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武麗娟
來源 | 獨角金融
1月7日，據财新網消息，北京信中利投資股份有限公司(簡稱“信中利”)實控人汪潮湧(本名汪超湧)于去年11月30日被北京市警察局朝陽分局刑事拘留，在37天拘留期滿後，于2022年1月6日取保候審。
巧合的是，汪潮湧的“老友”中國東星集團有限公司董事局主席，東星航空創始人蘭世立，在消失許久後，1月6日現身武漢，召開情況說明會，向媒體披露因并購糾紛被訴合同詐騙，因而成為“紅色通緝犯”，回國受審後，被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當庭宣判無罪并釋放，還聲稱要向該案原告方麥趣爾實際控制人李勇及其兄弟三人要回自己的股權和資産。
據蘭世立說，和汪潮湧已經通過電話，聯系上了。他還在朋友圈轉發了汪潮湧現身的消息，稱“可喜可賀”。
同為湖北老鄉，汪潮湧與蘭世立是老相識，還差點成為東星航空的“白衣騎士”。
事發7年前的這起泰國東方航空收購案涉及多位商界人物，其中就有汪潮湧、戴志康等大佬。
據《刑事判決書》中蘭世立自述，從2015年7月到2016年3月2日，他向多人借款共3億多元。債主包括多位知名企業家：唯品會董事長沈亞、信中利創始人汪潮湧、名創優品創始人葉國富等……
不過，能夠查到的資訊是，汪潮湧在2014年，投資過蘭世立控股的湖北彩霞旅遊公司。法律層面來說，是通過一家公司間接持有暹羅航空部分股權，他個人沒有借錢給蘭世立。
信中利是中國最早成立的VC/PE機構之一，2015年10月正式挂牌新三闆，成為“中國海歸創投第一股”，主要從事新産業投資業務(包括創業投資基金管理業務、創業投資及孵化業務)、控股實業經營業務、投資增值服務業務。
說起中國PE行業的“明星”，汪潮湧算是實至名歸的一位。“華爾街神童”、“風投教父”、“中國最會玩的富豪”......衆多光環集中在這位創投界代表人士的身上。2013年信中利入股英國豪華跑車制造商阿斯頓·馬丁，以及一系列投資案例都被業界津津樂道。
一度是新三闆明星公司，而近年來業績大虧，資本運作之路并不順暢，信中利主動申請摘牌新三闆3年未成功，此前信中利實控人汪潮湧被刑拘了37天，這家老牌投資機構究竟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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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天後現身，信中利稱：
“汪超湧已經正常履職”
1月7日，被取保候審的汪潮湧在朋友圈一連發出數條消息，内容均為信中利公司相關投資企業的文章。
對此，信中利最新公告稱公司與實控人汪超湧取得聯系，确認其失聯期間配合公安機關調查。截至公告披露日，汪超湧已經正常履職，公司經營情況正常。
12月16日，汪潮湧被傳拘留，當日信中利在接受《科創闆日報》采訪時表示，目前未收到任何公檢法機關的相關通知，沒辦法确定汪總的狀态。至于網傳拘留書，也在和家屬确認真假，後續有可披露的會通過公告對外披露。同時，信中利稱，為避免公司股價波動，公司股票即日起停牌，預計将于2021年12月29日前複牌。
1月5日，信中利再次釋出《股票停牌進展公告》，稱截止公告披露日，公司繼續通過多種方式聯系公司實際控制人，但目前尚未與其取得有效聯系，同時也多次與公安機關聯系，但截至目前公安機關未給予關于汪超湧相關資訊的正式答複，并預計将于1月13日前複牌。
網傳這份來自北京市警察局朝陽分局拘留通知書顯示，汪潮湧主要涉嫌職務侵占罪。
職務侵占罪，主要指公司、企業或者其他機關的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将本機關财物非法占為己有，數額較大的行為。
圖檔來源：網絡
認證為“信中利國際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長”的新浪微網誌中，汪潮湧是一位擁有525.9萬粉絲的大V，簡介裡他這樣寫到：“心如大海，可以平靜深邃，亦可以洶湧澎湃。”最後一條微網誌發表于2021年10月19日，當日更新了20篇微網誌，内容以信中利所投公司獲獎、融資、挂牌等消息為主。
15歲就考入華中科技大學，被稱為神童的汪潮湧，擁有另人豔羨的履曆。
現年56歲的汪潮湧，19歲進入清華大學成為經管學院第一批研究所學生，20歲公派美國留學，22歲MBA畢業。早在上世紀80年代中期，汪潮湧就在美國摩根大通銀行，任職投資部進階經理。90年代，先後在美國标準普爾和美國摩根史丹利，擔任總裁辦聯席董事和亞洲區副總裁。1998年6月，回國後的汪潮湧受國家開發銀行之邀，擔任進階顧問。
汪潮湧控股的上市公司包括信中利，及其惠程科技。舉債十多億高溢價控股惠程科技後，汪潮湧未能将私募業務注入上市公司，自此，信中利開始走向滑鐵盧。
回顧汪潮湧每次參與上市公司的進退中，都可堪稱為一名專業的“老司機”。不過，從養殼、借殼到賣殼，最終落得一地雞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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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潮湧折戟惠程科技
汪潮湧于1999年創辦信中利資本集團，是國内最早從事風險投資和私募股權投資的機構之一。2015年10月，信中利在新三闆市場挂牌，主要由汪潮湧及其夫人李亦非實際控制，持股比例63.59%，其中汪潮湧持股30.71%。
截圖來源：天眼查
信中利累計投資了200多家企業，包括阿斯頓·馬丁、百度、搜狐、華誼兄弟、居然之家、美年大健康等國内外上市公司。
野馬君早年曾經在北京财富公館會所，和汪潮湧有過一次深度交流。他對野馬君提到，當時比較遺憾的一筆投資是小馬奔騰，他從國外回來，知道國内影視文化有很大的發展空間和機遇，看好小馬奔騰這個主創團隊，是在40多家想投資的機構中搶到的這個項目，但是沒有想到遇到了李明意外去世這樣的黑天鵝事件，後來公司重要成員内部不合，更是雪上加霜。
信中利旗下有2012年成立的北京信中利股權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等6名基金管理人，投資事件193起。截至2020年末，信中利在管基金36隻，累計認繳規模161.25億元，在管實繳規模112.01億元。
大衆眼中的頂尖私募管理人，卻在高光時刻轉身涉險。汪潮湧拟效仿九鼎，将私募平台避開監管注入上市公司，最終殺入網際網路遊戲這個已是競争紅海的賽道。
在信中利新三闆挂牌半年後的2016年4月，汪潮湧夫婦斥資16.5億元的高溢價收取了A股上市公司惠程科技，以11.1%股份晉身其實際控制人。
16.5億的收購資金中，12億為信中利通過招商财富資産管理有限公司(下稱“招商财富”)的資管計劃融資而來，3.5億由信中利向北京恒宇天澤投資管理有限公司以12%利率貸款而來。
由此可見，汪潮湧的收購資金基金是舉債而來，以約1億元的自有資金撬動16.5億的杠杆資金，也是以不惜高成本融資。按彼時惠程科技停牌前最後一個交易日股價8.89元/股計算，溢價高達113.7%。
惠程科技主要以遊戲和電氣收入為主。在網際網路遊戲行業鼎盛期，惠程科技為股東帶來了日進鬥金的超額利潤。
從2018年資料可以看出，遊戲業務為惠程科技貢獻了83%的業務收入以及超過90%的淨利潤，在惠程科技的業務構成中占據舉足輕重的地位。無疑汪潮湧的選擇，也給信中利股東帶來不菲的回報。
巧合的是，2018年，也是信中利營收高點，當年營收27.22億，增長172.34%，歸屬于股東的淨利潤3.37億。
信中利控股惠程科技後的2016年12月，汪潮湧通過上述兩家控股上市公司、中航信托組成18億元規模的北京信中利贊信股權投資中心(有限合夥)(下稱“贊信并購基金”)，其中用4億元從成都哆可夢網絡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哆可夢”)原創始股東手上收購22.43%的股權。
2017年12月，惠程科技以13.83億元現金收購哆可夢其餘77.57%股權。惠程科技借助中航信托的資管計劃融資不超過8.3億元資金，占到收購資金的60%。
由此來看，信中利再次通過外借杠杆資金，現金支付收購，先利用其和惠程科技組成的并購基金收購一部分股權，再利用上市公司收購其餘股權。汪潮湧又一次高溢價收購了哆可夢100%股權，後者價格高達17.8億元。
然而，好景不長。
在監管環境收緊之下，信中利控股惠程科技後，因資金壓力失去了二級市場的融資通道，加上惠程科技股價的持續低迷，無法幫助控股股東獲得較高的融資。
2019年，信中利收入和淨利潤雙雙下滑。
2020年，信中利全年營業收入下降至不足10億，僅8.79億元，同比下降32.26%，歸屬于股東的淨利潤為-16.27億元，下降23751.03%。總資産從年初的81.36億下降到55.13億，降幅高達32.23%。
業績暴跌，信中利在财報中也給出說明，由于行業政策變化和市場競争加劇，惠程科技的遊戲收入和電氣收入大幅下滑，導緻營收和毛利較同期相比下降69.93%和76.53%。
今年上半年，信中利收入2.21億元，下降63.56%，歸屬于股東的淨利潤為-2.12億元，下降387.36%。
圖檔來源：信中利财報
與此同時，上半年信中利有息負債餘額1.48億元，而其貨币資金餘額僅為2241萬元，該公司承認已經出現流動性風險敞口。
針對面臨的流動性風險，信中利又采取了哪些措施?根據其公告披露，2021年11月初，該公司向深圳市高新融資擔保有限公司借款2652萬元，以此償還到期債務。此外，正在引入戰略投資者，并與潛在投資人洽談，拟轉讓部分資産，與不良資産處置機構簽訂合作協定，處置呆滞資産。
今年7月，惠程科技公告，該公司實際控股人易主，同月，汪潮湧辭去惠程科技董事長職務。
至此，汪潮湧與惠程科技看上去似乎已經再無關聯，然而，事實真的如此嗎?未來如何演繹，還需等待時間給出答案。
對于汪潮湧及其控股上市公司困境，尚智逢源(北京)基金銷售有限公司業務管理部趙嬌認為，随着國家對産業發展的政策性調整，遊戲産業遭遇寒冬，惠程科技的衰落也正式把大股東信中利和一代百億私募大佬汪潮湧推向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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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上市公司模式能走多遠？
在資本市場，上市公司通過與私募股權投資機構(PE)合作參與設立并購基金曾經風靡一時。
還是在北京财富公館會所交流那次，汪潮湧曾對野馬君提到，很推崇PE+上市公司模式，他認為中國未來會出現兼并收購和産業整合的浪潮，并購基金會成為很多交易的主導方。當時他正在緻力于做中國帆船運動的拓荒者，并且也是以把名字中的超湧改名為“潮湧”。
“PE+上市公司”的投資手法是，PE通過收購目标企業股權獲得其控制權，上市公司通常是有限合夥人，PE充當一般合夥人，圍繞上市公司的發展戰略開展投資，在退出時優先将所投資的企業出售給上市公司。
由此，産業基金實作一級市場投資收益，上市公司獲得優質資産，這種模式在某種意義上可以加快上市公司的産業整合、結構更新，業内将其稱為“PE+上市公司”的模式。
這樣的組合在國内資本市場的試金石便是大康牧業(現更名為鵬都農牧，002505.SZ)的案例。2011年9月，天堂矽谷和大康牧業共同發起設立天堂矽谷大康産業發展合夥企業(天堂大康)。
優勢互補，各取所需，聽起來很美好，但現實很殘酷。
後因大康牧業轉行，在産業整合上，這樁合作沒有開花結果，雙方甚至對簿公堂。不過，最終雙方冰釋前嫌，于2016年共同發起設立總規模為人民币50億元的國際農業産業并購基金。
2012年，“資本運作高手”高特佳将執掌控股權8年之久的博雅生物(300294.SZ)帶上創業闆，被看作是國内PE機構嘗試控股權投資的标杆性案例。此後，“PE+上市公司”為主設立的産業并購基金，成為機構退出的主要模式，一度備受追捧。
高特佳在2007年以1億元買下博雅生物，5年後打造出一家上市公司，13年後終于迎來了退出。根據博雅生物的相關公告估算，待到華潤醫藥的收購最終完成，高特佳将完成套現約28億元，另外還将保留博雅生物小股東的身份，持股市值約24億元。
九鼎“借殼”中江地産，IDG資本收購四川雙馬、順昌集團，盛世景創投并購康躍科技控股權、中钰資本借殼“金字火腿”......近年來，不乏經典案例。
Choice資料統計，2011年-2016年，有近700多隻并購基金背後有上市公司參與的身影。
然而，因為牽涉多方利益，現實中不歡而散、合作失敗的案例也不在少數，曾被資本市場熱炒的“PE+上市公司”模式或許遭遇發展的瓶頸。
新華網2016年曾有過一組統計：2014年起至2015年底，兩年時間内共有194家上市公司宣布與PE機構成立産業并購基金，基金總規模逾2000億元，有125家公司在基金設立後并未披露任何進展事項，占比高達64.43%。
可見，對于“PE+上市公司”模式，有機遇但也面臨挑戰。趙嬌認為，無論個人能力多強，曆史業績多輝煌，還須謹言慎行。不過，她認為，信中利未見得會一落不起，畢竟合規備案私募基金的客戶資金是充分隔離運作的，隻要基金本身按合同履約兌付，老投資人可能仍然會選擇信中利的私募産品。
曾被汪潮湧看好的PE+上市公司模式，你認為這一模式有哪些瓶頸，接下來又能走多遠?歡迎留言讨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