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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菜極簡史 | 老北京的冬天,是白菜味兒的

冬季的餐桌,是白菜的主場。

蒸、炒、煮、熘、腌、拌、燴……每種烹饪手法都能激發出白菜不一樣的滋味;川、魯、粵、閩、浙、湘、徽、蘇,各大菜系都有以白菜為主材的經典菜肴。諺語雲:“百菜不如白菜”,作為冬季餐桌的“寵兒”,白菜擔得起這樣的美譽。

白菜極簡史 | 老北京的冬天,是白菜味兒的

在物資匮乏的年代,北京人的菜籃子裡永遠是老三樣:大白菜、洋芋、蘿蔔,尤其是大白菜,是北京人過冬的主打菜。熬白菜、漬酸菜、醋溜白菜、白菜豆腐……怎麼吃都不膩味。

汪曾祺在《胡同文化》裡寫道:“每個人一輩子吃的大白菜摞起來,大概要有北海白塔那麼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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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菜雖一年四季都有,但經霜後的白菜,才鮮美可口。古代沒有蔬菜大棚、溫室種植技術,冬天主要靠“秋菜冬貯”來滿足餐桌所需。“秋菜冬貯”起源于周代,《周禮》記載:“仲秋之月,命有司趣民收斂,務蓄菜。”這一傳統一直延續到上世紀八十年代。

一到臘月,老北京人就會推上闆車、自行車,拉上一車車大白菜趕回家,晾曬、儲存,樓道裡、院子裡、窗台上、陽台上,到處都是白菜的身影,一家買上五六百斤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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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去,冬儲大白菜是也政府上司的一項重要工作,是社會上一等一的大事件,“打好冬儲大白菜這一仗”,全市乃至全國人民都在行動。北京電視台還特意拍攝了一部紀錄片《大白菜的訴說》,足見白菜對老北京人的重要性。

白菜的曆史,可追溯到六七千年前,考古發現,在西安半坡村新石器時代的村落遺址中,就有一個甕罐裡裝着白菜菜籽。不過,在元代以前,白菜的名字更為高雅,稱為“菘”。

《埤雅》記載,“青白高雅,菘性淩冬不凋,四時常見,有松之操。”白菜,曆經嚴冬而不凋零,如傲骨峥嵘的松樹般堅貞不屈,因而得名“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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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孝文帝遷都洛陽後,修建了皇家菜園“光風園”,各種時令蔬菜應有盡有。曾有南梁使臣來洛陽,北魏宣武帝賞賜其一船“菘”菜。南梁皇太子蕭統品嘗到“菘”的美味後,揮筆撰寫了《謝敕赉河南菜啟》和《謝敕赉大菘啟》兩篇答謝詞,稱贊“菘”是“周原澤洽,味備百羞”,說洛陽的白菜比江南的莼菜和巴蜀的葵、芹等菜都要鮮美。

唐代以後,白菜已便種于洛陽民間,此後日益大衆化,逐漸發展成北方冬日餐桌“出鏡率”最高的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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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上至王孫貴胄、下至布衣百姓,都曾被白菜的美味俘獲,文人墨客們也留下許多脍炙人口的詩篇吟詠“大白菜”。

《南齊書·周颙傳》載,惠文太子問颙,“菜食何味最勝?”颙回答道:“春初早韭,秋末晚菘。”早春的韭菜、秋末的白菜,最為鮮嫩可口,自此以後,這兩種菜便被視為菜中極品,人間至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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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詩人韓愈有詩曰:“晚菘細切肥牛肚,新筍初嘗嫩馬蹄”,把儲藏的白菜細細切絲慢炖,滿滿一碗好像燴銀絲,再配上新挖的冬筍,衆人品菘嘗筍,煮酒論詩,何其惬意。

元人許有壬在《上京十詠·其七·白菜詩》中寫道“清風牙頰響,真味士夫知”,寥寥幾字,生調白菜的清脆可口呼之欲出。

齊白石先生除了愛畫蝦,也愛畫白菜,他在《白菜圖》中題句說:“牡丹為花中之王,荔枝為果之先,獨不論白菜為蔬之王,何也?”自此,白菜“菜中之王”的美名不胫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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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菜”諧音“百财”、“擺财”,同時又有“清清白白”的寓意,是以成為皇家書畫、雕刻作品的常見題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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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 封錫爵竹雕白菜筆筒 故宮博物院藏

“封錫爵”為竹刻名家,作品存世極少。此筆筒作白菜形,筒壁雕菜葉4重,内如剜出菜心,菜葉脈絡清晰,刀痕宛然,邊緣翻卷自如,氣韻頗高,是難得一見的竹雕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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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 翠玉白菜 台北故宮博物院藏

這棵翠玉白菜,據傳是光緒皇帝的妃子瑾妃進宮時的陪嫁物。材質為緬甸翡翠玉,玉雕大師采用了俏色巧雕的工藝,潔白的菜身與翠綠的菜葉相映成趣,菜葉上還巧雕了兩隻螽斯與蝗蟲,白菜諧音“百财”,螽斯也有“多子多福”的寓意,這一雕刻題材深受皇家喜愛。

白菜不僅是某個年代的餐桌記憶,也是中華美食文化的載體和見證者。北京的冬天,不能沒有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