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8月中旬,紅四方面軍進至湖北黃安以北的七裡坪,與國民黨第二縱隊第二師、第三師展開了鏖戰,大量殲滅了敵人。
此戰結束後,紅十師二十八團一營奉命鎮守河南與湖北兩省交界的白山關,阻截前來追擊的敵人。守住白山關,對于保障七裡坪戰鬥的勝利和保障鄂豫皖蘇維埃所在地——新集的安全,都有重要意義。
營長陳長平、教導員徐澤書率領全營到達白山關後,當地群衆向他們反映:敵人大約一個團的兵力昨日拂曉後進至附近的油榨河,昨夜又撤走了。值得注意的是,這股敵人在油榨河到處打聽通往鍋箭河、七裡坪的道路,并揚言要占領白山關。

陳長平卻對這個情況越考慮越不對頭:敵人一個團孤軍深入,到底有什麼目的?他們揚言要占領白山關,可是油榨河距離白山頭根本不遠,為什麼他們隻嚷嚷卻不采取行動,而是浪費了一整天的時間?更離譜的是,這麼重要的軍事行動,為什麼要告訴老百姓?
“敵人大擺迷魂陣,這裡面一定有名堂!”陳長平的想法得到了大家的贊同。
可是敵人到底在玩什麼詭計,僅憑目前掌握的情況還得不出結論,陳長平和徐澤書陷入沉思中。他們一時理不出頭緒,隻能派傳令兵向三十裡外的師首長彙報情況。
這時偵察排前來報告,剛剛在從油榨河通往七裡坪的大路上抓獲了兩名騎馬的敵兵,經審訊得知,這兩個家夥是負責送信的。
陳長平拆開從敵人身上搜來的信一看,原來是國民黨第二師師長給手下團長黃正爵寫的信,大意是:要該團進占油榨河以後,迅速占領白山關,後續大隊即将趕到,等等。
一些幹部認為敵人的信可能是送錯了地方,有人認為可能是假信。
陳長平說:“信是假的,送信的不一定是假的。”他認為,這封信與頭一天的情況分不開,是一個騙局。
衆人正在研究情況時,空中傳來飛機的轟鳴聲,這架飛機先在空中打了兩個轉,然後在河灘上扔下一團東西就飛走了。
戰士們跑到河灘上撿起一看,是個綠色的鐵筒筒,裡面裝着一張畫了許多紅藍箭頭的軍用地圖,還有一紙軍令。
和剛截獲的信一樣,這道軍令也是第二師師長給團長黃正爵的,軍令和地圖上的标記都表明:除了油榨河這個團之外,敵人共出動了10來個師,正準備向白山關進攻。
乍一看,可能是敵人在七裡坪吃了敗仗,又轉移到這方面來了。可是問題來了——敵人飛機送這麼重要的指令和作戰圖,難道事先連聯絡記号都不打一個就随意丢下?
陳長平用手在地圖上量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這一紙軍令明顯說不通,敵人出動十來個師,擺到這麼小的山溝裡來送死嗎?這簡直是彌天大謊!”
徐澤書點了點頭:“營長說得對,這毫無疑問是敵人的陰謀,卻因為一紙軍令弄巧成拙,被你這一句話就戳穿了!”
接下來他分析了敵人這麼做的兩種可能性:第一種可能,是敵人向七裡坪進攻受到挫敗之後,企圖通過這些騙局調動我軍主力,再在七裡坪發動攻勢;第二個可能,是敵人企圖轉攻為守,調動兵力配合另一處的進攻,故意用這些把戲來迷惑我軍。
衆人都贊同他的意見,并一緻認為第二種情況可能性更大。
“敵人這出戲還沒有演完,”陳長平說,“不過下一出我們也要參演,跟他們唱對台戲了!”
第二天天快亮時,去師部送信的傳令兵回來了,師首長的訓示是:同意陳長平判斷的第二種可能性,給你們的任務仍然是堅守白山頭,并進一步查明敵情。
天亮後,陳長平帶着部隊去檢視周邊地形。說來也巧,當他們走到油榨河西邊的一個小山頭上時,看到大約七百名敵人正沿着山道由南往北走,應該是兩個營的兵力。
衆人高興地說:“好在咱們看穿了敵人的陰謀,正好可以将計就計,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陳長平當機立斷,下達了戰鬥指令:
三連一排用自動步槍占領前面距大道100多米的山包;
一連和二連分三路由樹林裡運動下去,聽到規定的信号後,向敵人發起勇猛沖擊;
三連二排、三排則在南山坳裡埋伏起來,以便戰鬥打響後阻擊敵人的後續部隊。
當敵人進入伏擊圈時,陳長平一聲令下,三連一排的幾挺自動步槍分别對準敵群中騎馬的人和最密集處猛烈開火,一連和二連指戰員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撲下去。
雖然敵人的兵力比紅軍多出一倍,但由于紅軍占據了地形優勢,出擊又極為堅決、勇猛,這一番迎頭痛擊打得敵人蒙頭轉向,他們有的往莊稼地裡鑽,有的往水溝裡藏,有的跪下舉起槍來投降……沒過多久,兩個營的敵人全部被殲滅了。
由于這兩個營的敵人被一鍋端,敵人費盡心思導演的“聲東擊西”詭計完全被粉碎,保障了七裡坪戰鬥的勝利果實,也對後續的反“圍剿”産生了積極影響。
為此,紅四方面軍通令全軍,對二十八團一營予以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