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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紅軍政委回部隊,發現自己的墳墓,流淚參加自己的追悼會

1935年春的一天,福建永春山的密林中出現一個男子。他穿着破爛的衣服,戴着一個破鬥笠,手上握着一把大砍刀,看起來像是一個樵夫。但其實他已經在密林裡轉了兩天了,正在尋找當地的遊擊隊。

男子走着走着發現一個新堆的墳墓,上面擺滿了野花和松樹枝編的花圈。湊近一看,一個用木闆制作的墓牌上寫着“鐘國楚政委之墓”。男子看完哭笑不得,因為鐘國楚正是他自己。

不過讓他興奮的是,墓是新堆的,遊擊隊應該還在附近,鐘國楚便朝山下的村裡走去。還沒到村口,他就被兩名放哨的遊擊隊戰士攔住問:“幹什麼的?”鐘國楚認識他們,叫着他們名字說:“我是鐘國楚。”

這可把兩名戰士吓了一跳,退後一步說:“政委不是剛下葬嗎?你是假冒的還是……”鐘國楚把鬥笠拿下來,兩名戰士看清楚了他的面孔才相信,放他進村。為了不吓着大家,鐘國楚示意兩人不要聲張,繼續放哨。

鐘國楚繼續朝村裡走路,在一間破廟邊聽到戰友們悲壯地唱着《國際歌》。他走到門邊一看,

廟正堂上貼着“鐘國楚同志追悼會”幾個大字。

主持追悼會的遊擊隊支隊長正讓大家脫帽向靈位鞠躬。

看到戰友們對自己如此懷念,鐘國楚也感動地流出眼淚來,默默地站在廟門口觀看着自己的追悼會。一個警覺的戰士突然發現了戴着鬥笠手握砍刀的鐘國楚,大叫一聲:“幹什麼的?”立即沖上去一把搶過了他的砍刀,摘下他的鬥笠。

接着戰士大吃一驚:“這不是鐘政委嗎?”廟裡的人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鐘國楚,頓時一片沸騰。鐘國楚說:“同志們,我沒死,我回來了。”看着大家疑惑不解地樣子,他幽默地開起了玩笑:“我去馬克思那裡走了一圈,他說我革命工作還沒完成,不能收,又把我趕回來了。”

1935年,紅軍政委回部隊,發現自己的墳墓,流淚參加自己的追悼會

鐘國楚

戰友們為何要為還活着的鐘國楚開追悼會呢?他到底有着怎樣的經曆?

在革命年代,沒有犧牲卻被戰友們開了追悼會的例子很多,但能趕上自己的追悼會,鐘國楚恐怕是絕無僅有的一個。這自然成了一段佳話,但這段佳話背後卻有着一個慘痛的曆史故事。

鐘國楚于1912年出生在江西興國縣一個貧苦農民家庭,家裡人多地少,土地又貧瘠,每年收獲的糧食有一大半要交給地主。生活在舊社會的鐘國楚吃盡了苦頭,12歲時才有機會去念私塾,但隻讀了半年便又回家幫父母幹農活了。

1926年9月,北伐軍進入贛州後。興國籍共産黨人胡燦在當地建立了中共興國縣特别支部,随後又建立了農民協會等團體。革命思想開始在興國境内傳播,

從小受到欺壓的鐘國楚漸漸意識到,隻有參加革命才能擺脫苦難的命運。

然而好景不長,北伐軍進入上海後老蔣便發動了“四一二政變”,大肆捕殺共産黨人,轟轟烈烈的大革命以失敗告終。随即,中共上司發動了南昌起義、秋收起義等暴動。

國共雙方由合作關系演變至公開的武裝沖突。

那時候革命鬥争形勢異常殘酷,身份一旦被敵人發現不僅自己很可能會掉腦袋,而且會危及家人安全。但鐘國楚并沒有被這種形勢吓倒,毅然參加了當地的農民協會。

1929年初,為粉碎敵人的第三次“會剿”,紅四軍主力從井岡山突圍,向贛南一帶出擊。不久後老蔣與桂系沖突激化,雙方爆發戰争。

紅四軍抓住機會攻占瑞金、興國、甯都等地,開辟了贛南革命根據地。

紅軍在興國一帶發動群衆參加革命鬥争,建立蘇維埃政權,受到老百姓的極大歡迎。他們紛紛把自己的兒子、丈夫送入軍隊。

據有關資料統計興國縣共有8萬多人參加紅軍,其中56人成為開國将軍,是全國有名的将軍縣。

鐘國楚也在這一時期參加了革命,成為一名黨員,并全程參加了五次反“圍剿”鬥争。在第五次反“圍剿”鬥争中,紅軍失利,主力被迫從中央蘇區轉移,開始了長征。同時留下部分部隊在中央蘇區打遊擊,牽制敵人。

1935年,紅軍政委回部隊,發現自己的墳墓,流淚參加自己的追悼會

興國縣被稱為将軍縣

鐘國楚所在的獨立十八團奉命留守蘇區,受閩贛軍區上司,他們開始了艱難的3年遊擊戰争。紅軍主力轉移後,敵軍就以重兵圍攻蘇區,蘇區重要據點接連丢失,遊擊隊被迫向深山轉移。

1935年4月,鐘國楚所在的部隊在歸化沙溪戰鬥中被打散。鐘國楚獨自突圍出來,在山上遇到10來個戰友。他們受到當地老百姓的同情,隐藏在深山中陸續集結起百來人。在缺糧少彈的情況下,仍然按照中央指令,堅持在閩西的深山中打遊擊。

那時鐘國楚擔任遊擊支隊的政委。

5月,閩贛省、軍區上司機關在轉移途中被敵軍圍困在德化、仙遊、永泰三縣交彙處的紫山上。此時,掌握武裝的閩贛軍區司令宋清泉、政治部主任彭祜、參謀長徐江漢等人密謀叛變,利用夜間休息時悄悄把部隊拉下山向敵人投降。

他們下山後不久,敵人便攻上山,紫山上剩餘的幾十名幹部大部分被俘或犧牲。閩贛省委書記鐘循仁、省主席楊道明突圍後與組織失去聯系,他們人生地不熟,被迫在當地一家寺廟出家。

鐘、楊二人認為自己沒有把隊伍帶好,愧對組織,始終不願下山尋找組織。鐘循仁去世前仍交代楊道明對自己的身份保密,直到上世紀80年代,楊道明的身份才漸漸公開。

1986年底,

已經75歲的鐘國楚受邀到福州參加黨史書籍的修訂,他是這時才得知楊道明還活着。

由于革命年代長期在艱苦的環境中戰鬥,當時他身體狀況并不好,但工作結束後卻不顧炎熱的天氣,帶着醫生和氧氣包,執意要去永泰縣一家寺廟。

當鐘國楚見了寺廟的主持後,直呼:“老首長,我來看你了。”那位主持正是當年的閩贛省主席楊道明。兩人分别數十年,一個是開國将軍,一個是皈依佛門的法師,不論身份還是信仰,都有了較大的差異。但戰争年代那份革命情誼卻始終流淌在他們心間。

這次會面頗具戲劇性,一步之差完全改變兩人的命運,這也充分地展現了了革命鬥争的複雜和殘酷。當然這是後話。

1935年,紅軍政委回部隊,發現自己的墳墓,流淚參加自己的追悼會

楊道明

當年鐘國楚帶領遊擊隊在閩西深山裡堅持戰鬥,漸漸打出名聲。敵人為了遏制遊擊隊生存,實行保甲制度,搞移民并村。把山上的零星住戶強行遷走,山下的村莊都用竹籬笆圍起來,設定哨卡,憑通行證通行。等于切斷了遊擊隊與百姓的聯系。

遊擊隊缺糧少彈,生存異常困難。山上的野果、竹筍、鳥獸和河裡的魚蝦都成了他們的食物。但這些東西遠不足以維持遊擊隊的生存,他們有時候連續幾天都沒有飯吃,餓得頭冒金星,雙腿發軟。

好在一些好心的村民,利用上山砍柴的機會,為遊擊隊送一點糧。

為了補充糧食和彈藥,遊擊隊時常下山攻擊民團據點。在漳平一次伏擊敵軍運糧隊的戰鬥中,一顆子彈把鐘國楚下巴打穿,鮮血直流。鐘國楚急忙扯下衣袖塞住嘴巴,但血卻往他喉嚨裡流。

情況危急,決不能因為自己受傷而讓隊伍陷入混亂。鐘國楚忍着劇痛,帶着遊擊隊跑了幾裡路,直到占領一個有利的山坳地形才停下來。此時鐘國楚已經癱倒在地上說不出話來,為了不拖累戰友,他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從口袋裡掏出紙筆寫起遺書來:

我是興國埠頭人,死在漳平豬仔壩。望同志們堅持戰……

字還沒寫完,他就暈了過去。戰友們把他擡到九州山的臨時救護所,當年的醫學水準還非常低,年輕的醫生摸了摸他的鼻子,搖了搖頭,表示已經無法救治了。

遊擊隊的兩個戰士無法接受這個現實,流着淚求醫生再想想辦法。醫生擔心兩個戰士趕不上部隊,等敵人追來後會被抓捕,勸他們趕快離開。

兩個戰士隻能帶着鐘國楚未寫完的遺書和一些遺物趕回部隊,他們在密林之中輾轉了20多天才找到部隊,

告訴遊擊隊鐘政委“犧牲”了。

其實鐘國楚并沒有“犧牲”,他隻是被凝固的血塊堵住了氣管。兩個戰士走後,救護所安排人将鐘國楚擡到山上掩埋。上山的路一腳高一腳低,一陣颠簸,卻幸運地讓血塊滑了出來。鐘國楚也漸漸醒了過來,又被送回救護所。

鐘國楚在醫院治療了一段時間,心裡無時無刻不在牽挂着自己的戰友。不等傷口痊愈,便悄悄離開醫院去找部隊了。遊擊隊不僅生活艱苦,而且時刻面臨危險。鐘國楚作為一個傷員,完全可以等傷口愈合後歸隊,甚至先隐蔽起來觀察形勢。

1935年,紅軍政委回部隊,發現自己的墳墓,流淚參加自己的追悼會

受傷的紅軍

但鐘國楚并沒有這樣做,堅定的革命信念使他義無反顧地回到密林之中。

經過兩天兩夜的奔波,在他找到部隊那天,部隊剛好為他設了一個衣冠冢,并開了追悼會。及時趕回來的鐘國楚正好參加了自己的追悼會,他把自己的經曆告訴戰友們後,大家無不稱奇。

鐘國楚率領遊擊隊在極為艱苦的環境下堅持了3年,完成了中央交代的任務。直到抗戰爆發後,國共開啟了第二次合作。他才率隊下山,改編為新四軍第二支隊第三團,并擔任團政治部主任。

抗戰期間,鐘國楚先後擔任過六師十六旅代政委、旅長,蘇中軍區第二軍分區司令員等職務。

在1943年的溧高戰役中,江渭清和鐘國楚率領16旅46團和旅部特務營,采取圍點打援的戰術,全殲了東壩出援的僞軍,活捉了僞軍副師長陳炎生以下800餘人。

陳炎生是僞江蘇省長陳群之子。他被俘虜後,汪僞高層産生了極大的震動,陳群四處托人求新四軍保全其兒子性命。據鐘國楚回憶,新四軍按照一貫的俘虜政策,并沒有為難陳炎生。

解放戰争初期,鐘國楚擔任華中野戰軍第六師第十六旅旅長。蘇中戰役中,華中野戰軍在粟裕等人上司下七戰七捷,粉碎了敵軍46萬大軍的進攻。16旅參加了蘇中戰役的5次進攻戰鬥,共殲敵1萬餘人。

1952年底,擔任第23軍軍長的鐘國楚率部跨過鴨綠江,參加抗美援朝戰争,并于次年初接替了38軍的防禦任務。鐘國楚判斷在205高地必然會有一場硬仗,專門對該陣地的防禦做了部署,

下令:“即使打到一兵一卒,也不能丢失一寸土地。”

就在他們進入陣地4天後,美國第34屆總統艾森豪威主持了一次就職前的内閣會議。為了向這位新任總統“獻禮”,“聯合國軍”總司令克拉克與美第8集團軍司令範佛裡特策劃了一次“空、坦、炮、步協同作戰試驗”,号稱“三個多月來最大規模的一次進攻”。

美第7師出動一個加強營,在8個炮兵營、1個坦克營和1個戰鬥轟炸機聯隊的支援下,向23軍201團1連3排駐守的205高地南山(丁字山)及兩翼發起猛烈進攻,

一天之内就向志願軍陣地發射了各種炮彈17萬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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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願軍戰士

為了宣傳自己的“戰果”,高調的範佛裡特還搞起了“直播”,邀請來大批記者及進階軍官到現場觀戰。但志願軍防守部隊憑借坑道英勇抵抗,接連打退敵人5次沖鋒,僅以傷亡11人的代價,殲敵150餘人,始終牢牢地控制住了陣地。

這樣一個小山頭範佛裡特動用了各種力量卻攻不下來,在衆多記者面前丢盡了臉面。到場的記者無不對其進行了諷刺,一些報道稱

“這樣下去,美國的死亡名單必定會更長!”美國國内一片嘩然。

随着這次進攻戰鬥失敗,範佛裡特的軍事生涯也走到了盡頭,不久就被召回美國,以上将軍銜退休。

對此,《人民日報》以《給艾森豪威爾上台的一棍》為題,報道了23軍的勝利,極大地鼓舞了士氣。

1955年,全軍大授銜時鐘國楚被授予少将軍銜。此後他先後擔任過安徽省軍區政委、江蘇省委書記等職務。

回首鐘國楚的一生,起初為苦難所迫參加革命,因而有着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革命決心。在艱苦卓絕的三年遊擊戰争中,他經曆了九死一生,甚至參加過自己的追悼會。但不管環境多麼惡劣,他始終堅定地保持着革命信念。

這種一往無前,決不被困難壓倒的堅定革命意志,給人帶來奮發向上的無窮動力。

1935年,紅軍政委回部隊,發現自己的墳墓,流淚參加自己的追悼會

鐘國楚把革命隊伍當做自己的家,把老百姓當做自己的家人,赢得了百姓們的擁戴。當年解放軍跨過長江,鐘國楚率隊回到新四軍時期戰鬥過的地區,老百姓們聽聞後難掩激動,逢人便說:“鐘旅長回來了!”

在抗戰時期與16旅結下深厚情誼的老百姓,紛紛前來看望鐘國楚,向他傾訴說着思念之情。鐘國楚回憶說,那是他一生最難忘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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