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劉維祥 編輯|淑為 圖檔|鄭傑攝影
周末,我回到老家看看。時值深秋,莊戶人大都種上了小麥,進入了漫長的農閑時光。走在大街上,偶爾見幾位老太太圍坐在大門内,邊撕頭發邊閑談,上了年紀的人勤勞慣了,撕些頭發團掙點錢花,很少見到年輕婦女。與母親閑談。母親感歎道:“現在的年輕婦女真閑在。以前,地裡活一結束,婦女就開始忙了起來:紡棉花,經線子,織布,抹袼褙,做鞋,……。”母親的話讓我想起了悠悠往事。
以前,莊戶人大都穿家做布鞋。布鞋的制作也頗費周折:婦女要先紡棉花,然後把紡成的棉線浸上水,這樣就不易斷;把濕線折成幾股,再在紡車上擰成細繩,這就是納鞋底的繩。這種繩子不能用尼龍線,否則,納鞋底會還勁,不結實。接着,婦女們就該抹袼褙了。至今還記得母親與其她婦女們抹袼褙的情景。
袼褙分布袼褙和麻袼褙兩種。布袼褙是用來做鞋幫的,所選用的布大都是些家裡用過的破棉布,廢物利用,經濟實惠。那些洋布,如化纖布,是不行的,抹袼褙不粘不挺。另外,抹袼褙的漿子也必須是小麥面的,這樣做出來的鞋幫才挺實。麻袼褙是用來做鞋底的。要先把漚好的麻揭皮曬幹,用梳子梳成麻瓤子。這樣,婦女們就可以開始抹袼褙了。絮一層麻或鋪上一層布,然後再抹上一層白面漿糊,然後再絮再鋪,直到做成需要的厚度為止。
記得母親常常和其她婦女一起,因陋就簡,卸下家裡堂屋上的兩扇門闆做鋪墊。俺家的門是從富農家均來的。門闆很厚實,上面嵌着一排大鐵帽釘,做成的袼褙總有一些凸凹不平的坑。農閑時,陽光溫熱的中午,走在村裡的大街上,橋頭邊,不時可見到鋪着濕濕袼褙的一塊塊門闆,曬着太陽,這構成了當時農村的獨特一景。
依據鉸好的鞋樣,在袼褙上鉸出鞋幫和鞋底。鞋底是多層的,用買來的白洋布包上邊,疊在一起,用鋪襯墊實,然後再用白洋布裹上底,就可以用棉繩納底了。這一道工序最費時間和精力,是以,婦女聚在一起納納鞋底,啦啦家常,便成了農閑時打發時光的主要方式。看一個婦女手工活是否巧,看她納的鞋底便知。針腳是否細密結實,樣式是否美觀大方,穿着是否舒适,這都考驗着女主人的靈巧勁。更有巧手者,做成的虎頭娃娃鞋,繡圖美麗生動,在集市上叫買,引起人們的一緻好評和誇贊,很快一售而光。
鉸好鞋幫,覆上黑布,要好的婦女則專門去到集上去買黑條絨布,覆在鞋幫外面,格外好看。把做好的鞋幫和鞋底用棉繩納結實。這樣,一雙布鞋就做好了。
以前的莊稼人愛穿布鞋。布鞋穿着舒服,底子綿軟,透氣性好,不燒腳。“還是布鞋養腳,現在的小青年都西裝革履,光鮮明亮。卻不知道,一脫下皮鞋,臭味彌漫,熏得人喘不過氣來。腳丫子整天捂得結結實實,腳氣,雞眼等各種腳病都跟随而至,倒令人懷念起那家做的布鞋。”我想着。
不斷想到上世紀的農村電影片段或場景:一位穿着樸素的大辮子農村姑娘,面含羞澀,偷偷塞給心上人一雙嶄新的布鞋,扭頭而去,隻留下一臉驚喜的小夥子,抱着布鞋,“嘿嘿”傻樂。布鞋是情窦初開的姑娘對愛的追求和表白。線兒長,針兒密,滿含深情納鞋底;一針針,一線線,納出愛情甜如蜜。革命戰争年代,沂蒙紅嫂納出了數萬雙軍鞋,支援人民子弟兵上前線,唱響了一曲曲軍民團結的沂蒙贊歌。
如今,平凡的布鞋由于做工繁瑣,已逐漸淡出人們的視野,經濟美觀加工迅速的機器制作的鞋已走進幹家萬戶。但承載着一代代人美好記憶的家做布鞋還将繼續留在人們的心頭,經久不忘。
作者:劉維祥, 鄄城縣引馬鎮中學教師 業餘寫作者
壹點号心夢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