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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2.3持續的酗酒和熬夜,我的身體瘦得像一具幹屍

作者:三番侃侃

藝術來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有很多偉大的藝術家,他們的作品往往隐射他們的生活,而生活是藝術的素材庫,如果沒有了生活,那就不可能有偉大的作品。很多歌手在20多歲成名之後就再也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作品,甚至要靠嗑藥來尋找靈感,這就是因為他們失去了生活。這些人出名之後有了錢,就再也沒有了想要而不得的東西,失去了追求,整日迷失在瑣碎和欲望之中,自然寫不出好歌了,即便寫出來的歌也與大衆感受相差甚遠,無法引起觀衆共鳴,自然就無人問津了。

我以為辭職之後就可以專注于寫作,可現實卻啪啪打臉。因為與生活脫了節,除了房姐,生活中再也沒有其他人與我産生交集,我的靈感枯竭了。一開始我寫的是一本關于辦公室戀情的都市小說,計劃3個月完成10萬字,可是東拼西湊硬是憋了半年才完稿。其實10萬字對我來說不算很多,難的是對故事細節的刻畫。比如我要寫一男一女如何因為深夜加班而相識,然後怎麼約會,然後被同僚發現之後的心理變化又是怎樣的……這些細節的刻畫才能營造出畫面感。我經常閉着眼睛躺在床上,想象自己是男主或者女主,模拟他們的心理變化。可因為離開工作太久,忘記了那種辦公室的感覺,往往閉上眼睛一片空白。

我給這本小說起了名字叫《羞月》,向某省級刊物投了稿,但是被無情地退回,連一個退稿建議都沒有。我實在不甘心半年的心血是這樣的結果,接着又投了很多市級刊物和小衆題材的雜志。過了差不多一個月,在我即将絕望的時候,一家名為《風花雪月》的雜志編輯部給我回了郵件,說我的《羞月》寫得很好,希望能在愛情的細節能有更多的畫面感,以貼合他們“成人小說”的讀者需求,并承諾一旦收錄可以付2萬的稿費,還有機會成為他們的簽約作家,拿固定收入……我已經大半年沒有收入了,身上的錢也花光了,每次房姐過來“收房租”,除了帶一些吃的,偶爾會給我一點零花錢。2萬塊不算多,但對我來說卻很重要,一方面我急需為半年的心血讨一個說法;另一方面,我也需要改善一下生活。我毫不猶豫地接下了這個任務。

「迷途」2.3持續的酗酒和熬夜,我的身體瘦得像一具幹屍

關于小說“愛情”細節的素材來源完全來自于我和房姐的真實故事,我把自己想象成男主,把房姐想象成二十五六歲的女主,我們兩在同一個辦公室上班,她的工位就在我隔壁。我在故事中寫道:“有一天晚上我們因為一份報表沒做完一直加班到深夜。突然辦公室停電了,屋子裡黑得可怕,但是窗外幽藍夜空卻浪漫的挂滿了星星。她說她怕黑,我走過去挨着她,拉着她的手說:“我們一起看星星吧!”她沒有掙脫我的手,跟着我一起來到窗邊,一起看着幽藍的星空。我站在她的身後,輕輕地抱住她,貼着她的耳垂呼吸。她的眼睛卻凝視着遠方一動不動,我能感覺到她鬓角的碎發在發抖。我的手像蛇一樣,鑽進扣子間的縫隙,尋找那顆神秘可口的禁果……”,在這種場景下應該是沒人能夠抵擋住禁果的誘惑,後面的故事,自然是男主和女主在辦公室裡面發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我在小說中增加了大量篇幅來描述畫面的細節,還有各種各樣的時空場景,比如男主和女主一起去露營,一起在商場試衣間試衣服,還有他們一起去KTV唱歌……

《羞月》得到了《風花雪月》雜志編輯的認可,除了2萬的稿費,我也成為了雜志簽約作家,需要定時定量地輸出一些稿件,按照每千字300元的價格獲得稿酬。此後的一年中,我變着花樣地描寫着男女故事。為了達到那種讓人身臨其境的感覺,每到關鍵細節總要花費大量篇幅,不放過每一根汗毛和每一次呼吸。

我整日把自己關在屋裡,長時間脫離社會,素材庫(生活)也早已枯竭,是以寫出來的東西也越來越雷同。後來我被雜志社解了約,退回的稿子也越來越多,随之我的精神也越來越焦慮。我試圖用酒精來激發靈感,一瓶白酒下肚之後,精神和肉體開始分離,身體越來越重,但是精神變得敞亮起來,像是脫離了身體的牢籠,自由變幻着各種形态。有時候好像回到大學時光,我們一起打遊戲,發了瘋的狂叫;有時候好像跟一個女人躺在床上,她的皮膚溫暖細滑,我能感受到她的每一個毛孔,但是唯獨看不清她的臉,不管我如何揉眼睛都不管用,從臉頰的輪廓看來,她有點像張舒曼,又有點像周苗苗,還有點像房姐。每當我醉到這種迷迷糊糊的狀态,就會有一種文思泉湧的感覺,但是這種感覺的尺度很難把控,喝得太少達不到這樣的感覺,喝的太多又會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像王羲之一口氣寫下《蘭亭集序》一樣,我也在紙上奮筆疾書。但每次醒來看到紙上的東西都一頭霧水,像文字,更像塗鴉。

「迷途」2.3持續的酗酒和熬夜,我的身體瘦得像一具幹屍

因為持續的酗酒和熬夜,我的身體瘦得像一具幹屍,自然沒有能力再應付房姐的“收租”。甚至感到厭惡,潛意識裡男女之事變成了一種血淋淋、黏糊糊、臭兮兮的東西,像數百隻蚯蚓互相抱在一起,黏液裡泛起泡沫。這些東西也漸漸地反應在了我的作品裡,将男女之事描述成一種刑罰。故事中,男女主往往要遭受非人的折磨,比如女主被綁架,男主過來英雄救美,綁匪就讓他們現場ML,如果硬不起來就在她身上劃一刀。或者男主被魔鬼附身,以某種惡心和殘忍的手法侵占了女主,描寫男主清醒後看到躺在旁邊血肉模糊的女主那種複雜的感情,惡心、害怕、傷心……兼而有之。這些作品自然不符合編輯們的口味,而我選擇把一切的憤怒都發洩在酒精裡。

對于我拒絕“收房租”之事,房姐一開始并沒說什麼,隻是讓我注意身體,還經常貼心地給我做了一些好吃的菜,諸如紅燒羊鞭、悶煮牛寶這類的大補的菜。為此,她買了一個非常精緻的保溫飯盒,蓋子一開,香氣撲鼻。有時候她會為我打掃屋子,幫我整理衣物,把喝完的酒瓶帶到樓下垃圾箱扔掉。這一切讓我有種錯覺,以為自己是這個房子的男主人,理所當然地享受這一切,甚至有時候我喝醉了酒會對她大呼小叫。有一天我還在睡夢中聽到一聲刺耳的尖叫聲,睜開眼之後看到房姐張着嘴巴站在我的房間門口,看到我睜開眼她松了一口氣,但仍然是一幅驚魂未定的樣子。

“你剛才的樣子,我還以為你死了,太吓人了。腿挂在床沿上,胸口塌陷,看不到一點起伏,整個身體骨瘦如柴、一身慘白,簡直是一個吸毒過量緻死的現場……”房姐拍了拍胸口,她今天沒帶好吃的過來,看我的眼神也少了那種愛慕,表情裡多了一絲嫌棄,像飯菜裡掉了蒼蠅。

“房姐呀,我還困着呢?今天不想‘收房租’,你再讓我睡一會行嗎?”我一點不在意她說得吓人的場面,重新倒了下去打算繼續睡覺。

“誰要跟你‘收房租’,你收拾一下找個時間搬走吧!這個房子我打算租給别人了。”說完她扭頭就走了,迷迷糊糊中我聽到一聲“砰”的關門聲。

我以為房姐隻是随便說說的,誰知道沒過兩天,兩個彪形大漢開門沖了進來。他們讓我現在就搬走,我說我不走,到外面沒地方住。他們就一人抓着我的一隻胳膊把我架起來扔到了樓下,接着将我的東西連踢帶扔地堆在了垃圾桶旁邊。兩個大漢走後,我坐在垃圾桶旁邊發呆。

半年沒有離開這棟樓,此刻外面的環境對我來說有點陌生。太陽從東南方向剛剛升起,讓這個秋天升起一絲暖意。斑鸠在樹上嬉鬧發出“咕咕”的叫聲,它們很會僞裝。遠遠地,隻能看到樹葉晃動,看不到一隻斑鸠的身影。一個媽媽牽着一個小孩從樓裡出來,小孩蹦蹦跳跳,嘴裡唱着“門前大橋下,遊過一群鴨……”

我站起來,在一堆垃圾中找出錢包,再随便拿上一件外套,晃晃悠悠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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