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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朝、西漢、西晉同樣分封,為啥結局截然不同?皮毛相似核心不同

同為分封,為啥卻迎來了不同的結果?俗話說:“我之蜜糖,彼之砒霜”,看起來同樣的制度,如果放在不同的時代、由不同的人去執行,結果自然會有所差別。

古時候的行政管理制度,無論是分封、郡縣,本身并沒有什麼高低級之分;沒有君王不愛權,所有制度的出發點其實完全一樣:為了更有效地維護統治。具體怎麼執行,一看客觀條件,二看主觀意願。

“客觀條件”很容易了解,一個帝王想要對自己的所有領地實行直接控制,起碼得具備與之比對的交通、資訊傳遞條件,道路越發達、交通工具越便捷,中央與地方的資訊溝通就越沒有障礙,郡縣制這種扁平化的管理模式就越具備可行性;反之,施行分封制,賦予各地區一定的自裁權,反而更具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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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主觀意願”,并不是指統治者的喜好、偏好,畢竟所有腦子正常的帝王,事業的追求都差不多——鞏固權力、維護統治。是以咱們所說的意願,主要指的是基于對形勢的判斷、選擇最合适的統治方式。其中,對前代經驗教訓的吸取尤其重要。

這就是為什麼在中國古代數千年中,一直延續了後朝編修前朝曆史的傳統,其主要目的就是為了便于統治者吸取教訓、懲前毖後。在郡縣與分封制的問題上,這種教訓的吸取尤為明顯。

對于分封制,中國古代史家整體持有正面态度,“自古帝王之臨天下也,皆欲廣樹藩屏,崇固維城”,對于這一制度的集大成者周王朝,人們更是贊不絕口:“泊乎周室,粲焉可觀,封建親賢,并為列國。當其興也,周召贊其升平;及其衰也,桓文輔其危亂。故得蔔世之祚克昌,蔔年之基惟永”。(《晉書》)

這段話就不諸字解釋了,它重點誇贊分封制對鞏固王權的巨大作用:王朝上升時期,諸侯們起到了輔佐的作用(列舉了周召公);衰敗時,他們則挺身而出、匡扶國難(尊王攘夷的齊桓公、扶持周王室的晉文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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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周王朝能成為分封制的創立者、集大成者,是由當時的獨特條件決定的。

首先,商朝的滅亡教訓告訴周人,隻掌控中央、對周邊放任自流的統治模式是有問題的,畢竟周人的崛起過程,就是典型的“地方包圍中央”;但當時落後的生産力、交通技術,注定了周王朝也無法對遼闊的疆域實作直接控制,于是他們便在不斷的磨合中摸索出一種途徑:派遣宗室、功臣到地方擔任諸侯,周天子居中作為天下共主,形成一種“枝幹與枝葉”的互相依存關系。

其次,周朝的分封制為啥能持續數百年?還是生産力的問題。起初諸侯間的兼并區間,隻局限在技術能觸及的範圍,大了的話就沒法掌控,這樣就會出現諸強并立、誰也無法拿對方怎麼樣的情況,而周天子的共主身份就顯得極有價值,列強都需要“挾天子以令諸侯”,進而在政治層面占據主動。

這就是周王朝分封制顯得極具生命力的原因:在當時的生産力條件下,這是最合理、最廣受認可的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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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随着時代的發展,對更廣闊疆域實作直接控制逐漸成為了可能,諸侯間的博弈上升到大國間的兼并。這個時候,力量成了能夠左右曆史走向的唯一因素,周天子的“工具人”價值逐漸褪色,不得不淪為可有可無,分封制隻好徹底崩潰。

秦朝滅六國的事實證明,那時的生産技術與制度體系,已經可以滿足帝王日益的統治欲望;同時,前代的教訓曆曆在目,也對他們的治國思維産生了直接影響。

是以,在以武力統一天下後,當丞相王绾等人以燕、齊、楚地偏遠為由建議分封皇子鞏固統治時,秦始皇表示深惡痛絕:“天下共苦戰鬥不休,以有侯王......”于是果斷實行了徹底的郡縣制,為了實作兵力快速投送,他還開展了秦直道等浩大工程。

但是,當秦始皇死後,随着秦二世的胡作非為,秦朝廷中央很快失去了對遠方國土的掌控。“枝葉微弱,宗祏孤危,内無社稷之臣,外阙藩維之助。陳項一呼,海内沸騰,隕身于望夷,系頸于轵道。事不師古,二世而滅”,帶頭起事、并最終以主力推翻秦王朝的,正是當初王绾等人特别提醒的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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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秦朝不分封諸侯而亡”,就成了随後王朝的深刻教訓。劉邦建立西漢後,采取郡國并行制,在東北、東、東南等遠離關中的區域,大肆分封同姓子弟為藩王。

顯然,這種措施,幾乎完全吻合當初秦相王绾等人的主張:在燕、齊、楚等難以直接掌控的地區設立藩王;而鏟除異姓王、用本宗取而代之,則是借鑒了當初周王朝的經驗。

西漢初年,針對王朝的貧窮現狀,中央朝廷與地方藩王團結一緻,共同推行黃老之術,以無為之術確定休養生息、發展生産。

客觀而言,諸侯王對于傳播、落實漢王朝的統治确實起到了積極作用。然而,那時的生産力恢複速度遠遠超過了先秦時期,随着秩序的恢複,人們對漢王朝的認可度水漲船高,大一統王朝逐漸深入人心。

如此一來,地方藩王在中央統治者的眼中地位不再那麼重要;相反,地方相對獨立的權力,在中央朝廷看來越來越像眼中釘,于是在文、景時期,削藩,逐漸成了中央統治階層的共識。在漢景帝初期,晁錯急切地推行了大力度的削藩,最終引發了“七國之亂”。

但此時不同于春秋戰國,中央、地方的實力對比過于懸殊,而且西漢朝廷軍政人才濟濟,七國之亂很快被蕩平,實作了自我突破的西漢很快步入全面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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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經過漢武帝的“推恩令”後,藩王再也無法對中央朝廷形成威脅,但整個西漢期間,分封制仍舊存在。不同的是,那時的“諸侯”數量多、單個實力弱,即後世所言的“衆建諸侯而寡力”。

這種模式在客觀上幫助了劉氏王朝。西漢末年,王莽篡漢後,已經淪為小地主的漢王朝“藩王”們——劉縯、劉秀乘勢而起,打起了恢複漢室旗号,最終成功再造大漢。從這個意義上而言,分封制确實證明了其積極作用。

也許是受這一經驗的影響,到了東漢,對宗室的分封基本上延續了西漢中後期的做法。但随着異姓世家官僚集團的崛起、地方刺史州牧權力的擴大,宗室的政治影響力越來越邊緣化。到了東漢末期,為了鎮壓黃巾起義,朝廷指令地方自行募兵鎮壓,依托世家大族的州牧、刺史、太守等官員趁機坐大,雖然也有一部分宗室成員(劉焉、劉表、劉虞)逐漸掌握地方權力,但力量的天平已經越來越偏離劉氏皇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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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到了三國時期,由于失去了絕對力量的庇護,光複漢室逐漸成了純粹的口号而已。曹魏占據中原後,大緻繼承東漢的制度,采取州、郡、縣三級制,州設刺史、州牧,郡設太守,縣大者置令、小者置長。也許是當初與曹植争儲造成的糟糕體驗,曹丕對曹氏宗室采取了苛刻的禁锢制度,名為安排到封地,實際上卻形同監禁,他的兒子曹睿延續了這一做法。

戲劇的是,後來,曹魏正是因諸侯王缺少實際的政治和軍事權力,在一定程度上促成了司馬氏擅權的局面,後世史學家批評曹魏:“功臣無立錐之地,子弟君不使之人,徒分茅社,實傳虛爵,本根無所庇蔭,遂乃三葉而亡”。

這對于西晉開國者司馬炎而言無疑是個深刻的曆史教訓。是以,西晉立國後便分封諸王;而且,西晉分封制還與曹魏時期的都督制度進行結合,造成了一些藩王身兼都督諸軍、監諸軍、督諸軍之職,掌握了地方的軍事大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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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種吸取前代教訓的變革,卻恰恰成了西晉的催命符。與當初的西漢相比,西晉存在一個大問題:雖然同為郡國并行,但中央朝廷不夠強力,難以對地方藩王形成實力壓制,已經淪為了封國強于中央的尴尬局面。

最終,西晉的分封制與都督制度相結合,迅速形成了尾大不掉的局面,西晉政治陷入混亂,實力強勁卻野心勃勃的藩王們利欲熏心之下,發動了争奪中央政權的持續動亂,前後共經過十六年。它對當時的社會造成了巨大的破壞,西晉王朝的統治迅速走向了崩潰。

但這并不能代表分封制一無是處。假如當初的司馬炎如果遵循“衆建諸侯而寡力”的原則,并留下一個英明神武的接班人,西晉王朝的命運也許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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