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數派報告”：2021年美國國家圖書獎獲獎作品述評

2021年11月17日，美國第72屆國家圖書獎頒獎典禮以網絡直播形式線上舉行，正式揭曉最終獲獎名單。在2021年的推薦作品中，評委會共收到各類書籍1892部，其中虛構類作品415部，非虛構類679部，詩歌290部，兒童文學344部，翻譯文學類164部。從所有這些作品中，按照“虛構類”“非虛構類”“詩歌類”“青少年文學類”和“翻譯文學類”首先評選出了長名單作品，然後又從中推出了入圍作品，每個類别各5部，共有25部作品入圍。所有入圍作品由傑出的文學專家小組選出，最終産生了每個類别的獲獎名單。

虛構類作品

入圍本屆美國國家圖書獎虛構類作品獎的5部作品分别是安東尼·多爾（Anthony Doerr）的《幻境》（Cloud Cuckoo Land）、勞倫·格羅夫（Lauren Groff）的《矩陣》（Matrix）、萊爾德·亨特（Laird Hunt）的《佐拉》（Zorrie）、小羅伯特·瓊斯（Robert Jones, Jr.）的《先知》（The Prophets）以及傑森·莫特（Jason Mott）的《地獄之書》（Hell of a Book）。最終，傑森·莫特的《地獄之書》拔得頭籌。

傑森·莫特是美國小說家和詩人，出生于北卡羅來納州的博爾頓。他早年畢業于北卡羅來納大學威爾明頓分校，獲有小說文學學士學位和詩歌文學碩士學位。他的詩歌和小說經常發表在各種文學期刊上，并深受讀者喜愛。他是沃爾特·羅利爵士小說獎得主，推車獎提名者，卡内基傑出獎提名者，《娛樂周刊》将他列為10位“新好萊塢：下一波”值得關注的人物之一。

傑森·莫特現已出版了四部小說。他的處女作《歸來者》（The Returned）于2013年出版。它講述的是在北卡羅來納州阿卡迪亞，當地居民的親人死而複生回到現實世界，他們的生活是以被徹底颠覆的故事。這部小說登上了《紐約時報》的暢銷書榜，并被改編成電視劇《複活》（Resurrection），于2014年和2015年播出兩季。

本屆國家圖書獎獲獎作品《地獄之書》是傑森·莫特的第四本小說，也是他構思10年的力作，作者以令人難以置信的幽默和誠實探索牽動整個美國人神經的主題：種族主義、警察暴力，以及身為美國黑人所背負的隐性成本。美國國家圖書基金會形容莫特的這本書是一部“出色的小說”，開創了新的領域：“從結構和概念上對藝術進行了大膽的檢驗……（它）以某種方式實作了一種不可能的把戲，既好玩，又富有洞察力，同時又深深打動人心。”

這部小說交織了一位非裔作家巡回售書的故事（借鑒了莫特自己的經曆），以及一個綽号“煤煙”（Soot）的黑人小男孩的故事，他因為皮膚黝黑而被其他孩子無情地欺負。《地獄之書》的故事情節就沿着這位不知名的成年黑人男性叙述者和生活在美國南部的黑人小男孩“煤煙”的種種際遇展開。叙述者是一位廣受贊譽的作家，其第一本書已經成功發行，他正在全國各地巡回推銷他的這本書。盡管他已收到出版商給他的第二本書的預付款，但遲遲沒有寄出初稿。第一本書的預付款已經被花光，他卻還沒有寫第二部小說的想法。一開始的時候，叙述者向讀者解釋他有一種罕見的情況，即模糊了現實和想象之間的界限。書中人物出現在他的世界并與他互動，他得努力去辨明到底什麼才是真實的。同時，“煤煙”的故事是關于伴随着黑人在美國長大的不公正和恐懼而展開的。故事情節很複雜，因為它絕對模糊了現實和角色的想象之間的界限，并由此導緻一些難以置信的對話。

莫特說，《地獄之書》的靈感還來自近年來美國警察殺害大量黑人的事件，以及這對一個在美國街頭試圖保護自己安全的黑人意味着什麼。在小說家疲憊不堪的旅行行程中，現實變得模糊起來，他不斷地與另一個無名角色“孩子”接觸。這個被稱為“煤煙”的男孩的生活章節與作者的叙述交織在一起。“煤煙”體弱膚黑，經常被同齡人欺負，他覺得這個世界既不安全，也不需要他，他退回到自己的内心，試圖在他的想象中找到一些避難所。男孩講述了他自己充滿失落和悲劇性的故事，講述了他的父親和母親為了保護自己而教他如何消失的徒勞嘗試：她想要一個可以超越一切的孩子，她想要一個可以擺脫它的孩子，一個永遠不會被槍殺的孩子，一個不必害怕的孩子，一個她不必時刻擔憂的孩子——他的父母随時都可能消失。母親的擔憂是非常有道理的，事實上，“煤煙”的父親就是在自家門前，當着他妻子和孩子的面被警察槍殺的。而此時，黑人男孩被槍殺的事件正在成為人們熱議的話題和黑人揮之不去的恐懼。對閃爍的藍光、聲音、思想和恐懼的描述在這個場景中承載了一種重量和活力，這些元素在整個小說中回響。

“煤煙”童年的場景幾乎是痛苦的辛酸、愛和失去的強烈混合，很快開始融入作者自己的現實。當作者面對出版和營銷的政治時，他必須回答兩種截然不同的觀點：一方面，有些人相信他的書的影響，但不明白為什麼他不為黑人的狀況代言；另一方面，他的媒體教育訓練師以一種不是輕率而是真誠的語氣建議，人們最不想聽到的就是成為黑人。随着各章在作者和“煤煙”的視角之間交替，他們的叙述慢慢開始融合，展開成為一個故事，既有對家庭、愛情和友誼的贊美，又充斥着對種族主義和警察暴力的清算。時而戲谑，時而驚喜，時而親密，表達了作者對身為美國黑人的感人思考：我不确定黑人在這個世界上能快樂。

非虛構類作品

5部非虛構類作品分别為：哈尼夫·阿布杜拉奇布（Hanif Abdurraqib）的《美國的小惡魔：贊揚黑人表現的注釋》（A Little Devil in America: Notes In Praise of Black Performance）、盧卡斯·貝西爾（Lucas Bessire）的《耗盡：在高原上尋找水源》（Running Out: In Search of Water on the High Plains）、格萊斯·M·曹（Grace M. Cho）的《戰争的味道：回憶錄》（Tastes Like War: A Memoir）、妮可·尤斯塔斯（Nicole Eustace）的《夜色覆寫：美國早期的謀殺與土著正義的故事》（Covered with Night: A Story of Murder and Indigenous Justice in Early America）以及蒂娅·邁爾斯（Tiya Miles）的《她所攜帶的一切：阿什莉的麻袋之旅，一個黑人家庭的紀念品》（All That She Carried: The Journey of Ashley’s Sack, a Black Family’s Keepsake）。最後赢得大獎的是蒂娅·邁爾斯的《她所攜帶的一切：阿什莉的麻袋之旅，一個黑人家庭的紀念品》。

蒂娅·邁爾斯是美國曆史學家，也是哈佛大學曆史學教授和拉德克利夫校友會教授，并擔任哈佛大學查爾斯·沃倫美國曆史研究中心主任。她是一位公共史學家、學術史學家和創意作家，其作品探索了非裔美國人、美洲原住民和女性曆史的交集。

邁爾斯出生于俄亥俄州的辛辛那提，并在那裡長大。她1992年畢業于哈佛大學，獲得文學學士學位；此後在埃默裡大學獲得文學碩士學位，以及在明尼蘇達大學獲得博士學位。她是麥克阿瑟基金會獎學金和達拉斯人文與文化研究所希特獎獲得者。邁爾斯曾憑借其《底特律的黎明》（the Dawn of Detroit）一書獲得了弗雷德裡克·道格拉斯文學獎和其他榮譽。此外，她還出版了《紐帶束縛》（Ties That Bind）、《鑽石山上的房子》（the House on Diamond Hill）、《切羅基玫瑰：一部關于花園、鬼魂和故事的小說》（the Cherokee Rose: A Novel of Gardens and Ghosts）、《鬧鬼的南方故事》（Tales from the Haunted South）等廣受好評的系列著作。

在其獲獎作品《她所攜帶的一切》中，身為著名曆史學家的蒂娅·邁爾斯追溯了一件由三代黑人女性傳下來的物品的來龍去脈，為那些被排除在檔案之外的人提供了一份非同尋常的證明。在19世紀50年代的南卡羅來納州，一名被奴役的黑人婦女羅斯，在得知自己或她的女兒阿什莉将被拍賣，通過她唯一的孩子延續下來的羅斯的血脈正處于危險之中，她和女兒之間的愛也将永遠受到破壞與傷害。盡管如此她身邊并無什麼值錢的東西可以用作紀念品，羅斯還是急中生智想出了一個辦法，将一條裝有破爛的裙子、三把山核桃和一縷頭發的麻袋給了當時隻有9歲的女兒阿什莉，并且告訴她：“我的愛永遠都在這裡。”母女随即被分别拍賣，從此再也無緣相見。在麻袋裡塞滿貧瘠的财物似乎無關緊要，但它表達了黑人女性為世世代代生存而召喚的愛、韌性和希望。幾十年後，阿什莉的孫女露絲知道了她曾祖母的曆史，并将這個故事繡在了麻袋上，進一步為她的後代保留了這段家史。如今，它被收藏于美國華盛頓特區的非裔美國人曆史和文化博物館。

如今，在這本啟發性的、深深打動人心的新書中，曆史學家蒂娅·邁爾斯受到了羅斯送給阿什莉的禮物的啟發，仔細挖掘了這些女性在檔案記錄中的隐約存在，追尋她們——以及許多像她們這樣的女性的生活軌迹，寫出了一部關于美國蓄奴史和後來不确定的自由的獨特而富有啟示性的曆史。邁爾斯從自己的家族史中談到了棉被等紡織品的重要性。她不遺餘力地提取檔案館不願意儲存的曆史，這一勇敢的努力延續了羅斯在近兩個世紀前開始的做法。

《她所攜帶的一切》是一個令人心酸的故事，講述了女性克服重重困難，堅韌不拔地将愛代代相傳。它贊揚了那些即使在官方系統拒絕這樣做的情況下仍然保持家庭關系的人的創造力和強烈的足智多謀，它也為今天如何重建和講述他們的故事提供了一個富有遠見的例證。美國國家圖書基金會将這本書稱之為“一部出色的原創作品”，并認為這部作品展現了一個黑人女性對普通檔案所掩蓋的生活的反彙編。蒂娅·邁爾斯優美的筆觸通過羅斯給她永遠失去的女兒的東西，給我們講述了女性技藝的叙事史、社會史和實物史。邁爾斯以其深度和廣度，在奴隸販賣兒童的暴行面前提供了愛的視覺記錄。“這是一本最精彩的，也是最令人心碎的學術著作。”

詩歌類作品

5部入圍詩歌類作品獎的詩集包括：馬丁·埃斯帕達（Martín Espada）的《漂浮物》（Floaters）、德西麗·C·貝利的（Desiree C. Bailey）的《手杖的噪音》（What Noise Against the Cane）、道格拉斯·克爾尼（Douglas Kearny）的《翔》（Sho）、阮華（Hoa Nguyen）的《你無數次失去你的寶藏》（A Thousand times You Lose Your Treasure）以及傑基·王（Jackie Wang）的《向日葵施展法術将我們從虛空中拯救出來》（The Sunflower Cast a Spell to Save Us from the Void）。最後摘取桂冠的是馬丁·埃斯帕達的《漂浮物》。

馬丁·埃斯帕達1957年出生在紐約布魯克林，是一位拉丁裔詩人，也是馬薩諸塞大學阿姆赫斯特分校的一名詩歌教授。他的父親是波多黎各社群和民權運動的領袖，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把他引入了政治活動。是以波多黎各經常是他詩歌中的一個主題。埃斯帕達在威斯康星大學麥迪遜分校獲得曆史學學士學位，在東北大學（Northeastern University, Boston, Massachusetts）獲得法學博士學位。

馬丁·埃斯帕達作為詩人、編輯、散文家和翻譯家出版了20多本書，其中包括《失敗者的人生》（Vivas to Those Who Have Failed）和普利策獎決賽入圍者《詩歌共和國》（The Republic of Poetry）。1982年，埃斯帕達出版了他的第一本政治詩集《移民冰男孩的波列羅》（The Immigrant Iceboy’s Bolero）。緊随其後的是1987年的《被驅逐的島嶼》（Trumpets from the Islands of their Eviction）和《反抗是情人之手的圓圈》（Rebellion is the Circle of a Lover’s Hands）。2001年，他被評為馬薩諸塞州北安普敦第一位桂冠詩人。2018年，埃斯帕達獲得了露絲·莉莉（Ruth Lilly）詩歌獎，這是詩歌基金會為在世的美國詩人頒發的終身成就獎，獎金為10萬美元。埃斯帕達是第一位獲此殊榮的拉丁裔詩人。此外，他還獲得過雪萊紀念獎和古根海姆獎學金等其他獎項和榮譽。

馬丁·埃斯帕達邀請讀者通過個人記憶、抒情小說、曆史和時事來了解拉丁裔的生活。“漂浮者”一詞來源于某些邊境巡邏人員用來描述試圖越境而溺水的移民。這首标題詩回應了在網上瘋傳的一張奧斯卡和瓦萊裡娅的照片，這對薩爾瓦多父女在穿越奧格蘭德河時不幸溺水身亡。埃斯帕達是多年前作為一名租客律師與反移民偏見對抗的雄辯證人，他深知仇恨的時代需要愛的詩歌。埃斯帕達回憶起他在布魯克林當租客律師的時候，卻因為自己是波多黎各人而被視為強盜。他準确地描述了對拉美裔人的荒謬侮辱以及身體和精神虐待，這些在特朗普時代被重新點燃，甚至比以前更加明顯。為了反對這種仇恨，他為所有拉美裔人帶來了帶有普遍真理的詩歌，為自己的身份、工作中的韌性和對社群的不懈關懷感到自豪。

《漂浮物》這部多樣化的詩集使用西班牙語詞語來創造一種對人物的個人和情感依戀（有些是虛構的，有些不是）。有些單詞根本無法找到很好的英語翻譯，作者欣然接受了它們。人們從這些詩節中了解并認同（過去是，現在仍然是）在美國的拉丁裔、移民或波多黎各人。美國國家圖書獎的評語對馬丁·埃斯帕達的《漂浮物》給予了高度評價，稱贊它設法通過一種可以在“這個嘈雜的世界”之上聽到的永恒的聲音來解決我們這個時代的擔憂。這些詩歌“提醒我們觀察的力量，看到一切的力量——我們面前的一切，我們背後的記憶和遺産，以及我們隻能想象的一切——相信一切都值得歌頌，一切都值得認真對待在我們的歌曲中。這是一個對我們這個時代至關重要的系列，對于那些試圖了解今天的未來也至關重要”。

青少年文學類作品

5部青少年文學類入圍作品分别為：成蔭庫爾（Shing Yin Khor）的《寶姨傳奇》（The Legend of Auntie Po）、馬琳達·羅（Malinda Lo）的《昨晚的電報俱樂部》（Last Night at the Telegraph Club）、凱爾·盧考夫（Kyle Lukoff）的《太亮看不見》（Too Bright to See）、凱克拉·馬貢（Kekla Magoon）的《我們時代的革命:黑豹黨對人民的承諾》（Revolution in Our Time: The Black Panther Party’s Promise to the People），以及艾姆勃·麥克布萊德（Amber McBride）的《我（蛾）》（Me Moth）。最終勝出的是馬琳達·羅的《昨晚的電報俱樂部》。

馬琳達·羅出生于中國，3歲時移居美國。她畢業于韋爾斯利學院，并先後獲得了哈佛大學區域研究碩士學位和斯坦福大學文化與社會人類學碩士學位。馬琳達·羅是多部暢銷小說和廣受評論界贊譽的作者。她的處女作《灰燼》（Ash）入圍了威廉·莫裡斯青少年小說處女作獎、安德烈·諾頓星雲中青年小說獎和兒童文學神話詩意幻想獎，并且被評為柯克斯年度最佳兒童和青少年書籍，她曾三度入圍拉巴達文學獎。此外，她還著有《女獵手》（Huntress）、《改編》（Adaptation）、《繼承》（Inheritance）和《暗線》（A Line in the Dark）等作品。

《昨晚的電報俱樂部》這部小說書寫性少數人群所面臨的挑戰，其中一部分内容用中文寫就。馬琳達·羅以其光彩奪目的細節展現了上個世紀50年代麥卡錫主義興起期間美國華裔女孩莉莉和懷特·凱絲的愛情故事。羅在獲獎感言中表示，在過去10年中，關注性少數人群的書籍數量顯著增加，但與之對應，激烈的抵抗聲音也越來越多。

翻譯文學獎

翻譯文學獎則授予了法國譯者阿内薩·阿巴斯·希金斯（Aneesa Abbas Higgins），她将法國韓裔作家艾麗莎·杜薩平的作品《束草的冬天》（Winter in Sokcho）從法語翻譯成英語。同時入圍終選名單的還有娜塔莎·威莫爾（Natasha Wimmer）翻譯的智利作家諾娜·費爾南德斯（Nona Fernández）的《迷離時空》（The Twilight Zone）、艾德裡安·内森·韋斯特（Adrian Nathan West）擔任譯者的智利作家本傑明·拉圖巴特（Benjamín Labatut）的《當我們不再了解世界》（When We Cease to Understand the World）和叙利亞作家薩瑪爾·葉茲貝克（Samar Yazbek）的《黏土行星》（Planet of Clay），由拉裡·普萊斯（Leri Price）翻譯完成。最為值得一提的是，由迦南·莫爾斯（Canaan Morse）翻譯的中國作家格非（Ge Fei）《人面桃花》（Peach Blossom Paradise）也入圍了本屆美國國家圖書獎翻譯文學類獎項。

艾麗莎·杜薩平1992年出生于法國，在巴黎、首爾和瑞士長大。《束草的冬天》是她的第一部小說，曾在羅伯特·沃爾瑟大獎賽和瑞金·德斯福吉斯大獎賽等專業評比中獲獎，并被翻譯成六種語言。本部小說的譯者阿内薩·阿巴斯·希金斯翻譯了維納斯·庫裡·加達、塔哈爾·本·傑倫、阿裡·紮米爾和尼娜·布拉維的著作。經她譯成英語的多部作品曾獲各項大獎，如維納斯·庫裡·加達的《七塊石頭》（Seven Stones）獲得了斯科特·蒙克裡夫獎（the Scott Moncrieff Prize），阿裡·紮米爾的《一個叫鳗魚的女孩》（A Girl Called Eel）和弗朗索瓦·加德的《白色野蠻人的遭遇》（What Became of the White Savage）獲得了PEN翻譯獎。

《束草的冬天》講述的是在南韓一個度假勝地的淡季，一名擔任酒店接待員的年輕法國韓裔女性與一名酒店客人成為了朋友。這部簡潔而發自内心的小說喚起了一種被遺棄和孤立的氛圍，以及靠近邊境的這個省級海濱度假小鎮冬日的荒涼之美。故事由一位觀察力敏銳的年輕法國韓裔居民講述，探讨了個人、文化和民族身份的裂痕，以及孤獨的陌生人之間可能存在的短暫親屬關系。阿内薩·阿巴斯·希金斯優雅的法英翻譯完美展現了原作溫柔而神秘的小說抒情性。

獲獎作品的特點

從評選結果看，2021年度美國國家圖書獎獲獎作品的最大特點就是，這是一場名副其實的少數派報告。首先，從獲獎作品關注的主題來看，少數族裔的遭遇和生活困境依然是大家聚焦的對象。本屆圖書獎的五大獎項中，虛構類作品和非虛構類作品兩大獲獎作品均以美國非裔的苦難生活為描寫對象；詩歌獎得主關注的是美國拉美裔難民的悲慘遭遇；青少年文學類作品獲獎作品把目光投向了美國華裔青少年群體；翻譯文學獎獲獎作品講述的則是法國韓裔的故事。其次，5部獲獎作品中，主要的描寫對象大都是被視為弱勢群體的婦女和兒童，他們在西方社會中的地位低下，缺少話語權。《地獄之書》中的小男孩煤煙、《她所攜帶的一切》中的黑人婦女羅斯和她的女兒阿什莉、《昨晚在電報俱樂部》中的華裔女孩莉莉，以及《漂浮物》中逃難路上不幸溺水身亡的薩爾瓦多女孩，這些弱勢群體的無助和可憐在作家們的筆下得以徹底揭示和充分表現。第三，移民、難民等少數群體的狀況得到了廣泛的關注，這反映出本屆獲獎作家對社會生活敏銳的洞察力和對處于邊緣地帶的少數群體的關注與社會擔當。最後，值得一提的是，傳統意義上被視為少數的女性作家再度占據優勢。在最終5位獲獎作家和一名譯者當中，女性占了4席，處于絕對的優勢地位；此外，獲得本年度圖書獎終身成就獎的也是兩位女性作者：美國日裔作家山下·凱倫和文學評論家、西雅圖公共圖書館華盛頓圖書中心前執行董事南希·珀爾。

總體而言，第72屆美國國家圖書獎把五大獎項頒給了關注少數族裔、弱勢群體、少數群體的那些傳統意義上的少數派作家，他們在疫情肆虐和文化多元的時代充分顯示出作家的思考和擔當。他們的作品是對命運不公的揭露和抵抗，是對一度處于邊緣地帶的少數群體的同情和聲援，更是對人類美好生活的向往和熱愛。正如山下·凱倫所言：“在後疫情的時代，我們見證了如此多的荒謬、謊言，以及反難民、反移民和對亞裔的仇恨。對于我們這個群體來說，今晚這個獎項是一種鼓舞人心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