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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薛曉路談《穿過寒冬擁抱你》:它确實來源于真實的生活

作者:澎湃新聞

澎湃新聞記者 陳晨

12月31日正式上映的電影《穿過寒冬擁抱你》講述了武漢封城的70多天裡面,幾組平凡普通的小人物在突發的事件和災難面前,守望相助、挺身而出所經曆的溫暖故事。

導演薛曉路談《穿過寒冬擁抱你》:它确實來源于真實的生活

《穿過寒冬擁抱你》海報

為了拍攝這部電影,薛曉路導演曾在武漢實地走訪收集了許多真實的人物事件,這位編劇出身、擅長情感刻畫的女性導演,把視角拉回到武漢封城的凜冽寒冬,黃渤、賈玲、朱一龍、徐帆、高亞麟、吳彥姝、許紹雄、劉昊然、喬欣、周冬雨等明星演繹着不同身份、年齡、性格各異的武漢市民,各自的生活因疫情交織在一起,積極樂觀、彼此支援的點滴彙聚成後疫情時代回望下的溫暖贊歌。

影片上映前,導演薛曉路接受采訪,談到了這次關于最平凡的人,不平凡的創作。

導演薛曉路談《穿過寒冬擁抱你》:它确實來源于真實的生活

薛曉路

【對話】

電影靈感取材自真實生活

問:其實項目是在疫情之下,把這個當做背景拍攝一個情感電影還是挺難的,怎麼去定從現在這個角度去切入?

薛曉路:最開始的創意是關于快遞小哥的,但是在發展這個劇本的過程中,就覺得以快遞小哥為代表的一批志願者都是特别值得書寫的對象,快遞小哥可能隻是其中一個非常有特點的典型人物,但是并不能夠代表所有的志願者的群像,是以這點上也是我們後來從一個典型人物轉到了一群志願者這樣一個群像描寫上。

但是群像描寫就會帶來一個很大的困境,就是非常容易散,非常難以說找到一個主題或者一個大的情節,把所有的這些群像串聯起來,這樣的話我們就開始進行了第二次劇本上面的構思,就覺得我們是不是可以用這樣一個特定背景下的幾組愛情故事來作為這個故事的一個核心創意和串聯,這樣的話我們就以快遞小哥為核心,同時又組織了幾組不同的志願者的人物形象和這種志願者的愛情故事,大概是這樣的一個構思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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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寒冬擁抱你》原型海報

問:挺多描寫抗疫的電影,他們都會把這個鏡頭聚焦在更多的醫護人員身上,這次的這些人物是怎麼鎖定的?

薛曉路:我們這一部分進行了兩個階段的創作,第一個階段是我們做了比較大量的網絡等這方面新聞素材的收集,那麼在這樣的一些素材收集裡面就能夠感覺到其實有非常多的具有代表性的和很感人的一些案例,但是就是很散,沒有能夠把他們特别好地組織起來,這是一方面。

另外一方面就是也很多的職業、很多的人好像他還是作為一個新聞報道中的存在,他沒有辦法讓我們能夠建立起那種特别鮮活的印象。是以第二階段我們又去武漢做了實地的采訪,我們大概實地采訪了可能得有十幾個真實的志願者,他們的故事也就最終多多少少的會展現到了我們的人物創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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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疫情之中你關注哪些方面的新聞報道,哪些事迹是特别打動你的?

薛曉路:好多,我們在去采訪之前,其實我們已經有了一些基本的故事構思,有大概的一些他們的人物形象,大概的一個身份背景,但是非常粗,我們就把這樣的一個采訪的要求給到了武漢這邊, 幫我們尋找這樣的一些真實的原型。

在這裡面我們确實采訪到了好幾個很真實讓我很感動的案例,其中比如說徐帆老師演的劉亞蘭這個角色,是一個旅行社的老闆,我們确實在采訪中真的采訪到了一個真實的30多歲一個旅行社的女老闆,是以她給我們提供了大量非常鮮活的素材,比如說國家把他們原來的質保金退回來,然後他們申請出門條出門去蓋公章。

還有比如說他們原來的經營規模是怎麼樣,因為疫情受到了怎麼樣的影響,他們的當時有多少個團在外面的那種壓力,這些我們真的是來源于非常鮮活的一些原型人物和一些非常真實的素材。是以當寫到劇本裡面去和表現出來的時候,我覺得我們每一個攝制組的從業人員就心裡很有底,就覺得這個東西真的不是瞎編的,它确實來源于真實的生活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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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現真實的英雄武漢

問:作為演員,不是武漢本地人在說方言上面是不是還遇到了挺多難度的?

薛曉路:說方言我覺得是全劇組的噩夢,我們本身是一開始就确定了希望是一個全方言的演出,因為本身就是在武漢一個非常特殊的時間和環境下,想完全的去複原,或者說盡可能的貼近那種生活真實,是以就要求演員全方言表演,我們也盡量選擇了一些本身是湖北籍或者武漢籍的演員,但是還是有很多不是,我們現場一個是把我們原來的台詞就請武漢籍的台詞方面的老師就錄下來了,小樣發給他們聽,同時在拍攝現場也請了這種語言指導老師,但是還是很難,然後因為我也不是武漢人,我也沒有辦法判斷,就覺得好像是那個樣子,是以這些問題很多都是等到後期在配音的時候去一句一句地糾正,一句一句地去改,我覺得這個工作對非常優秀的演員來說也是一個很大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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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重制疫情期間的武漢拍攝起來是不是也困難重重?

薛曉路:是的。我們要拍一個武漢非常本地的故事,是以當時我們的想法就是所有盡量全用實景,幾乎不搭景,實景真的就是帶來了特别多的不可控的因素,其中最大的一個問題就是我們要在解封後非常活躍和非常熱鬧、充滿了煙火氣的這樣的一個城市環境下,拍出空城的氣氛,這個是真的是太難完成了,因為哪都是人哪都是車。

那麼在這種情況下去,有限的戒嚴,然後還能盡量的把鏡頭放大,說能夠排除環境,對攝影師也是特别大的一個挑戰。

然後另一個方面的困難是在于說這些實景環境給我們的拍攝時間是非常有限的,因為比如說我們要想封路,想封橋,我們想封的都是武漢非常美的具有地标性建築的這些地方,比如說跨長江的武漢長江隧道,還有我覺得我個人認為武漢最漂亮的鹦鹉洲大橋,這個都是當我們提出這些要求的時候,人家就說你們開玩笑,你們提了意見,從來曆史上沒有,而且說這不可能的事情,那麼就在這個過程中一直反複地去溝通,同時細化我們的拍攝方案,就是在相對最有限的時間内能夠拍攝完成,是以這些是特别困難的。我們還要在這種環境下,比如說要下雨,然後要航拍,然後還要等着比如像霧這種特殊的一些氣候環境,是以确實是好像給自己找了一個很艱難的任務。

問:經過這次拍攝,對武漢的印象如何?

薛曉路:我之前沒去過武漢,這次因為拍片走遍了武漢的大街小巷,我覺得武漢是一個挺彪悍的城市,它有一些非常江湖仗義的那種氣息在裡面,它有很堅忍的很多東西,對,也有很多地域自豪感的東西。我們在采訪過程中就聽說原來武漢人脾氣是很大的,比如說在路上互相發生一點小沖突什麼的,兩個人是真的站起來站在那會罵會厲害會動手的那樣子。這次疫情它确實改變了很多人原有的一些生活形态和思想方式。我就覺得這個可能也是我們當時起這個片名“穿過寒冬擁抱你”的一個初衷,真的是大家跨越了一段非常艱難的日子,可能真的親人沒有辦法相見,然後這種隔絕,可能很多人的這樣的隔絕是這一輩子都沒有碰到過的這樣的一段經曆。

但是當他包括很多人這種隔絕,也包括這種生死相隔,陰陽兩隔兩處這樣子的一些殘酷的現實,但是真的是跨過了這些悲傷,跨過了這些傷痛之後,能看到不管是武漢還是全國,就是重新真的充滿了煙火氣,重新充滿了活力,就是大家的生活依舊如故,而且可能有了很多更不同的那些善意的改變。

導演薛曉路談《穿過寒冬擁抱你》:它确實來源于真實的生活

截至12月29日,《穿過寒冬擁抱你》的預售票房已突破1億元

現實主義延續溫暖表達

問:這次的演員選擇也很有驚喜。比如賈玲完全脫離了喜劇,非常生活地去演一個底層的快遞員,怎麼考慮到讓她來出演這個角色的?

薛曉路:我們當時定位這個人物的時候就定位了一個女性的快遞員,因為覺得獨特,通常快遞員是一個非常辛苦的職業,比如我們叫外賣什麼能看到這種美團或者跑腿什麼的,就是風裡來雨裡去非常的辛苦,我們在采訪中發現在快遞員這個群體中,女性占非常少的比例,應該可能不到10%,是以在采訪的過程中,我們就已經感到采訪的困難,我們找不到女性的受訪者,我們當時在武漢采訪的時候,在街上突然發現了一個女性的,這個快遞,然後我就讓小董快去把她攔下來。後來我們就從她的線索裡找到了一兩個做快遞的女性,我們也做了這種人物采訪,是以确實能感覺到她們的生活和工作是非常的非常辛苦的。正是因為她這種獨特,是以我們這一次在塑造這個人物的時候,等于把目光就放在了這樣一個女性的這樣的快遞員身上,同時給她起了一個很男性化的名字,就叫說管叫武哥,在這裡面我們其實也有台詞交代,就是朱一龍演的葉老師就問說看到她微信的名字就說你這個名字好霸氣,然後賈玲老師的回答,就是說姑娘闖江湖,對這确實是一個男性的天下,在快遞員的領域裡确實是一個男性的天下。我們在采訪的時候真的碰到了好像就叫武哥的一個快遞員,但是她已經不做快遞了,她叫做武什麼一個名字,已經自己開了一個小小的店面,但是這個名字讓我印象很深。

導演薛曉路談《穿過寒冬擁抱你》:它确實來源于真實的生活

問:這次賈玲還有和朱一龍的愛情戲,過去在電影裡給她組cp,大多也是奔着喜劇效果去的,這次你怎樣考慮這個人物的情感?

薛曉路:他們确實是一對我覺得特别可愛的人,特别甜蜜的人。其實在這個片子裡面,我們試圖造出一種那種大環境下的殘酷嚴苛和這種人和人之間的那種溫暖,那種甜蜜的那樣的一種對比。是以我們這裡面的所有的每一對的愛情關系都有他們非常甜蜜的那一瞬間。武哥和葉老師這對肯定也有他們高光時刻,但是他們的高光時刻就會因為他們兩個是隔絕的,是以他們的高光時刻往往是比如說通過這種微信,然後通過這種閑聊,通過想方設法的那種溝通,兩個人又處在剛剛開始情感剛剛萌芽的時候,就是最美好的,然後最不知前路如何,最心如撞鹿的階段,是以兩個人的那種互相的接近,然後又帶有分寸,然後又帶有節制的那樣的一個微妙的階段的表達,我覺得特别有趣。

賈玲有一場戲是我完全沒有做準備,在解封前夕,她跟葉老師通微信的一場戲。在解封前夕用手機給葉老師發消息,發出邀請在鹦鹉洲大橋上。一個長鏡頭慢慢推過去,賈玲的那種表演的節奏,能看到演員的那種非常強大的自信,在這場戲上的那種展現。很長的一段的獨白,而且其中有很多個情緒上的變化。那場戲真的就讓我覺得特别戳心,我在那個裡面能看到女性非常脆弱,但是又非常可愛的一面。

面對愛情,她們往往是奮不顧身的,但是在這種奮不顧身裡面,她們又要有這種自尊,要有這種矜持,要有這種自我保護,就所有這些東西,我覺得在那一場裡面賈玲的闡釋,淋漓盡緻。是以我完全沒有想到的,因為那場戲她是帶着一點點喜劇感的,但是當我們看完那場戲的時候,我覺得當時現場的所有人停下了聊天,或者說這個過程中确實是都很被她的這樣的一場表達所感動,不管是男人女人當時在現場拍這場的時候,對,是以我們曾經在這個過程中調整這一把,或多或少,後來有一次我們發行就說這個一定不要拿掉,說這場太紮心了,說我作為一個男性觀衆,我看到那一場的時候就好紮心。

問:反而電影裡真正更甜蜜的愛情是爺爺奶奶的一段黃昏戀,對于他們之間和年輕人有什麼不一樣的處理形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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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曉路:兩個老人家都是請的本身都是70歲以上的老演員,他們倆的表達來說也是其實挺甜蜜的,或者說有的時候還會有撒嬌那樣的一些東西,可能我們不太能夠想象我們的爺爺奶奶會這樣說話,因為我們肯定不是這樣說話的,但是我覺得在那樣一個情境裡,真的在愛情中的時候,人是一樣的,一樣會呈現出那種被疼愛被放在手心裡當個寶的時候,那樣一種孩子氣的性格或者表達,是以我們就是想把這樣的一種表達去呈現出來,我相信它是真實和動人的。隻要這段情感是美好的,是真的是走心的,我相信人在這樣的一個情感裡面,他一定會有他非常自我和天性的那些展現,而不用被這些年紀職業身份等等這些外部的限制所限定,是以我們在老年人這對關系裡面也盡可能的保留了他們之間那種非常甜蜜的互動。

問:朱一龍也是繼《我和我的祖國》的《回歸》後第二次合作,這次感覺有什麼新的火花?

薛曉路:這一次合作我對他的印象有特别大的一個變化,上次有幸我們合作,他幫我去客串了一個很有限時間很短的角色,就演一個升旗手,是以沒有更多的機會能看到他作為演員的那種能力或者那種出彩的東西,但是這一次這個角色的時間長度不長,但是真的是讓我看到他是一個非常好的演員,那種自然就是他這次演的那種自然,他所有的反應就是你會感覺那就是生活中的反應,沒有任何表演痕迹特别的舒服。

當時朱一龍剛剛演完《峰爆》,據說已經非常辛苦,渾身帶傷,但是還是能看出來他真的是很帥很白,然後就不停地給他刷黑,一直給他黑了大概有兩三個色号,使得這個人變得更樸實的一個普通老百姓,帶有着那種很文藝青年的,很有激情的,很有理想主義色彩的普通人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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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之前你拍了很多關于愛情的很細膩的片子,但更偏類型化,這次的現實主義表達有什麼異同?

薛曉路:我覺得之前拍的,所有的愛情故事,我都真的是去試圖發現和表達,就是人之間最美好最善意的那部分内容。這種表達是一個特别溫暖,或者說對于人性本身特别有價值的一個内容。是以這個片子也是會保持這樣的一種表達,我們在設計和塑造的所有這幾對人物,不管他們之前有什麼樣的問題,不管他們之前有什麼樣的小自私,或者說那種小計算,但是最終他們都能跨越掉這樣一個自我,而達成了一個更美好或者說更大寫的一個人。

同時我們也是把這些角色都放在了一個最普通的市民形象裡面。他們的階層收入,他們的生活狀态,我們在力求盡可能的還原真實生活,就是使得他們的那種,讓每一個觀衆都有感覺,說他們真的就是我們身邊的一員,他可能真的就是我們的鄰居,他可能真的就是我們的同僚,我們希望有這樣的一種真實感和接地氣的這樣一個人物塑造的表達。

責任編輯:張喆

校對:施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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