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西——7

七節

兩個人在出站口互相道别，那時天剛剛黑。安迪看着女子的背影，恍惚地又想起曾經的戀人。他想請她留下聯系方式，但那時她的身影已混進人群中。

正如他害怕的，他繼續着自己孤獨的夜遊。越往南來，氣候就越加的濕熱，空氣中還偶爾會嗅到江水腥鹹的味道。安迪漫步在江邊，兩岸的燈火讓江面波瀾煥彩。三兩人在江邊夜釣。

安迪沿着江岸自顧自的走着，在心裡盤算接下來要幹什麼？“也許，我該找個地方好好地休息一下，從離開家到現在我還沒有真正好好地睡一覺。”

忽然‘撲通’一聲将他的目光帶到了江水裡面，他隐約看見一個身影跌落入水中。可她沒有掙紮，整個身體正慢慢地下沉。

“不好，有人落水了。”他邊向江沿跑，邊将自己的背包甩了出去，然後眺過圍欄，正好踩在一塊堅硬的石頭上。也顧不得疼痛就跳入了江水中，然而他忘了自己根本不會遊泳。

江水流得很慢，他胡亂地比劃着手腳，自己也正向那人靠近。可是他不知怎麼忽然就開始下沉，這使他更加的害怕，更加緊張，手腳也更加不協調。當他距離那個人隻有一臂之遙的時候，也許再往前一點，他就會抓住那人的衣服。他卻沒有了力氣。隻覺得腥鹹的江水灌入自己的口中，他拼命地擺手，然後眼前就被江水淹沒了。

在他意識還清晰的最後時刻，他似乎體驗了死亡前的感覺。身體已經被江水包裹，一邊被他托浮着，一邊又不能阻止的下沉。隐約地看見兩岸的燈光穿過江面射進了水中，就像神聖的光，帶自己去神聖的地方一樣。從前最深刻的記憶此時不需回想，就出現了。原來生命終結之前，并沒有想象的對未知的恐懼，而是對回憶的又一次重溫。

時間過了多久，安迪感覺自己被一雙手臂從身後抱住。然後他的身體停止了下沉，那束光越加的明亮。再然後，有人用手掌按着自己的胸部，他的已裝滿江水的身體讓他忍不住想要嘔吐。再然後他感覺溫熱的江水從他的喉間一股股地流出，那滋味很鹹，身體卻很輕松。最後，他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跳，他的視線裡出現了很多模糊的影子，耳邊還有人叫喊着。

安迪醒了，并沒有什麼大礙，隻是嗆了幾口水。他看見那個女人被擡上擔架，然後就是一陣警笛聲。

“她怎麼樣？沒什麼事吧？”安迪問。

“嘿，你這差點就丢了命。她沒事。”一個男人說，頭發正滴着水。

“多謝你了。”安迪重獲生命，緊緊地抓住那人的手道謝。

“嘿，誰能見死不救？沒事了吧，我還得看着我那魚呢。”那人笑着說。

安迪再次向他道謝，然後找到自己的包，拎着濕漉漉的褲子站了起來。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地咳嗽，“江水真鹹。”

他就在附近找了一家旅館，當他拖着滴水的身體走進旅館的時候，不禁引起大家的目光。來到自己的房間他先洗了衣物，然後躺在浴缸裡。溫熱的水包裹着他的身體，他閉着眼睛隻露出鼻子和嘴呼吸。

“這感覺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