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闆楯蠻“神兵”到底有多厲害?(上)

抗日戰争期間,作為抗戰大後方的四川,出川奔赴前線參與抗戰的将士達300萬之衆,在忻口、台兒莊、淞滬、南京等衆多戰役中,憑着簡陋的裝備和頑強的鬥志與犧牲精神,為抗戰作出巨大貢獻,傷亡達64萬之多。參戰人數、傷亡人數居全國之首!鑄就了“無川不成軍”的美譽。其中,宣漢縣更是創下“一縣成軍”(川東遊擊軍)的神話。其實,川軍之是以能為國家和民族做出如此巨大的貢獻,不僅是時代使命的需要,也是巴蜀民族尤其是巴人闆楯蠻“神兵”的文化傳統使然。巴人“忠勇信義”,于國家講忠誠,于征戰講勇武,于社會講信用,于朋友講情義。

闆楯蠻“神兵”到底有多厲害?(上)

古代巴人身處巫巴山地窮山惡水險境,與周邊鄰國征戰不斷,在遷徙中發展,在戰鬥中成長,是地道地道的戰鬥民族。尤其在戰鬥中以善于使用一種木制盾牌“闆楯”而聞名天下,因而人稱“闆楯蠻”。相傳闆楯系用大巴山地區異常堅硬的青岡木制成,或稱彭排、旁排、須盾,有的還蒙上犀牛皮而又名犀楯。在戰場上,闆楯勇士一手持巴人特有的柳葉形青銅劍,一手執楯,互相密切配合,列為戰陣,前歌後舞,氣勢磅礴,聲震九天,令敵聞風喪膽,被譽為“神兵”。

夏商時代,巴族人已經形成很多小的氏族部落和部落聯盟,殷墟蔔辭中稱為“巴方”。巴方的勢力日益壯大使商王朝的都城商丘感受到了威脅,商王武丁遂派其妻子婦好征伐巴人。千萬别小看婦好是女流之輩,但卻是商王朝著名的女将軍,曾經南征北戰,為武丁時期商王朝的中興立下過汗馬功勞,生前掌握着商王朝的軍事和宗教祭祀大權。婦好用了伏擊戰等很多辦法攻打巴方,戰争的過程很曲折也很慘烈,後面會專文另行講述,因為這事不是這裡要說的重點,這裡的重點是巴人并沒有屈服于婦好,反而激起反抗之心,在助武王伐纣的滅商大戰中大顯身手,立下卓著功勳。

史載,周滅商時,追随周武王伐纣的有八大諸侯盟國,史稱“牧誓八國”,分别是庸、蜀、羌、髳、微、盧、彭、濮,巴蜀大地有其四。大家應該注意到了,這裡八國中并沒有巴國。說明巴國并非首發而是替補,但正是這個“闆凳”隊員後來居上,出奇制勝,還因戰功敕封“巴子國”。《華陽國志·巴志》:“周武王伐纣,實得巴蜀之師。著乎《尚書》。巴師勇銳,歌舞以淩殷人,前徒倒戈。故世稱之曰‘武王伐纣,前歌後舞’也。”一陣前歌後舞,就使得商纣王的先頭部隊反戈起義,全軍崩潰,殷商滅亡。說起來有點滑稽,但其實一點也不奇怪。巴人的歌舞,當然不是會使商軍堕落的《玉樹後庭花》之類的靡靡之音,而是一種戰陣,戰舞,可能與戰前祭祀有關,有“長自家士氣,滅敵人威風”之效。加之巴人“具事鬼神”,打仗時裝神弄鬼一番可能也是在所難免的,不然怎麼對得起“神兵”的稱号呢?但“神兵”的含義當然遠不止于此。

闆楯蠻“神兵”到底有多厲害?(上)

秦并巴蜀後不久,秦巴境内有白虎橫行肆虐,先後傷害千餘人,秦昭王“乃重募國中有能殺白虎者,邑萬家,金帛稱之”。重賞之下,闆楯蠻巴人“廖仲藥、何射虎、秦精等,乃作白竹弩,登樓射殺白虎,一朝患除。”廖仲藥等闆楯蠻勇士因根除虎患而立下大功,秦昭王通令嘉獎。“乃刻石為盟約曰:‘秦犯夷,輸黃龍(應為"珑",在大旱求雨時所用的刻有龍紋的玉)一雙;夷犯秦,輸清酒一鐘(相當于而今的三百一十多公斤)’。”盟約規定了優惠的民族政策。《華陽國志》等史籍記載,秦對于不與之對抗的巴人部族,采取了比漢人少交三分之二賦稅的優待政策,賨人每戶可以免交一頃田的租稅,有10個妻子名額可以免收人頭稅,甚至殺人也可以通過賠錢免死。“歲出賨錢四十。”是以,闆楯蠻又叫“賨人”。

後來,闆楯蠻“亦從(漢)高祖定秦有功,銳氣喜舞。帝善之,曰:‘此武王伐纣之歌也’,乃令樂人習學之,今所謂‘巴渝舞也’。”從此,“伐纣之歌”得名“巴渝舞”,從民間跻身宮廷,由下裡巴人一躍為陽春白雪,從漢初一直傳到唐代,成為曆史上僅有的朝野雅俗共賞、源遠流長的中華文化瑰寶。也是川劇“變臉”之魂,這是題外話。

闆楯蠻賨人,在大将軍樊哙的帶領下,一路高歌猛進,勢如破竹,助高祖還定三秦建立大漢王朝,被西方稱為“東方的斯巴達人”。

兩漢期間,闆楯蠻為朝廷屢立戰功,曾經兩次大破羌亂,令羌人稱之為“神兵”,不敢南行。後來車騎将軍馮绲(宕渠人)讨伐武陵蠻叛軍,也是依賴于強悍的闆楯蠻軍團。《後漢書·南蠻傳》中記載,漢中上計程包對“闆楯蠻”之事功極為推許,他對桓帝說:“闆楯七姓,射殺白虎,立功先世,複為義人,其人勇猛,善于兵戰。昔永國中,羌人入漢川,郡縣破壞,得闆楯救之,羌死殆盡,故号為‘神兵’。羌人畏忌,傳語種輩,勿複南行。至建和二年,羌複大入,實賴闆楯連摧破之。前車騎将軍馮绲南征武陵,亦待闆楯以成功。近益州郡亂,太守李顒亦以闆楯讨而平之”。

闆楯蠻“神兵”到底有多厲害?(上)

漢末張陵、張衡、張魯祖孫三代在巴地發展五鬥米道,頗得闆楯蠻信奉。後來張魯割據漢中,并襲取巴郡,将勢力滲入三巴之地抗衡蜀中劉璋,即得到巴、賨首領樸胡、杜濩、袁約的支援。樸胡、杜濩後來和張魯一同歸降曹操,被分别封為巴東太守和巴西太守。

《三國志·王平傳》提到樸胡、杜濩降曹後,一度随曹操前往洛陽,而宕渠賨人王平也一同前往,後來王平在漢中之戰時又歸降劉備。王平和他同族的闆楯蠻戰士在諸葛亮北伐中表現出色,街亭之戰和鹵城之戰中兩次以劣勢兵力成功抵擋魏國名将張郃進攻。諸葛亮去世後,季漢鎮北大将軍王平鎮守漢中十餘年,其經典之役興勢之戰殲滅魏軍數萬,直接導緻了曹爽威望大跌,在高平陵之變中被司馬懿打垮而倒台。在興勢之戰中,王平率領同族闆楯蠻戰士在駱谷的群山之中,口唱長歌,齊跳戰舞,銅鼓發出震聾發聩的铮鳴,“神兵”天降,神出鬼沒,魏軍膽戰心驚,落荒而逃。

諸葛亮也曾在闆楯蠻選拔三千連弩士,看來聞名天下的“諸葛連弩”亦是闆楯蠻的傑作。

闆楯蠻“神兵”到底有多厲害?(上)

闆楯蠻賨人的善戰與他們的武器先進和技術優勢是分不開的。從考古發掘出來的巴渠上古墓葬中來看,每墓都有青銅兵器,包括劍、矛、餞、莆簇、宵頂、帶鈎等。其中的長胡三穿方内虎紋戈,被考古學家稱為是蜀中同類兵器中最精良者。形如柳葉的長劍,至今劍鋒還很鋒利,它表明了賨人的勇猛強悍,崇尚武力,同時也反映了賨人出色的冶鑄技術。賨人的兵器長短皆有,說明他們擅長近戰格鬥。闆楯蠻戰士為了山地作戰的靈活機變,大多身着皮甲,手持輕便闆楯,大大提高了戰鬥和防護能力。由射殺白虎的傳說來看,闆楯蠻也擁有品質不錯的弓弩和弓弩手。另外,比起一般的山地民族,闆楯蠻紀律性較強,更擅長陣戰,這也是他們能擊敗羌人和武陵蠻的重要原因。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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