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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爾戰争,不可一世的大英帝國被一群“土包子”拉下神壇

布爾戰争,不可一世的大英帝國被一群“土包子”拉下神壇

1900 年,英國同時進行了兩場戰争。在遠東,包括英國軍隊在内的八國聯軍以“保護使館”的名義入侵領土廣袤、人口衆多的中國。清朝貌似強大,實則不堪一擊,戰争結果也自然毫無懸念可言。次年,腐朽的清王朝同列強簽訂了《辛醜條約》,英國僅戰争賠款就獲得約5062 萬兩白銀。這段史實在中學曆史課本中有詳細講述,标志着中國完全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不管學生們喜歡不喜歡,課本的枯燥結論還是相當精準和嚴謹的。

很遺憾,這件在中國驚天動地的大事在世界史中卻相對不那麼重要,并未在曆史程序中掀起波瀾。

那時英國人關注的焦點在距離北京1.2 萬多公裡的非洲南部。由白人殖民者建立的兩個小小的以農牧業為主的布爾共和國,總人口不到50 萬,居然将45 萬英國軍隊(含正規軍、本土志願軍、殖民地軍隊和南非地方軍)打得損兵折将。本來以為将是場“ 下午茶”式的軍事行動,最後變成了血腥殘酷的全面戰争,英國總共支出軍費2.2 億英鎊。如果按1900 年1 英鎊可兌換6.43 兩白銀計算,《辛醜條約》支付給英國的賠款不過787 萬英鎊,隻有布爾戰争軍費的3.5%——勉強夠上零頭。

當然,英國憑借強大的國力,最後在消耗階段還是拖“死”了布爾人。就算花錢如流水,對頭号強國而言咬咬牙也就挺過去了。問題在于全世界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不可一世的不列颠尼亞女神不過是外強中幹的“弱雞”而已,面對封建時代和前工業時代的軍隊尚可一戰,一旦對手也掌握了先進的武器、具備高超的戰鬥素質并建立了新式戰争體制,大英帝國的陸軍似乎也不過如此。于是秉承“光榮孤立”政策的英國也隻好放下身段,以實用主義為原則選擇盟友,甚至連原來根本瞧不上眼的日本也成了拉攏對象。另一方面,野心勃勃的德國蠢蠢欲動,萌生“彼可取而代之”的大國沖動。于是所有人預想的“黃金時代”在14 年後以“世界大戰”告終,運作百年之久的殖民體系也終究分崩離析。

布爾戰争直到現在都還是西方曆史研究的熱點,也許人們都很好奇,一夥“土包子”是如何将高貴的“女神”拉下神壇的呢?

布爾戰争,不可一世的大英帝國被一群“土包子”拉下神壇

(上圖)不列颠尼亞是代表英國的拟人化女神。她頭戴戰盔,手持盾牌和三叉戟,簡直就是波塞冬和雅典娜的超強合體,一副不可戰勝的模樣。

1899 年10 月9 日,布爾人建立的德蘭士瓦共和國首先向英國發出最後通牒,要求英國政府在48 小時内做出如下承諾:第一,英軍應立即撤離布爾邊境;第二,已抵達南非的增援英軍應撤離;第三,正在途中的英軍不得在南非的任何港口登陸。否則即視為英國“正式宣戰”。如果把這份公告的相關方換成巴拿馬戰争前的巴拿馬和美國,地點改為拉丁美洲,讀者大約就更能體會“不自量力”的内涵了。時任英國首相索爾茲伯裡(Salisbury)和殖民大臣張伯倫(Chamberlain)聽到這個消息都大大松了口氣。既然是布爾人搶先發難,發動戰争的罪名可就怪不到英國頭上啰,取得公衆支援應該順理成章。至于是否能取得勝利,首相大人想都懶得去想,這種“小事”交給前線司令官就行了,一目了然的問題何須自己去費心?10 月11日,英國政府任由最後通牒到期,除了掩飾不住的鄙夷外,什麼答複也沒有。

雖然表面上英國人是被動應戰,其實他們早就開始準備戰争了。“不列颠治下的和平”絕非依賴“以德服人”,而是赤裸裸的“以武治人”,英國早就深谙此道。3 天後,一支2 萬人的遠征軍在總司令雷德弗斯·布勒爵士(Sir Redvers Buller)的率領下,從南安普頓港起航,趾高氣揚地遠赴南非。離别儀式十分感人,人們群情激昂,高唱着《統治吧,不列颠尼亞》;就連王儲,将來的愛德華七世也從白金漢宮趕來送行。

布勒出身于英國老牌大貴族家庭,伊頓公學畢業後從軍,參加過第二次鴉片戰争和著名的加拿大紅河遠征。1878 年,他就曾在南非服役,在第9 次開普邊境戰争和祖魯戰争中表現出色,并因作戰勇敢而獲得維多利亞十字勳章。這樣一位資曆、威望和血統都無懈可擊的人無疑堪當此重任。布勒對自己的能力也無比自信,據說當他看過了遠征軍的組成序列後,牛哄哄地說:“很好,如果這樣還不能獲勝,就把我踢走算了。”不過布勒近20 年來一直在白廳處理行政事務,遠離部隊和實戰已久,對日新月異的新戰術不免生疏,好在英國有着壓倒性的優勢,司令官隻要聲望足以服衆就行了。輿論普遍認為隻要6 個月,甚至在聖誕節之前就能結束戰争。

當時還沒有無線電報,遠征軍登船後在長達兩周的時間裡完全與世隔絕,對南非的戰況自然也一無所知。可是全軍,包括戰地記者們都猜測布爾人在遠征軍登陸前就會被駐守在南非的英軍擊敗。一想到這個無聊的可能性,軍官們都郁郁寡歡,隻好與跟船而來的平民開“既健康又有趣”的軍民聯歡化裝舞會。布勒本來就少言寡語,此時更是陰沉着臉天天在船上散步。當年在祖魯戰争中,他曾與布爾人并肩戰鬥過,對這個敵人有着相當程度的了解。布爾人雖然勇猛,但畢竟小國寡民,若航行速度還不加快,真有可能讓目前的實際戰地指揮官佩恩·西蒙斯(Penn Symons)和喬治·懷特(George White)占得先機。

10 月29 日,遠征軍碰到了剛剛離開南非的一艘蒸汽船。雙方立即扯着嗓子喊話,無奈距離太遠,蒸汽船隻好豎起一塊闆子,言簡意赅地寫了三句話:

布爾人被擊退。

三場戰鬥。

佩恩·西蒙斯戰死。

布爾戰争,不可一世的大英帝國被一群“土包子”拉下神壇

英國人震驚了,竟然有一位将官犧牲,想必戰鬥激烈異常;随後又頗為沮喪——被擊退的布爾人會不會提出停戰呢?答案很快就在次日揭曉。遠征軍安全抵達開普敦的桌灣(Table Bay)後,得知任何一方都沒有取得最後勝利。遠征軍在慶幸之餘不免有些黯然神傷,因為英國軍隊的損失太慘重了,很多優秀的軍官命喪黃泉。說好的“愉快旅行”和“下午茶”呢?這場戰争顯然遠遠沒有想象的那樣簡單。

作為彼時世界頭号強國,英國軍隊的後勤保障幾乎事無巨細;布勒也在等待更多部隊集結,于是遠征軍團需要在開普殖民地(Cape Colony)休整一個多月才能開拔向前。兩位分别來自《曼徹斯特衛報》和《晨郵報》的記者決定離開主力部隊,隻身奔赴位于納塔爾(Natal)地區的萊迪史密斯(Ladysmith)前線采訪。自從在克裡米亞戰争中誕生了世界上第一位戰地記者威廉·拉塞爾(William Russell)後,大英帝國軍隊中就總是少不了記者的身影,他們甚至比真正的軍人更加勇敢無畏。而且這些記者往往都是出身上流社會的貴公子,軍官們也依仗他們為自己美言,是以戰地記者在軍隊中的待遇和地位相當高。

兩位記者乘坐的火車在小鎮埃斯特科特(Estcourt)不得不停下了車輪。他們還是慢了一步,布爾人已将萊迪史密斯團團圍住,大批英軍困在城内亟待救援。雖然埃斯特科特尚未遭到敵軍進攻,但在這兩座城鎮之間已經布滿了布爾騎兵。埃斯特科特隻有區區 2300 名官兵駐防,随時可能遭到滅頂之災。

當時從埃斯特科特到萊迪史密斯的鐵路尚未被布爾人破壞,也許他們計劃保留這條運輸線日後為己所用吧。正好英國人手中有一輛裝甲列車,于是英軍指揮官不時派遣列車随同騎兵偵察部隊出城,打探敵軍動向。這是個馊得不能再馊的主意了。

布爾戰争,不可一世的大英帝國被一群“土包子”拉下神壇

裝甲列車看上去威猛強悍,平日進行治安巡邏,吓唬老百姓也許很高效;實則異常笨重,隻能沿着固定線路前進或後退,毫無機動可言,面對神出鬼沒的布爾騎兵就不好使了。敵人隻要破壞一座橋梁或涵洞就能輕松令其動彈不得,裡面的英軍就隻有挨槍子的份兒。

英國軍隊和丘吉爾的命運類似,在1899 年年底至1900 年年初的布爾戰争初期,剛一上陣就被打了個灰頭土臉,狼狽不堪。而這場看上去完全不對稱的戰争以完全出乎意料的劇情拉開大幕,令全球觀察家大跌眼鏡。要說這英國人和布爾人都是白人,按常理不是應該合起來欺負黑人土著嗎?怎麼反目成仇呢?這故事呀,還得從250 多年前說起。

本文摘自《戰争事典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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