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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懂廣州·老廣州說 | 醒獅是廣州精神的鮮活寫照

醒獅,又名“瑞獅”,屬中國獅舞中的南獅,源于漢代,由唐朝宮廷獅子舞脫胎而來。逢年過節,或有喜慶活動,必有醒獅助慶,長盛不衰,曆代相傳,2006年被國務院列入首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産名錄。它在廣東已有一千多年的曆史,不僅寓意着如意吉祥,還是雄健、勇敢和力量的象征,是一種情結,也是一種精神力量。

1月15日,星期六,在廣州文化公園“文園學堂”上,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産代表性項目廣東醒獅省級代表傳承人趙偉斌帶着15個家庭的家長和孩子們一起制作了威武神氣的“獅子頭”。

這是趙偉斌在虎年春節前最後一堂面向公衆的醒獅體驗課,熱度一如既往,“聽說名額一推出就秒殺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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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偉斌

其人

出身醒獅世家 穿梭不同“次元”

談起廣州的醒獅,往往會提到“趙偉斌”這個名字。除了表演和傳承傳統醒獅外,他玩文創、玩機器人、玩當代藝術、玩電影……醒獅在他的手裡,仿佛安上了時空穿梭機,可以自由出入于不同的“次元”之中。

1973年,趙偉斌生于一個獅舞表演世家,父親是“南獅王”趙繼紅,他是“趙家獅”的第五代傳人。他5歲起随父習藝,盡得父親真傳,舞獅、耍大頭佛、擊鼓、敲鑼、打钹,樣樣精通。國小期間就成為“廣州青少年兒童醒獅隊”主角,中學時為組建校醒獅隊的核心人物和“小教練”。大學期間,他利用業餘時間協助父親打理廣州勞工醒獅協會業務。但畢業後,他沒有立即加入龍獅團,因為“父親覺得有份穩定工作更好”。

1994年,趙偉斌一邊工作,一邊兼任廣州勞工醒獅協會主教練。那時,父親趙繼紅正愁沒有經費去馬來西亞參加國際比賽,時任廣州市市長黎子流了解情況後撥款支援。同時,黎子流還點醒趙偉斌,“不妨用你所學的經濟知識,将醒獅事業做強做大。”于是,趙偉斌創立了廣州南國醒獅貿易發展公司,全職投入醒獅的保護傳承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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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首屆廣州市舞龍舞獅公開賽上,弘毅國術會奪得金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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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元旦,首屆廣州市舞龍舞獅公開賽上,南國醒獅女子醒獅隊獲得銀獎。

當年,趙偉斌在馬來西亞獲得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個國際金獎。他深深地感受到廣東醒獅在國際舞台上的影響力,此後他也一直堅持着推廣發展醒獅事業,讓醒獅協會發展成為名聞中外的醒獅社團之一,打響了南國醒獅的品牌。

回首過去,趙偉斌不禁感慨:“我覺得這條路是走對了!”在他心裡,醒獅文化已經流淌在他的血液之中,醒獅表演不僅僅給他帶來觀衆的喝彩,更重要的是弘揚傳統文化和醒獅精神所帶來的滿足感和自豪感。他說:“獅子頭20斤,舞一下渾身都是汗,很苦很累,但傳承它是我們這一代人的責任。”

1983年,趙繼紅帶着三個徒弟随廣州雜技團的隊伍第一次出訪,去了泰國。這也是新中國成立後南獅第一次出國表演,在華人華僑中引起轟動。1987年全運會閉幕會,醒獅團體第一次在大型運動會上表演。而後,2008年奧運會、2010年亞運會等,醒獅都成了大型體育活動的表演項目。而廣州醒獅也開創了一個紀錄:在廣交會開幕式上連續演了40多年,創造了展覽曆史上的一個奇迹。

醒獅突出一個“醒”字,在動作上注重馬步,而醒獅最重要的道具是獅頭,與追求形似的北獅不同,醒獅更注重神似──無論是高昂的獨角還是臉譜般的油彩,都在告訴人們,醒獅頭為先。在舞獅中,醒獅主要表現獅子喜、怒、哀、樂、動、靜、驚、疑八種神态,以采青最為精彩。“采青”是醒獅的精髓,有起、承、轉、合等過程,具戲劇性和故事性。正是以,它對于鍛煉青少年們的身體素質、團隊配合、堅韌精神以及對傳統文化的了解價值很大。

2019年,采取“基地+”模式,趙偉斌把廣州市龍獅協會第一個青少年傳承基地放在了荔灣湖,以荔灣為中心,輻射全市,兩年多時間在全市176間大、中、國小和幼稚園開展了“非遺醒獅進校園”活動,超過3萬名學生了解和學習了醒獅文化和技藝。他首創了“國小生醒獅課間操”,也常常跟小孩子們一起,從最基本的舞獅動作中的禮儀、故事講起,帶着他們走入醒獅的大千世界。

1993年,香港電影《獅王争霸》上映,當時20歲的趙偉斌參與了電影的演出。近30年過去,醒獅在粵港澳大灣區的發展依舊繁榮,而趙偉斌也從當年的電影替身,成長為最富影響力的醒獅文化推手。時光荏苒,不滅的,正是優秀傳統文化生生不息的生命力。

其事

醒獅可以做得更年輕、更新潮、更有魅力

去年底,趙偉斌和當代藝術家Noise Temple在位于永慶坊的吉祥坊3号西關大屋中合作了一組“當代+傳統”的跨界作品。Noise Temple的《龍子之舞》多媒體作品,在牆壁上安排了一隻“狻猊”,用手輕輕一點狻猊的眼睛,歡快熱鬧的音樂奏起,狻猊“醒了”,開始閃爍、眨眼、奔跑……到最後,伴随漫天的煙花,牆壁的背景變成了金燦燦的宇宙。該作品将醒獅中的“點睛”意象與春節放煙花的意象結合起來,借助當代科技營造出一種既富當代感,又蘊含着豐富傳統文化韻味的内容。

與之對應的是趙偉斌設計的碩大紅色獅頭,觀衆可以變身舞獅人,從後方進入獅子頭部,自己動手操作,讓巨型獅子眨眼、動耳,看到精巧的内部結構,體驗“舞獅人的宇宙”。“這個項目是跟中央美院的王子更老師合作的,他希望用一種空間的概念來呈現醒獅,這是我們做得最大的一個獅頭。”

2020年8月22日,永慶坊非遺街區正式開市,引入了廣彩、廣繡、琺琅、骨雕、榄雕、醒獅、餅印、箫笛、古琴等具備較強創新意識和市場營運能力的10個進駐項目,建立10間集展示、展銷、體驗、傳承、交流、教育訓練等功能為一體的非遺大師工作室。

趙偉斌的醒獅工作坊,就在街區的入口處。大紅的門面,在周邊素淨的建築立面中,顯得格外醒目。工作坊的一層有各種各樣的醒獅主題文創,往裡走,兩台醒獅造型的體感機器人站在玻璃櫃台上。對面還有一個小型咖啡吧。

工作坊的樓上是醒獅博物館,藏了一個巨大的獅子頭,還有一批罕見的特色獅頭,動漫形式的醒獅文化展闆,讓人耳目一新。趙偉斌還安排了醒獅體感機器人擂台賽——這是全球首款擁有人機一體操作技術的醒獅機器人,不僅可以打鼓、舞獅,還可以上演“獅王争霸”。加上那些3D列印的獅頭、跟廣州美院以及動漫科技公司聯合開發的VR醒獅和AR醒獅……這裡已經成為展示非遺和廣府文化、嶺南文化的一個小而美的視窗。

在趙偉斌看來,醒獅的喜慶、熱鬧、陽光、靈巧、奮發向上、不怒而威都是廣州精神的鮮活寫照。今天,它可以做得更年輕、更新潮、更有魅力。他不懈地探索在“藝術+”和“科技+”模式之下呈現非遺醒獅的路徑。

在自主創編的龍獅表演《龍,獅子,跳起來!》中,獅子伴随流行樂曲,跳起嘻哈舞,逗引獅子的傳統彩球變成了電動小獅子。夜光龍更是讓小觀衆尖叫連連。用竹藤與紙制成龍體後,附上特殊的熒光材料。全場滅燈,觀衆看不到表演者,隻看到通體發光的長龍在黑暗中不斷穿騰翻滾,搖頭擺尾。

趙偉斌還擔任了舞劇《醒·獅》的醒獅指導,對演員進行系統訓練,将醒獅這一民間藝術推向更高的藝術殿堂。在此基礎上,他又自主創編了劇場版兒童醒獅劇,創造性地将醒獅與嘻哈舞蹈相結合,兩年三次在上海兒童藝術劇場連演16場,場場爆滿。

近日,趙偉斌還與監制張苗、導演孫海鵬、制片人程海明共同出席《雄獅少年》全國第一場首映禮,以最傳統的“起獅”儀式開啟影片全國上演,推動醒獅文化的傳播。

對于醒獅表演本身,趙偉斌也在不斷創新。首先是獅子頭的輕量化。“為了讓小朋友們也能學習醒獅,現在一個獅子頭隻有3.6斤。獅尾原來長2.8米,現在改造為可伸縮式,最長可伸至2.3米,最短可縮成1.8米,整個形象看上去更像一頭獅子。”

醒獅的色彩運用也更豐富。原來的醒獅,色彩隻有單調的紅黃黑,而現在色彩很絢麗。随着時代的發展,采用的材料越來越好,包括服裝,以往的服裝顔色灰暗,現在則萬紫千紅,非常漂亮。

其言

醒獅得天獨厚的地方就是它的“符号性”

廣州日報:您做了很多跨界項目,讓不同背景、不同項目、不同地域的人群更好地了解醒獅,愛上醒獅,您覺得該怎麼做?

趙偉斌:很多非遺項目能走到今天,關鍵是傳播。從我跟着父親進入醒獅這行,40多年來我們一直在關注怎樣去傳播它。醒獅得天獨厚的地方就是它的“符号”很強烈:首先,一看到這個獅子,就知道它是中國的。其次,它非常吉祥、喜慶,看醒獅不會傷心,可能兩個人剛剛吵了架,一看到獅子舞起來,鼓一敲起來,不好的情緒馬上抛諸腦後。

每個時代的醒獅應該有不同的審美邏輯、不同的傳播方式。1983年,我們受當地一位老華僑邀請出訪泰國,他當時就提出要把醒獅帶出去。但當時廣州雜技團這邊沒有南獅,是以他們找到我們。我父親帶着他們一些演員在很短的時間裡排練了一些動作,即使這樣,還是引起了很大轟動。此外,當年的《獅王争霸》捧紅了佛山,也讓黃飛鴻這個藝術形象更加深入人心,也說明了傳播的重要性。

廣州日報:醒獅主題現在也有了很多其他的表現形式來展現,如舞劇、電影、漫畫等,您覺得作為非遺的醒獅,如何與其他的表演藝術結合?

趙偉斌:打磨《醒·獅》舞劇劇本時,創作團隊去了很多地方,但還是找不到一個特别好的點。後來他們到了我們這裡,一進來就說:這就是我們要找的地方!他們覺得我們這裡傳承得很好,文化底蘊厚重。當天,我們就在我的工作室聊了一個下午,他邀請我作為醒獅的指導老師加入他們的主創團隊。

其實很多人不知道,醒獅在非遺的分類系統中本身就歸在“傳統舞蹈”之下,叫做“獅舞”。将傳統舞蹈和當代的舞蹈結合有很多難點,首先要找到結合點,其次是教育訓練專業的舞蹈演員,當然,還要明确這個舞劇究竟要講些什麼。最終大家都覺得,要把“醒”這個字做大,在傳統的文化内涵之外,把民族覺醒的東西放進去。

文、圖/廣州日報 新花城記者:蔔松竹(部分圖檔由廣州市非遺中心提供)

廣州日報 新花城編輯:彭文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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