏平,你居然覺得你行?但是你真的這麼覺得了,那,你是真行。

自愧不如。

處理完外面破事兒的楚綏平屁颠屁颠跑來接我,我支着我五個月的大肚子,一隻手虛虛一伸。

“小平子”

“得嘞娘娘”楚綏平點頭哈腰地扶着我的手,百依百順。

呵,狗男人,你也有心虛的時候。

24

塵埃落定的那一天,我收到了“程丞相今天倒台了麼?”小報的最後一期。

小報隻有一張紙了,上面寫着幾行大字。

“程丞相今天倒台了麼?倒台了!這回是真的!本報從此永遠休刊,謝謝大家十幾年來的陪伴!”

下邊居然還有一個簡筆畫的我爹,Q版我爹呲着牙摟着個花瓶笑的很是奸詐。

不愧是你,我的爹。

我爹辭官了,官方解釋是程丞相十幾年來雖做了很多壞事,但念在兩次與國有恩的份兒上,就不追究了,免了官職,查抄了家産,當個白丁吧。

其實這是我爹自己要求的,說是當官當膩了,世界那麼大,他想去看看,楚綏平同意了。

我爹帶了十幾年來以克扣我零用錢為主要管道攢下的一些銀票作為旅遊資金,隻帶着他的花瓶阿寶,說是要去看看天下的好山水。

我爹出發的那天,楚綏平我姑和我都去送他,祁知非也去了。

“哎呦乖女,不要這副表情嘛!等我兩個乖外孫滿周歲的時候,我還會回來看你們哒!”

我爹俏皮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撫了撫粉色衣裙下越發圓滾的肚子,朝我爹笑着點點頭。

太醫說了,我肚子裡有兩個狗崽子,不出意外的話,十有八九,其中一隻是小公狗崽子,另一隻是母的。老狗崽子楚綏平知道了樂得抱着我直親,第二天就下聖旨讓我當皇後了。朝中大臣們一合計,我爹已經倒台了,東山再起的可能性為零,我和我姑倆女的還能掀起什麼風浪?算了算了,皇上喜歡,随他去吧。

我就這麼當上皇後了。

我爹又拍了拍楚綏平的肩膀。

“你父皇看的很準,你确實是一個能改變這個國家未來的人,今後要繼續加油啊!”

楚綏平有些動容,忍住情緒,喊了我爹一聲“先生”。楚綏平是我爹從小一手教出來的,很多地方都和我爹很像,可能對他來說,我爹某種程度上也彌補了他成長中父親角色的缺失吧。

“你呀,以後少操點兒心吧,别那麼能念叨,愛念叨老的快,你現在看起來好像比我還老”

“捶你嗷!”我姑揮起拳頭,我爹抱着阿寶就溜了,溜到了祁知非旁邊。

“後生仔,這個送你吧,留個紀念”

我爹從褲兜裡掏出來一塊小硯台,我知道這個硯台,這個是他當上丞相時候給自己買的,為數不多正價買下來的寶貝,我爹很喜歡這個硯台,不僅親自在硯台底下刻了字,十幾年來也一直擺在他的桌子上。

因為戡亂有功,接任我爹成為了新任丞相的祁知非接過硯台,看見硯台下面的字,和我爹對視一眼,彼此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微笑。

“好啦,阿寶我們走吧!去外面好好玩一玩兒!”和所有人道過别後,我爹樂樂呵呵地抱着花瓶跑上了馬車,背影輕快的像個年輕人。

目送馬車走遠了,我們打道回府。

路上我姑神神秘秘湊過來,和我八卦。

“澄澄,你知道為啥你爹就喜歡他那花瓶,還管花瓶叫阿寶嗎?”

“為啥呀?”這問題困擾我好久了真的,我特想知道。

“因為那個花瓶當年是你爹給你娘買的生辰禮物,是你娘最喜歡的東西了。而且,你娘的小名兒,就叫阿寶”

原來如此!

我的奸臣老爹居然是個這麼長情又癡情的男子,想起我爹抱着阿寶愛如珍寶的樣子,忽然有點兒眼酸是怎麼回事?

“澄澄怎麼了?”楚綏平看我擦眼睛,不知道我咋了,趕緊湊過來。

我姑姨母笑地走到前頭去了,留白間給我倆。

我給楚綏平學了一遍這件事,楚綏平滿臉了然地點點頭。

“我知道啊”

“你早就知道了?”

“對啊,我看過先生寫的祭文,上面寫着‘阿寶吾妻’”

原來不知道的又隻有我是嗎?好介意。

“對了,那你那個伴睡小熊叫什麼名字啊?”

這個也很介意。

楚綏平老神在在地瞄了我幾眼,露了個奸笑。

“澄澄啊”

“幹啥?不能說嗎?昨天晚上不還要和我推心置腹做一對知心夫妻嗎?現在反悔了這是?”

“不是啊”楚綏平歎了口氣,“女人懷孕真的會變傻”

“你罵誰傻?給我老實交待!是不是你初戀的名字!”

“是!”

“叫什麼!”

“叫澄澄啊!”楚綏平恨鐵不成鋼地捏捏我的臉。

“也叫澄澄?哪個澄澄?”

“就是你這個澄澄啊!傻妞!”

25

幾個月後,名為“祁丞相今天倒台了麼?”的小報悄咪咪的開始發行了。

接替我爹成為新一任丞相的祁知非,在鐵血雷霆地懲治了幾位官員之後,不負衆望地成為了新的輿論焦點,風口浪尖的弄潮兒,行走的黑料制造機,比我爹當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的一雙小狗崽子在搖籃裡揮舞着手腳,午睡剛起的我在椅子上葛優躺,拿着最新出爐的祁知非小報看得津津有味,年輕人就是不一般,這黑料比我爹當年可騷多了。

我立刻拍闆,決定繼續續費當大會員。

主要是想要那個有“嗦粉”字樣的刺繡手提包。

黑料的主人本人正在外頭和楚綏平說話,年輕的君臣歡聲笑語,盡情暢想着國家的美好未來。

我知道擺在楚綏平和祁知非面前的是一條什麼路。這個國家的底子在楚綏平往上數三代的時候,被折騰的夠嗆,很多弊病甚至遺禍至今。楚綏平的爹自認沒能力改變,用蹦迪的方式選擇性逃避,而後邊作為輔政大臣接手的我爹已經盡他所能地把國家引向好的方向了。

我并不想洗白我爹,我爹确實是個奸臣。他玩弄權術,會審時度勢,十幾年來在朝堂上一面風騷一面如魚得水,而且确實有A錢的情況。但有的時候,做一個奸臣,卻可以為國家做的更多。

在朝堂上作為奸臣獨領風騷十數年的我爹,雖然名聲不好,但确實讓這個國家發生了可喜的變化。這些變化是潛移默化的,百姓們的生活過着過着就好了,這種慢慢積累起來的幸福很難發覺,但是我爹的黑料卻是深入人心,讓人久久不能忘懷。

生活越過越好,大家一定會把功勞都加在賢明的君主身上,我相信這是我爹樂意看到的。我爹說過,做奸臣隻是他的一個選擇而已,他選擇了奸臣這條路,同時也做好了他給自己規定的應該做的事。

我作為他的乖女,實在是沒理由指責他是一個奸臣。楚綏平是我爹的學生,女婿,和便宜外甥,但也是天子,他比我更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他也沒有指責我爹,因為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還記得我爹書房裡挂了一幅裝裱的很騷氣的字,是他給自己的勉勵。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

這幅字出現在我爹這樣一個大奸臣的書房裡,還真是有夠違和,但這确實是我爹的初心和本意,而且,他做得很好。

我看着手裡祁知非的黑料小報,情不自禁笑了起來。

看來我爹後繼有人了。

我爹應該是已經看出來祁知非這小子會走他的路,是以才把硯台送給祁知非的吧?不是還叫他“後生仔”來着?

我爹也好,祁知非也好,還有楚綏平,和很多人,他們都在為創造同一個未來而努力着。

一個不需要奸臣存在的未來。

你問我爹的硯台下邊刻着什麼來着?

“願為國攬過,望吾道不孤”

完。

寫在後面:

這篇文兒的靈感來源是遊戲遇見逆水寒裡面方應看方侯爺的劇情,還借鑒了裡面的話,有了解的小夥伴兒看到最後應該就能看出來了。

說到方應看,就是另一個故事了,唉(苦澀)

因為當時看見這部分劇情受了很大的觸動,是以看到這個問題就頭腦一熱搞了一篇文章出來,可能寫的不太好,大家多包涵。

但這是個好結局,對吧?

充滿希望。

謝謝大家看到這裡!比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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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使用者:如果穿越成為虐文的女配該怎麼辦?7167 贊同 · 539 評論回答

我來了,我終于寫了個番外了。時間隔的有點長,可能讀起來沒太有内味兒,但是應該能勉強把我自己挖的坑填一填吧(苦笑),這倆都是好孩子,大家信我啊!(爾康手)

番外以下,大家将就着看看吧,多多包涵呀!比惢!

狗皇帝視角番外:

帝王之路是一條孤獨的路,艱辛的路,充滿荊棘的路。

這個道理我小時候就知道的。

并且不打算走這條破路。

當個富貴鹹魚挺好的,或者像我父皇一樣,當個舞者也不錯。

不過我身體條件差,不夠柔軟,在體驗過試了幾次下腰結果肌肉拉傷坐着堪比上刑的經曆後,我深知,沒有一個帝王是容易的。

我的舞者父皇也不例外。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想當皇上的呢?

我不太記得了。

隻記得當年還是賢妃娘娘的母後領着我去見了一個人,那個人是母後的兄長,笑起來的時候和母後有四五分相似,我母後說,這是給我找的先生,教我讀書的。

程先生是個很不錯的老師,能把很深奧的道理講的很淺顯易懂。

我還記得那年書房外飄的像鵝毛一樣的大雪,程先生穿着一身黑色的長袍,頗像塊墨錠,正站在桌前講着天下蒼生。我是第一次知道,在這樣的大雪天,會有人吃不飽飯,穿不了棉衣,活活餓死凍死。

真讓人難過。

我問先生,我能為那些人做什麼呢?

程先生笑起來,問我,你想當皇上嗎?

父皇尚且在世,我上頭還有哥哥,程先生問這話未免有些大逆不道。

我老實地說,我不知道,但如果能為百姓做些什麼,我還是很樂意的。

程先生前幾節課才講過,天子民養之,我作為父皇的兒子,做些什麼也是應該的。

程先生笑得很是欣慰。

這節課快上到尾聲的時候,窗外有人探頭探腦的。等程先生布置了作業宣布下課,窗外那個探頭探腦的人跟着宮女跑了進來,抱住程先生的大腿。

是個矮墩墩胖團團的小姑娘,穿着粉色的棉衣,頭上紮兩個揪揪,揪揪旁邊還别了一朵巨大的粉花。

據我目測那粉花好像是母後宮中暖閣裡那盆雪映桃花,今年好不容易開了兩朵,母後寶貝得緊,掉片葉子都要心疼得抽抽半晌,也不知道這小丫頭怎麼就給扯下一朵來了,還别頭上了,真是膽大。

胖姑娘抱着程先生的腿叫“爹爹”,程先生向我介紹。

“這是微臣的女兒,叫程澄”

又讓胖姑娘管我叫表哥。

小胖澄瞪着圓眼睛看了我半天,胖臉蛋上笑出兩個酒窩窩。

“表哥”胖姑娘在我手裡放了個東西,“送給你”。

我低頭一看,是另一朵雪映桃花。

好小子,有你的,真就一朵不留。

胖姑娘笑得很謙遜。

估計是看我不讨厭她,後來這小丫頭出現在宮裡的次數越發多了起來。

澄澄小的時候挺有意思的,就挺憨一孩子,說幾句話就能把她氣得冒煙兒,偏生還嘴笨,說來說去也隻會那麼幾句怼人的話,當然不是我的對手。

每次看見這小丫頭氣得朝我翻白眼,我心情就該死的好。

畢竟平時太無聊了,從程先生和那些大臣把我哥他們攆到邊疆勞改讓我當了皇上之後,我就更加無聊了。每天幾乎就是朝堂書房寝殿三點一線,朝堂上那龍椅看起來氣派,坐起來硌屁股,坐久了都疼得慌,堪比那次下腰後肌肉拉傷。

然而!偏生就有幾個大臣!一上朝就跟打了雞血似的,發言跟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聽着比催眠曲還管用呢。我身為皇上,也不好做出當着百官的面打哈欠這種有辱斯文之事,想着偷偷瞌睡吧,屁股又疼得睡不着。在我“穩坐龍椅倆時辰”神功練成之前,每天早朝都煎熬得很,下了早朝還有一堆奏折等着我看,比考狀元的還累。從那時我就立志,等将來我兒子能看懂奏折了,我立馬讓他接班,老子就是要退位!就是要爽!誰都别勸我!你自己去坐一天試試你受不受得了!兒子大了我就要退位!誰也别攔我!

不好意思扯遠了。

因為平時太無聊了,隻有澄澄來了才能笑幾聲,是以至今還記得。

每次陰陽怪氣後看她氣成個胖頭魚,我就開心。母後向來是希望她多和我玩兒的,是以澄澄用眼神告狀她也不管,還時不時推波助瀾什麼的。

澄澄開始還隻是老老實實地坐着朝我翻白眼,後來居然開了竅,懂得“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了,說跑就跑,都不帶猶豫的。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這死丫頭片子居然和祁知非交朋友了,任可和祁知非街頭鬥毆都不想進宮和我玩兒,氣的我回去聲色俱厲地教育了……我的小熊一通。

這小熊是我過世的生母留給我的唯一物件兒。那時候她在彌留之際,說以後就讓小熊陪着我,免得我孤單。後來母後收養了我,我就搬了宮,原先的東西留下的不多,這個小熊是裡面最重要的,我一直留着。

咳,睡覺也摟着,咳……

雖然現在宮裡也有能說得上話的人,但我還是習慣什麼都和小熊說一說。

小熊原來隻是小熊,後來腦袋上多了一朵粉花。

和那朵雪映桃花形狀差不多的那種粉花。

小熊胖胖的,棉花很多,捏起來也很軟,手感很像某個胖姑娘的臉蛋。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轉眼間,已經有大臣上奏讓我選妃了。

那天母後把我叫到她那裡去,言語之中頗多暗示。

我懂,母後想讓胖姑娘當我媳婦。

哦,胖姑娘現在不胖了,前幾天母後傳她進宮,我當時忙着處理政務,隻遠遠照了個面。

胖姑……澄澄穿着一條月白色的裙子,蔥綠色的襖,遠遠看着像棵脆生生的小嫩白菜,水靈靈的好看。

澄澄長得好看,我一直知道的。

母後想讓我娶澄澄,我也一直知道的。

我樂意娶她,就娶她一個,不要别人,就要白菜澄澄。

但程先生和我說,娶澄澄,可以,隻娶澄澄,達咩。

我有很多小問号它們手拉着手。

行吧,我懂,先立業後成家,現在朝堂上雖然看上去風平浪靜,其實有很多人蠢蠢欲動,邊疆勞改的我的那個哥,最近也非常頭鐵的在違法的邊緣反複試探了起來,确實不是談兒女私情的大好時機。

但我不能不急啊!我再不急澄澄這棵白菜弄不好就讓祁知非那頭豬給拱了啊!

我不管!反正我就要澄澄!

白菜可算讓我給拱,不是,讓我給娶進宮了。

女人真難懂,之前澄澄一直表現的不是很想嫁進宮的樣子,可是選秀那天她怎麼還要特意穿着我送她的料子裁的衣服呢?而且頭上還别了粉色的花,我和别的女人說話的時候,還目光炯炯地瞪着我。

你和我說,這是不喜歡我的表現?

女人,就是嘴硬心軟。

丫頭,别裝了,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這次一共選了六個人進宮,除了澄澄,其他都是我和先生準備下手對付的家族送來的秀女。

這幫子女的真可怕,一進宮就開始拉幫結派搞什麼宮鬥戲碼,聽着都嫌煩。

還是澄澄好,乖乖的,也不來找事。

……也不來找我(微笑)。

我發誓我真的沒碰那些女的,我這是為了朝堂大計被迫出賣了色相!我和她們就蓋着棉被純聊(套)天(話)!真的!我……

行吧,不裝了,我攤牌了。為了避免和她們發生什麼過不了審的事情,我都讓小聰明找太醫給我弄藥了(微笑),就,吃了,不行,那種藥。

雙關的那種不行(微笑)。

但是德妃是真的綠了我,現在想起來拳頭還是有點兒硬了。

良妃和淑妃……這麼說吧,淑妃為了陷害良妃,給良妃下藥好讓良妃給我下藥,一箭雙雕。我成天在良妃那裡,對着明顯讓人給控制了,搞得雙眼無神的良妃,就硬往下咽下了藥的那個銀耳粥。

苦的一批,我還在那裝好喝,我為國家付出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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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問,問就是我現在已經銀耳粥ptsd了。

為了解決良妃這碼子事,冷落了澄澄,是以讓小聰明送了很多粉色的小裙子什麼的給澄澄穿。

粉色嬌嫩,最襯澄澄這種白菜,不是,小姑娘。

是以澄澄穿着粉裙子去找我借書那天,沒把持住。

那天沒吃藥,就那一次。

結果澄澄就有了。

喜憂參半。

淑妃那邊蹦哒的還是很歡,勞改哥也不遑多讓,但是澄澄是萬萬不能有閃失的。

隻能忍痛把澄澄關在宮裡禁(養)足(胎),母後自告奮勇要去照顧澄澄,我就也一起送去了。

好在在大家的努力之下,最後塵埃落定,萬事大吉,我還有了一對兒小狗崽子,嗯,澄澄真厲害。

我也挺厲害。

現在就是努力工作努力造福百姓,等小公狗崽子長大,讓他接我班,我退休帶澄澄出去玩兒,先生看了那麼多好山好水,澄澄說她也想去看,我想帶她去,和她一起看好山好水。

這裡是苦逼皇帝楚綏平。

我現在很鬧心。

有沒有人能告訴我,為什麼現在的狗崽子一個一個的都如此狂妄。

居然連皇帝都不想做。

是想上天嗎?

我坐在龍椅上,看着底下的兩個狗崽子為了不當太子而互相推诿商業互吹,一個誇大哥仁愛寬和有明君之風,一個說小弟文武兼備乃聖君之選,全然不顧他們的老父親我額頭暴跳的青筋。

爺累了。

一旁擔任丞相兼任皇子太傅的祁知非好整以暇地端着茶碗,任憑自己的兩個學生為了不當太子使出渾身解數,他自巋然不動。

但這貨毫不掩飾上揚的嘴角出賣了他的内心。

估計是看我在他的兩個好學生手下吃癟,心裡爽的不得了。

有感覺到額角的青筋跳的更歡了。

就沒一個省心的!

我就想早點兒退休就這麼難嗎!啊!

估計是感受到了我周身散發的怨氣,祁知非終于舍得放下他的破茶碗,出來打個圓場。

“皇上,兩位皇子尚且年幼,皇上春秋正盛,不必急着立太子嘛”

底下兩個小的點頭如啄米“先生所言甚是”。

是個屁是。

早知道有今天,當初我就應該義正辭嚴拒絕讓祁知非教這倆狗崽子,進取心都給教沒了,去史書冊子裡頭翻,哪有皇子争着搶着不想繼承皇位的啊?

當年我哥為了當皇帝恨不得把我幹碎,現在你再看看,一個兩個的,不省心!

當皇上有什麼不好的啊!

不就晚睡早起屁事一籮筐批奏折脫發龍椅硌腚要被大臣語不帶髒罵的跟個老狗似的……麼!區區億點點小困難,就把你們吓成這個樣子!哪裡配當我楚綏平的兒砸!

就離譜!

好氣啊!

我面色不善讓這倆臭小子滾蛋,倆人勾肩搭背溜得倒快。

祁知非也腳底抹油告退了,呵,别以為我不知道,今天米粉店會員日,這貨又嗦粉去了。上次翹了早朝嗦粉我還沒說啥,這還越發狂妄了。

扣工資!

澄澄過來給我順毛,見我屏退左右,這姑娘一點兒不見外地坐在我大腿上,給我剝荔枝吃。

嗯,畫面頗為昏君妖妃。

“你說你,着什麼急?”澄澄剝個荔枝給我,剩下半盤子都讓她自己吃了,一邊吃還一邊數落我。

“我之前就讓你别急别急,結果你去年急吼吼的就去找澈兒說要立他當太子,澈兒又不傻,還能不知道你是為什麼?”澄澄剝荔枝,自己一口一個,嚼的腮幫子一鼓一鼓,“現在好了,澈兒不當太子,連帶着晏兒也不想當,我看你再推給誰”

“大意了”我懊惱地一拍大腿,當時光想着大兒子澈兒滿十歲了,小兒子也八歲了,奏折都能看懂,坐龍椅問題應該也不大,就想退休來着,結果被這倆小屁崽子給識破了!是我大意了,沒有閃,現在這倆小崽子統一戰線,一個懂得疼愛弟弟,一個隻會心疼哥哥,怎麼就沒一個體諒體諒他們老父親我的呢?

“你說這倆小的不懂事兒吧,也就算了,親生的,也不好說啥,你說祁知非一個丞相兼太傅,咋還看不出個眉高眼低呢?成天就知道嗦粉,咋就不知道給他上司我分分憂呢?”我想想就來氣。

“消消氣吧,哎,你一說祁知非我想起來了,昨兒祁知非夫人進宮找我聊天,說咱家囡囡和他家世遠玩兒的好,囡囡喜歡世遠,世遠也喜歡囡囡,想說等咱家囡囡長大了,給她當兒媳婦呢”

“想都别想!囡囡才多大!”我據理力争,“一個十歲的小姑娘,懂得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再說那祁世遠也才十一吧?小屁孩兒懂什麼?我和你說小孩子說喜歡就是一時新鮮,根本長久不……”

看到澄澄逐漸眯起來的眼睛,我意識到不對,果斷改口,“人和人不能一概而論,我就不一樣,我對你是真心的,從小就是,比真金還真,真的”

“我信你個鬼”澄澄嗔了我一眼,眼波流轉。

我收下了這個媚眼,直到晚上睡覺才把從白天就開始一直持續到現在的“饞你的身子”情緒準确傳達給澄澄。

澄澄風姿不減當年,拳頭虎虎生風,把我打的哭爹喊娘。

“我這是為了解決問題!”我扣住澄澄,義正辭嚴。

“解決什麼問題?”

“那倆臭小子都不想當太子的問題”

“兒子的問題你找兒子去,找我幹嘛?”

“他倆都不樂意當太子,國家總不能後繼無人吧?”我一臉真誠,“隻能寄希望于臭小子的弟弟了,事不宜遲,真是辛苦皇後了”

“楚!綏!平!”

幸運的是,在我所選擇的路上,我不是獨行者。

先生,祁知非,澄澄,和很多人。

我們都在一起,披荊斬棘地向一個更加美好的未來走去。

我很慶幸,我選擇了一條正确的帝王之路,路上或許會發生很多事,但幸好盡頭處一片光明。

澈兒和晏兒那點子小心思,我和他們母後是知道的。祁知非也說,這小哥倆已經選好了自己的路,一個當皇上,另一個打算當皇上手下最鋒利的劍,兄弟兩個一起努力。

我很高興。

回首看看,有師如此,有友如此,有妻如此,有子如此,實乃我幸。

我還不算老,能再燃燒個幾十年的歲月,等這小哥倆真的成長起來,我就把接力棒交給年輕人,帶着他們的娘,也和先生一樣,去看看天下的好山水。

我們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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