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畫片
圖文作者 劉文濤
疫情間,兒童沒去上學,以前死氣沉沉的村道,充滿了生機。這些沒紮皮圈子的牛犢,胡跳亂蹦。離老遠就聽見,幾個碎慫的争吵聲,忽高忽底,還籠着一團塵土,那是孫猴作亂騰起的筋鬥雲。我仿佛聽見那台老掉牙的柴油機,刺耳的吱吱哇哇,罡着黑煙。三歲五歲,雞狗都見不得,更不要說大人了。

走近,三個豬娃子,跪在地上,身子前傾,輪圓的胳膊訊飛而下,肥嘟嘟的手掌扇在地上:啪!聽着都痛,鐵沙掌就是這樣練成的。隻是,隻是畫片翹了翹,沒有翻過去。兩輩貨脖子伸的若鼈,額頭都快碰一塊了,水靈靈的眼睛,一條魚兒在眸子裡擺了一下,水花四濺,刹那就充滿失望,魚兒又潛入瞳孔無底的深淵。
額頭傷口剛結痂的男孩,外号叫三聲半,就算傷到挨肉處,絕不會哭第四聲,皮實太太。昨天玩滑闆時,剛摔成這慘樣,一聽小夥伴勾結他扇畫片,推開正寫的作業,輕傷不下火線,開整。
和三聲半對扇畫片的,鼻孔中總養着兩條胖胖的蠶,激烈交火中,兩條蠶也舒展筋骨,前來助戰,他用衣袖揾了下,安慰兩條蠶别湊熱鬧,繼續戰鬥。
另一個預備隊員,也沒閑着,正獨自訓練着技藝,自我陶醉。業精于勤麼,要想赢畫片,人背後得下狠功夫。
一個小女孩,雙手捧着臉,腼腆的坐在他們身旁的台階上,充當啦啦隊員,一雙會說話的眼睛,或放光,或暗淡,關注着戰局的變幻。其實她有個更重要的任務:給三聲半放哨,這會正是上網課的時間,若看見三聲半奶奶從地裡回來了,就大聲咳嗽。當然值班放哨,換來的是三聲半的承諾:赢了畫片,一人一半!
三聲半裝畫片的袋子慢慢鼓起來,鼻涕蟲輸光手中僅有一張畫片,哭喪着臉說:“等着,不許走!誰走是賴皮狗。”飛奔回家,取來最後的賭注,決一勝負,這時小女孩不合時宜的發出了暗号,三聲半的奶奶扛着鋤,已經走到村口了。三聲半立馬想撤退,鼻涕蟲拉着他的後衣襟不許他走,撕纏在一起。
鼻涕蟲先拖着哭腔:“奶奶,你娃把我畫片拿去了!”這貨不虧會養蠶,他輸給了别人,乍就說成拿去了。三聲半奶奶,二話沒說,上去就是一腳,踢得三聲半晃了晃:“作業完了沒?可耍裡,畫片還給人家!”
巷道裡又響起斷續的哭聲,大人們笑着數:一,二,三……
作者簡介:劉文濤,耦耕河灘,躬身無怨,豐欠順天。淡泊心靜,喜悟草木靈性,滋潤于心,鋪田為紙,揮亳舞意,付與東風,寫我錦繡人生。
圖文來源:華州文藝
圖文作者:劉文濤
整理編輯:華州文藝、華州文史荟萃