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父親

對于父親,在10歲以前,這個概念一直是模糊的,因為記憶裡關于他的似乎很少,少到記不清楚他的樣子,少到每年隻有那麼幾天,用十隻手指數得過來的日子裡,他在我的身邊,而那幾天對于我,必然是這一年來最開心的日子,不僅僅是因為過年,還因為這個陌生而又有着血濃于水骨肉親情的男人。

關于他的記憶,更多的是從母親的話語傳輸給我的,她告訴我那個男人如何為了生計去礦場,去磚廠下苦力,她告訴我他在十七八歲的年齡如何挑着滿滿的一擔子蘋果跋涉三十多公裡去賣,以圖有個好價錢,她告訴我那個男人如何在我臨産的時候用木闆車拉着我的母親走十來公裡的山路走去醫院。當然,那時候沒有我,我隻是聽着唏噓,說日子真苦。

他真辛苦。10歲的時候,他帶着我和母親到了他打拼的城市。剛到一個陌生的環境裡,不知道歸屬感為何物的我,在那個陌生的城市裡,第一次在飯館裡吃飯的時候,終于沒忍住哭了出來,原因是大街上來來往往的汽車機車的尾氣讓我難以忍受。他不知所措的給我擦着眼淚,卻讓我哭的更厲害。

他在我的生活裡,似乎總在那麼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國小的時候,開家長會的從來都是母親,書本上試卷上回執單上也從來都是母親的名字。我曾經一度的奢望他能夠有一次坐在我的教室裡,聽老師念着我的名字頒發給我獎狀,但是從來都沒有。直到有一天中午,因為沒做完作業被老師留在教室,到了吃飯時間他急急忙忙地趕來學校,通過門衛找到老師,并且保證以後會監督我寫作業,才把我領回家去。他牽着我的手,沒有說話,中午的太陽很大,我低低地勾着頭踩着自己的影子,生怕他開口,後來他說了些什麼,大概是讓我好好學習,老師布置的任務認真完成,我隻是記得牽着我的那隻手,厚實的粗糙的手心,那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踏實。

而如今,他在他的城市裡,依然為我和母親和妹妹打拼,在那個我覺得陌生的城市裡,隻希望那個城市對他不要太冷漠。偶爾過去到他的身邊,看着他早已花白的雙鬓和半秃的頭頂,回想起這些年的為數不多和他相處的日子,原來所有的愛都在歲月裡流淌。

此時此刻,無數的歉意和感激湧在心頭,隻想說一句,爸爸,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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