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來築護城河，李斌闖新戰場

李斌是圍棋愛好者，汽車是強規劃的行業，必須想三步，走一步。李斌說，最重要的是保持節奏。

文｜《中國企業家》記者 王玄璇

編輯｜馬吉英

12月18日，蘇州奧林匹克體育中心，蔚來創始人、CEO、董事長李斌第五年站在NIO Day的舞台上。

年初釋出完ET7後，這一年李斌被問得最多的就是什麼時候交車。站在舞台上的他介紹完ET7的亮點後，宣布ET7将在2022年3月28日開始傳遞。台下一陣歡呼。李斌坦言，因為部分晶片傳感器是全球首次使用，需要一定時間。

李斌也帶來了預計2022年9月傳遞的另一款電動轎跑ET5，将搭載蔚來最新的自動駕駛技術NAD。2022年，蔚來将傳遞三款新車，還有一款尚未亮相。

随着新能源汽車市場迎來空前爆發，李斌也把精力幾乎都用在了産品上。今年下半年，李斌出現在公共場合的次數少了很多，甚至在廣州車展也沒有出現他的身影。就在半年前的上海車展，李斌還饒有興緻地與對面展台的何小鵬同逛雙方展區。

另一方面，蔚來企業層面的消息又不斷進入外界的視野：二代換電站、10萬台下線、出海挪威……此次一年一度的NIO Day再次把這家造車新勢力和李斌推向聚光燈下。除了新車，李斌還宣布了最新的出海計劃，繼2021年進入挪威市場後，2022年蔚來将進入德國、荷蘭、瑞典和丹麥，2025年将進入超過25個國家和地區。

“埋頭幹活”——近日接受《中國企業家》電話采訪時，李斌用這四個字向《中國企業家》總結今年的狀态。李斌依然很忙，采訪是在從高鐵站到公司的路上進行的。

眼下正是蔚來的戰略投入期。

11月19日，蔚來汽車公告披露，該公司已完成美國存托股份（ADS）在市場上的發行，每股相當于該公司一股A類普通股。此次發售共出售5329萬ADS，籌集20億美元（約合人民币128億元），扣除約2600萬美元的傭金和發售費用，籌資淨額将用于進一步加強其資産負債表以及一般企業用途。

但與此同時，因工廠停産、NOP輔助駕駛事故、傳遞量起伏、座椅設計等問題，圍繞蔚來的質疑聲也不時出現。

對李斌來說，汽車行業目前存在諸多不确定性，公司發展過程中也會有各種問題出現，需要第一時間去解決。最重要的是保持節奏。

李斌是圍棋愛好者，汽車是強規劃的行業，必須想三步，走一步。

“這樣一個時代，我們還是要做好自己，忠于初心。看得遠一些，要想到将來會是什麼樣的，不要因為不能代表事物本質的聲音而迷失了自己。”李斌說。

奔跑，保持節奏

投入是蔚來今年的主旋律。

明年蔚來将推出三款新車，今年二季度開始，蔚來加大了對研發、銷售服務網絡和充換電設施的投入。與産品開發節奏有關，今年蔚來的研發人員增加了一倍，三季度研發支出達1.85億美元，同比增長101.9%，環比增長35.0%。

李斌在三季報電話會議上說，“2021年大家看到我們投入的決心，2022年我們還會加大投入。”

拐點将至。李斌将2024年～2025年看作下一個節點，這時智能電動汽車體系能力需要全面建成，包括全棧技術能力、産品能力、服務體系的完善及給使用者帶來的情感體驗等。“具備了這種體系能力的公司，肯定就會越跑越快。如果到時候缺一些東西，那肯定會辛苦一些，基本上就很難了。”李斌曾在4月份總結道。

為此，李斌正在帶領蔚來全速奔跑。

如果說兩年前，蔚來面臨的主要壓力來自資金，那今年以來，像其他汽車行業的參與者一樣，供應鍊的穩定性成為影響蔚來速度的最大變量之一。

今年3月，蔚來合肥江淮汽車工廠因晶片短缺停産5天。8月，南京和馬來西亞疫情影響了蔚來部分單一供應商，銷量環比下跌。

實際上，蔚來比其他行業參與者更早形成應對這種不确定性的機制。2019年，因為資金問題，團隊需要保證供應商不會斷貨，蔚來單獨成立了“保供會”，應對随時可能斷供的情況。

供應鍊和研發、使用者服務一樣，成為李斌關注的重點。李斌每周都會參與保供會的讨論，一旦出現高風險點，就要自己去拜訪合作夥伴。

蔚來成立初期有投資人評價李斌“似乎也不是技術專家”，現在李斌正在努力摘掉這個帽子。

目前蔚來有10個研發部門直接向李斌彙報，李斌在二季報電話會議上曾表示，與AD（Autonomous Driving，自動駕駛）相關的團隊有四位副總裁級别的管理者，直接向自己彙報。

在應對蔚來所面臨挑戰的同時，李斌仍在不斷擴大投資版圖。李斌是蔚來資本的管理合夥人，這家機構圍繞出行變革、智慧工業等投資了多家公司，包括Momenta、小馬智行等。在蔚來資本做最終的投資決策前，李斌都要和被投公司的CEO有所交流。

被投公司也會和蔚來展開合作。此次NIO Day上李斌就專門介紹了一款由蔚來資本被投企業NREAL與蔚來聯合開發的專屬AR眼鏡，可投射出視距6米，在ET5中使用。李斌表示下一次NIO Day或許就能戴着它在自家車裡體驗現場氛圍。

“我把投資當成一個學習的過程，新公司相對來說有最新的技術、想法、商業模式，另外團隊也年輕，有很多激情。”李斌說。

算大賬

今年4月，蔚來第10萬輛量産車在江淮蔚來工廠下線，李斌說自己心裡有些波瀾，但沒有太大波動：“我們忍受了很多質疑。3年前，所有人說蔚來沒有工廠，還想賣車？或者說和江淮一起合作，還想賣四五十萬，是不是瘋了？我們一起用3年多的時間證明了自己。”

随着10萬輛量産車下線，蔚來已經走過第一階段，但未來的路上還有很多挑戰。

在4月的上海車展期間，蔚來總裁秦力洪曾對《中國企業家》等媒體表示，蔚來今年面臨的一個挑戰是當下汽車行業站在一個十字路口，技術浪潮疊加國際形勢、商業模式，幾個大的變革交疊在一起，如果站錯邊，就萬劫不複。“戰略不确定性壓力對企業上司人的‘摧殘’很大，不知道後果怎麼樣，把把都在梭哈。”

“最大的梭哈是什麼？”

“換電，沒有之一。”秦力洪說。

據《中國企業家》了解，蔚來換電站的建設正在加速。截至12月17日，蔚來已建成732座換電站，其中一半以上是今年下半年建成。明年蔚來計劃擁有超1300座換電站、6000個超充站，和10000根目的地充電樁。蔚來之外，推出換電模式的還有北汽新能源、吉利汽車等，而建設營運成本高、盈利周期長也是這一模式面臨的主要問題。蔚來今年二、三季度虧損均同比收窄，但環比擴大，與今年加速換電站建設和研發等方面的投入有關。

李斌把換電模式視為做好使用者體驗的關鍵之一。他常對團隊說，“要算小賬，更要算大賬，換電站就是一個算大賬的典型例子。”

一直以來，李斌的态度是把使用者體驗做好比什麼都重要，隻要還有一口氣，就要提升使用者的體驗。尤其經過2019年的生死考驗後，李斌一直強調是使用者救了蔚來。2019年四季度在全世界都質疑蔚來時，蔚來傳遞了8000多輛車，李斌說如果少1000輛蔚來可能就發不出工資，就倒下了。

“很多人說蔚來有一點過度服務。我們做的都是該做的事，别人都是負分，我們好不容易做到一點正分，就覺得我們做多了。我要給自己打分，還是不及格的。”李斌認為，蔚來充換電的基礎設施可以鋪設得更好，售後服務中心建設也應該加快，改進服務這件事“永無止境”。

在這樣的文化下，蔚來和使用者之間的關系越來越緊密，有時候也會被一些使用者的行為裹挾。ES8事故後，500名車主釋出聯合聲明“力挺”蔚來，一萬多名使用者參與了這個話題讨論。使用者被品牌放在更重要的位置上，其行為對品牌産生的影響也會越大。

星巴克、蘋果和迪士尼這些公司給了李斌很多啟發。他常提起霍華德·舒爾茨的自傳《将心注入》。“把員工的利益、客戶的利益、使用者的利益都很好地放在一起，這叫将心注入，就是用心做。”李斌對《中國企業家》說。

不過，李斌也坦承，“想讓大家很好地認知你是一件比較有挑戰的事情。”在打造一家使用者企業的同時，讓蔚來的技術能力更好地被外界知曉和認可，是李斌努力的方向之一。

新戰場

“在高端市場領域，我們還沒有看到能和蔚來有全面競争能力的品牌。這其中包括産品、服務體系、技術、整體的使用者體驗和使用者社群。”在今年一季度财報電話會議上，李斌被問到“競争”時表示。

但今年以來，高端電動車市場的戰争已經全面開啟。自主車企的高端品牌越來越多，寶馬、奔馳和奧迪的純電動車在國内的銷售數字看起來不是那麼搶眼，但也在全面加速轉型。

蔚來在加大投入、拓寬護城河的同時，也在布局新戰場。

今年9月，蔚來在海外第一站——挪威開啟傳遞，李斌在11月初的電話會議上分享了一個資料：在挪威市場，試駕過蔚來的使用者超過四分之一都會訂車，各方面工作都達到了預期。

蔚來從創立起就在全球建立團隊，李斌一直在學習如何建立全球品牌，但設計和研發是一回事，要真正提供服務又是新的挑戰。如何适應不同的文化，打通服務流程，克服疫情的影響，都需要李斌逐一給出答案。

同時，蔚來還将在明年通過新品牌進入大衆市場。李斌的目标是，“以比特斯拉更低的價格，提供更好的産品和服務。”

李斌找到WeWork大中華區總經理艾鐵成負責新品牌的工作。艾鐵成曾擔任上海迪士尼度假區市場部副總裁、洲際酒店集團公司大中華區副總裁，也是蔚來ES8的107号車主。李斌告訴《中國企業家》，艾鐵成有創業熱情；對蔚來模式、使用者企業等理念，有發自内心的認可；管理、協調能力強，能抓住重點。

雷軍宣布造車後，也和李斌有所交流。李斌認為，“汽車行業有自己的規律，不是任何一個别的行業可以簡單去類比的，不是一個赢者通吃的行業。”

目前來看，與競争相比，李斌更願意談及的是研發和使用者服務、供應鍊等問題。另外在組織管理方面，李斌表示蔚來已經進入到精細化管理階段，随着蔚來使用者的增多，蔚來也有了更多資料，可以更多地依據資料進行管理。

“如果說之前更多是依靠信任進行管理，此時就像學生需要考試一樣，要拿出成績。”李斌說道。

兩年前的NIO Day上，李斌接受媒體采訪時說，“有人說傳統車企一進來，我們就毫無抵抗之力了。但蔚來被打趴在地上，馬上爬起來，再被打趴了，就再爬起來”，“我們站住了。有這股韌勁的公司，是值得期待的”。

對于第五個NIO Day，李斌感到使用者對他們的期待更高了。如何才能不辜負使用者期待？“保證産品的競争力、技術的領先性。”李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