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0月,王傑時隔10年,第二次做客《藝術人生》。
在節目上,他保持着一貫的“毒舌”,談起香港娛樂圈的風氣時,他總是義憤填膺。
而談及他的摯友張國榮時,他則一反常态,眼神裡有溫情和感謝,
還有些許的遺憾和落寞,他直言有張國榮在,從來沒有人敢欺負他。
後來他還說過,如果張國榮還在,他也不會被人這麼欺負。
而他口中的“欺負”,指的正是10多年前他的嗓子被“毒啞”一事。
不知從何時起,這位曾經締造樂壇神話的巨星,
每每出現在公衆面前的時候,嘴裡暢談的不再是他那引以為傲的音樂事業,
反而是世道的不公,以及世人的迫害。
他越來越像一個從高位落下的“悲情英雄”,他無奈地退出紛争,
又重新做回了浪子,凡塵間,徒留他的追随者們暗自神傷。
如今的王傑,身上隻剩“孤獨”和“過氣”這兩個标簽,
而他走到今天,難道僅因為他的嗓子被毒壞嗎?
他“被毒啞”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在武俠小說裡,亂世出英雄,而且這些英雄往往都有一個悲慘的童年。
而翻開王傑的人生故事,悲情色彩也從一開始就埋下了。
1962年,王傑在台灣出生,家中4個孩子,他排行老三。
不知是年齡夾在中間的緣故,還是王傑天生“不讨喜”,
反正他打小在家裡就是”食物鍊的底端”。
王傑的父親王俠和母親許玉都是邵氏“十八線”的小演員,
在王傑3歲那年,因為邵氏的人事調動,他們一家移居到香港生活。
家裡人員衆多,“十八線”演員的收入又十分有限,
于是長相可愛、終日混在邵氏片場的王傑就成了家裡的“苦力”。
從3歲起,他開始以拍電影的方式補貼家用,
9歲那年,他還和父親王俠在電影《鬼太監》裡有過唯一一次合作。
在外人看來,王傑是風光無限的小童星,
風光背後一定是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在支撐。
但事實并非如此,作為最容易被忽視的存在,
父母但凡想起王傑就一定是因為想打他。
父親的皮帶一度成為王傑的童年陰影,
而母親則是出手過重,曾把他打到血流不止,送進醫院。
外面有鮮花和掌聲,回家是皮帶和打罵,
王傑就一直處在這種内外有反差的生活之中,
他的聽話和腼腆就是在這種環境下強行産生的。
直到他12歲那年,母親許玉因拍攝大尺度電影《金瓶雙梅》,
觸及到了婚姻的底線,父母甚至為此離了婚,
王傑這才總算逃離了那個足以讓他“窒息”的家庭。
不過逃離了一個漩渦,王傑接下來面臨的則是另一個新漩渦,
一個名為“孤獨”的漩渦開始包圍他。
父母離婚後,母親許玉帶着其他孩子又回到了台灣生活,
唯獨隻剩下王傑一人留在香港陪着父親王俠。
但王俠整日忙着他那毫無起色的事業,根本無暇照顧王傑,
他把王傑丢在一個寄宿學校後,就甩手不管了。
初到寄宿學校的王傑是開心的,因為他終于逃離了父母的“魔掌”,
但當父親也“消失”在他的生活裡,連學費都要靠他打工來賺取時,
王傑甚至開始懷念那些被挨打的歲月。
好在這時,有兩個人走進了王傑的生活,他的人生終于不再隻有“冷色調”。
先是一位奈及利亞的音樂老師發現了王傑的音樂天賦,
他會私下教王傑彈奏樂器和創作,在他的指導下,
14歲的王傑便創作了一首名為《娃娃在哭了》的歌曲。
光從歌名就能知道這首歌訴說的是王傑對于親情的渴望,
盡管這首歌沒能喚來父母對他的突然關心,讓他感受一下久違的親情,
但這時一個女孩的出現,卻讓王傑初嘗了愛情的美好。
在一次學校舞會上,王傑看到了坐在角落裡的德莎,
德莎是美法混血,長相甜美,她唯一的缺陷就是身患小兒麻痹,
走路一瘸一拐的,她是以受盡了旁人的嘲笑,
是以她整日都喜歡一個人躲在角落裡。
看到同為孤獨人的德莎,王傑心間泛起了一陣憐愛之意,
他随即走到德莎面前,對着德莎說道:
“上帝是公平的,他給你美麗容顔的同時,還給了你一個缺陷。”
正是這句話拉近了王傑與德莎的距離,
他們自此形影不離,互相鼓勵,攜手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歲月。
但美好的生活始終短暫,王傑的人生總是剛要“轉晴”就又開始“陰雲密布”。
他心愛的德莎在回家過假期之後,就再沒回來,
事後王傑才知道,德莎是出車禍去世了。
得知此消息的王傑是崩潰的,他越發覺得自己是“天煞孤星”,
在瘋狂思念德莎的日子裡,他創作了那首他最深情的歌曲《安妮》。
德莎的離開,讓王傑又成了一個人。
原本他還想留在寄宿學校,去讀完他選好的實體系,
可實體教授的無辜刁難,卻讓他想起了他那個糟糕的母親。
于是,不肯低頭的王傑又一次選擇了逃離,
可這時他才發現香港已經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母親早就去台灣了,這個他知道,但他不知道的是,
父親又一次因為工作調動,也回到台灣開始了新生活。
帶着對親情的最後一絲寄托,王傑這個“香港仔”被迫來到了台灣。
1979年,當17歲的王傑再次回到台灣這片故土的時候,
他沒能找回殘存在這片土地上讓他暖心的親情記憶,
因為迎接他的隻有父母對他的又一次忽視,
以及他必須自己養活自己的心酸事實。
其實王傑早已習慣自食其力的生活,在香港他就經常打零工,
來到台灣,隻是換了“戰場”而已。
懂點音樂的王傑本想找一份與音樂有關的工作,但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他隻好又當起了苦力,什麼髒活累活他都肯幹。
某天深夜,他剛從滑冰場下班,就看到一群小混混正在欺負一個小女孩,
見狀,王傑又泛起了一陣憐愛之心。
于是,“浪子”王傑就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大戲,
而後續的故事走向也如我們所料,他們相愛了,
并且還結婚了,剛滿19歲的王傑甚至還當上了父親。
但天生孤獨的王傑豈會擁有如此完美的家庭生活,
剛有小家的王傑為了幫妻子和孩子拿到台灣戶口,他又踏上了服兵役的征程,
臨走前,他把妻子和孩子托付給了關系略有緩和的母親。
可誰曾想,當王傑再回到家中時,他的妻子早就離家出走了,
隻剩下女兒和一封訣别信,而“逼走”妻子的正是他的母親許玉。
原來王傑剛離開,母親就露出了“真面目”,她又開始喝酒賭博。
但最讓人無法忍受的是,她為了招待她的那些狐朋狗友,
竟然讓懷有身孕的兒媳婦當衆跳舞。
而最後的結果就是王傑的妻子剛生完孩子,就逃離了王家。
就這樣,在母親的“禍害”下,王傑從“孤兒”變成了落魄的單親爸爸。
為了照顧年幼的女兒,王傑打工的份數越來越多,
什麼酒吧服務員、計程車司機,甚至是特技演員,他都做過。
而苦難的日子往往能激發人的創作欲,王傑也在這時拾起了他的音樂夢想。
1987年,25歲的王傑拿着他寫好的歌曲敲開了滾石唱片的大門,
雖然當家制作人李宗盛以齊秦為借口,拒絕了同類型的王傑,
但這次滾石之行,卻讓王傑認識他日後的貴人——制作人李士先。
李士先很欣賞王傑的音樂才華,他曾多次購買王傑創作的歌曲,
就連王傑的女兒生病,也是他拿出2萬塊幫王傑救急的。
最關鍵的是,在他的推薦下,王傑終于遇見了他的伯樂李壽全,
随後,王傑便成功簽約了台灣第二大唱片公司——飛碟唱片。
作為一個優秀的制作人,李壽全精準捕捉到了王傑身上的陰郁和孤苦,
于是,在他的定位與制作下,王傑的出道專輯《一場遊戲一場夢》便誕生了。
值得注意的是,該專輯的同名歌曲《一場遊戲一場夢》是别人挑剩下的,
誰曾想,卻被王傑給唱火了,這可能就是所謂的“最好的安排”。
而在王傑發專輯前,曾有不懷好意的同僚問他:
“你覺得你的新專輯能賣多少張?”
當王傑脫口說出“30萬”的時候,在場的其他人都笑了。
要知道當時就連知名的歌手都很難賣出30萬張專輯,
更何況是初出茅廬的新人呢?
可王傑并不知道,他以為30萬隻是一個小數字,
而正是他的無知,為他換來了一個“30萬”的綽号,
自那之後,同僚們一見到王傑就叫他“30萬”,
當時王傑羞愧到想找個地縫鑽,但沒過多久,局勢就發生了逆轉。
1987年底,王傑的新專輯剛發行就引起了轟動,
他的專輯銷量也遠遠高于30萬,達到了“天文數字”級别的1800萬,
而被滾石“視若珍寶”的齊秦也才賣了180萬而已。
自此,王傑成了一騎絕塵的歌壇“巨星”,其他歌手根本無法和他競争。
出道即巅峰的王傑成了飛碟的功臣,公司把他當“搖錢樹”,
同僚殷勤地喊他“傑哥”,仿佛一夜間他就趕走了所有的“陰霾”。
可事實真的如此嗎?
成為“頂流”後,王傑乘勝追擊,
1988年7月,他随即發行了第二專輯《忘記你忘記我》,
結果又一次震驚華語樂壇,短短兩周便賣出了40萬張的好成績。
眼見國語專輯已經這麼好了,王傑又會粵語,
于是,公司決定派王傑去征戰香港樂壇。
正是在這裡,王傑認識了真心待他的張國榮和梅豔芳。
作為樂壇前輩,張國榮總會把被迫站在舞台角落裡的王傑拉到“C位”,
而梅豔芳則總會以過來人的身份為王傑出謀劃策。
王傑曾說過,“最疼我的男生,是張國榮,最疼我的大姐,是梅豔芳。”
可見那時的他還是很喜歡香港娛樂圈的,
而他最喜歡的照片,便是他被張國榮和梅豔芳簇擁着的那張,
隻可惜,這兩個他最愛的前輩早早就離開人世了。
從1989年開始,王傑越來越繁忙,
他要兼顧國語和粵語兩個市場,随着“譚張争霸”的結束,
90年代的華語樂壇又開始被“四大天王”統治,
而此時的王傑疲憊不堪,他飽受公司的“壓榨”,
根本無暇創作,即使一年出了4張專輯,但激起的水花卻甚少。
人們常說:“起點太高,那未來要走的路必然是下坡路”,
這一點連“巨星”王傑也不可避免。
1993年4月,被“厭食症”摧殘已久的王傑終于按下了事業的“暫停鍵”,
他與模特女友莫绮雯攜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随後,還移居加拿大,過上了半隐退的生活。
王傑的離開無疑是樂壇的一大損失,他走後,
可以說華語樂壇再無“浪子”,而王傑本人的“巨星”光芒也在一點點減弱。
不過那時的王傑肯定不會在意這些,
畢竟沒多久,他就又更新做了爸爸,
莫绮雯為他生了一個兒子,再加上前妻留給他的女兒,
他的人生終于湊成了一個“好”字。
王傑的人生終于迎來了圓滿,可這般平靜的生活并未持續多久。
1997年,他跟莫绮雯離婚了,而且關系鬧得很僵,
莫绮雯甚至禁止他以後近距離接觸兒子。
就這樣,王傑的生活又回到了出道前一個人帶女兒的境地,
盡管鑒于他曾經的輝煌,他在1999年返港後成功與英皇簽約,
但世人都知道娛樂圈的無情,那是個“隻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的地方,
是以,王傑的複出隻是他又一場“悲劇”的開始。
明明是樂壇前輩,而且還是締造過“神話”的前輩,
可加入英皇的王傑卻成了需要“從頭再來”的新人。
那時的王傑已經37歲,明明該走“成熟大叔”的路線,
可為了迎合曾經讓他大火的“浪子”形象,
公司竟讓他重新穿上了皮衣,戴上了耳釘。
但這恰巧與彼時剛滿18歲的謝霆鋒撞了型,
于是謝霆鋒的粉絲便開始指責王傑總在模仿謝霆鋒。
而這隻是個開始,之後王傑和謝霆鋒的沖突被傳得神乎其神,愈演愈烈,
當然這裡面也有王傑本人的“功勞”。
首先,據傳二人曾為歌曲《因為愛是以愛》的演唱權而争得不可開交,
寫這首歌的是謝霆鋒,但粵語版卻是王傑唱的,
按理說國語版應該也由王傑唱,可最終卻落到了謝霆鋒身上,
不少人都認為這是謝霆鋒向高層“訴苦”的結果。
2001年,王傑的紅磡演唱會,甚至出現了“有票不賣”的罕見現象,
這也被當作王傑與謝霆鋒、以及公司不和的證據。
就之後王傑逐漸淪為英皇邊緣人物的事實,這些傳聞也變得異常像真的。
那時的王傑成了提攜新人的“背景闆”,帶着容祖兒唱歌,
在謝霆鋒主演的《新警察故事》裡演配角。
除此之外,因為英皇不怎麼接受他的創作理念,
王傑曾引以為傲的音樂事業也遇到了“滑鐵盧”,
在英皇的10年間,他的爆款音樂隻有一首《不浪漫罪名》,
2010年,随着王傑與英皇結束合作關系,
他揭開了自己逐漸落寞的原因,還自爆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2010年,王傑做客了内地節目《非常靜距離》,
在節目上,他訴說了這些年他遭受的很多不公待遇,
比如,當年為什麼會有“四大天王”,那是為了制約他的發展,
而他之是以歌聲不如以前美妙,那是被同行下毒所緻。
此言一出,人們在驚呼”娛樂圈黑暗“的同時,
也紛紛認定當年“毒啞”的同行應該是謝霆鋒,
而王傑也說毒啞他的是個年輕人,這又加大了謝霆鋒的嫌疑。
不過随着時間的推移,這個真相卻越來越模糊了。
首先,王傑自己就總愛推翻自己的言論,
起初他說幕後真兇是同行,還是為年輕人,
到了2014年,他在《新聞當事人》上又說是一位助手害他的。
而且投毒的時間,王傑也總是給不出一個确定的答案,
2010年,他說嗓子是5年前被毒化的,那投毒時間就應該是2005年,
而到了2016年,他又發微網誌稱自己的嗓子已被毒壞9年了,
也就是說他中毒的時間應該是在2007年。
除了時間不對,就連曾被懷疑的謝霆鋒也越發不像兇手,
畢竟謝霆鋒一直是朝“功夫巨星”的方向在努力,
他有必要毀掉在不同道路上發展的王傑嗎?
而就在這時,也有人開始懷疑王傑才是“幕後黑手”,
所謂“被毒啞”都是他自導自演的結果,
為的是掩蓋常年吸煙酗酒把嗓子毀了的事實,
不過,這一版本的真相依舊沒有證據可言。
但縱觀王傑60年來到人生,他如今的落寞,
或是他所謂的“被迫”退圈,除了與他口中的大環境有關以外,
或許與他的性格也脫不了關系,他坎坷的命運讓他自帶“悲劇濾鏡”,
而他在此“濾鏡”下,人生的許多變故都會被他解讀為“陰謀”。
不過,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相信他錯漏百出的言論呢?
或許,他的言行不一隻是為了保護自己,
他沖動地成為了“皇帝新衣”裡的那個小孩,
但又害怕遭人報複,是以隻能把真相僞裝成謊言。
如今,王傑已經退圈快4年了,今年他剛好60歲,
人們都說“六十耳順”,他也早學會笑罵由人了,
不然他不會那麼敢說敢做。
盡管他在一些人心中已經淪為“過氣”歌手,
但我想說的是,如果“傳奇歌手”有排名,
那他絕對名列前茅,因為他真如當年他的出道文案一般,
是“昨日的浪子,今日的巨星,明日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