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泰若曦、甄嬛、魏璎珞、如懿在一部宮廷劇裡，會發生什麼？

文/攸冥

1.

又是一年快樂的選秀。

“參見皇後娘娘。”

敏閱皇後端坐在塌上，鳳冠下的雙眸微微一眯，便一眼挑出了衆秀女中的四個鶴立雞群，出類拔萃的美人。

啧啧，當真不錯。

四人各有千秋，清麗有清麗的秀氣，高傲有高傲的孤絕，機敏有機敏的靈透，活潑有活潑的可人。

其他秀女畢竟也算是千挑萬選的美人兒了，在氣質上卻獨差這四人幾分風姿。

照着那敬事房的冊子，敏閱皇後輕輕念出了聲：“馬爾泰·若曦……”

随着話音，四人中的一人站起身，緩緩行禮，禮數似是生澀，可動作倒是利落，眼中也很有幾分神采，大家都是久居閨閣不出的小姐，偏她有幾分滄桑閱曆，惹人注目。

“甄嬛。”​

下一人走出，​施施一禮，盈盈眉眼，瞧着是低眉順眼的大家閨秀，但擡眼的一刻，還是滿身的腹有詩書氣自華，一瞧就知是個聰慧的人兒。

“魏璎珞……怎是個民間女子？”​敏閱皇後低聲自語，少不得蹙了眉。

隻是她的神情還未放松下來。

走出的女子就大大咧咧一套禮數，複又站直了身子，好似不屑于這些禮數，隻不過身處宮内，是以謹遵聖旨而已。站直後，又無所謂身旁異樣的目光，大大方方對上了皇後的視線，勾起唇角。

倒是個妙人……皇後合上冊子，喚道：“烏拉那拉·如懿。”​

最前方跪着的女子站起身，規矩行禮，倒是仿佛極懂宮内生存之道，既不左顧右盼，也不因被單獨點名而露出異色，相比之下，甚是乖覺。但皇後以多年處世之道，還是看出她性格中幾分機靈與實在，實是個不争不搶的性子罷了。​

這四人，倒好生有趣……

敏閱皇後鳳眸輕彎：“你四人，便搬去長信宮吧。”​

“是！”​

至于為什麼隻這四人搬出儲秀閣。

皇後冷哼一聲。

其他的都不是主角，搬個錘錘。

2.​

長信宮​是東六宮數一數二的規模。

​甄嬛住倚梅苑，如懿住語櫻堂，魏璎珞住绛雪軒，若曦住天巧樓。

四人雖身份有别，卻都不是主動争來鬥去的主兒。

前幾日倒也相安無事。

隻是第四日，若曦提着三盒糕點，将三位都拜訪個遍。

“小主也算是和她們同等級的秀女，何故親自去拜訪她們。”​貼身侍女曦兒有些怨道。

若曦捶着腿，​懶洋洋靠在榻上：“……你懂個什麼？在我們那裡，這三位可都是小說中活到最後的大佬，雖然這是個架空的時代，但跟着大佬，準能活得好。”

“什麼是大佬呀？”​

“大，大……诶呀，算了，說了你也聽不懂，大佬就是很厲害的人，誰都打不過她。”​

“可是，小主，若這三位小主都是别人打不過的，那她們三人鬥起來，豈不是用你的矛戳你的盾，自相沖突了？”​

若曦狠狠伸個懶腰​：“沒錯！是以我今後的任務，就是搞好她們三人的關系！否則哪天她們打起來，我這小蝦米夾在中間，非被打死不可。 ”

另一邊，甄嬛撚起芙蓉糕，看了看槿汐。槿汐欣慰點點頭：“那若曦姑娘和小主一般，都是新入宮的秀女，應不會在糕點裡動手腳。奴婢瞧着，她也是個機靈又會說話得，小主可與她多親近親近。”​

甄嬛歎口氣，又放下芙蓉糕：“我哪裡是擔心這個……隻是宮牆深深，總覺日後叵測……若是此時能多個說話的姐妹，倒也算件幸事。”​

話音未落，便聽見另一邊的绛雪軒中傳來陣陣爽朗笑聲，之前隻當魏璎珞是個傲氣的，沒想到竟如此愛笑。過了一會兒，又似聽到她誇贊芙蓉糕軟糯的聲音，引得甄嬛倒有些想吃的胃口了。

​相比之下，此時的語櫻堂，卻極為安靜。

如懿半眯在美人榻上，書頁也懶懶散散翻卷着。​送來的芙蓉糕被精心擺在盤中，端上了幾案，散發出誘人的清香。

惢心小心翼翼将書收好，輕聲喚道：“小主若是乏了，便去床上睡會兒吧。”​

“無礙，無礙。”​如懿揮揮手，倚着榻小睡過去。

窗外漸漸日落西山，鳥兒亦歇息樹梢。

長信宮漸漸恢複了平靜。​

3.

若曦為這難得的大和平，可着實是煞費苦心。

今日跑跑這個，明日串門那個。

半月下來，人倒是都混個臉熟，就是怎麼都沒辦法讓三位大佬同時相見，好好叙她個姐妹情深。

事到如今，她隻好祭出些殺手锏。

隻盼給長信宮帶來些不一樣的氣氛。

……

“三條。”​

“妹妹放下罷，姐姐胡了。”​

甄嬛興高采烈一推牌，下一秒，總管大太監推門而入：“诶呦，莞答應，您怎麼還在這，鳳鸾春恩車還在外面等着呢。”​

“知道了知道了。”​甄嬛看着眼看到手的銀子飛走，氣得把帕子捏個爛。

前幾日禦花園遇見皇上，不過對了幾句詩，就得以被聖上另眼相待，這幾日幾乎夜夜召幸。

身份也從普通秀女，直接升做了答應。

這下子長信宮添置不少花草珍品，另外三人也沾光得了些補品首飾，是以并無人為她的恩寵所眼紅，隻都道是時機未到。

不過長信宮四人說好了。

不管是誰，受恩寵時，讓皇上務必晚上傳去養心殿，别有事沒事往長信宮跑。

不然這打麻将的功夫被撞見也不算啥，這要是火鍋吃一半，你是邀請皇上吃還是不邀請呢？

那邊正承皇上​雨露，這邊鍋子開了，麻辣香味飄進去，人還能不能好好侍寝了。

總而言之，自從若曦的麻将和火鍋一擺出來，姐妹情誼直線飙升，皇上？滾他的大豬腳子去吧。​

4.

春意剛過，轉眼便到了快入夏的時節。

如懿懶洋洋靠在皇上肩頭，不想動彈。

“這幾日，怎麼不見莞嫔？她不在長信宮，人是去了哪裡？”​皇上捏着詩書，随口問道。

“上周莞嫔姐姐和若曦妹妹去拜見太後，太後見其一個鐘毓敏慧，一個活潑風趣，便留她們二人在身邊，去郊外踏青了。”​

“若曦？”​

皇上對這個名字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主要是一開始由莞嫔而時常來長信宮，​是以也遇見了娴貴人和魏答應。

唯獨這長信宮的第四人，他是見都不曾見過。​

“娴貴人，這若曦……可是馬爾泰将軍的女兒？”​

“正是。”​

如懿微微坐起身，尋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半躺着。​

“那朕有時間，可當真是要瞧一瞧。”​皇上掃了眼窗外的夕陽，把書攤在桌子上，就要寬衣。

如懿輕輕拉住皇上的手：“臣妾……這幾日不友善，皇上還是去魏妹妹那裡吧。”​

​“嘶……”皇上露出狐疑的目光：“怎的……這段時間，你們二人都這般謙讓，前些日子，莞嫔就總讓朕去魏答應那。如今，連你也讓我去魏答應那，怎生這麼巧……”

“便是這麼巧。”​如懿打個哈欠，慢悠悠把皇上往外推：“恭送皇上。”

夜晚，魏璎珞看着躺在身邊睡熟的身影，氣哼哼又無奈地從暗閣中摸出個小本本。

在娴貴人的名字後面，勾掉了一個正字。

“就知道拿皇上這個大豬腳子來糊弄我，下次還是真金白銀來得實在。……再想拿侍寝抵債，想都别想！”​

想了半天，一肚子悶氣，魏璎珞手腳并用的爬下床，蹑手蹑腳走到衣架旁，硬是用金簪子，從龍袍的腰帶上别下來兩顆翡翠，塞到首飾盒中，這才心滿意足的躺回去繼續睡覺。

夏天的蟬鳴，便也格外喧嚣了。​

5.

今日，皇上，很不快樂。

甄嬛将寫好的字帖折起來堆在桌角，笑彎了眼睛：“皇上怎好端端，偏想着見若曦妹妹？”​

“朕來長信宮兩月有餘，這宮中唯獨不見她人影。不是推脫說重病，就是要幫太後誦經祈福。……就算為了太後，也不需要晝夜祈福吧。”​

皇上将額頭的青筋按下去，深吸一口氣。

甄嬛将旁邊桌子上的果汁冰沙端了過來：“皇上消消氣，喝點西瓜冰沙。”​

“嗯？”​皇上眯了下眼睛，還真有點好喝。

“這将西瓜打成汁，再泡進冰沙的做法委實有趣。禦膳房的新發明嗎？”​

“哪裡呀，這是若曦妹妹做的。”​甄嬛笑得花枝亂顫。

皇上的好奇心終于原地爆炸，一掀下擺，直沖天巧樓。

此時若曦正在天巧樓門口，研究怎麼往宮裡做個空調​。

“小，小主！皇上來了！”​

曦兒焦急跑來，小臉上都是驚慌。

“我去他**，我都這麼不見他了，心裡怎麼一點數都沒有呢！”​若曦一個三百六十度轉身，就要向天巧樓裡沖。

“給朕站住！”​

身後，怒喝響起。皇上兩條大長腿，幾個邁步就到了若曦身前​。

“臣，臣妾參見皇上……”​

若曦閉上眼睛，咣得一下跪了下去，仿佛膝蓋都啪嚓一聲，誠意十足。​

​“好，好啊……”皇上怒極反笑：“又想躲朕？朕是什麼洪水猛獸，讓你這樣忌憚？”

“實，實在是……”​若曦拿出畢生的功力，擠出幾滴眼淚：“臣妾自幼長在邊疆塞外，見到的男人都魁梧彪悍……臣妾想，皇上貴為天子，必然比常人更加不同，該是多麼，呃，多麼雄壯……是以臣妾一直不敢直面聖顔。”

在皇上扭曲鐵青的面容下，若曦又是表情一轉，眼中透出崇拜的光芒：“如今得見天顔，才知皇上可真是天人之資，端方儒雅，英朗帥氣，年少有為。臣妾能夠忝列後宮，不勝榮幸啊！”​

皇上差點沒被這轉折一口噎死，捏着腰間的玉佩，不停深呼吸。​

“皇上，聽說魏姐姐的身子最近不大爽利。許是暑天炎熱，患了傷熱。皇上不如去看看姐姐？”​

若曦​又擠出兩滴眼淚：“臣妾擅自揣測聖顔，實在該罰，臣妾就自請在天巧樓反思幾個月吧。”

等到皇上怒氣沖沖離開，曦兒扶着若曦站起來，不解道：“小主為何次次趕走皇上？那三位小主都榮寵加身，小主卻連個位分都沒有。”​

若曦拍了拍膝蓋上的灰，神情冷漠：“榮寵就是要和一堆女人搶一個男人？她們三個好好的，我就能在大佬身邊混，成為主角正義的小夥伴……若是忙着争寵，跟大佬們鬥，我還要不要活了？”​

6.

仲夏，甄嬛和如懿在倚梅苑下棋，魏璎珞坐在旁邊嗑瓜子看話本，若曦在桌案旁畫圖紙。

“奴婢拜見各位小主。”​

一位宮女提着盒香酥糕走進來，滿臉殷笑：“這是郦妃娘娘送給莞嫔和娴嫔的糕點。”​

衆人對視一眼，魏璎珞吐出瓜子皮：“放在這吧。”​

“可是郦妃娘娘說……”​

“說什麼說？有話讓她來當面說。”​

“可她讓奴婢當面……”

“廢話真多。”話音被打斷，魏璎珞翻了個白眼，扔了個瓜子皮出去：“東西送完了？送完趕緊走，不然還要我們四位送你離開？”

“小，小主說笑了。奴婢這就走！”​

甄嬛落下一子，微微擡眼​看了食盒：“你們說，她是什麼心思？”

若曦放下筆，漫不經心：“她現如今已經懷孕四個月，胎像穩定，是以不像之前那樣小心翼翼。尤其最近三位姐姐得寵，讓皇上根本無暇顧及後宮他人，因而免不了動些壞主意。”​

​“可是，這郦妃向來不受寵，能懷孕已經是大幸，怎麼還敢做這出頭鳥？”魏璎珞翻翻話本的結局，是個悲劇，于是厭惡的扔到了一旁。

“讓自己的宮女親自送，可見不是個聰明的人兒……那便是有人挑唆……讓她白白做了棋子。”​

如懿笑着也落下一子。​

“不會是皇後，對新受寵的嫔妃出手，太容易引起嫌疑。更何況，我們與她無冤無仇，更沒有利益糾紛，她早便過了争寵的階段……”​

甄嬛盯着棋局，思索良久，才斟酌跟着落子。​

魏璎珞冷哼一聲：“聽聞前幾日，澄嫔總嚷嚷着頭痛，這幾日因為父親被彈劾，無顔見人，又稱身體抱恙，閉門不出。可有人稱，看見她頻頻出入郦妃的住所。”​

“她以為裝作患病不出，置身事外，我們就猜不出她了嗎？”​若曦冷笑：“莞嫔的父親是言官，彈劾他父親，是分内中的事。如此算計，當真惡毒。”

“算計我，倒是可以了解……隻是為何還要帶上如懿妹妹？”​

“我猜，多半是她身邊的餘貴人授意。……前幾日，餘貴人天天在禦花園唱歌吸引皇上，我嫌她吵，便讓她換個地方唱去，這才被記恨上了。”​如懿見棋局已定，索性放下棋子，伸了個懶腰。

“哈哈，姐姐做的當真解氣……早就想讓她閉嘴了。”​

“就是這澄嫔當真麻煩。”

“麻煩？也沒什麼麻煩的，解決了便是。”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7.​

香酥糕當然是扔了。

郦妃也沒敢親自來。

然而還沒等四人大展拳腳。

另一件事先絆住了步伐——娴嫔有孕了。​

本來皇上就對長信宮的三位寵愛有加，如今剛确診懷孕，轉眼就升作娴妃，變成一宮主位。

​這下可好，娴妃立刻性情大變——變得更加……懶散，不愛動彈了。

若說之前還能出去走動走動，現在就是長信宮三個人輪流來哄着她活動一下。

懷孕的第二個月，後宮衆人終于按耐不住，紛紛各懷鬼胎，登門拜訪。

“臣妾參加娴妃娘娘。”澄嫔恭敬地躬身行禮，面上一派賢良淑德，驚得旁邊坐着的若曦差點沒一口水噎在嗓子眼。

如懿擺弄着瓶中的插花，看都不看她一眼。

澄嫔拿不準個主意，隻是料定自己是頭次與娴妃相見，應當無冤無仇才對，就想站起身。

“我讓你起身了嗎？”

如懿淡淡地說道，手上掐掉多餘的植莖。

澄嫔愣了片刻，乖順地又半跪在地上：“……臣妾不知哪裡得罪了娘娘，還請娘娘恕罪。”

若曦挑眉，順手從桌子上端了盤蓮蓉糕，放到澄嫔面前，笑道：“娴妃娘娘是想賞你盤蓮蓉糕，怕你謝恩再行禮不友善，還是不起身得好。”

“你……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也敢……”澄嫔氣急，臉上一時間控制不住表情。

“……讓你說話了嗎？”如懿轉過身，俯視着她。

澄嫔閉住嘴，盯着蓮蓉糕，身體微微顫抖，也不知想起了什麼。

正巧這時，莞嫔和魏貴人也聞風而來，打算瞧上一出好戲。

被這四人的目光炯炯凝視，澄嫔後背一陣發涼。

“吃吧，姐姐賞給你，便是她肚子裡的龍嗣賞給你的……難道妹妹，是瞧不起娴妃娘娘的賞賜嗎？”莞嫔用手帕捂住嘴，似笑非笑。

“臣，臣妾不敢……”澄嫔勉強擠出笑容。

“那還是讓我來幫幫澄嫔娘娘吧。”魏璎珞一撸袖子，拿起一塊蓮蓉糕，硬生生塞進澄嫔的嘴中。

“唔唔唔……”

看着掉了滿地的糕點渣，如懿輕輕蹲下身子：“澄嫔若是吐出來，便是瞧不起本宮和肚子裡的龍種……屆時，本宮一定會禀告皇上……”

若曦舀了舀茶杯：“你做的事，不管是借刀殺人，還是瞞天過海……都不要以為能夠掩人耳目，萬無一失……”

“咳咳咳，咳咳……”

澄嫔跪在地上，劇烈地咳嗽着。

“把你送進長信宮的小夏子帶回去……本宮還能饒他一條命……”如懿笑着用手帕擦去澄嫔嘴角的殘渣，“至于你，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心裡要有數……我們四人，都不是你能算計得。”

望着落荒而逃的身影，若曦啧啧稱奇：“料是那蓮蓉糕無毒，也夠她心神不甯半年。澄嫔我們是敲打完了。這寶華宮還有位給姐姐送香料和銀筷的主兒，我們怎麼處理？”

“哦？寶華宮的主位，可是五阿哥的生母？”

“正是。這香料是沒什麼問題，但這銀筷頭上塗有麝香，倒是好算計。”魏璎珞挑眉：“尋常人隻道香料易出問題，又想着銀筷本就是試毒所用，不疑有他。若不是姐姐這些日子不愛用香料，隻怕這筷頭上的淺淺味道，早便被宮裡的香氣蓋了過去。”

如懿揉揉額頭，顯然很是無奈。

​“姐姐本來就恩寵極盛，如今有了皇嗣更是錦上添花。恐怕寝食難安的人不在少數。”

莞嫔歎口氣。

“以後幾個月，怕是有的忙了……”

8.

轉眼入了秋，​金秋的月份裡。

脫離了冰沙，火鍋的快樂，難免會多些傷古悲秋的感慨來。

郦妃的孩子在上個月沒了，六個月的身子，因為半夜在禦花園受了驚，故而小産。

這個月份孩子丢了是小，性命堪憂是大。

幾個人說起這件事來，不由對還在宮裡昏迷不醒的郦妃感到同情。

“好端端的，卻在禦花園受驚，真是可憐……”

“半夜三更，跑去禦花園，當真嫌命長了。”

甄嬛搖搖頭，摸了摸如懿的肚子：“孩子也有兩個月大了，正是打緊的時候，不如姐姐宮裡再多放幾個侍候的人吧。”

“哪裡需要這些……”如懿微微笑道：“你們三個天天來語櫻堂，倒是顯得我這些宮女們多餘。”

“還不是這宮裡險惡，姐姐又是不争不搶的性子……我們做幹娘的，自然要對孩子多上心些。”若曦語氣中多了點羨慕。

“你呀，與其做幹娘。不如自己留個孩子來，……照你的性子，又多得是鬼主意，皇上不知要多喜愛呢。偏生躲在這做個無名無分的小秀女，見個有位分的，就要鞠躬。”莞嫔嗔道，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我不喜歡皇上，自然也不用他喜歡我。這宮裡我熬到了日子，出去了，還有得選擇。現在，我隻想着把各位姐姐捧上去，有姐姐們撐腰，也沒人敢欺負我。”

魏璎珞捧着煮好的安胎藥走進來，“剛才在外面，聽見有宮女說，皇上因為郦妃小産派人徹查，昨日晚上郦妃清醒片刻，說是餘貴人約她半夜禦花園見。皇上此時，正在提審餘貴人呢。”

“哦？這樣的戲碼，怎麼能錯過？”若曦笑着接過安胎藥：“不過我還是不去皇上面前礙眼了，留在這伺候如懿姐姐，兩位姐姐去留個神吧。”

莞嫔點點頭：“也好，讓我和璎珞去瞧出好戲。”

而此時的餘貴人跪在皇上面前，哭得梨花帶雨：“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确實約過郦妃姐姐，但并沒有告訴她要半夜禦花園相見……定是有人要害臣妾呀！”

敏閱皇後面色嚴肅：“餘貴人什麼事，還需要約郦妃出來說。”

​“是，是……”餘貴人慘白了臉，支支吾吾半天。

恰逢這時，莞嫔和魏貴人走了進來，餘貴人眼睛一亮，哭得更大聲了：“皇上，皇後，是莞嫔娘娘！是她威脅臣妾，讓臣妾約郦妃娘娘出來，她好伺機除掉龍胎！”​

甄嬛和魏璎珞都驚了。

？

你看這個鍋，它又大又圓。​

“我？為什麼？”​莞嫔氣樂了。

“因為郦妃娘娘曾經給你送過一盒香酥糕，小廚房不小心加了味栗仁，是以導緻娘娘吃後有些腹痛。故而娘娘一直懷恨在心，想要報複！”​

餘貴人說得煞有其事。

“诶呀～原來那香酥糕裡有栗仁？餘貴人當真比我知道得更詳細……不過，姐姐我和娴妃娘娘，誰都沒有碰那盒香酥糕。想來，栗仁摻進香酥糕中，可是極寒的食物，恐怕……不是腹痛那麼簡單吧？”​

莞嫔捂嘴輕笑，憐憫地看着她：“想必，這不小心加的栗仁，也有餘貴人的功勞不是？”​

餘貴人癱坐在地，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不，不是……臣妾不知道……是澄嫔娘娘……”​

澄嫔在旁邊騰得站起身，橫眉冷笑：“好啊，餘貴人，撺掇郦妃送極寒的食物給莞嫔與娴妃，見毒計不成，又深夜約郦妃出來，殺害她腹中皇子。當真為了奪寵，不擇手段！”​

敏閱皇後皺皺眉，側身詢問道：“皇上……您看……”​

“看什麼？打入冷宮便是。”​皇上憤怒站起身，不顧餘貴人的哭喊，大步離去。

澄嫔看了眼對她似笑非笑的甄嬛，身子一抖，也是快步離開。

等人走了七七八八，甄嬛才蹲在餘貴人面前，輕聲道：“那日，你們讓郦妃做棋子。如今，自己被當做棋子的滋味……不好受吧？”​

餘貴人震驚地擡起頭，哽咽道：“你，你怎知……”​

“借你的手，想同時除掉郦妃和我，又讓皇上對長信宮的幾位産生疑心。當真是好手段……”​甄嬛幫她擦掉眼淚。

“你不交代她，是怕她報複你的家人。可是你隻有個哥哥在邊疆做武将……若是怕報複，隻能是個家中做将軍的。”​

魏璎珞聽見甄嬛的分析，眯了眯眼睛：“姐姐說，是寶華宮的那位？”​

餘貴人驚恐搖頭：“不，不是，不是她，不是她……”​

“不用替她隐瞞了，她想對長信宮出手也不是一天兩天。我們自有辦法應對，你隻管安心在冷宮住着便是。”​魏璎珞推開她，扶着甄嬛站起身。

​望見二人越走越遠的身影，餘貴人伏在地上，又哭又笑：“也罷，也罷，我活該被人利用……哈哈哈，隻是你年貴妃一手遮天，以為能運籌帷幄，置身事外。如今這長信宮，便是你的報應！報應！”

9.

郦妃的孩子沒了，後宮的焦點自然就放在了娴妃身上。

按說此時長信宮出點事，故事還能精彩一段。

​偏偏長信宮跟個鐵甕似的，刀槍不入——今日費了大銀子，送個培養多年的宮女太監進去，轉眼就被人識破送了出來，附贈警告一枚。​

要是想搞點麝香，還沒進門，就被魏貴人一腳踹個十萬八千裡遠。

行吧，衆人眼巴巴等着等着，等個機會。

終于！

在那麼風和日麗的一天裡，魏貴人有孕了！

普天同慶！可喜可賀啊！

後宮衆人喜極而泣，就等一段史詩級姐妹反目上演。

可是都一個月了，長信宮硬是什麼動靜都沒有。

而此時衆目睽睽的長信宮内，四人正坐在绛雪軒裡……​打麻将。

“杠！”魏璎珞急忙吐出瓜子皮，一手摸牌一手打牌，絲毫不含糊。

“都是有孕的人了，就不能穩重一點嗎？”若曦看着四個九條排成一排，握緊了荷包。

如懿摸着五個月的肚子，哀怨道：“以前我懷孕的時候，你們哄着給我放炮，現在果真世态炎涼，轉眼就給魏嫔送杠。”

甄嬛癟嘴接過槿汐的茶杯，眼皮都不擡一下：“我自國小得都是琴棋書畫，實在沒有麻将的天賦，還請各位不要欺負我便好。”​

說着，甩出一張北風。

魏璎珞推牌：“胡了。”

等莞嫔和娴妃離開，若曦本着主角們小夥伴的精神，還是決定留下來跟魏璎珞談一談。

“怎麼，不放心我？”到底是市井出來的人精，魏璎珞看似大大咧咧，心裡跟明鏡似的。

若曦也不準備瞞她：“如懿向來性子和厚，不會多想。你們都是我的姐妹，宮裡是非太多……我還是，想聽聽你的想法。”

“我沒有什麼想法。”魏璎珞挑眉，從桌子上端起茶杯潤潤嗓子，這才坐下來慢悠悠道：“如懿姐姐的孩子，已認我做幹娘。既然是額娘，我必會疼愛這個孩子……至于我的孩子，如果是阿哥，我必不會讓他争皇位，如果是公主，有你們在，她也不會受委屈……”

“為何不争皇位？”若曦驚奇。

她是穿越來的現代人，想法先進很正常，但魏璎珞能看的如此通透，卻不曾料想。

“我這個額娘，隻是個普通市井女子，沒有任何權勢。讓阿哥争皇位，才真是委屈了他……更何況，那次吃火鍋，你不是也跟我們抱怨過當皇上有多苦了嗎？你既看得如此通透，我自然不舍得孩子去受那份罪。”魏璎珞直直看着她：“我相信，其實娴妃和莞嫔都和我的想法一樣。是以兩位姐姐，都不曾問過我……”

若曦拉着魏璎珞的手，羞愧低下頭，又拍了拍她的手背，千言萬語化作一聲欣慰的歎息。

她知道她們都很好。

如果說之前自己是因為上帝視角才陪伴在她們身邊，現下，隻想求個歲月靜好，姐妹和睦了。

“……若曦。”

就要離開绛雪軒的若曦愣了下，轉過頭。

魏璎珞露出真心的笑容來：“謝謝你……”

謝謝你。

大家一定，都是這麼想得。

10.

敏閱皇後重病，太醫來了幾輪也不見好。

協理六宮的權力，就落在了寶華宮的年貴妃身上。

若曦比其他幾位姐姐閑，無聊的時候，喜歡琢磨宮裡的其他人。​

這年貴妃，有個哥哥叫年羹堯，又手握大權。

難得見到個跟正史配對得，若曦必然格外重視。

​翻來覆去檢視資料，得出了不少結論——

首先，這年貴妃和原史裡的身份背景很相似，哥哥都是大将軍，娘家有權有勢，而且身邊有個五阿哥，權勢滔天。

其次，這個年貴妃更聰明，也更隐忍，懂得蟄伏算計，更懂得明哲保身。暗地裡害了郦妃，棄了餘貴人，借她們的手敲打了澄嫔，又不會引火上身。連兒子都一直帶在身邊撫養，不讓他鋒芒太過，以緻早早引人注目。

很難纏的對手。

若曦在紙上下了定論。

莞嫔湊過來，看着一條條分析，很是頭疼：“那這年貴妃，豈不是無人能敵？”​

“我甚至懷疑，這次皇後重病，也不是什麼巧合。”​若曦看着太醫院所抄錄近日各宮提取的藥材，微微皺眉。

如懿挺着大肚子，慢吞吞踱步而來，拿起宣紙看了看：“她在寶華宮久居不出，也許隻為這一天。”​

“所幸他的哥哥并不是一人獨大，我們馬爾泰家族可以和年羹堯一派分庭抗禮。是以并不是沒有勝算。”​

“說到底，我們四人中，還是你最家境顯赫。隻可惜，你無意于皇上……”​魏璎珞搖頭感歎。

​“她既然能送來帶麝香的筷子，可見不是什麼純善之輩。如今姐姐即将臨盆，更是她眼中釘，肉中刺。我們……要不要主動出擊？”若曦知道甄嬛和如懿都不是争搶的性子，隻是事到臨頭，等待隻能招緻更壞的結果。

魏璎珞也附和道：“姐姐就算無意争鬥，也要為腹中的孩子考慮……你想放過她，她未必會願意放過我們……”​

如懿揉着眉心​，深吸着氣：“前幾日……上書彈劾我父親的吏部尚書，就是年羹堯的人吧？……也罷，我不曾得罪她，可終究到了這一步。”

“那我們，就不能坐以待斃了。”

魏璎珞眼中閃過一絲狠光。

“可是……害人終究還是……”如懿用帕子捂住嘴，不忍細想。

“誰說一定要害人？我們隻需要削弱她的勢力，讓皇上對她起疑心不就行了？”若曦将宣紙搓成一團，放在燭火上燒掉：“五阿哥不成才，放縱纨绔，本就無能繼承大統。隻要他出錯，年貴妃自然受牽連……”

兩個月末，宮中也入了冬。

冬日難耐，古代更是沒什麼保暖的措施。

晾是坤甯宮添置了四五個火盆，也是治标不治本。

敏閱皇後終于還是撒手人寰，重病不治。

皇上雖和皇後并無深厚感情，終究也是相敬如賓多年，互相扶持，相伴頗多。

是以國喪期間，所有人都小心翼翼，不敢疏忽。

唯獨五皇子是個纨绔慣了的，既然宮裡哀喪遍野，自然不敢再去調戲什麼小宮女，捉弄大臣。

在寶華宮請了安，便煩躁地在宮中散步。

經過禦花園的梅園時，一抹火紅色的身影，刹那間點亮了所有蒼茫的白雪。

他屏住了呼吸，慢慢上前。

茫茫蒼白中，女子窈窕纖細的身姿，挺拔的脊背，卻裹着火焰般張揚刺眼的紅色紗衣，烏發未绾，披散垂擺，白雪落在黑紅二色之間，竟也仿佛能燃燒起來。

她手中捏着一枝紅梅，眼角紅梢微微挑起，似若有所動地向這邊轉動，紅唇勾起一絲了然的笑意。如同等待了很久，又如同才被驚醒。

五阿哥聽見自己血管裡無法抑制的流動聲。

“仙女姐姐……”他怔忡着上前去。

“仙女姐姐？”女子露出半個側臉，紅唇更是勾勒出七八分笑意，紅梅在雪地中掃過，帶起一片雪霧：“我不過是後宮中一個普普通通的秀女罷了。”

說罷，不待五阿哥反應，翩然而去。

隻留下一個冰冷的玉佩，镂花中，是細楷所書一個娟秀的“澄”字。

11.

“兒臣參見父皇！”

皇上看着面前這個年貴妃所生的阿哥，開始頭大。

“無事來養心殿做什麼？書都溫完了？”

“兒，兒臣尚在琢磨，隻是那字字深奧，兒臣又愚笨，免不了要多思索幾日……”

“愚笨？朕看你就是不用心。”皇上冷哼：“那你來此處做什麼？”

“兒臣……想請父皇，賜兒臣宮中一女子……”

一個折子啪嗒摔在五阿哥面前，擡眼就是皇上惱怒的面容：“混賬東西，如今皇後薨逝不過一月，所有人都麻衣素錦，你倒是有心思！”

五阿哥戰戰兢兢跪倒在地，隻是仍不死心道：“左不過是個普通秀女，父皇就當是個物件，賞給兒臣便是。”語畢，小心翼翼将玉佩遞了上去。

皇上本就怒火中燒，看見那“澄”字，幾乎是怒火攻心，氣急敗壞，一腳踹翻了桌案：“混賬！混賬！你這個逆子，不守喪禮，竟還敢調戲嫔妃！今日，看朕不殺了你！”

旁邊的大總管急急抱住皇上，拼死勸谏：“诶呦，皇上，殺不得，殺不得啊！五阿哥還年少，不懂事，許是不認識澄嫔娘娘。”

“年少？不懂事？他都十七了！這個年紀，朕已經随父出征！他，他呢？被年貴妃一直帶在身邊，不學無術，也不涉國事，整天隻想着莺莺燕燕。”皇上一腳踹翻五阿哥，“真是慈母多敗兒。”

“皇，皇上……”小太監急匆匆跑來：“娴，娴妃生了！”

皇上氣得發昏，由總管扶着才往外走去：“回來再收拾你！”

還未等走到長信宮門前，就看見一群嫔妃站在門口，讓出的小路裡，是宮女們端着染血的盆進進出出，好不吓人。

而莞嫔和魏貴人站在門口，攔着各位嫔妃，臉上滿是淚痕。

“怎麼回事？”皇上神色焦急：“這才九個月，娴妃怎麼就生産了？”

莞嫔見皇上前來，痛哭出聲，跪倒在地：“皇上，皇上可要給娴妃姐姐做主啊！”

“愛妃快起來，怎麼了？慢慢說。”

“姐姐剛懷孕時，得了各宮不少賀禮。前幾日，試毒的銀筷丢了一支，宮女就用了寶華宮的銀筷試毒。誰曾想，那筷頭竟有麝香，姐姐，姐姐她……”

魏貴人在一旁也跪地哭訴：“我們長信宮從未在太醫院領取過麝香。臣妾着人去查過，九個月前，寶華宮領取過分量不小的麝香，定然不僅僅做香料所用，居心可見一斑！”

“年貴妃，很好……年貴妃……寶華宮。”皇上之前的餘怒未消，現下更是氣急敗壞。

宮中突然傳出一聲嘹亮的啼哭。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是個公主。”嬷嬷捧着襁褓，跪倒在地。

皇上急忙沖進去，拉住虛弱的如懿：“娴妃……辛苦你了……”

也不顧滿宮的血腥味，用龍紋袖口輕輕給她擦汗。

旁邊一直陪伴着的若曦此時也跪倒在地：“皇上，臣妾一直沒有位分，也不敢貪圖聖寵。但是臣妾已認了娴妃為義姐，希望皇上能讓臣妾留侍姐姐左右。從此，馬爾泰家族，為皇上拼死盡忠，為姐姐盡忠！”

皇上沉默片刻，将若曦扶起，随後走到床邊，俯下身子抱住如懿：“你給朕生了個公主，又一向仁義寬厚……宣朕旨意，今日起，烏拉那拉氏，升為貴妃。……而年貴妃……教子無方，善妒狠辣，妄圖傷害皇嗣，其心可誅。念在她平日安分，又與朕相識多年……便貶為年嫔，禁足三月吧。”

衆人齊齊跪倒在地。

“叩謝皇恩。”

12.

等到皇上安撫賞賜了全宮上下。

三人才圍坐在如懿身旁，給她端茶倒水。

“雖然剛懷孕時，太醫就曾言，姐姐身子不好，怕是懷胎不能足月生産。隻是沒想到，哪怕不為奸人所害，生子也是如此兇險……”

魏璎珞摸摸肚子，無不感歎：“還是若曦聰明，能将姐姐懷胎不足月的事情利用起來，扳倒年貴妃。”

“剛聽皇上說年貴妃教子無方，恐怕若曦的美人計，也成功了。”莞嫔拉住若曦的手：“隻是得罪五阿哥，真是委屈你了……”

“姐姐們放寬心，日後就算五阿哥見我，我說的句句實話，他又能把我如何。不過是他因為玉佩要錯了人，論罪也輪不到我頭上。”

若曦從被子下拉着如懿的手：“姐姐剛生産完，身體還虛弱，有什麼想吃的嗎？”

“……鴛鴦鍋？”

如懿虛弱的眼中透露出一絲光芒。

“想都别想！”

可憐還沒出場的年貴妃，哦，不，年嫔，沒來得及認真宮鬥，一堆算計就被扼殺在襁褓之中。

五阿哥一蹶不振，整日酗酒。

皇後喪期又沒過。

整個宮廷，都沉浸在一片悲傷的氣氛裡。

但是關起大門。

長信宮就是這條街，不，這個宮裡最靓的仔。

天巧樓後有好大一片池塘，冬天四個人去滑冰，溜雪橇，時不時打個雪仗。

玩累了坐在池塘的亭中，泡壺奶茶或者清茶，加之暖胃茶點，熱騰騰地開個姐妹趴。

因為宮裡不太平，如懿跟姐妹商量着，要不從宮外請乳娘。

若曦笑眯眯從小倉庫取出一盒奶粉，詳解了這是如何去水，又添加各種營養制成的好東西。萬一乳娘奶汁不行，還不如這上好牛奶做出的奶粉。

宮裡太醫來看過，一邊咂嘴稱贊，一邊說可行。

于是長信宮裡的小廚房開始大批量生産奶粉，為思睦公主做準備。

隔兩天，小廚房來人偷偷跟若曦說，奶粉無故丢了好多。

若曦一咬牙，為了姐妹，豁出去了。

半夜爬起身，躲在小廚房。

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當場！抓到個……

吃的滿嘴奶粉的魏璎珞。

“實在是奶粉幹吃太好吃了。”

當事人表示十分後悔。

如懿抱着公主，扶額：“算了算了，懷孕的時候總容易愛上些獨特的食物。……她有孕，她最大。”

吵吵鬧鬧中，這個寒冷的冬日。

竟也溫暖了。

13.

莞嫔有孕是遲早的事。

娴貴妃在坐月子，魏貴人即将臨盆。

本來還能分流的寵愛如今全在莞嫔身上，皇上每天變着法往倚梅苑送東西，又給她升了位分。

結果另外三位天天守在倚梅苑門口，跟三塊望夫石一樣。

來了珠寶首飾幫莞妃收好，來了好吃的就直接一掃而光。

害得莞妃不得不以肚子裡龍嗣貪吃，管皇上要了成倍的吃食。

小山的食物端進倚梅苑，宮裡便一度流傳莞妃懷孕後饕餮附身，一人更比六人強。

氣得甄嬛天天去禦花園散心，向宮裡人證明自己瘦的一批，能吃能睡好養活。

轉眼，魏貴人的孩子出生了。

是對龍鳳胎。

皇上龍顔大悅，直接晉升為魏妃。

又斟酌着這長信宮兩妃一貴妃，不合規制，與娴貴妃商量着把二人遷出他宮。

……這一提不要緊。

莞妃和魏妃哭天搶地，恨不得把長信宮的地磚都給扣下來。

“皇上！皇上！臣妾不能離開姐姐啊！”

“皇上！這是臣妾的家，臣妾不要走！”

“可是……”

“皇上！臣妾真的不能沒有奶……沒有姐姐啊！”魏妃拈了把鼻涕。

“皇上，臣妾也不能沒有火……沒有這些姐妹在身邊，臣妾會抑郁而終的！”莞妃擦了把眼淚。

皇上被哭的肝顫，就當自己什麼都沒說過，飛快逃出了長信宮。

他實在不明白。

之前妃嫔都哭天搶地要自己住個大宮殿。

怎麼放到這幾位身上，就喜歡擠一起了呢。

難道是為了給他省錢嗎？

皇上眼中露出恍然大悟，随即又變成濃濃的情意。

真不愧是他的愛妃們。

懂事。

懂事啊。

隻不過……

長信宮一個懷孕的，兩個坐月子的……他怎麼辦？

皇帝傻了。

14.

“鴛鴦鍋！”“番茄鍋！”

“牛油爆辣鍋！”魏璎珞剛跳起來，直接被若曦按了下去。

“你剛生完孩子不到兩個月，還想吃辣鍋？喝你的奶粉吧。”

魏璎珞露出讨好的笑容，退而求其次道：“那就鴛鴦鍋，我吃清湯那邊總行了吧。”

“吃完幹點什麼？”

春意濃濃，總讓人犯懶。

“帶着宮人打沙包？”

“不成，甄嬛的身子不能劇烈運動。”

“她計分不就好了。”

魏璎珞嬌嗔：“我也在坐月子，哪裡能打沙包。”

“明明壯得跟頭牛似的，一會兒比起來，恐怕就你得分多。”

“嘻嘻，瞎說什麼？”

甄嬛坐在椅子上，頭頂是晴空萬裡，陽光明媚，眼前是最好的姐妹在院中奔跑玩鬧，肚子中是她深愛的孩子沉睡。

槿汐端來安胎藥，輕聲問道：“小主，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這一切，都跟一場夢一樣……”

甄嬛閉上眼睛，深吸氣，聞見春天獨有的芬芳。

“槿汐……我昨晚，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我進入皇宮，沒有若曦，沒有璎珞，沒有如懿……自己小心翼翼，殚精竭慮。孩子夭折了一個，又被皇上疑心，失望之下離開皇宮，和他人恩愛。再回宮時……朋友反目，姐妹慘死，我，我親手殺了最愛的人。”

甄嬛顫抖着，似乎那些場景就在眼前：“他們太真實，太真實……我真的好害怕。我怕這才是一場夢……怕美好都太短暫……”

槿汐緊緊抱住甄嬛：“小主，不會的。奴婢，若曦小主她們，都會一直陪伴在您身邊，永遠不離開。”

是啊，幸好是你們啊。

甄嬛睜開眼睛，所見一切盡是真實。

也許上一世都有了太多的苦難，這一世，才有幸與你們相識。

永遠珍惜，永遠珍重。

這裡，絕不會是她夢裡那樣爾虞我詐的皇宮。

有的故事，波瀾起伏。

可有的故事，從一開始，就是花團錦簇，萬紫千紅。

15.

莞妃生了個皇子。

若曦照着記憶讓内務府做了嬰兒車，沒事的時候，四人就推着孩子們出去閑逛。

又過了幾年。

這長信宮，便是兩男兩女的小孩，天天地上跑來跑去，好不熱鬧。

後位一直空缺，朝廷上非議頗多。

按照位分排序，皇上自然而然将如懿升做了皇後。

她性子寬和，不愛計較。

因而六宮中格外平和。

偶有不長眼的寵妃，跳出來蹦哒兩下。

也被魏妃一頓敲打，消停不少。

年嫔不是沒想過東山再起，隻是朝廷上馬爾泰家族壓着年羹堯厲害，五阿哥又不成器，沒法與魏妃的七阿哥和莞妃的八阿哥相比。

故而偃旗息鼓，安安分分守她的寶華宮去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

轉眼，竟到了若曦出宮的年齡。

“真的……要走嗎？”

如懿拉着若曦的手，即便再是沉穩的面容，此時也全是不舍之情。

甄嬛和魏璎珞亦是如此。

若曦就像她們這些年所有美好的寄托。

是不真實的，是夢一般的，無法割舍的一切。

沒有若曦，她們不敢想象是怎樣的光景。

許是為了恩寵鬥個天翻地覆？

或是三足鼎立，你死我活？

“别走……”魏璎珞哽咽到無法說話。

若曦連忙幫她擦眼淚：“别哭嘛，都是當額娘的人了，怎麼還是個淚人兒。”

帕子都濕透了，也不見她停止哭泣，若曦歎口氣：“好啦，也不是不回來。我是如懿姐姐的義妹，這宮裡還不是來去自如。如今兄長在前線打仗，阿瑪和額娘身邊無人照拂，我也該回去盡孝了。”

甄嬛拉起她的手：“我知道，攔不住你。……答應我，常回來，好嗎？”

“會的，一定會的。”若曦咬唇狠狠點點頭。

“看上好的了，跟我說，我給你指婚。”如懿擠出笑容，抱緊若曦。

“嗯。這天下的美男，可任我挑選呢。”若曦破涕為笑：“有姐姐們在，我說不定可以美男成群，過上皇上般的生活。”

“這丫頭，淨胡說。”

大家隻是哭了笑，笑了哭。

從喧嘩，漸漸安靜……

馬爾泰家族的馬車離開紫禁城那日。

六宮目送，聲勢浩大。

若曦從始至終，不敢回看。

16.

天元五十一年，皇帝駕崩。

娴皇後尊為皇太後，八阿哥文采出衆，通政要事，擁護為新皇，因而莞妃尊為太後。

魏妃尊為熹太妃，七阿哥立為親王。

兩位公主也長大了，因為國力強盛，無需和親，都找到了心儀的驸馬。

登基大典後，新皇叩見太後和太妃。

無人知曉，在長信宮内，新皇叩見的，是四名女子。

也無人敢想，皇上竟能對着一個布衣平民下跪。

若曦站在如懿身後，扶着她的肩膀，與她對視一笑。又一一看過去，阿哥公主們都已成親。

……原來啊，

這些她深愛的人，不知不覺中，都已長大。

太陽東升西落，時間真是半分不等人。

莞太後往後微仰着身子：“今晚，留下來吃火鍋吧。”

熹太妃點點頭：“好久沒吃到你配得油碟了。”

新皇站起身，也是抱拳含笑：“曦額娘的火鍋，皇兒也是想了好久。以前在長信宮總能過過嘴瘾，這幾年皇姐，皇兄陸續嫁娶，朕又忙于輔政，再沒能嘗到了。”

“好好好。”

若曦點着雙眼放光的魏璎珞，嗔道：“就你們會折騰人。今日，就在長信宮夜宴吧！”

多年後，史書記載。

天元開寶年間，朝廷内外，四海上下，盛世景象。

皇帝勤勉，邊疆安穩，後宮和睦。

每每佳節，長信宮萬千宮燈，點亮整個紫禁城。

裡面歌舞升平，歡聲笑語。

不奢靡，不無度，隻橘黃燈光，溫馨如初。

之後的日子，那長信宮也像一個信念中的極樂世界，不管發生任何事，隻要長信宮的燈光亮起，就能點亮所有人心中的光芒。

史書上天元開寶盛世着墨頗多，

長信宮隻叙寫半頁有餘。

可是，

對她們而言，那是段短暫溫馨的故事……

對他們而言，那是段世代佳話的傳奇……

全劇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