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離！”李楠隻反複念着這句話。
我冷笑兩聲，才說道：“離婚當然行！你先問問你家李楠在小琴身上前前後後花去了多少錢！光幫她買房子就一次性給了十二萬！後面七七八八估計也花了錢！辛苦攢下的錢就這麼花出去不冤啊！”
李楠張着嘴巴看向我，結巴道：“你，你都知道啊！”
婆婆一聽，急了：“啥！這女人騙了這麼多錢去！還想用肚裡的野種來騙！李楠！去把這錢給我要回來！”
“媽！我，這怎麼要！”李楠一臉難色。
我知道，如果小琴懷的是李楠的孩子，那這個錢一毛也不會回來。
可現在不是李楠的種，婆婆知道後肯定會逼着李楠要錢的！婆婆是苦日子裡熬出來的，錢看得很重。
這次被小琴用肚子把她诓騙過來，她豈能甘心！
“怎麼不好要？咱倆還沒離婚呢，這錢是夫妻共同财産，你不好要，能以我名義去要！隻要你提供證據，我就可以起訴要錢！”
我嘴角噙着笑，輕描淡寫地說着，婆婆一臉認真地聽着。
“小梅...”李楠面有哀求之色。
我心裡冷笑不已，嘴角含着譏諷的笑容繼續說道：“我知道你難，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對小琴狠不下心是不是？那行，那錢我不要了。”
李楠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氣。
婆婆一聽立馬不幹了：“不行！幹嘛不要！小梅你去起訴！我跟你一起去要！”
“媽，小梅都不追究了，你還要怎樣？”李楠哀哀地說着。
婆婆不依不饒，大罵李楠：“你就是存心想氣死我是不是！明擺着你讓那婆娘騙了，就這麼吃啞巴虧啊！你不要，我跟小梅一起去要！什麼時候要回了錢我什麼回去！”
呵呵！我心裡冷笑兩聲，難得婆婆跟我站在一條戰線上。
看！人都是為着利益而随時變動立場的！想牽着人走隻要牽着利益走就行！
我從地上爬站起來，也扶起我媽坐到桌子旁。
我轉身進了廚房，小琴走了，沒人做飯了，可人還是要吃飯的，日子還是要往前過的。
我煮了一鍋面，分了四碗，各自吃完。我收拾了一下，轉身又去了房間。
我把床單被套枕頭一個個給扔出來，化妝品面膜水一件件扔到垃圾桶，打開冰箱，收拾出開封過的酵素原液，全部投進垃圾桶！
婆婆瞪着眼睛大呼：“你這發什麼神經，這東西都好好的！扔什麼扔啊！”
我轉頭看向李楠，平靜地說道：“我嫌惡心！”
說完繼續低頭打包，把所有小琴染指過的東西都扔了！
收拾出幾大包，我打開門艱難地把這些東西往外拖。
我媽想上來幫忙，被我攔了回去，“這是我自己的事！”我媽見我一臉決然，便不再幫忙。
李楠跟了出來，幫我拖住幾個包的一角。我沒有反對，我們倆一起把東西拖進了電梯。
我站直了身子，眼光定定地看向前方，不去看李楠。
李楠低着頭，眼角餘光撇向我，嘴角喃喃直說：“梅我錯了！你從開始就知道對不對！我知道錯了！我不該這麼渾，你想打我還是罵我都随便你！你别這樣...”
“我保證再也不會了！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你原諒我好不好！”
下了電梯，我們把東西全部扔到了小區的垃圾桶裡。
不管李楠如何低語哀求，我自始自終都沒說一句話。
我和李楠彼此都是初戀，走進婚姻裡已有十幾個年頭。
當初生女兒時難産大出血，差點一屍兩命，李楠也被吓得半死。
因計劃生育抓得緊，催逼着要上環，哪曉得上環後不但不适應，不是腰酸背痛就是月經量過多，最後還導緻我貧血嚴重。
沒兩年我居然帶環懷孕了！
婆婆知道後興奮不已，我和李楠卻很發愁，如果生二胎，我和李楠的工作會不保。
在婆婆的高壓下，和李楠的糾結期盼中，我想了個主意，多方找人為女兒辦了個智力殘疾證明，憑這份證明申請到了二胎名額。
可是這胎懷的異常艱辛，最後不僅流産了，還再次大出血，人在鬼門關上徘徊了幾天。
李楠吓得不輕，在手術台上，醫生讓簽字說要避孕兩年，得再次放節育環時，李楠邊哭邊說：“不放了！不放了！我來結紮！”
李楠就這麼做了結紮。
那個時候，男人做結紮很少有，做了會被别人說閑話的，是以做完我們誰也沒說，外人都不知道。
婆婆也不知道這個事，她隻知道過一段時間來看我時，我的肚子癟了。
當知道我在醫院把孩子流了後，婆婆暴跳如雷。至今都耿耿于懷，怪我自私不為李家着想。
人到中年，婚姻就成了一紙婚書簽下的契約。夫妻間除了感情，更多的是義氣。
我一直感念李楠當初為我挨的一刀，是以才給他最大的自由。
家裡家外的事包括家裡的錢，基本讓他說了算。也因記着這點好，我才在他被小琴逼迫無法脫身時拿出他的診斷證明。
這張證明會讓他一擊必中，徹底擺脫小琴的糾纏。
扔完東西回去時，李楠抓住我的胳膊，哀求道：“小梅你說句話呀，我錯了！”
我回頭冷冷地看着他說道：“知道錯了？那你打算怎麼補救？損失的錢能要回來嗎？”
李楠一時語塞，我甩手大步走開。
小琴，你貪我的人，我必定蟄伏等待，讓你徹底滾蛋！你貪我的錢，我也有辦法讓你吐出來！
一場地震算是漸漸平息，李楠在家裡小心翼翼。我依然波瀾不驚，該幹嘛幹嘛。
我媽好像很害怕，始終寸步不離地跟着我。
我開車上班，她必定坐在副駕駛上一起去。我值夜班，她必定賴在值班室不願離去。
我媽跟我說：“閨女，你心情不好，媽就跟你在外面租房子住一段時間吧！你婆婆看樣子暫時不會回去的。”
我拒絕了，幹嘛要躲？該來的都來吧！
婆婆也住在了我家，她總有意無意地在李楠面前念叨那損失的錢。
有一天吃飯時，婆婆再一次念叨起來：“好好的十幾萬塊錢就沒了，給我買個養老保險也好啊，這樣我也不用跟你們要錢花了！”
李楠臉色一時很難看，表情僵在臉上，埋頭扒拉完碗裡的幹飯，站起來說吃飽了便躲進了房間。
我媽拿眼偷偷瞄了我一下，趕忙用筷子敲了敲碗說道：“哪壺不開提哪壺！我閨女都沒說啥你天天叽歪什麼！”
我媽知道，小琴這事在我心裡種了根刺，她怕婆婆這天天念叨的，會時不時撥弄兩下，她怕我心痛難過。
我笑了笑，說道：“哪那麼容易去要，你以為自己是某經濟學家啊，人家玩空姐多年，送房子送錢，分手後不但把錢要了回來，還讓對方背了一屁股債！”
婆婆驚詫地瞪着眼睛問道：“哪有這樣的事？”
“這是真事，最近的新聞。”我不鹹不淡地說道。
婆婆不可思議地看了看我，若有所思地低頭吃飯。
這事後，李楠都是睡在書房，婆婆睡次卧，我媽繼續睡客廳。
夜裡我去衛生間，我媽就會一骨碌爬起來坐着，直到我回了房間，她才繼續睡下。
第二天是周末，我媽跟着我去上班，剛上車我就回頭跟我媽說：“媽，你回去吧，我沒事，放心吧，我不會那麼傻的！”
我媽一時間紅了眼睛，輕輕說了句：“都是媽的錯，讓你受罪了！”
我知道，我媽怕我想不開，才會步步守着我。
可我怎麼可能那麼傻？錯不在我，我幹嘛用别人的錯來懲罰自己！
渣男是個好老師，哪個鋼筋鐵骨的女漢子不是從渣男手下曆練出來的！
從前是我那個寡情的父親，現在是這個懦弱的李楠！
在我的反複勸說下，我媽才猶豫不決地點了點頭，一步三回頭地回去了。
看着我媽離去的背影，我鼻頭一酸，她甯願帶着我在外面租房逃避，也不願意提離婚的話題。
嘴那麼辣的老太婆，甯願讓我縮在婚姻的軀殼裡苟且，也不願看我人到中年落個形單影隻被人嘲笑的下場。
打起精神，工作還是要繼續的。我還有我媽和女兒，不能輕易被打倒。
下班回來，我媽告訴我，李楠在書房裡，婆婆追到書房逼着李楠拿證據，她想拿回小琴騙走的錢。
李楠死活不接話，任憑婆婆怎麼催怎麼罵，他都不吱聲。
最後婆婆急了，把我搬出來了。
婆婆罵李楠：“我告訴你，你要是這麼縮着，小梅遲早跟你離婚！”
李楠驚詫道：“小梅不是說過不問了麼！她都同意不追究這個錢了！”
“放屁！你懂個屁！這種事放哪個女人身上能受得了！何況你們還是在她眼前晃悠了快半年！你不想辦法給小梅個痛快，她肚子裡的那股子邪火遲早得燒了你們兩個！要不她得瘋！要不把你逼瘋！你要是有點腦子，就替她把這邪火撒到小琴那去！不然你們倆遲早拜拜！”我婆婆噼裡啪啦一通分析。
李楠聽得心驚肉跳。
我媽轉述給我聽時，我啞然失笑。
看，還是女人懂女人，婆婆這個沒什麼文化的農村老太太看問題比誰都透徹。她知道自己目前最迫切的目的是拿回損失的錢，也知道自己該從哪捏住自己的兒子。
嗆完自己的兒子，婆婆轉臉又跟我媽站一起了，拉着我媽非要一起去找個律師打聽打聽，是不是有原配讨債這種說法。
婆婆還跟我媽說：“小梅她媽，出了這種事，咱們誰心裡都堵得慌。可日子還得過，這損失還得想辦法挽回，你看，孩子們都在怄氣呢，咱們不能幹看着啥也做不了吧！你看到小梅就跟她說說，回頭讓她去告那個小琴，把錢給要回來！”
我媽一聽，簡直求之不得。
女人和女人之間，隻要有共同的敵人，那大家就是朋友。
兩人約好第二天去某法律援助中心去問問。聽完我媽的話，我沒提出反對，也沒明确說支援。
晚上的吃飯氛圍很詭異，婆婆和我媽做了不少菜，大家表面看起來很熱絡，熱絡中又帶着疏離。那感覺，就像是煮了一鍋夾生飯。
第二天，我婆婆真的拉着我媽出了門。
兩人直奔小區對面的一個律師事務所，很快有人接待，婆婆細細地把事情說了，然後很小心地問，原配能不能要回錢？
在得到對方的肯定後，婆婆大喜過望。
負責接待的律師指出，必須夫妻倆一起起訴，要求追回共同财産，而且是全部，不是我的那一半，婚姻存續期間，共同财産是個整體，不可分割。
婆婆喜滋滋地跑回家，第一次對我和顔悅色。
作為回報，我拿出了收藏很久的錄音記錄，這也将作為證據。
李楠見我拿出錄音，臉上神情複雜地呆了半天。
婆婆催李楠打出銀行流水，提供轉賬記錄，李楠像下了決心般點了點頭，算是同意照做了。
一切在我婆婆和我媽的張羅下緊鑼密鼓地進行着，尤其是婆婆最積極。
沒幾天我值班時，被急診科喊去急會診。
等我跑去一看，病人不是别人，正是離開後再也沒露過面的小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